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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枕(长嫂为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书白
柳雪阳红了眼:“我就你与阿珺两个孩子,阿珺什么都没留下,你若是有三长两短……”
卫韫没说话,他看着柳雪阳红眼,轻叹了一声,他走上前去,跪在柳雪阳身前,握住柳雪阳保养得当的手,垂下眼眸道:“母亲,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柳雪阳呆了呆,似是反应不来,片刻后,她才道:“是谁?我替你提亲去。”
“我现在还娶不了她,”卫韫苦笑起来:“她还不愿意嫁我,等以后她愿意嫁给我了,您再去提亲。”
“那至少先告诉我是谁啊?”柳雪阳有些焦急:“我替你相看着……”
“不用相看了,”卫韫低笑起来,眼里带着柔光:“她是特别好的姑娘,您一定会喜欢的。”
柳雪阳瞧着卫韫的神色,眼里带了些许暖意:“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很喜欢,”卫韫抬眼,仿佛少年人一般,认真道:“我这辈子,只想娶这一个姑娘。”
“我家小七,果然长大了,”柳雪阳低笑:“都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你不告诉我那姑娘是谁,总该告诉我,那姑娘什么样子吧?”
卫韫没说话,他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她。”
“可是,”他抬起头,说得认真:“她真的,特别特别好。”
柳雪阳被他逗笑,抬起手指戳了他的额头,有些无奈道:“你呀……”
柳雪阳拉着他,又说了一会儿楚瑜,卫韫不肯说那姑娘是谁,两人便商量着,等她答应了,柳雪阳要如何上门提亲,要怎样规格的聘礼,要怎样的仪式。
说了许久,柳雪阳叹息道:“到时候,也不知你大嫂还在不在卫府了。她年纪也大了,你替她相看的人,可有着落?”
“有了。”卫韫垂眸,眼里带着柔光:“那人很喜欢她,等我们这边事儿了,他就去娶她。”
“那就好。”柳雪阳轻叹:“你大嫂这辈子,太苦了。希望那个人好好疼她。”
“您放心,”卫韫温和道:“那个人会对嫂嫂好的。”
两人零零散散聊了一会儿,柳雪阳总算歇下了。卫韫安置好柳雪阳,走出房门。寒风夹雨扑面而来,卫韫神色冷淡,开口询问身后的卫夏:“大夫人呢?”
卫夏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在顾楚生那里。”
卫韫没说话,片刻后,他闭上眼睛,慢慢道:“拿伞来,我去接她。”
楚瑜很早便来了顾楚生这里。
从卫韫院子出来,她便直奔顾楚生的住所,如今封王大典已经结束,许多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楚瑜过去时,顾楚生的下人正在收拾东西,他却是坐在小桌前,正认真煮着茶,似乎早就知道楚瑜要过来。
楚瑜抬了抬手,所有人便走了下去,楚瑜跪坐到顾楚生身前,顾楚生推了刚刚倒好的茶给她,平淡道:“天冷,喝杯茶暖暖身子。”
楚瑜没有端茶,只是道:“你将人安插在老夫人身边做什么?”
“说得好像你们卫府没有安插人手在顾府一样。”顾楚生轻笑,楚瑜抿了抿唇,肯定道:“是你煽动老夫人让卫韫娶魏清平。”
“不好么?”顾楚生抬眼:“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可以说是处处替卫韫着想了。魏王之权势,魏清平之美貌,难道不是卫韫最好的正妻人选?”
楚瑜没说话,她握住茶杯,感受着茶杯上传递过来的温度。顾楚生瞧着外面下着的秋雨,慢慢道:“马上就要入冬了,白岭寒凉,不若随我回华京避寒吧?”
没有人回应,顾楚生也不意外,他平静开口:“其实我不介意,你失身于他,甚至你嫁给他,你怀上他的孩子,我都不介意。阿瑜,”他眉眼间带着笑意:“你在他身边呆不久的。”
“你又知道?”
“我是让人挑拨了老夫人,可是,我所说的话,哪一句不是实话?阿瑜,卫韫日后的路还很长,他会越走越难。等他走得艰难的时候,等他没有那么爱你的时候,你又知道,他不会怨恨?”
“他不会想,倘若当年娶的是魏清平,那就好了?”
