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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就是啊,瞒着家里人干什么!”朱莹对张寿的话的非常赞同,但紧跟着就若有所思地说,“可阿六说司礼监外衙的探子在那附近出没,这是他们因为阿寿的缘故才盯着国子监周边,还是本来就因为大哥和刘老大人的缘故,盯着那儿?”
朱莹确实是到这时候才木知木觉地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提了出来。见张寿没有答话,而是看向太夫人和九娘,她就连忙说道:“娘,既然是大哥的老师,又被什么所谓的债主逼得扶柩回乡,这事儿肯定和之前那些攻击爹和大哥的人是一伙的!赶紧派人去打探打探吧!”
“等你想起来这事的时候,早就晚了!”太夫人没好气地摇了摇头,随即看着阿六说,“阿六,你可告诉你师父了?”
“最近没遇到过疯子。”习惯性地用疯子两个字来指代花七,阿六想了想又解释道,“但刘老大人肯定不会有事。”
这样的担保,朱莹自然不满意。而这时候,张寿突然笑道:“就算朱大公子给萧成留下过钱和吃的,但总不可能坚持几个月,尤其是在隔壁刘家也搬走过后。小家伙仅仅只是瘦了一点,却不是皮包骨,应该这段日子也有人给他送吃的才对。”
太夫人和九娘立时心中了然。说不定,给那孩子定期送去食物的,就是那些司礼监外衙的探子。既然司礼监早就知道了,皇帝肯定也知道,那刘家的现状,大可不必担心。
相反,至今下落不明的朱廷芳,那才更值得担心!





乘龙佳婿 第两百零五章 家有大哥压力大
翠衣绿裙变成了红色小袄,撒花绫裤,原本的总角被打散了,头发垂落下来,已经在九娘那灵巧的手下变成两根冲天小辫,乍一眼看去,萧成仿佛就像是年画上的白胖童子,如果他脸上的笑容不是那样僵硬的话。
而送到他眼前的那些菜肴,不但看上去精致漂亮,而且吃起来也确实美味,虽说他竭力告诉自己,要有礼貌,要有教养,可还是不知不觉吃撑了,最终所有盘盘碗碗都撤下去之后,他忍不住打了个饱嗝,随即就发窘到脸色通红。
“这孩子,着实吃过很多苦。”太夫人本来就是想心软就心软,想心硬就心硬的人,更何况眼前这还是长孙照顾过的孩子,太夫人自然很愿意把人收留下来。因此,等到玉棠和玉兰双双给在场众人送上茶来,她就温和地说道,“萧成,你以后就住在这儿,如何?”
见小家伙两眼圆瞪,分明很意外,张寿就笑着说道:“这儿是赵国公府朱家,你在这儿可以继续读书认字,学习武艺,然后安安稳稳等着你朱大哥回来。当然,一旦有你朱大哥的消息,大家也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赵国公府?年纪太小,萧成根本不能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可之前看上去和气而面善的张寿告诉他,这里就是朱大哥的家,他却能够理解。虽说很感激别人因为朱大哥而愿意收留自己,可想到自己那个好不容易恢复旧观的家,他却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他最终黯然摇了摇头:“朱大哥临走时,让我在家里乖乖等他回来。到时候,他会送我一匹适合我骑的马,送我一条雪白无暇的羊毛毯子,但条件是我能把太祖皇帝亲自编撰的《唐诗三百首》都背下来。可我这些天都荒废了,我要回去好好背书!”
“而且,家里还有朱大哥留给我防身的一把剑呢!”
对于他这番话,太夫人和九娘感慨的是他小小年纪却知道信义,朱莹感伤的是大哥至今下落全无,张寿则是腹诽太祖皇帝连唐诗三百首都不放过,而直到吃饭的时候才被拎来的朱二……
吃这顿晚饭时,他才刚明白大哥曾经瞒着家里人去向前兵部侍郎刘志沅拜师求学,只觉得人生实在是灰暗。大哥已经是那样优秀的人了,为什么还要那样不遗余力的提升自己,还给不给他这种庸才活路了?家里有这样一个大哥,他怎么会压力不大?
