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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可即便如此,刚刚三皇子竟然主动把话头递过来,她简直觉得是意外的惊喜。
此时此刻,她既然将自己想说的话,都放在了这水墨四义之中说了出来,见满堂皆静,她就含笑说道:“未知三皇子觉得,妾身教授你水墨之艺,可还够格吗?”
三皇子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欣然点头道:“洪娘子兰心蕙质,人品高洁,刚刚气韵、格局、疏浅、藏势这八个字更是画龙点睛。要知道我学了水墨画这么久,却一点都没法入门,父皇老是和我说谁画得好,可请了过来之后,却发现画得好不代表教得好。”
“我今天就回宫去和父皇说,请你教我画画。”说到这里,他就看向永平公主,满脸诚恳地问道,“不知道三姐可愿意割爱,让洪娘子教我画画吗?也不是天天都过来教我,只要她两三天来教我一次就行了。”
尽管岳山长和华四爷并不能真正算是一边的,此时仍然情不自禁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彼此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欣赏和忌惮。
那欣赏和忌惮都并不是只对一个人的,而是对两个人的。无论是三皇子的突然另辟蹊径,还是洪氏的从容应对,那仿佛是事先排练过无数次的对答,实际上却分明是各自的临场发挥,都让他们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再不敢小觑了妇人和孩子。
至于他们如何看得出来……只看那位号称京城第一才女永平公主的莫名惊诧就知道了!
永平公主确实非常惊诧,她完全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会把话题突然扯到了画画上,洪氏竟然还应付裕如。这如果是事先商量好的也就罢了,可洪氏只见过一次太后,此后就再也不曾入宫,而宣布了东宫的消息后,三皇子今天还是第一次出宫。
两人根本不可能碰面,又怎么可能搭上线?而如果没有,两人却能有这样的默契!
从前三皇子信赖的是张寿,如今看来,日后加上一个洪氏也未必可知。这女人实在是心计太深,太懂得揣摩别人的心意了!她恐怕事先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三皇子名正言顺的老师!
永平公主正进退两难的时候,朱莹却笑吟吟地连连点头道:“这还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三皇子一向最喜欢画画,可那些画师纵使自己笔法绝妙,却往往不知道应该怎么传授他人,有洪娘子来做老师教画画,那自然最好了,两三天一次,这也不耽误功课。”
张寿顿时哑然失笑。他也懒得去想朱莹这是单纯不愿意动脑子,还是根本就看出来了,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支持三皇子,干脆也欣然赞成道:“三皇子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名师教导画画,那我可要说一声恭喜了。”
原本就是心中忐忑却佯作镇定的三皇子,得到朱莹和张寿的先后支持,这才终于如释重负。他眼巴巴地看着永平公主,想要继续恳求,却又仿佛生怕触怒了姐姐的表情,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这下子,永平公主终于不得不给出回应。
虽然往日和这些兄弟姐妹全都并不亲近,但三皇子和四皇子到底是什么性格,她还是摸得准的。两人固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比起她那两位不成器的兄长,却到底可爱多了。
她又不可能成为未来太子的老师,她的侍读去教人画画,她还挡路,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还当她没有容人雅量?于是,她就故作没好气地笑道:“太后给我特意挑选的侍读,你也要来抢!幸好她不过是教你画画而已,若是教你经史文章,别人还以为是我挑唆的!”
她语带双关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岳山长和华四爷:“我这三弟从小就极爱画画,洪娘子却又是闻名遐迩的才女,所以我没防着他今天陪着我来见人是假,想要拜师求教是真。二位既然今天亲眼见证了,回头若有人非议,可一定要帮忙澄清。”
华四爷立刻心领神会,当即不假思索地答应道:“公主放心,这是一桩美事,若是有人非议,那必定是包藏祸心!”