楚瑜没说话,顾楚生喝着温茶,静静等着楚瑜开口。许久后,她慢慢道:“那也该等到那时候,等到他同我说这一句话。”
说着,她放下茶杯,准备起身:“你的人我让卫韫不动,你带着走吧。以后别盯着卫家。回去好好准备,五个月后,我同卫韫灭了姚勇,带兵入京。”
话刚说完,顾楚生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他捏得很重,楚瑜微微皱眉,抬眼看他。
“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他抬眼看向楚瑜,眼无数情绪纷杂。楚瑜静静看着他,只是道:”放手。“
“你要的生活他给不了,你要的人生他给不起。”
“那你又能吗?”
“顾楚生,”楚瑜神色平稳淡然:“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我给了,我试过,可是我们不合适。”
顾楚生微微愣住,楚瑜抬手板开他的手指,一根接一根,顾楚生执拗看着她,眼泪盈在眼睛里,固执着不肯放手。
“你信人有上辈子吗?”





山河枕(长嫂为妻) 第146节
“我信。”
“上辈子,我曾经嫁给过你。”楚瑜低哑出声,顾楚生另一只手也用上,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手:“那你这辈子,也嫁给我。”
“那时候你不喜欢我。”楚瑜终于有些疲惫,她慢慢放缓了动作,艰涩出声:“我做了很多,我给你的私奔信你没要,所以我自己偷偷去找你。我找到了你,陪你待在昆阳,那时候你特别穷,”楚瑜抬眼看他,眼里含着眼泪,顾楚生愣在那里,看着楚瑜抬起眼,看向窗外:“你住的地方,下雨会漏雨,你拿了木盆接着,我夜里睡不着,你抱着我,合着雨滴声给我唱歌,同我说,你听这雨声,是不是也很好听?”
“我觉得特别好听。”
楚瑜破涕而笑,顾楚生忍不住也笑了,沙哑道:“然后呢?”
“所以那时候,我就想,你喜欢我。你只是脾气不好,你还是喜欢我的。”
“所以我为你做了很多……很多很多……”楚瑜含着笑,却仍旧是忍不住,泪落如雨。
她说起那些年,他就静静听着。
他从来没有听过她说那些年,他记忆里那些年,她就是那副鲜衣怒马的模样,后来便只是一个病恹恹的模样。他第一次从她的角度,这么认真去听她那时候的喜怒哀乐。
原来那个厮杀在战场上的姑娘,也会在心里忐忑不安;原来她嘲讽着他无能时,也不过是自己难过到极点时疯狂的反扑。
他突然想,如果当年他没那么年少,如果楚瑜像现在一样,能用这样平静的姿态同他说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我花了一辈子,”楚瑜沙哑开口:“我用了长月的命、用了我楚家的败落,去求这一份感情,你曾经得到过的,顾楚生,”她语调平淡:“可是,是你不要。”
“你不是爱我,”楚瑜目光落到顾楚生握着他的手上:“你只是执着。你得到的时候,你就不觉得我那么好了。”
“那么,”顾楚生沙哑出声:“如果你说的这一辈子,真的存在,看着如今的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楚瑜没说话,顾楚生盯着她:“我这样坏,我害死了长月,我害了你一辈子,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外面冷雨凄凄,楚瑜看着面前青年,他已经是她记忆里顾楚生的模样了,眼神气度,分毫不差。他也走到了内阁大学士的位置,甚至比上辈子,还要一些。
她静静看着他,许久后,终于道:“上辈子的事,其实错多在我。长月是楚锦打死的,你当时并不知道。而路是我选的,你不喜欢我而已。最重要的是,上辈子的事,我不牵扯到这辈子,这辈子,你什么都没做。”
顾楚生捏起拳头,楚瑜神色坦然:“你虽然数次打算加害于卫家,最后却都收了手。你虽然总是打算作恶,最后却都停下。而这些年,赵玥作恶,卫韫征伐,你在后方调整户部,惩治贪官,鼓励商贸,才勉强维持住大楚的平衡。顾楚生,你所作所为我看在眼里,其实你没有你想象坏。”
“我有。”
顾楚生咬牙:“我比你想象更坏,我不作恶,只是舍不得你。”
她不知道他的上辈子,在她死后,走到了怎样的程度。他本就是头恶兽,她是缰绳。她活着时,他怕她看不起,她死后,他就走在不归路上,为所欲为。
然而听他的话,楚瑜还是忍不住笑了。她看着面前人强撑的模样,轻声道:“顾楚生,其实哪怕上辈子,你都没你想象坏,我会喜欢你,不是白白喜欢的。”
顾楚生愣愣看着她,楚瑜叹息出声,她站起身来,从旁边取了伞,轻声道:”以后别做傻事了,顾楚生,人的原谅有限度,你若再这样下去,或许有一天,“她轻轻歪头:“我真的会杀了你呢?”
