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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是啊是啊,祖母您真是明察秋毫!”三皇子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四弟若是学识渊博,番语流利,再加上他那身份,走出去可不是无往不利?到时,就是天下英雄入我彀中了!”





乘龙佳婿 第八百一十一章 兴师问罪
佞臣张寿十宗罪!
请斩张寿以谢天下!
臣奏东宫讲读官张寿蛊惑太子,居心叵测……
这就是在接下来几天之中,雪片似的堆满通政司的各种弹劾。当然,中间也不免有几个真正刚直敢言的大臣,直接痛心疾首弹劾太子荒废学业,逃课离宫,但是,大多数官员都本能地规避了弹劾太子而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全都把矛头对准了张寿。
当然也有更厉害的,把东宫所有讲读官一体都扫了进去,挨个弹劾了一个遍——张寿乳臭小儿,不学无术;岳山长沽名钓誉,山野老农;徐山长营造把式,自甘堕落;肖山长小桥流水,格局太低……而除却这四个非科班出身的,其他讲读也没能逃过冢中枯骨四字。
如此挨个点评了一番所有讲读官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归来的楚国公张瑞。之前人和赵国公朱泾两路北征,朱泾都已经回京许久,甚至权掌兵部,这位却时隔一年多才在腊月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归来,而且恰恰好就是太子逃课这一天,可以说那真是天数了。
这下子,知道朱泾和张瑞不和的人,那自然全都在幸灾乐祸地抱手看热闹,打算欣赏一出精彩的国公大战。然而,在楚国公张瑞那也不知道是自己写的还是别人代笔,洋洋洒洒一大篇的弹劾送上去,随即被有心人大肆传开之后,打上门的人就到了。
尽管知道自家老爷和赵国公那是一向合不来,说世仇也许夸张了点,但老死不相往来却也是真的,可门房面对那个仗剑杀上门来的大小姐,却是压根不敢拦着,一个抱头鼠窜,一个一溜烟去里头通报,还有两个则是上前小心翼翼地苦苦规劝。
“我才不管这么多呢!我成婚他没来,现在还来贬损我夫君,我怎么能不来找他算账?让开,再不让开我就打进去了!”
两个拦着朱莹的门房暗自哀叹,回头这一出兴师问罪肯定是京城热议话题,可那明晃晃的剑尖都已经快戳到鼻子上来了,哪怕上了年纪却依旧耳聪目明的他们能发现,那把剑赫然是没有开锋的,却也不会就把朱莹当成色厉内荏。
那是人家大小姐有分寸……否则这万一手滑了砍到什么花花草草,那就麻烦大了!
于是,象征性地拦了一会儿,两个门房就把朱大小姐给放进去了。而气势汹汹闯进楚国公府的朱莹也没客气,提着剑直奔张瑞的书房。虽说两位国公号称老死不相往来,朱莹却是来过这里不止一次的,哪怕这一年多因为张瑞不在而没登门,可她依旧熟门熟路。
至于沿途,那真是闲人退避,别说一个拦她的人都没有,甚至连一个活人都看不到,仿佛这偌大的张家所有人都因为她的到来而躲到屋子里去了。
对于这种可以预见的状况,朱莹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进来通报的人一路大呼小叫,于是人都躲了。反正她本来也就没打算见张瑞的妻妾儿女,此时直接闯到这外书房,见大门敞开,仿佛是欢迎她去自投罗网似的,她也不客气,直接大剌剌地闯了进去。
果然,她一进去就只见张瑞大马金刀似的坐在正中主位上,却是在那装模作样地翻书。面对这一幕,她毫不客气地冲上前去,一把抢过了张瑞手中的书,这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倒没看出来,张世伯你居然还喜欢魏征?”
“居然在看他的《谏太宗十思疏》?怎么,你骂了我夫君还不够,还打算骂一骂太子,骂一骂皇上?”
“这不是都已经有人弹劾了太子吗?我既然当不了第一个,那么当然只能另辟蹊径,劝谏一下皇上了。”张瑞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随即站起身来,突然伸手摸了摸朱莹的脑袋,见人如同小兔子似的蹦了开来,随即对他怒目相视,他不禁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我出征的时候你还是大姑娘,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小媳妇,而且居然还口口声声就帮着你的男人……啧,从前那个蔑视天下男儿的小莹莹上哪去了?”