朱二的自怨自艾,并不像他认为的那样,无人察觉——当然,永远乐天派的朱莹,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太夫人和九娘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既有些踌躇如何安置萧成这个孩子,又有些烦恼如何让朱二这个如今家中仅剩的男丁振作。
而这时候,张寿却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太夫人,九姨,让萧成住在他自己家里,安安稳稳等待大公子归来,我看这更适合他。隔壁的屋子我正好买了下来,虽说一个铁匠,两个木匠,做起事来未免会有些吵,但我还把家里杨好和乔当也派了过去,萧成也能有个伴。”
他说着就冲那又惊又喜的小家伙微微颔首道:“横竖我也要回国子监,一会儿就送你回去。”见萧成连连点头,他却突然侧头看向了朱二。
“还要麻烦二公子和我同行,陆三郎之前琢磨出一个奖学金的点子,你也帮他一块参详一下。”见朱二先是愕然,随即就露出了犹疑的表情,他便咳嗽一声说,“这是正事,做得好,能惠及国子监中人,于你的名声也有利。反正如果晚了,有萧家寄宿,误不了你明天的课。”
朱二如今最头疼的就是自己那洗脱不了的名声,再加上今夜经受的打击太大,他不大想面对祖母和继母,当然更不想面对简单粗暴直接的妹妹。于是,他就当机立断地说:“好!”
祖母和继母因为张寿的话轻易就答应了自己外出过夜,朱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不免有些委屈,只觉得自己是家里不需要的人。跟着张寿出门上了马车之后,他依旧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无精打采不想说话。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明显把自己的大哥当成神明一般崇拜的孩子。
随着马车的颠簸,紧张担心了一整天的萧成渐渐睡熟了,口中还不时喃喃自语,叫着朱大哥,朱二越发心浮气躁。可是,就在他被马车颠得有些头疼的时候,一旁却突然传来了张寿的声音:“你听陆三郎说过,皇上要为永平公主和德阳公主亲自选婿的事情了吗?”
什么,皇帝在亲自选驸马?
朱二又不是张琛和张武张陆这样在半山堂还要承担管理责任的人,下午又是选修课,他那鼓瑟的课又是除了他就只有两个人选,当然是上完课就回了家,所以张寿透露的这个消息,他竟是第一次听说!措手不及的他本能地迸出了五个字:“关我什么事?”
张寿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你不想尚主,那我就放心了。”
朱二本来就已经脸色略僵硬,等听到张寿竟然这么说,他不禁愣神了片刻,随即才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放心?你觉得我配不上公主吗?”
“不是你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是因为想尚主的人太多。”
张寿呵呵一笑,继而就若无其事地说:“比方说,半山堂中那么多人,至少有几十个想要尚主。毕竟,既然在半山堂,你那些同学的读书的天赋以及勤学肯定要逊色一些,既然如此,尚主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将来和公主一起开府别居,能出外为官,有何不好?”
朱二本能地绞尽脑汁反驳:“他们就没想过,尚主之后,夫纲不振,说不定和女人多说两句话,那女人就被斩了手?”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传奇话本看多了吧?”张寿不禁哂然,“本朝公主虽说有厉害的悍妇,但总体来说,顶多有不许驸马纳妾的,却没听说过因为悍妒而随便打杀人的,皇家家教一直以来都不错。更何况,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和夫纲不振还不是差不多?”
朱二顿时哑然,但隐隐更有一种愠怒,只觉得张寿仿佛在说自己。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张寿接下来就淡然自若地说:“张琛从前追求过莹莹,如今发现木已成舟,他希望渺茫,那天还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说是让我赔他美人,然后叫嚣说他要娶永平公主!”
见朱二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张寿就耸耸肩道:“当然,我问他,他会写八股文吗?”
朱二顿时哈哈大笑,只觉得大为痛快解气:“就是,永平公主那样眼高于顶的冰美人,会看得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他笑着笑着,见张寿盯着自己,顿时心情别扭,一下子就止住了笑,别过头看向别处。
“可是,公主好几个,却只有一个永平公主这样眼高于顶的,如德阳公主那样的金枝玉叶,如果张琛表态想娶,你说,她会不愿意下嫁?要知道,现在的张琛不是从前那个只有秦国公独子之名却游手好闲的家伙,是半山堂的斋长,而且还逐渐展露出了他的潜质。”
虽说和张琛出身相似,但张琛是独子,自己却是次子,此时,朱二就在心里不服气地觉着,自己要是和张琛对调,肯定比那家伙出色。然而,接下来张寿说出的话,却惊到他头皮发麻,随即立时有扭回头来,怒瞪张寿。
“你之前不是想把莹莹嫁给陆三郎,争取他爹陆尚书的支持吗?那时候,你应该想的是,你爹和你大哥如果不能回来,那就要换你支撑这个家了。”
“喂,就算你现在是我老师,将来是我妹夫,可我也要警告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那时候一时病急乱投医,其实我也是为了莹莹好!再说,我祖宗祠堂也跪过了,给你负荆请罪也来过了,连打都挨过,你还要我怎么样!”