顾楚生没说话,他看着女子弯眉轻笑的模样,他突然意识到,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他已经拼尽全力,如果还留不住她,那大概是真的,再也留不住。
他颤抖着身子,不知从哪里,突然有了勇气。
他撑着自己站起来,猛地叫出她的名字:“楚瑜!”
楚瑜顿住脚步,听见身后人沙哑开口:“哪怕上辈子,我也是喜欢你的。”
楚瑜猛地回头,呆呆看着面前人。顾楚生艰难笑开,他惨白着脸,抬起手,放在自己胸口。
“上辈子,我第一次见你,”他眼泪落下来,沙哑出声:“我就,特别、特别、喜欢你。”
“可是我不懂,”他慢慢走上前来:“我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我特别讨厌你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觉得你不该喜欢我这样的人,你该喜欢卫珺,甚至是卫韫。你喜欢我,就是瞎了眼。”
楚瑜不可思议看着他,看着他走到面前,看着他看着她:“所以你说错了,”他艰难出声:“哪怕得到你,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这件事,不是十年,二十年,是从我上辈子的十二岁,到这辈子。你让我放手,我也想放,可我放不开。你让我不忘初心,可是我的初心是你,我没忘。”
顾楚生慢慢跪下,仰头看着她。
“阿瑜,”他沙哑出声:“对不起。”
说着,他颤抖着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我求求你……回来吧……”
“上辈子,这辈子……”他猛地嚎啕出声来:“我输不起了。我真的,输不起了。”
楚瑜呆呆看着他,脑思绪纷乱。
片刻后,一个声音从长廊尽头平淡又冷静传来。
他声音如这夜雨,平稳带着彻骨的冷意。
“阿瑜,”楚瑜和顾楚生同时寻声看去,长廊尽头,男子白衣长衫,手执六十四骨节竹伞,神色安稳从容。他静静看着楚瑜,灯火跳跃在他隐忍的目光里,那琉璃一样漂亮的眼里,有无数情绪翻滚,可他没有表现,没有纵容,他克制着所有情绪,抬起手,平静出声:“到我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卫韫成长得真的比谁都啊。
第126章 (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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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脑子有些发懵, 她呆呆看着长廊尽头的卫韫, 他什么都没说, 就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目光无悲无喜,然而身子却隐隐发颤。
顾楚生握着她的手,在她提步前一秒,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紧紧握住她,沙哑出声:“阿瑜,你别走, 你不要离开我。”
楚瑜没说话, 她低下头去, 看着顾楚生满是祈求的脸。
好久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艰涩道:“你怎么敢?”
怎么敢说出来?怎么敢告诉她?
难道他以为,所有的伤害,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
所有的痛苦, 跪一下就能烟消云散。
她颤抖着身子,眼泪几欲滚落而出,她想将她的手抽出去,而他却固执不放,他知道她要做什么,然而他不能让他做。
他输光了所有底牌, 他尝试了所有可能,她如果走了,他真的毫无办法。
于是他只能笨拙去拉她,她痛苦想要抽手,他反复出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阿瑜,我不会再犯了。我知道你要什么,我知道怎么爱你,我比任何人都能更好的对你,阿瑜……”
“放开。”楚瑜声音颤抖,她已经极力克制,可那些爆炸开来的情绪,却仍旧回荡在她的心里。她眼泪扑簌而落,而那个一贯姿态从容的青年,却仿佛已经放下了所有自尊,他纠缠不放,痛苦出声:“我不放,我不能放!”