“要你管!”朱莹狠狠瞪了张琼一眼,继而就轻轻扬了扬眉道,“我哪有蔑视天下男儿,我只是瞧不起那些或是只知道围着我转,或是当面不屑一顾,背后垂涎欲滴的伪君子!阿寿不一样,他从躲着我到喜欢我,从来都敢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哪像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好好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喜欢就好!”
张瑞嫌弃地啧啧连声,继而就挥了挥手道:“你该感谢我才是,我骂你家张寿是没错,但我劈头盖脸把所有人都骂一顿,他就不再是众矢之的了。太子刚刚册立还不到两个月,四处就都在传言说太子如何如何贤明,这事儿一出,那当然得有人背责。”
“太子不背,那就侍读们背……侍读们位卑职低兜不住,那就讲读们一块背;而要想让人全都闭嘴,当然甚至得皇上一块儿背。”
见朱莹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张瑞就一摊手说:“别看我,把张寿他们这些家伙全都骂进去,那也不是我倚老卖老,是皇上让我干的。接下来我还要倚老卖老把皇上也说一顿,到时候皇上顺势自责两句,这件事就算是结了。”
虽然隐隐猜到了,但朱莹却极其不以为然,可待要反唇相讥时,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就哂然一笑道:“皇上固然是好算盘,可太子未必就是那算盘珠子。”
“哦?”张瑞对三皇子那是真的不熟——一点都不熟。毕竟他出征那会儿,大皇子和二皇子正在两虎相争,看上去东宫之位总脱不了他们兄弟俩之手,可谁曾想等他回来时,皇后被废身死,那两兄弟都死于非命,东宫之位竟然落在了三皇子手里。
他正想具体问个究竟,却没想到朱莹突然意兴阑珊地伸了个懒腰,随即转身径直往外走,仿佛是忘了刚刚杀进来的本意,打算回去了。
这下子,他不禁有些意外,可正打算叫住朱莹时,耳朵却突然捕捉到了外头有脚步声过来。想到他明明事先吩咐过闲杂人等退避,此时却还有人置若罔闻,他不禁皱了皱眉,可随之就看到出现在门外的赫然是专管探事和情报的三管家。
人到门口时,恰逢朱莹正好出去,两边一打照面,来人微微迟疑了一下,就没有避开朱莹,而是在门前打躬说道:“老爷,太子殿下上书坦陈,之前逃课私自离宫外出,全都是他的错,和众多讲读官无关。”
“是他连日课程繁重,于是心生倦怠,这才出宫去散散心,又用太子的身份命侍读们替他遮掩,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张瑞没想到三皇子的动作这么快,态度这么果决,自己的后续上书根本还没来得及完成,人就已经上书请罪了,还这么实诚地坦白逃课,坦白私自离宫,坦白上课倦怠……这么一来,所谓贤明太子的这一层面纱岂不是就完全撕掉了?
他打了个眼色让那三管家退下,可人还没挪动,他又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待客,连忙吩咐人叫小厮送茶点来。等这位不停擦汗的三管家一走,他就赶紧换了一副笑脸,好说歹说把朱莹重新请了进来坐下,当外头小厮送了茶水和四色点心,他更是亲自摆在朱莹旁边的高几上。
“小莹莹,我这到外头打了一次仗,如今是跟不上京城这形势了。从前我和太子也实在是没怎么打过交道,不像你天天在宫里转,人面熟……这太子到底是个什么脾气?他就不知道如此上书请罪,对他的名声是很大的损害吗?”
“名声值几个钱?”
朱莹眉头一挑,却是接了张瑞递过来的茶杯,这才嘿然笑道:“皇上当年任性胡闹的时候,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现在怎么却在乎起太子的名声了?他是一片爱子之心,兴许就连当初对大皇子二皇子的那份心,也都挪到了太子身上。”
“可这也要太子愿意!哪个真正有孝心的儿子,受得了自己犯错父亲背锅?他要是坦然接受下来,那才是不忠不孝的混蛋!”
虽说知道朱莹这不忠不孝的混蛋不是在骂自己,而是在打比方,但襄阳伯张瑞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毕竟,他之前就打算按照皇帝的吩咐这么做。
不过,他又不是年轻人,讪讪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当下就笑容可掬地请教朱莹三皇子的行事作风,脾气性格……用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这次上书他固然是奉圣命,可下次万一完全不了解太子的他又被谁当成了枪使呢?