这一刻,换成岳山长有些后悔今天不该和华四爷同行,于是撞见方青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此时或义正词严地驳斥,或言辞委婉地劝告,或不动声色地提醒……谏劝不成然后就立刻拂袖而去,至少还能设法把自己反对的消息散布出去,把自己摘出来。
可现在,华四爷抢先表态,永平公主又出言挤兑,他要是再拂袖而去,那就真的恶了三皇子这位未来太子了。
就算三皇子真的雅量高致,不放在心上,最记仇的天子也绝对会重重记上他一笔。
于是,他斟酌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劝道:“洪娘子毕竟是女子,教授三皇子是否有些不妥?更何况,因之前洪山长那道上书的缘故,一旦得知此事,届时恐怕难免有人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于三皇子多有不利,于洪娘子的名声也不好听。”
听了岳山长这话,张寿本待帮着说两句话,可看到三皇子面色坚定,一副我意已决的表情,他就感觉自己用不着多事了。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三皇子开了口。
“三人成虎,曾参杀人,众口铄金……既然这么多成语都是这个意思,那我就算为人处事再谨慎,也终究不可能没人非议。”
这一次,满脸坦然的三皇子轻轻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可能讨好所有人,我更没必要讨好所有人!”
“说得好!都说人言可畏,但只要你不在乎,别人还能拿你怎么样?”朱莹此时笑得极为灿烂,甚至一把拉过三皇子后,就如同平常在宫里那样,亲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仿佛完全不在意这是未来的东宫太子,“要是让皇上听到你这霸气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突然被这么夸赞,三皇子反而有些腼腆了起来。他不安地瞅了一眼张寿,等到看见张寿竟然也笑眯眯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他一时又惊又喜,当下也顾不得刚刚朱莹摸头那一幕让他失去了东宫太子的形象,却是咳嗽一声道:“当然,这事儿我肯定得和三姐先回禀了父皇。”
瞄了一眼岳山长后,他就憨憨一笑道:“我资质愚钝,从小喜欢画画,但一直都画不好,却还是喜欢。而自从在半山堂听老师讲过那些粗浅的算学之后,我很感兴趣,所以在宫里又和四弟一块缠着父皇讲葛老太师的《算学新编》,最后才能考进九章堂。”
“父皇常说,幸好我喜欢的是画画和算学,不是别的,否则要是像他当年喜欢骑马和练武那样,一定会有人痛心疾首地说玩物丧志。可我觉得,骑马和练武能够强身健体,又怎么能称得上玩物丧志?”
“一个人的喜好只要能适当有度,又无害于人,别人就应该尊重,而不是一个劲地想办法把他掰过来。那样的人就算居心再好,也要敬而远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三皇子的这番话,永平公主没想到,张寿也同样没想到,就连朱莹也没想到,一贯腼腆到显得有些弱势的三皇子,竟然也会把话说得这么铿锵有力。
而岳山长更是从三皇子这番话里,品出了这位年少皇子那种非同小可的独立意志,心里不禁把对这位未来太子的评价又调高了一个等级。
至于华四爷,从表面上来看,他仿佛已经完全折服于未来东宫太子的气势——又或者说霸气,竟是除了点头就是点头,除了附和就是附和。
“三皇子所言不错,那些打着为你好旗号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老顽固,确实是可恶至极,我从前初掌家业时,也碰到过不少这样自以为是的长辈,最后全都被我送去养老了!”
“我之前就曾经和陆三公子谈过,希望能够将葛氏算经印上几千几万册,在江南之地的书坊甚至书院中推广。不知道三皇子能否说动皇上,亲自为葛老太师的这部宏图巨著写序?”
虽说从小就因为前头有两个哥哥而并不受宫里人重视,但因为皇帝时常把他和四皇子带在身边,也算是颇为受宠,因此三皇子对于一般的奉承,那是早就有很强的抵抗力。
可是,华四爷这奉承,却着实让他感到又惊又喜。他差点想要立刻就满口答应下来——在他看来,父皇那是绝对也会一口答应的。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咳嗽。
循声望去时,他就只见朱莹嗔怒地瞥了他一眼,等目光下移,他便发现,张寿正堂而皇之地牵着朱莹的手。
这一刻,他不禁有些迷惑,到底是朱莹觉得不对,而出声提醒他,还是张寿觉得不对,于是让朱莹提醒他。但只是片刻,小小的皇子就迅速做出了决定。
“此事我也需得先禀明父皇。”三皇子轻轻点了点头,可虽说没有做任何承诺,却还是用赞许的口吻说,“苏州华家能在豪富的江南占有一席之地,这份独到的眼光确实厉害。听说华家旗下各种工坊虽多,但这么多年来,却没有出现过一起佣工闹事,这很难得。”
虽然最希望办成的事还没个准信,但三皇子的称赞已经足够华四爷惊喜了。
他连忙欠了欠身以表示谦逊,随即就笑呵呵地说道:“江南佣工虽多,但只要勤恳做事,大多数人都能温饱。我是觉得,反而是江南那些读书不成,却又不能养家糊口,整日里不但不事生产,还要让家人妻子养活的秀才乃至于童生,其实比佣工更容易闹事。”
“若是都能像召明书院的学生这样脚踏实地,不以农科为苦,那还好一些,但要是整日里高谈阔论,不务正业,那简直是比市井闲汉危害更大。其实如今江南之地,工坊遍地,佣工无业时固然容易有所危害,但这些取得功名却无法上进,又或者连功名都没有的……”
“书生那才是最大的隐患!这些人只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反而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而如果无用,那便是朝中和地方有奸臣阻道!”