张寿没在意朱二那如同刺猬应激反应似的,瞬间浑身是刺的激动样子,气定神闲地说:“即便是现在,你仍然得好好想一想,你爹坐镇大军,连战告捷,不久后也许能够安然凯旋,但你那位优秀勤奋到令大多数人都觉得汗颜的大哥如果真的不能平安回来,你怎么办?”
“我……”朱二只觉得喉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和你大哥是完全不同的资质和性格。这不是贬低你,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比如你大哥,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天才还比你更努力。所以,你能走的路,本来就和你大哥不同。你想不想尚主,这无所谓,但能否在这种直面皇上的场合表现出色,却很重要。”
朱二一下子就愣住了。对呀,他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抗拒尚主——当然祖母和继母甚至妹妹是怎么想的,他并不确定——但是,如果不像朱莹那样成天把入宫当成家常便饭的他,能够在难得面圣的时候有所表现,那么他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前路何方!
正想得兴奋激动,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慌忙看向张寿问道:“我怎么才能表现出色?”
这种问题,你居然问我?
张寿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知道皇上会考问你们什么,我怎么知道如何才能表现出色?不过,你们斤两如何,我想皇上应该心里有数,所以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他会考你们做文章,又或者算学题之类的,更可能是临机应变。”
临机应变……可这种我也不行啊!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过什么问题!
见朱二开始不由自主地着慌,张寿只能耳提面命道:“是选驸马,不是考状元,所以这时候最好的做法是诚实坦率,大方爽朗,别为了表现自己而做出不切实际的表态和承诺。说实话,皇上可没指望每一个想当驸马的人都像永平公主赏识的才子那样惊才绝艳。”
“因为有那种才能的贵介子弟,如你大哥这样的,你该知道他们会做什么选择。所以,你千万把握分寸,别搞错了目的,是利用皇上选驸马的机会展示一下你自己,而不是为了展示自己而去参选。毕竟,后者那就叫做动机不纯。”
见朱二顿时恍然大悟,张寿便在心里吐槽道,这就犹如亿万富翁挑女婿,你却对人家女儿没兴趣,实则想要应聘总经理,侃侃而谈了一堆有的没的,结果却惹得对方恼羞成怒。
你看不上我女儿还来应选,居心不良!可人家是亿万富翁,你也许还只是丢掉一次工作机会,可如果面对的是一国之君,惹恼了他,你兴许日后都没机会工作了……
当陆三郎听到外间车马动静,匆匆从萧家院门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张寿和朱二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紧跟着阿六就从车厢中抱出一个孩子的情景。
瞧见孩子和之前那翠衣绿裙的形象完全不同,他只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只以为张寿是在哪给孩子换回了男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小先生,你去哪了?我都差点想回去了……”
张寿并没有回答,而是先摆了摆手,等到吩咐阿六把萧成抱去放到床上安置好,随即带着陆三郎和朱二进了屋子之后,他才言简意赅地把此地原主人是朱莹的大哥朱廷芳等等一系列事件告诉了陆三郎。这下子,陆三胖那张嘴就有些合不拢了。
尤其是听到朱廷芳为了拜入刘志沅门下,足足耗费了半年时光,他瞥了一眼满脸苦色的朱二,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已经这么优秀却还这么努力,朱二,你大哥还真是不给别人留活路啊!”
“谁说不是呢?”
朱二苦笑一声,还没来得及答话,陆三郎就已经满脸堆笑地说:“小先生,今天朱大小姐还没把事情说全,正式消息后来就传到国子监了,听说这次皇上不但要选驸马,还要选仪宾。除却永平公主和德阳公主之外,还有两位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颇为得宠的郡主。”
他顿了一顿,这才冲朱二眨了眨眼:“皇上说,父母俱在的宗室女,他不会越俎代庖主婚,而那两位郡主父亲不在,所以他当仁不让要当好皇家长辈,一定会给她们把好关,挑选如意郎君。而且,可以越过父母自己报选。这下子,整个半山堂里,好多人都蠢蠢欲动!”