于是,从朱莹的口中,张瑞得知了三皇子那些点点滴滴的小事,当然更不可避免地知道了太子和张寿这个老师的种种相处。他原本觉得赵国公府这乘龙佳婿崛起得实在是太快,步子不稳,可现在听朱莹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不禁对人起了相当的兴趣。
更何况,朱莹说到末了,还言笑盈盈地说:“对了,襄阳伯对我家阿寿可服气了,他曾经当众说我家的事情就是他的事,你这次上书骂了阿寿,回头他肯定要来找你麻烦!”
张瑞不由得哑然失笑,正要说襄阳伯好歹是他二弟,怎么也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可他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只听外间一阵喧哗,紧跟着,竟是说曹操曹操到,襄阳伯张琼就这么大剌剌闯了进来。
“我说大哥,你骂别人也就算了,张九章怎么着你了,你骂别的讲读官也就罢了,非要把他捎带上?他是年纪不大,可这小子讲义气,有担待,你那大块头侄儿多没出息的一个人,在他手底下愣是像模像样!”
不管三七二十一进来先是一通质问,张琼才好像刚看到朱莹似的,却是眉开眼笑地说:“小莹莹你这是打上门来兴师问罪的?你是该说说大哥,他就是瞧不起年轻人!”
张瑞刚刚被朱莹抢白了一通,现如今自己的嫡亲二弟竟然也“帮理不帮亲”,他不由得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不过他不是朱泾那等强硬的性子,却也没生气,而是似笑非笑地反过来调侃张琼道:“你还说我?从前那些军中小将不是常常挨你的骂,现在居然改性子了?”
“那些毛头小子怎么能和张九章比?”张琼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随即就一屁股在自家长兄的对面坐下了,“大哥你刚回京,千万别给人当枪使。一股脑儿泛泛而谈把人全都拎出来骂一顿,那我也就算了,可你非得每个人评点一番,还说他不学无术,那就过分了!”
“他就算真的不学,那也是不学有术!”见张瑞那满脸荒谬的表情,张琼就一本正经地说,“他要是不学无术,镇得住那一堆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
“好好好,算我之前说错了话!”张瑞见朱莹这会儿反而作壁上观看热闹,他虽说对张寿着实好奇到了极点,却也不得不赶紧希望结束这个话题。可是,他正打算把话题拐到朱泾头上,讥嘲一下人当初隐瞒婚约的举动,却不防朱莹竟是站起了身。
“好了,我今天来也来过了,想来不会再有人以为我家阿寿是软柿子。张世伯你刚刚回京,好好歇着,要是对我爹那位子感兴趣,可以和他争一争,我保证不偏帮我爹。”见张瑞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她就嫣然一笑道,“我现在要出城去接阿寿,就失陪了!”
见朱莹坦坦荡荡把去接自家夫婿这理由摆了出来,随即就犹如彩蝶一般飘然离去,张瑞不禁吸了一口气,有些牙疼似的对一旁的张琼问道:“这小丫头真被人迷得这么神魂颠倒?”
张琼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见张瑞满脸遗憾,他就慢条斯理地说:“我是没有女儿,而且被这小丫头捷足先登了,否则说不定我也会嫁女儿给张九章。这样的乘龙佳婿,可遇不可求!真的,朱泾之前回来却没提婚书,我连你家女儿都拿出来盘算过,可年纪不对啊!”
张瑞只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而他更不知道的是,以接张寿为名离开楚国公府的朱莹,却压根没有立刻出城去公学接人——不说接人,她怎么被逼宫这么快从张瑞那儿脱身?大小姐这兴师问罪还只是刚刚开始呢,怎么能就此结束?




乘龙佳婿 第八百一十二章 家有贤妻夫省事
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这是朱莹在完成了楚国公府堵门任务之后,出了张家大门上马后,对今天跟她出来的阿六说的原话。然而,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又没好气地补充了两句。
“当然,阿寿这个鸡蛋其实已经够天衣无缝了,这次是我给他惹的麻烦,所以,当然就由我来收场。某些家伙自家就是一堆臭鸡蛋,却还在那儿指手画脚说阿寿的不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要是按照我旧日脾气,把他们家里那些家丑全都翻出来!”
如果张寿在这里,此时一定会赶紧劝阻大小姐不要放这样玉石俱焚的大狠招,然而此时此刻陪在朱莹身边的不是张寿,而是阿六。少年的原则向来是,自家少爷绝对是对的,大小姐也绝对是对的,但凡说他们错的,那就是敌人,直接冲撞碾压过去就完了。
所以,朱莹放了狠话,他非但没有反对,反而还非常认真地问道:“那要不要我去?”