刚刚他一直都表现得像是阿谀奉承的小人物,可此时此刻突然揭开这么一个盖子,四周围顿时出现了片刻的寂静。而后打破这寂静的,却是朱莹。
“华四爷说,读书人闲置无职,因此聚众鼓噪,非议颇多,这倒确实是一个大问题,都说如今大多数读书人六体不勤,五谷不分,未知岳山长对此有何高见?”
岳山长没料到突然针对自己的不是张寿,而是朱莹,一愣之后顿时神情一冷。他缓缓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不少读书人固然忘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但与其埋怨他们迂腐,还不如先想一想,朝廷拿来考校读书人,给他们授官的卷子,都出的是什么题?”
他深深看了一眼三皇子,随即从容拱手一揖道:“三皇子愿意博取众长,涉猎广博,这是好事,我非常赞同,若有人非议,我自会一一驳斥,但华四爷这等将闲散读书人聚集议论时政当成隐患的说法,我不能苟同。”
“书生不事生产,因为所学就非生产,而除非出仕,他们找不到一身所学能用上的地方!”





乘龙佳婿 第五百六十章 器量,突发
当这一天三皇子和永平公主同车离开月华楼回宫的时候,两人全都在发呆。
今日他们之所以请了张寿和朱莹一同作陪客,是为了气氛能够缓和婉转一点,掩盖一下他们姐弟俩来考校洪氏的这一重目的。可没想到的是,一拨又一拨的意外来客,让这场月华楼的考校大会完全变得面目全非了。
尤其是最后朱莹挑起的那场纷争,三皇子想想也觉得头疼。
朱莹打头阵,岳山长反唇相讥,再接着……那自然是被朱莹帮腔的华四爷再次出来接战。光是看两人那针锋相对的架势,那真是谁都难以想到,之前华四爷还是和岳山长同车而来的。三皇子更想不通的是,明明华四爷把召明书院摘出来了,岳山长为何还要与其唇枪舌剑。
以至于原本作为正客的洪氏,竟然闲得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起了热闹。
而张寿竟然没有因为朱莹被岳山长说了,就站出来帮着未婚妻,而是始终若有所思地看着华四爷大战岳山长,到最后眼看两个人不欢而散,同时告退离去,这才含笑带着朱莹也离开了。据月华楼底下的人说,华四爷上了自己的车走的,岳山长则是自己安步当车离去的。
而张寿临走时……很自然地把杨詹给捡回去了。
要是没有永平公主,三皇子早就追上张寿去询问今天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既然姐姐在,刚刚不大好意思这么做的他此时心下疑惑极了。
此时发觉气氛好像有点僵硬,他就没话找话说道:“三姐,刚刚那个杨詹又被老师捡回家去了,你有没有觉得老师老往家里捡人?”
