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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没有征得张博士的允许,你敢把人带到他那机密工坊去?”
“他都说了,杨詹这人脑子活络,是个好苗子,让我由得人在张园走动。”宋举人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未免没底气,因此很快就补充了一句,“大不了我去请示吴娘子!”
眼见宋举人竟然真的扶着步履蹒跚的杨詹去见吴氏了,方青简直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完全不信吴氏会随随便便放一个外人去工坊——而且他也觉得吴氏没有那样的权限。可让他意外的是,在宋举人说出请求之后,吴氏竟然只是略一踌躇就爽快点了头。
眼见宋举人兴高采烈地扶着呆呆的杨詹转身走了,方青不禁立刻来到吴氏面前劝道:“吴娘子,这事儿是不是等张博士回来再说?那是连皇上都去过的地方……”
“没事。”吴氏笑得满脸轻松闲适,“阿寿亲自带回来,安置在家里的人,那就是可以信得过的。再说家里的工坊虽说机密,可里头那些东西,却不是看一眼就能学去的,阿寿说了,咱们家的工坊,从关秋到年轻工匠再到学徒,既学算学,也学物理。”
“我虽然不懂这些,但他说过,这些年轻人真正说起来,不比九章堂的学生差!”
才刚出门的杨詹正好听到吴氏这最后一句话,本来有些黯淡无神的眼睛渐渐亮了。
原本只是被动地由宋举人拖着走的他,忍不住用手搭在宋举人的肩膀上,脚下步子虽说依旧虚浮,但整个人渐渐生出了几分力气。刚刚那些耳朵能听到,却完全听过就算了的话,此时再次一一浮现在心头,而他那僵滞的头脑,也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
可纵使他再发挥无限想象力,当跟着宋举人进入地下工坊,看到那墙壁上镶嵌的无数水晶时,他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它们都抠下来拿回去做实验!
而等到他被带到那一座已然再次做出了改进,表盘通透的座钟面前时,他再次呆滞了片刻,随即竟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晶莹剔透的水晶表盘。
而下一刻,他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表盘用水晶,造价太高了,这些天赵师兄罗师兄他们一直都按照张博士的提示,在后头院子里烧玻璃,迄今为止烧出了很多种颜色,但不够透明。听说如果成功,那就是水晶的最好替代品。毕竟,水晶是天然的,玻璃是沙子烧的!”





乘龙佳婿 第五百六十三章 炙手可热
家中宋举人正带着杨詹参观工坊,而且因为关秋一句话,而带人去看那座花费不菲却暂时没成果的玻璃作坊时,张寿在结束了九章堂这一日的早课之后,就宣布了一个消息。
“三皇子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九章堂了,其中缘由你们也应该清楚。礼部的册东宫仪制已经递上去了,但因为皇上不满意,所以在改,但年前这桩大事一定会办完。而因为三皇子的主动要求,皇上已经决定,在九章堂挑人侍读东宫。”
尽管之前张寿就提过这样一个设想,众人也大觉振奋,但谁都没想到这事儿不但真的能成,而且能在这么快时间里就得到了皇帝的点头。顷刻之间,偌大的课堂中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就连稍稍矜持一点的纪九,那脸上的笑容也是盖都盖不住。
而张寿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引来了一阵更大的哗然。
“为了不耽误包括三皇子在内所有人的进度,侍读总共六人,每个月更换一批。每个月取前六名为东宫侍读,所以,你们懂的。”张寿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常常被学生们私底下评价是鬼一般的笑容,“每月月考,就是选拔标准。当然,当月侍读宫中的六人不算排名。”
既然能考进九章堂,全都是这年头最擅长算学的人,谁会算不出张寿所言的这种挑选方式?也就是说,一组六人进宫去,剩下的六人下一次月考决定,而等到前一组六人回归,如果剩下的人不争气,那么,很可能永远都是这两组十二个人在轮换!
其他人只能眼看东宫的那道门槛近在咫尺,却永远不可能跨越过去!