见朱莹似乎有些惊愕,少年就用极其轻描淡写的口气说:“我到了京城后打了很多架,认识了很多人,也知道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其中大部分没用,但也有小部分有用。”
朱莹当然不会理解错阿六的意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大多数时候并不起眼的少年,哪怕在京城这种权贵遍地的地方,却也能凭借那蛮不讲理找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
如果没有张寿,也没有她的话,那么,人会不会同样靠那一双拳头,单枪匹马去挑遍京城那些三教九流?可是,没有坚实的靠山,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顶用,世界上最龌龊的是人心,是手段……幸好阿六跟的是张寿,幸亏如今她也是少年的后盾!
被自己这想法逗笑了起来,朱莹就摇了摇头道:“虽说我很想答应你,然后看一场油锅泼水四处炸的好戏,但这不是小孩子吵架掀桌子,还不到这个地步。不过阿六,你也别懊恼,跟着我,我们去见楚国公奏疏上扫进去的其他侍读,我要他们摆出一个态度!”
楚国公张瑞上书把所有东宫讲读官全都扫了进去,这自然让这些讲读官们都觉得很没面子,心里埋怨甚至背后大骂张寿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朱莹客客气气登门,岳山长徐山长肖山长三位,那却是二话不说就满口答应站在三皇子这个太子这一边。
没错,是维护太子,而不是维护张寿。别看朱莹看似大大咧咧,这时候却粗中有细。
而和这三位山长谈妥之后,剩下的出身翰林院的那几位,朱莹却没有去拜访——这些科班出身的人反正和张寿不是一路——而是去拜访公学讲学的时候把三皇子直接给讲晕了的陈献章,当然,也碰到了初来乍到就已经小有名气的梁小举人。
虽说男女有别,但本朝不像从前那样规矩森严,因此朱莹见这师生二人时,恰也是落落大方。而对于声名在外的她,陈献章倒也就罢了,梁小举人梁储那却是久仰大名,因此从一开始相见,他就好奇地频频偷瞥,结果挨了阿六好几记眼刀。
外间因为太子逃课事件正沸沸扬扬,甚至连皇帝之前对一大堆名士提出的那几个问题,热议程度都姑且低了许多,而陈献章那天在公学讲学的时候既然选择了曲高和寡的方式,自然不觉得自己还有去东宫讲读的可能,所以朱莹在简短寒暄后说出的开场白,就让他惊了。
“白沙先生,皇上拟请你讲学东宫,日子要赶在年前,约摸就是腊月二十之前,你自己提早做个准备。”
“真的?”梁储简直高兴得快要蹦了起来,随即就喜形于色地看向自家老师,可这时候却发现,老师非但面无喜色,反而还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转念一想,就自作聪明地觉着自己理解了老师的顾虑。
“这事儿还没公布呢,朱大小姐……不是,张学士夫人,您现在就拿出来对老师说,这不太好吧?”
朱莹见梁小举人一脸兴奋却又拼命压抑的样子,她就笑吟吟地说:“这事儿说不定今天又或者明天就会在朝上公布了,皇上告诉我,就是想让我提早给相关人士捎个信,有什么不好的?当然,如果白沙先生觉得如今太子逃课传闻在外,这个讲读官很难当,也可以请辞。”
要是张寿,那当然不会用这样直来直去的口气,但朱莹却没有在意自己此时这番话是否太过咄咄逼人。
陈献章并没有在乎朱莹那揶揄的口吻,而是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太子殿下毕竟还年少,自从读书以来,常有勤奋好学的名声在外,诸多讲读素来赞不绝口,只因为偶尔一次外出就大加抨击,甚至指斥讲读官都不称职,这本来就是矫枉过正。”
“便是我在教授学生的时候,也不曾要求每一个人无时不刻地学习。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固然不假,但学海无涯,人生却有涯,苦中作乐固然是一种态度,劳逸结合也是另一种态度。所以,我绝不是因为顾虑这个而不愿意答应,而是……”
“而是我所擅长的,恰恰是三皇子如今这年纪很难理解且接受的,至少也要如叔厚当初入我门下时那般,有个十二三岁。要知道,他少年神童,那时候已经能将四书倒背如流,五经也能专治一经,虽还不能称得上融会贯通,很多东西哪怕一时听不懂,却能够去思考。”
一口气说到这里,陈献章顿了一顿,这才叹了口气道:“幸亏夫人提早来告诉我一声,若是皇上下旨,我那时候却推搪不去,不说什么被人疑作是因为眼下东宫讲读官被人诟病而心存顾虑,最重要的是,无论我因为自身缘故怎么上书请辞,都会被人当作自高身价。”
“我也很希望自己的学术被太子接受,日后推广开来,但揠苗助长,急功近利,实在不是我之所愿。如若三两年之后,皇上仍然愿意召我讲读东宫,我必定欣然前往!”