雨声开始变大,灯火之下,那两人都狼狈不堪。
卫韫站在不远处,他静静看着他们,他觉得自己站的很近,可两个人却怎么看都觉得这么遥远。他们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世界,将他隔离开来。
他早已经遣退了下人,清退了周边所有暗卫眼线,整个庭院里就他们三个人,他一贯被别人夸赞有勇有谋,他面对千军万马从容有余,却在这一刻觉得,自己仿佛是失了方寸。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他除了站着,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那两人,体会着他们之间那些澎湃的情绪,好久后,他终于才开口:“顾大人,够了。”
顾楚生愣了愣,他看见卫韫收起伞,走到他们两人身边。
卫韫抬起手,轻轻搭落在顾楚生手上。
“顾大人,”他平静开口:“凡事都有界线,你已经走到了那一步,走不过去,就该放手回头。”
顾楚生没说话,他静静看着卫韫。
“她是,”顾楚生艰难开口:“她是我顾府大夫人。”
卫韫垂下眼眸,他握着顾楚生的手,他没用力,却是道:“烦您放手。”
“她是我同床共枕十二年,进了我顾家祖坟,和我合葬在一起的顾大夫人。”
“烦请放手。”
“卫韫,”顾楚生终于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力度,疼得他发颤,可他固执着没有放手,他盯着卫韫,一字一句:“她是我妻子。”
卫韫捏着他的手微微一松,他睫毛颤了颤,而后他又控制住力道,将顾楚生的手从楚瑜身上一点一点试图拖下来。
顾楚生疯狂挣扎起来,卫韫没动,他拳打脚踢,卫韫没有还手,他只是将他的手一点一点抽出来。
如同他的感情,一分一分,生拉硬拽,从那个人生命里拖了出去。
顾楚生悸动嚎哭,卫韫平稳自持。顾楚生终于抑制不住,嘶吼出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卫韫,她是你嫂子,上辈子,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辈子,她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什么身份,在这里管我同她的事?”
卫韫没说话,他将楚瑜护在身后,看着被他推开的顾楚生,平静道:“顾大人,回去吧,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顾楚生坐在地上,喘息着看着他们,卫韫看着顾楚生的样子,眼里带了怜悯,但却也不知是怜悯他,还是怜悯自己。
“回去吧,”他沙哑开口:“您是内阁大学士,这天下还有许多事等着您,有许多百姓仰仗您。不要在这里纠缠一个妇人,不成体统。”
听到这话,顾楚生低低笑了。
“卫韫……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能从你口里,听到体统两个字。”
卫韫双手拢在袖间,听着风雨声,听着他道:“卫韫,上辈子,我就顾着体统,顾着太多人,她死的那天,我坐在灵堂,还批阅书。”
“可你知道么,”顾楚生声音夹杂在雨里,慢慢低下去:“然后你就会发现,你被打磨了少年锐气,少了那份世人最爱的鲜活风流后,所有人只会离你越来越远。爱你的人越来越少,路越走越窄。最后你被人供在祭坛上,活得像一座牌位。”
“你以为我为什么输给你?”顾楚生笑起来,他撑着自己,慢慢站起来,他盯着他,狂笑出声:“我不是输给你卫韫,我是输给了时间,输给了我自己。我走了太多路了……”他沙哑出声:“她最爱的干净我没有,勇气我没有,纯粹我没有。”
“她最爱我的时候……”顾楚生沙哑出声,他看着楚瑜,眼里带着茫然:“她最爱我的时候……”
也是他少年时。
他红衣金冠,意气风发。他任昆阳县令,带百姓避难;他以臣之身,穿梭于战场。
她最爱他的时候,是他驾马而来,光明坦荡;是他扶着粮草而来,哪怕全身伤痕累累,也要抬头同她说:“你别管我,把粮草护好。”
“卫韫,”他声音低下去:“你走了这条路,注定护不好她。你只会蹉跎她,不如放手。”
听到这话,卫韫慢慢笑了。
“顾楚生,”他笑容里全是苦涩:“她从来不是我的,你想要,该问她愿不愿意,而不是让我放手。”
“你与我最大的不同,”他看着顾楚生,艰涩道:“那便是,你爱着一个人,你觉得你们是双方的,所以没有了自己。我爱一个人,却从不觉得,她属于我,或者我属于她。”
“我是卫韫,是镇国候,是如今的平王,我有我的责任,有我要走的路。她也一样。”
楚瑜听着他的话,慢慢抬起头来,仰望着身侧青年。
风雨吹进来,他面色沉静泰然,他克制着情绪,与她和顾楚生那失态的模样截然不同。他从风雨走来,早已被雨水湿了衣衫,却未曾影响他半分。他看着顾楚生,声音平稳从容:“她是楚瑜,是卫家大夫人,是一品诰命,也是军北凤将军。她的人生远不止你我,她不属于谁,她爱谁,不爱谁,我管不了;她要留在卫家,还是要跟你去华京,或者云游天下,我也管不了。”
“你让我放手,”卫韫艰难笑了:“又何从谈起?”