见众人两两对视,仿佛在寻找最具威胁的人,张寿就云淡风轻地说:“当然,为了避免同学之间的非正常竞争,如若因为患病又或者受伤之类的原因,有被选中的人这个月不能进宫侍读,那么……呵呵,他就等到下个月,下个月还没好就再下个月入宫侍读。”
“而他当月因伤病而空缺的这个名额,会一直空着,不会转给下一名的人。而他占据的下个月乃至于下下个月的名额,也会挤掉原本的第六名。而且,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和品级比照亲王友的永平公主侍读洪娘子相比,你们这些侍读并没有实际的品级。”
听到这里,纪九登时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背后弄鬼,害得原本该入选的人因病因伤不能入宫侍读,那么,本月这个名额就废了,宁可空着也不会再让人递补。
而这个错过机会的人一旦养好病治好伤复出,还会挤占下一次乃至于下下一次其他人的名额!如此一来,耍手段的人那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会引来更多人的怨恨!
虽说侍读没有品级,但是,能够在东宫太子面前努力表现自己,这种机会却是前所未有的!不说别人,只怕就连张寿一贯亲近的张琛等人,说不定也在羡慕他们的这个机会!然而,这种用伤病逼人让步的手段用不了,那暗中逼迫别人在考试时手下留情,从而保送自己呢?
早已经习惯国子监中各种歪门邪道的纪九刚生出这么一个念头,却只听张寿开口说道:“我知道大家一向同学之间还算和睦,但利益当前,难免会有人心存侥幸。所以,我今天有言在先,如若有人遇到什么威逼利诱,可以直接告诉我,只要发现任何这等行为……”
“逐出九章堂,从国子监开革,永不录用,决不姑息!”
除了在布置题目的时候,张寿一向是个非常好说话的老师,偶尔发现抄作业又或者考试作弊的时候,也只是告诫,并不会动辄责罚,至于把人送绳愆厅敲一顿小竹板子这种事,那就更是从来都没发生过。
所以,他这如此严厉的口吻,谁都没见过,一时间自然噤若寒蝉。
还是纪九见机得快,率先凛然站起身表决心,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地慌忙跟随。等到张寿宣布下课的时候,好些人仍然还坐在那没动弹,还在品味着张寿那番话。
而刚刚走出九章堂的张寿,却只见门外一个人倏然快步走来,快得和鬼似的。要是第一次碰上,当然会觉得挺吓人,然而,他却已经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形了,此时自然表现淡定。
“徐监丞你就这么闲吗?没事就跑我这里瞎逛。”
徐黑子两只眼睛盯着张寿,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因为他这张素来没什么变化的黑脸,一般人很难看出他的喜怒哀乐来。
而他也没有卖关子,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就坦然说道:“宫中刚刚传来消息,皇上请永平公主侍读,豫章书院洪山长之女洪氏,教授三皇子画画。消息一传过来,博士厅就炸了,一大堆人嚷嚷着要上书劝谏此事,但公厅里大司成和少司成却没什么动静。”
那是因为周祭酒和罗司业知道,哪怕是教未来太子画画,这在宫里仍然只算是小事,根本没有外臣置喙的余地。如果皇帝愿意,这种事甚至不会有正式的消息传出来。如今之所以先吹吹风,已经算是皇帝通气了。
张寿在心里这么想,但脸上当然不能露出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当下就笑了笑说:“三皇子素来喜欢画画,洪娘子据说自幼得到江西那位擅长丹青的探花郎传授,教授三皇子画画,应该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徐黑逹本来想说男女有别,可想想张寿和朱莹婚约未明时就常常成双入对,一会儿要是觉得他是有意讥嘲,那就没意思了,他就改了口。
“但人言可畏,这件事国子监不闹,朝中其他人也会闹。倒是张博士你和九章堂的学生,在三皇子入主东宫之后,你们又何去何从?”