梁储在一旁几乎听得傻了眼。这种天大的好事,别人简直想都想不着,老师竟然拒绝了……拒绝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朱莹,生怕这位传闻中人长得特别漂亮,脾气却也特别大的大小姐一怒翻脸。
可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朱莹竟然扑哧笑了出声。
“太子对我说过,白沙先生讲课晦涩难懂,但看得出来全情投入,是个好先生。而阿寿对我说,白沙先生讲学,没有为了太子亲临观瞻,就选取那些浅显易懂,生动有趣的东西,而是依旧照着自己步调讲,足可见为人品性。我还觉得他言过其实,没想到是真的。”
笑过之后,朱莹就笑眯眯地点点头道:“你的态度,我会转告皇上,但是,我不保证结果。不过,白沙先生既然如此为太子着想,那还请不要只在家里说,而是应该大大方方说出去。毕竟,相比被那些义正词严指斥太子和讲读说趋炎附势,难道不是公道正义更重要?”
朱莹来得快,告辞得更快,陈献章虽说打算送一送,但最终还是应朱莹的要求止步,只是梁储却非常热情地把人送了出去。
京城居大不易,师生两人在京城赁居的这处小院,总共不过一进,也就是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然后就是一座门头。陈献章带着一个老仆,一个书童,而梁储也只带了一个书童,住这屋子自然还算宽敞,可热情送客的梁储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门口,他便讪讪了。
而朱莹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可快要上车时,人却突然回转了来。她上下打量着面前那个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举人功名,甚至被人称之为神童,比张寿还要小两岁的少年,随即就笑了起来。
“你老师拒绝东宫讲读,你替他觉得遗憾?”
“是……不不,我没有!”梁储先是本能地答了一句,随即方才慌慌张张立刻改口,可当注意到朱莹那戏谑的表情,他才怏怏说道,“老师恬淡名利,一心教学,在广东名气很大,很多人很敬仰他,但也有一些进士出身的官员瞧不起他……我就是希望老师能受人敬重!”
而且如果当了东宫讲读,老师讲的东西能够为太子接受,甚至推广,那就不但是受太子敬重,而是白沙一门真正的走出广东!
他正这么想,朱莹却低低笑道:“你的老师回头如果当了东宫讲读,那你走出去就是太子的师兄了,那不是也挺得意的?”
“我没有这么想!”梁小举人登时又惊又怒,他面色涨得通红,正想继续争辩时,却只见朱莹对自己轻轻摆了摆手。
“想不想无所谓,只要你的老师去东宫讲读,你就是太子殿下如假包换的师兄。但是,我也需得告诉你,这样的讲读和之前已经那些东宫讲读的人是不一样的,准确地说,你的老师是试讲。而这样的试讲也有风险,那就是万一回头皇上认为不合适,停止讲读,那么……”
“别人未必会说是太子殿下听不懂,又或者白沙先生讲课的内容曲高和寡,而会说,白沙先生徒有虚名,学问不足,又或者别的不好听的话。”
“就比如这次太子殿下的这桩事情,本来其实无足轻重,但被人口耳相传这么互相说一遍,最后就变成了如此轰动的大事。所以,你要明白一点,那就是人言可畏。”
见朱莹说完这话就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梁储顿时怅然若失。可当他回过神来,却只见阿六正站在他面前若有所思地看他。他被对方那冷然的视线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了一步。
“你要是觉得你老师说公道话会被人说,也可以让其他人去上书。”
撂下这句尤其露骨的话,阿六也同样转身就走。这一刻,梁储方才晃晃脑袋丢开了刚刚那点患得患失,心想不管老师是否拒绝,那位小太子看上去人都是很不错的,至少在听完那一次讲学后,他只听到过外头人说,太子称赞白沙先生博学多思,没听到人抱怨听不懂。
就冲这个,那都是一个很体谅人的太子……至于逃课,这算事吗?他小时候启蒙的时候,也捉弄过西席先生,就是后来也不是没有因故逃过课,结果被打得屁股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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