见永平公主没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刚刚幸亏那个宋举人和方公子一块搀扶了杨詹上来,总算是阻止了岳山长和那个华四爷的一场激辩,否则我看他们越争越起劲的样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三姐,那个宋举人……”
“别提那家伙!”永平公主陡然不耐烦地打断了三皇子的话,声音竟是变得有些尖厉,“我不想和这家伙扯上半点关系!”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一时激愤,竟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见面前的三皇子又震惊又迷惑,她慌忙补救道:“三弟,我只是心情不好,所以不知不觉就冲着你发脾气了……”
她本以为这能够把自己的失态搪塞过去,可意想不到的是,三皇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竟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姐难道还记恨曾经在兴隆茶社和那个宋举人的纷争?今天你对老师说的那些话,好像也很不以为然……难不成三姐你是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永平公主听到三皇子再次提起宋举人三个字,登时心烦意乱。前几日当柳枫对她告密了楚宽推荐洪氏的事,那也就罢了,可柳枫竟然还告诉她,父皇命楚宽打听宋举人家中景况,是否有婚约,这其中的意味就让她有些羞愤了。
帝女之中,德阳公主已经许配了人家,没嫁只是因为皇帝希望张武能够做出一些成绩来,风风光光地迎娶公主。而她之后的那位四妹,根本就还尚在总角。至于宗女之中,之前天子亲自为两位郡主选了婿,但那是因为人家没了爹,总不能越俎代庖管到父母健在的宗室去。
至于说皇帝是欣赏宋举人,要重用人……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个醉心厨艺的没出息家伙,除了厨艺还有什么值得皇帝欣赏的?再说,没听说过重用人之前不考校其才学,却是去查人家中景况,婚配与否的!
永平公主本以为三皇子也觉察到了某种苗头,可等到听见他接下来的话,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三皇子在意的压根不是宋举人这个人,而是她的观点。
想到今日张寿的那番话,想到岳山长对华四爷的驳斥,她终究忍不住说道:“三弟,父皇是从小就喜欢和那些士人对着干的性子,虽说如今都已经快四十大寿了,但他还是老样子,但你不一样。父皇不怕人攻谮,但你非嫡非长,却即将立为东宫,正应该让士人觉得你贤明。”
“至少,你不能在岳山长这样的名士面前,那么明显地偏向张寿。之前在苏州华四和岳山长争执的时候,你就应该旗帜鲜明地站在岳山长这一边。你以为在华四明显在指摘那些百无一用的书生时,哪怕把召明书院摘出来,为什么岳山长还要站出来与之争辩?”
“他是为了士人张目!你不要以为召明书院注重农科,他就真的有多开明,只看此人能够在自己的学生方青出言得罪了你和四弟之后,就立刻把人撵走,就足可见此人的冷酷决断。就和张寿说的一样,就算是改进农具和工具,大多数时候也靠的是读书人!”
三皇子微微一怔。他盯着面色坦然的永平公主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认认真真地说:“三姐,谢谢你提醒我,但我刚刚在月华楼也说了,我不会因为别人的偏向和喜好,就改变自己,去迎合他们做一个贤明的皇子,又或者说将来做一个贤明的太子。”
“老师之前是说过,改进农具和工具,大多数是读书人做的,但他在我面前却还说过,一个从来没下过地的读书人,怎么会想到去改进这些东西,又怎么能够改进这些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是,这样的人作为地方官,又或者开明缙绅,一向比较关切农科。”
“于是,这个人也许看到了某个头脑聪明的农人在使用不同的新工具,又或者得到下人的禀报,知道工匠改造了新工具。然后,在亲自看过之后,他就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将这样好用的工具推广了开来,然后世人只记得他这个推广者,完全忘记了真正的发明者。”
“即使是那个发明者本人,也不会去争那样一个名号,因为没有意义。古往今来,我们其实已经有了很多不同于古时候的东西,从低矮需要跪坐使用的案,改进成现在直腿的桌子,椅子,改进和发明者的名字有人知道吗?帝王将相的名字留了下来,但这些人却消失了。”
见永平公主终于不说话了,三皇子就一字一句地说:“三姐,老师是个很好的人,他说的很多话,我都能琢磨很久,深有体会,你不应该对他有成见。”
永平公主正要说,自己对张寿根本没有任何成见,却又只见三皇子又郑重其事地说:“老师从不避讳自己出身乡野,从不避讳他和莹莹姐姐的婚事乃是他高攀,从不避讳他除却算经,并不特别擅长经史文章,一手字也写得不怎么好……”
“老师是个很坦诚的人,而且因为他精擅算经,所以喜欢凡事用数字来说话。他在很多时候喜欢另辟蹊径,并不是离经叛道,只不过是从很多人并不理解的角度来看问题而已。”
哪怕知道三皇子很信任张寿,但永平公主听着这洋洋洒洒一大篇站在张寿这一边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心头郁郁。
她当然不可能因为三皇子的话就轻易改变心头的信念,更何况,在如今这个太平盛世,如果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能如何?