张寿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刚刚对学生们宣布的这消息,徐黑逹刚来,还没听到。也不晓得是宫中刻意一个个消息控制着往外放,还是这位绳愆厅徐监丞早就被边缘化,于是国子监其他人早就知道了,人却没能得到相应的消息。他只是略一想,就爽快地将此事据实相告。
果然,他才刚把东宫侍读的选拔办法一说,徐黑逹那张黑脸就仿佛会放光一般,竟是自告奋勇地说:“既如此,届时这九章堂可需要我来监考?我一定会严格把关,杜绝一切舞弊。”
张寿顿时就笑了。这位黑脸监丞在国子监学官之中的存在感很薄弱,但在众多监生当中,徐黑逹的存在感却极强。因为人会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某堂门外,用鹰隼一般的眼睛抓出某些违规的学生。
上课走神、交头接耳,包括偷看其他乱七八糟的书……这些张寿最熟悉的课堂走神小动作,徐黑逹却是不管的。任凭他再铁面,也知道某些事情无法禁绝。
这位绳愆厅监丞主抓两件事,一就是上课缺勤,二就是考试舞弊。
所以,张寿当然不会怀疑对方那非同小可的专业素养,欣然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徐监丞来帮忙了,反正你也不是到我这儿监考一次两次了,经验丰富,自然要靠你来震慑那些学生。虽说我有言在先,但就怕他们被利益冲昏了头。至于其中的度,就靠徐监丞你了。”
徐黑逹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也不多话,拱了拱手转身就走。可走出去才没几步远,他突然又停下了步子,继而头也不回地说:“张博士没有因为去当太子的老师就抛下九章堂这些学生,反而还给他们谋取了出路,你这样的老师,我在国子监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
“别人顶多是传道授业解惑,你直接连学生的前程都给解决了,也难怪你的学生们在外头交相称赞你这个老师。这几天就更厉害了,外头书坊当中,葛老太师的书几乎都被抢完了,听说明年打算报考九章堂的人已经不计其数。放心,你说的这件事,我会先保密。”
呃,居然这么夸张吗……那知道侍读的消息,岂不是更夸张?
张寿送走了不请自来的徐黑逹,想想外头那可能有的万人追捧算学之盛况,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从古到今,上行下效四个字一直都是屡试不爽的真理,却原来扯起虎皮做大旗的效果比什么都好。
从前三皇子只是一个普通皇子,报考九章堂顶多引来阵阵轰动,如今三皇子即将升格为太子,不能到九章堂来读书,却要延请他入宫继续去教授算学,甚至还会招揽九章堂的学生作为太子侍读,这一重诱惑,当然就连官宦子弟也挡不住。
就不知道陆三郎那边……回头会有多少人围追堵截?
册封太子的诸多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宫中的消息也是犹如顽童朝水面丢石子一般,一个接一个。先是皇帝点了永平公主侍读洪氏去教三皇子画画,这个消息顷刻之间引来了朝中上下一大堆人的哗然,各种上书犹如雪片一般堆满了通政司。
结果,皇帝对此的反应……便是举出唐时宋家五姊妹在宫中作为女学士的例子加以驳斥。而皇帝在次日散朝前,某位强项给事中拼死谏劝的时候,更是不耐烦地直接丢下了几句话。
“洪氏家学渊源,家中几世都精修《论语》,豫章书院的学生也是最擅长此节,朕本来是想让洪氏给三郎讲论语的,还是三郎自己觉得此事未免有些不妥,这才请了她教画画。”
“你们要是反对,朕就干脆继续依前言,让她教《论语》就完了!”
孔大学士简直是气得整个人都在啰嗦,尤其是看到皇帝满脸桀骜地拂袖而去,随即赞仪的鸿胪寺官方才忙不迭地高喝退朝时,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从前听过的传说。
据说,皇帝刚刚亲政那会儿,也是想着一出就是一出,差点没把当时那几位阁老尚书之类的高官给气死……他那时候不过是刚刚考上进士的后生晚辈,听这传闻也只是和别人说笑一番,却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身体会!
已经快要迎来四十大寿的皇帝,竟然也会这般蛮不讲理!
然而,差点没被气死的孔大学士,并不是最可怜的。已经打算拼死谏劝的那个给事中,发现自己完全被皇帝忽略,被撂在了这奉天殿前冷飕飕的风地里,他才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
他甚至绝望地想过,自己要不要干脆一鼓作气到底,等皇帝真把洪氏请来教论语的时候,再来一出伏阙死谏。可这念头也就是在心里转一转,因为他已经想到了皇帝刚刚吐露的口风。
是三皇子扭转了皇帝的意志,把原本教论语的洪氏改成了教画画……如此看来,未来太子殿下比当今皇帝着实要明理太多了!
然而,相较于散朝之后在一众官员口中成为知书明理化身的未来太子殿下,洪山长那就简直是快要抓狂了。女儿之前应召去见永平公主,回来告诉他还见到了三皇子,三皇子延请她教授画画,他的心情就复杂极了。
他觉得画画不过微末之艺,洪氏若答应下来,实在是辱没了洪氏的清贵门庭,只因为那画艺传承自自己的师兄,那位江西有名的探花郎,他才姑且算是默认了。
可现在,那传来的消息竟然说,皇帝原本打算让他那女儿来教授未来太子论语,可竟然被三皇子用教画画给搪塞了过去!