他顿了一顿,这才嬉皮笑脸地说:“姓张的那两个,还有好些从前在翠筠间里呆过的,央求我来找小先生你,说……”他顿了一顿,竟是挤眉弄眼,“说是要申请特别辅导。”
特别辅导?辅导什么?张寿先是大为惊讶,可紧跟着,他就看到了同样面色微妙的朱二。
这一刻,他终于恍然大悟。这些家伙,居然觉得他第一眼就吸引朱莹,第一次登赵国公府大门就得到好感,那都是靠真本事?他要是说第一印象其实是靠脸,他们会不会绝望?




乘龙佳婿 第两百零六章 终非同路人
有人说,人老了,心变软,自然而然就会怜老惜贫,又或者说,怜老惜弱。
然而,无论太后还是皇帝,对这句话却都嗤之以鼻。要想有那种悲天悯人的空余,那么你首先得保证自己强大,否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怜惜之后拿什么来帮助别人?另外,老弱也需要有可以怜惜之处,如果是那种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家伙,又或者是不知感恩的弱者,那简直就是帮了白眼狼!
所以,太后和皇帝固然对宗室多有抚恤,但前提只有一个,必须是恭顺守礼的宗室。
就比如此番皇帝亲口答应,要和两位适龄公主一块选婿的郡主,她们的父祖全都是至死都始终坚定不移站在睿宗皇帝和当今太后与皇帝这一边的。至于其余几家,比如儿子才刚被宗籍除名,以至于重病不起的嗣和王,家里倒也有两个女儿,但帝后谁会管这个?
而皇帝丢出来的那个理由,也很好地堵住了文武百官的嘴。当父亲的给女儿选婿,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而同族之中没有父亲主婚的孤女,皇帝作为皇族真正的宗长,出面主婚不是理所当然吗?至于下头还有其他封号更低的县主宗女什么的,谁也不希望皇帝一揽子全管。
因为那就意味着朝廷兴许要多花不少钱!
虽则这样一件事反响挺大,但主要集中在官宦子弟当中,因此民间百姓也就是小小议论一下,不如从前听说皇子妃从七品以下以及读书人家中选时反响强烈。只不过,天子随口一说,礼部上上下下却是忙到腿断。因为预先的报选和初筛,完全要他们负责。
而在司礼监秉笔太监楚宽亲自笑吟吟地来和礼部尚书接洽,抄录了一份多达一百多人的报选名单回去之后,某些想做些小动作的人们也都偃旗息鼓了。初筛如果把某些谁都知道不成器的废物筛下去的也就算了,如果把皇帝兴许看上的人给筛掉,那结果真是不堪设想。
在这种纷纷乱乱的氛围中,尽管上一次永平公主的月华楼文会才不过结束几日,却已经没人关心那位一举夺魁,结果却被忽略的才子会是什么感受了。就连永平公主本人得到的关注,也并不比此次事件来得大,人们顶多是背地里议论一下,这位才女公主会花落谁家。
这一天午后,宫中出来的那一乘驮轿,最终落在了赵国公府门口时,门前门房从通报的侍卫口中得知来人是谁,自然而然便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虽说朱家严格来说既是勋贵,也是外戚,可永平公主和大小姐多年不和,除非太夫人整寿这种大日子,永平公主是绝对不会登门的。
几个门房有人撒腿就往里头通报,有人上前迎着驮轿,说些不着边际的奉承话。直到李妈妈和江妈妈同时迎了出来,带来了太夫人的话,他们方才如释重负地放行。江妈妈安置了随行的那些侍卫从人,最终,只有两个宫女跟着李妈妈护了驮轿径直入内。
当永平公主踩着高高的梯子从轿子上下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穿堂门口迎接自己的妇人。对于她来说,相比一年总会在各种场合见上那么几回的太夫人,眼前这个身穿秋香色长衣,油黑发亮的鬓发间却不见首饰,腕间一双白玉镯的妇人显得很陌生。
可是,面对那有些漠然的眼神,她却本能地心中一颤,随即就低下头去,微微屈膝,轻声叫道:“伯母,好久不见了。”
即便是从昭明寺回了赵国公府,但这些天来,在外东奔西走各处赴宴怒刷存在感的人是朱莹,九娘却深居简出,此时永平公主这伯母的称呼,她自然觉得着实是陌生到极点的体验。她不由自主地发怔片刻,这才伸出手去想要搀扶。
可她的手快接触到人的那一刻,永平公主却避如蛇蝎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见此情景,九娘嘴角微微垂落,随即就淡淡地说:“不敢当公主如此称呼,不知道您会突然过来,娘早起就有些咳嗽,身上不利落,所以吩咐我在此迎候,也向公主您告罪一声。莹莹今天上午出去赴宴,下午还要去盘账,正好也不在。”
永平公主在下意识退出去那一步之后,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哪怕她不像没心没肺的朱莹,连那样一件事情都没察觉到,可察觉却并不意味着就表现出来,尤其是在眼下这种节骨眼上。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最终却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弥补。