要凭武艺建功立业?天下已经一片太平,偶尔几个盗匪也都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顶多在什么荒山傲啸而已。至于张寿之前捣腾的那些东西,不过奇器淫巧,哪怕她的父皇欣赏,如今也不是太祖年间,火器大兴的年代了。否则这么些年来,火器的改进为何会渐渐缓慢?
外敌已经够不成太大威胁,天下太平,难道不应该是文章风流的盛世年华吗?
因而,她只是淡淡笑了笑道:“你既然这么说,日后那就记得好好维护你的老师。要知道,当年葛老太师固然是睿宗皇帝亲口点的人,又有太后护着,可也曾经因为教授父皇时常常特立独行,而遭到了不少弹劾。相比葛家累世功勋,能人辈出,你老师的倚仗却不多。”
这话三皇子立刻就听进去了。他重重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三姐放心,我如果连这点担待都没有,那也就没有必要做太子了!”
因为日后他如果真的像父皇那样君临天下,面对的压力只会更大!
当张寿和朱莹并肩骑马而行,抵达张园门口时,优哉游哉的两人就只见前头那辆载着杨詹的马车上,虚弱到好像一阵风就能被吹走的杨七郎杨詹被宋举人和方青小心翼翼弄了下来,紧跟着门房们就抬了一个软兜上前,把杨詹扶上去,就一溜小跑往里赶去。
早回来一步的小花生已经连大夫都一块带回来了。
张寿转头正要对朱莹说话,却只见宋举人和方青竟是趁他不备,双双溜了进门。对此,他瞅了一眼满脸若无其事的阿六,干脆先勾了勾手把人叫过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之前回家里来把宋举人拎到那客栈去敲门,不会真是因为人家不理会你吧?”
“你要是真的因为我说一句把人请过来,就这么老老实实不翻墙,倒不像你了。”
朱莹闻言顿时嘿然一笑:“我也不觉得阿六你会真的这么老实。是不是翻墙进去就发现那小子快不行了,所以才回了张园带宋奇葩过去?不对啊,他不行你应该请大夫才是!”
对于朱莹给宋举人起的外号,阿六嘴角勾了勾,笑意中颇有一丝顽皮。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有那么一丝少年的样子。他那笑意随即就敛了去,换成了一本正经的肃然表情。这一次,他的解释就详尽多了,一点都不像是那个不喜欢说话的闷葫芦。
“我问过那个掌柜,听说杨七郎带的两个随从声称奉命去送东西,昨天出去就没回来,所以没人伺候,杨七郎从昨天开始就水米未进。而就算之前那几天,挑剔饮食的他也没吃什么,掌柜生怕这么个富家公子在自己店里饿死了,这才挂的招厨榜文。”
“我翻墙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一张纸上拼命算东西,都是鬼画符似的文字,旁边还有算盘和算筹,眼睛里全都是血丝,茶壶是空的,点心盒子里什么都没有。我看到一个人都没有,还偷偷去摸了一下他的行囊,然后发现,一文钱都没剩下。”
“我就在屋子里大大方方走动,他根本就没看到我,问他是不是饿了渴了,他都连个反应都没有。我是想打晕了把人带到月华楼,可生怕打晕了之后这人再也醒不来,就只能回家带上宋呆子了。虽然随便灌点糖水也行,但我想……”
阿六顿了一顿,再次呵呵一笑:“呆子之间,应该很有一些话可以聊的,而且宋呆子也能满足杨七郎的嘴刁。”
张寿听了这解释,不禁笑了起来,可紧跟着,他就被阿六下一句话给噎住了。
“反正少爷已经收留了两个呆子,再捡回来一个呆子也养得起。”
见朱莹噗嗤一声也笑了起来,张寿拿眼睛去瞪阿六时,人直接就气定神闲地一个翻身跃落马背,随即似缓实疾地进了门,片刻功夫就不见半点人影。对此,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就听见朱莹笑眯眯地问道:“阿寿,你打算把人收进你的九章堂吗?”
“当然不。”张寿招呼了朱莹一块下马,等脚踏实地之后就耸耸肩笑道,“这样一个实践派,要是去九章堂从头开始学算学,天天和各种习题打交道,那就实在是暴殄天物了。我打算好好让人休养几天后,就让他到地下工坊去。”
朱莹顿时喜笑颜开,欣然点头:“这主意好,关秋也正好能多个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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