他又是气恼皇帝宁可用洪氏,也不肯请他去担当东宫师;又是气恼未来太子想出的搪塞之策如此拙劣——就算觉得洪氏一介女子不合适,那么也应该想到他才是!
一气之下,洪山长根本就懒得在雅舍呆了,再加上和岳山长三人完全合不来,他这一天干脆就出去逛了一圈,可出门没多久他就后悔了。因为四面八方全都在议论新鲜出炉的第一位东宫师(绘画专业),他差点恨不得扭头就回雅舍呆着。
然而,他也不想回去看岳山长等人的脸色,而训斥贤良淑德的女儿,又显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很没有度量,他干脆就气呼呼地往人少的地方走,直到发觉前方路边赫然又人流扎堆,他方才面色一阴,继而就看到了三三书坊几个字。下一刻,就听到了一个差点让他背过气去的嚷嚷声:“陆三公子,传授一下算学的经验吧,明年我们也想考九章堂!”




乘龙佳婿 第五百六十四章 无限风光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唐代孟郊中年及第时的这首诗,大概足以道尽此刻陆三郎的得意心情。虽说他并没有考中进士,而且这辈子他大概也不可能去考一个进士,然而,刚刚才从宫里送到他手上,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快就不胫而走的那道旨意,却足以让他笑傲众多进士。
因为从现在开始,他,陆三公子陆筑,已经光荣地成为了太子侍读(正七品)!
没错,和他从张寿那儿听说的,那些九章堂的监生们即将优中选优遴选出来的六人不同,他是自带品级的!
皇帝的原话中,甚至还罗列了他的功勋,不外乎就是作为第一任斋长,管理九章堂有方,而且还在解开那个太祖密匣时做出了卓越贡献,除此之外还把其他杂七杂八的功劳合并了,其中就包括一年前在翠筠间擒贼有功——虽然他听了都忍不住觉得脸红。
因此,这会儿在自家书坊门口被人堵了的陆三郎,恰是满面笑容,得意洋洋。在听到别人起哄让他传授算学经验时,他更是语重心长地说:“我这是从小苦读《九章算术》,后来遇到老师这样的伯乐,方才发现了我的才能。但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你们知道九章堂的功课有多少吗?”
满面严肃地问了一句之后,陆三郎见围观众人有人起哄,有人说不知道,还有人则是嚷嚷着催促他快说,他就拍了拍手,眼见身后几个伙计搬出了一堆书,他这才退后一步,拍了拍那高高的一摞书,满面感慨地说:“别人都说我给老师代过不少课,只看到了我的风光。”
“他们却没看到,我提前做了老师布置的多少习题!这些全都是我做过的习题,积攒下的习题册子,现在我都印了出来,一份是习题,一份是答案。如果只是凑个热闹的,那么我建议你们买一本习题册子,好好感受一下九章堂的难度和辛苦也就是了,别浪费钱。”
“但如果真的有志于报考九章堂,我想不少人都听说过老师曾经言说,成绩优秀的人能够跳级。可基础一般的人要想跳级,那简直是难如登天。但如果不跳级,你们固然进了九章堂,但要达成更远大的目标,那却别想了。”
说到这,陆三郎顿了一顿,见围着的那一圈人都默不作声,他就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明白了自己的弦外之音——不跳级怎么和三皇子做同学……不对,去给未来太子做侍读?