她难道还能对九娘说,对不起,我刚刚一时昏了头?至于为什么昏了头,是想到你可能是我亲娘?要知道,裕妃从前去昭明寺探望九娘时,除却她实在太小,于是每次都被带着的那几年,后来她几乎全都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到最后,裕妃便只带着朱莹去了。
她深深垂下了头,声音低沉地说:“我不是来找朱莹的……我是来见太夫人和伯母您的。”
九娘在见到永平公主时,心里便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她淡淡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在前头带路。虽然身后可能是自己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嫡亲女儿,但早在永平公主小小年纪便疏冷相待,后来更是避而不见之后,她就寒了心,哪怕裕妃再三赔礼,她心里却早已认定一件事。
她的女儿,只有她亏欠甚多的朱莹。而她最对不起的,是她那因为太后有所忌讳,于是一直被放在乡间的未来女婿张寿。至于从小便是天之娇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对她退避三尺的永平公主,她怎么高攀得起?
永平公主心情复杂地跟着九娘走进庆安堂正房,绕过隔屏,她就看到太夫人正斜倚在居中软榻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软榻前的踏板上,一个小丫头正在为太夫人捶腿。直到似乎是听见她们的脚步声,太夫人才微微睁开了眼睛。
但紧跟着,她就在一旁两个丫头的搀扶下坐直身体,随即趿拉了鞋子下地。
见此情景,永平公主连忙快走两步,上前虚扶道:“我是晚辈,您千万别多礼。”
“公主难得来,我怠慢了。”
太夫人微微弯腰颔首,但终究是等到永平公主入座,她这才坐了下来。等到九娘过来侍立在了身边,她就轻轻拉了儿媳的手,等人犹豫片刻斜签着身子坐在她身侧,却是顺手从那小丫头手中抢过美人棰,一下一下地给她捶腿,她便没有阻止,只是对永平公主呵呵一笑。
“公主好事将近,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好事将近四个字就犹如锋利的钢针,瞬间狠狠刺进了永平公主的心底。她竭尽全力抛开了一切顾虑,抬起头直视太夫人道:“姨奶奶,我知道今天来得实在是冒昧唐突了,可我虽然对父皇说了,他却不以为然。我……我不想嫁人!”
太夫人对永平公主的来意早已有所预计,此时听到的这句话,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毕竟,如果永平公主是有心上人,以皇帝为人秉性,只要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一定会欣然给予成全。可好端端的,永平公主却说不想嫁人,那皇帝却自然不会答应。
她靠在大引枕上,朝两侧看了一眼,见李妈妈立刻带着玉棠玉兰和两个小丫头悄然退下,而刚刚随同永平公主进来的两个宫人也忙不迭地跟着离开,她这才轻声说道:“公主是担心,你出嫁之后,裕妃娘娘会孤单寂寞,还是担心,你出嫁之后,再也不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前半句话正是永平公主想要拿出来的理由,可后半句话却再次戳中了她的心。她咬了咬牙就想要矢口否认,奈何太夫人却压根没有给她机会。
“自从你当年跟着皇上出宫,却以激赏人才为由,开什么月华楼文会,而且比拼的是制艺时文,而不是诗词歌赋,我就知道,你的心很大。当然,如果你是皇子,你大概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你约摸是想着,你是公主,裕妃娘娘又没有儿子,所以皇上不会计较。”
永平公主从来就没有指望自己的心思能瞒过那些聪明人,可真的被人这样直截了当地拆穿,她还是避免不了羞怒,此时就索性直言说道:“那又如何?皇后将宫中所有妃嫔和皇子公主都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我若不能显得有价值,岂不是任她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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