“你从没给过她一份感情应该有的样子,”卫韫静静看着顾楚生:“你没让她在一份感情里学会张扬自立,没有让她感受过感情会是她最好的壁垒,时至今日,你也没能明白,谈好一份感情,得先做好一个人。所以,别纠缠了。”
他弯下腰,拿起旁边的伞,淡道:“回去吧,先当好顾楚生,再来爱一个人。”
说完,他抬起手,握住楚瑜的手。
他的手很暖,在那温度涌过来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是淹没在深水里的人,被人骤然打捞起来。
如果顾楚生的爱是将她拖下去窒息的沼泽,这个人就犹如小船一般,拖着她走向彼岸。




山河枕(长嫂为妻) 第147节
她静静跟着他,路过大雨的地方,他撑着伞,将伞倾斜下来,遮住大雨。他们走到屋,他让人准备了姜茶,又给她拿了衣服,垂下眼眸道:“先换了吧,别受寒。”
楚瑜低低应声,他的神态太平和,平和得让她也随之安定下去。
她换好了衣服,晚月端了姜汤上来,楚瑜抱着碗,卫韫拿了帕子,就站在她身后,轻轻擦拭着她的头发。
她慢慢镇定下来,在温暖找回那一份理智,身后人动作轻柔小心,等将她的头发擦干后,他从她手里拿过喝了的碗,低声道:“先睡吧,我还有许多事,先回去了。”
“小七,”楚瑜终于开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卫韫背对着她,好久后,他终于道:“改日吧。”
楚瑜低低应了声,卫韫往外走了几步,又顿住了步子。
“阿瑜,”他声音沙哑,楚瑜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听他道:“我也会难过的。”
哪怕他做得再好,假装得再淡定,再从容。
可是人毕竟是人。
楚瑜呆呆看着他,面前青年转过身来,他艰难笑了笑,沙哑着声道:“你能不能过来,”他仿佛少年时一样,可是这句话,他说得那么难,那么慢,他说:“你能不能走过来,抱抱我?”
让我知道,这份感情,不是我一个人在努力。
让我明白,这份感情,会有所回应。
楚瑜看着他,对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什么,卫韫低头轻笑,似有恢复了平时那沉稳从容的模样,他转过身去,温和道:“无事了,我先回去了。”
然而话刚说完,他便被人猛地从身后扑来,死死抱在了怀里。
楚瑜在他背后,用额头抵住他,她的温度从他身后传递而来,卫韫呆呆看着门外摇晃的灯火,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楚瑜在他背后抱着他,卫韫没敢回头,没敢眨眼,他沙哑着声音,慢慢开口。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阿瑜,”他沙哑出声:“其实顾楚生说得对,人都爱少年,我有时候会想,十五岁那年在北狄,你背着我走过万水千山,那时候我觉得世界特别美好。那时候卫秋卫夏还会和我闹着玩,沈无双话也比现在多,母亲面对我也不会忐忑不安,那时候你还会抱着我,叫我小七。”
“可现在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
“卫秋卫夏很少同我说笑,沈无双也开始变得恭恭敬敬,母亲有话就在心里,从来不同我说,便就是你……”
卫韫看着摇曳的灯笼,沙哑出声:“也变了。”
“我自问没做错什么,我努力护着每一个人,我学会克制、忍耐、包容、果断,”卫韫慢慢闭上眼睛,声音带着隐约的哭腔:“可每个人都还是离我越来越远,敬而不爱,赏而不亲。可我做错了什么呢?”
卫韫声音颤抖,他似是有些克制不住,在楚瑜怀里,慢慢佝偻下身子,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猛地爆哭出声:“我只是长大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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