“而要跳级,这可不是通读九章算术就行了的。首先,你们得好好看葛祖师的算学新编,但那和九章算术的路子并不一样,是一个循序渐进的体系,需要习惯新符号,接受新概念,你们需要好好看老师的的讲义,然后做习题,对答案,这才是报考九章堂的正式方式……”
见陆三郎在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洪山长面色阴沉地站在那儿,忍了又忍方才克制住了疾言厉色上前指责对方的冲动。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非同一般的忍耐力。
他甚至还在陆三郎推销完那些书之后,叫来一个路边帮闲,让人上前帮自己随便买一册习题集和讲义过来,结果等两册厚厚的书到手之后,他翻了几页习题,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了,等再看了那号称是张寿讲课时的讲义,他顿时想起了张寿在国子监讲学的那一次。
那一次,张寿讲的外邦史,他着实是嗤之以鼻。
而张寿接下来讲的那些算学要旨,他则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听人讲学,和此时的看书又不一样,他素来自负博学,此时看这犹如鬼画符似的符号和图形,他下意识地想骂奇器淫巧,可话到嘴边,他看到正热情洋溢与人分享九章堂生活的陆三郎,到底还是直接拂袖而去。
洪山长自以为陆三郎被那么多人围住,不可能看见他,可陆三郎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其实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根本不像是看热闹的他。因而,他完全没注意到,气冲冲回去的他,背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打发了人去跟踪洪山长以防万一,陆三郎就姑且没再管这家伙,而是继续自己的推销大计。因为三皇子即将升格为太子,九章堂原本就从最初的冷门变成了如今的炙手可热,葛氏算学新编已经紧急在加印中,所以他的这一波亲自出马推广,自然是效果大好。
不到半个时辰,刚刚拿出来的讲义以及习题册就全都被人一扫而空。以至于当新一批士子闻讯而来时,面对就是空空如也的书架。
对此,陆三郎又赶紧对人拍胸脯保证,而且以张寿的讲义乃是皇帝亲自命人印书,所以绝对不会短缺,只是如今宫中的司礼监经厂还在紧急加印的理由,把一个个失望透顶的读书郎给劝回去。至于那些想买习题册子的,他也一一告知明日会赶工印出五十册,还请赶早。
眼见自家书坊从刚刚的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变成了如今的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管着此地的那个管事顿时不解地上前问道:“三公子,为何要告诉他们没有了?这仓库里……”
没等人说完,陆三郎就狠狠瞪过去一眼:“知道什么叫求之不得吗?”
见那管事若有所悟,他就没好气地说:“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他也不在乎自己这粗俗的比喻是何等惊世骇俗,淡淡地说:“就好比这些读书人,要是九章堂一直都是敞开招生,拼命招揽他们,他们反而要拿捏架子,不肯去了。多亏老师一直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宁可找不到人也绝不滥竽充数,也就维持着一个班,他们才求不着。”
“现如今这么一大堆人都是奔着未来的太子殿下去的,虽说确实是急功近利,但说不定会有几个人才。但是,不能惯着他们,这时候就要让别人反过来求着我们。”
那管事被陆三郎这简单明了的道理说得满心嘀咕,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可是,公子,说不准来买书的人当中就混着其他书坊的人,万一他们也偷偷印了……”
“呵呵。”这一次,陆三郎露出了非常和煦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种笑容出现在三公子的脸上,那就不是保不准,而是铁定有人要倒霉了。
“张琛他们几个因为要参加朱老大和小先生的婚礼,所以都滞留在京城没走。眼瞅着咱们的小先生就要当东宫师了,谁要是盗印这些东西,岂不就是和他过不去?我可是有言在先,这些书印出来的收获,我分文不取!”
“全都送给老师,权当送他的新婚贺礼!所以,从今天开始,他们的人手就已经满城散出去了,一是看看有没有人太岁头上动土,二是打听一下有没有不利的风声,三嘛……大家都要寻觅合适的贺礼,谁能像我,随随便便印一点书就解决问题了!”
当在管事敬慕的目光下神采飞扬上了车之后,陆三郎却立时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握紧拳头兴奋地扭着屁股,那得意何止比在人前多了十倍?
好在此时没别人,厚厚的车帘也完全遮挡住了他那失态的狂喜,只有拉车的马慢慢吞前行,感受到身后车厢中那沉重的胖子扭动身子时给它平添的几分阻力。
当马车停在陆宅大门前,陆三郎正要掀开车帘打算下车,却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恭迎三少爷回府。”
陆三郎一愣,就只见车帘从外头被人高高打起,随着寒风一块吹进来的,是一张张绽放出无限笑容的脸。看到门口整齐列队欢迎的,至少是十七八个下人,他没有一种莫欺少年穷,老子是英雄的快意,而是打心眼里犯嘀咕。
虽说陆家的下人确实也有看人下菜碟的毛病,趋奉他两个哥哥的居多,看不起他的人更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前倨后恭,肤浅到如此夸张的趋炎附势这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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