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而如今的南诏王赵安国，单以其人而言也算是个有能君王。只是南疆情势混乱已久，他登基二十余载，也实在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原本是为了重振朝纲，赵安国一直非常依赖神炎教，也按照常规与教中主脑联姻，其长女如今就是神炎教主之妻，次女则是神炎教头号战将，卫无天之妻。只剩下一个小女儿据说如今十七岁，也早就准备好日后会嫁给神炎教某位权势中坚了。

    皇帝都这样，朝中官僚，民间富户更是都成天巴望着能和神炎教结亲！

    而如今神炎教主殷杨大约三十出头，据说本身天资颇高，除了未能掌握镇派神剑之外，修为功法传言已经接近乃祖。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可也能想到此人绝非泛泛平庸！

    不过对于玄心门而言，殷杨和宇文霖属于同一类。玄心门的消息来源都是依靠众生阁在外弟子，小翠和暮烟就是住持情报的，所以对这些基本判断普遍是由她们得出。

    前一天虽然还是萍水相逢，相处的也算愉快，彼此还是师门交情，但并不代表纯阳就必须和李纯、李香相见恨晚！可要如何开口提出分别，这还颇费思量！

    纯阳心里还忐忑着，李香忽然说：“咱们一早就赶路，还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不管以后是自己一个人，还是有别人一同上路，天大地大总是挨饿最大，对吗”

    纯阳听得一阵惊讶，暗想莫非这小鬼还能洞悉人心

    “我啊！别的大本事没有，可师父一直都说我脑子转的够快，所以叫我平时一定要认真仔细，多看，多听，很多事情久而久之知道的多了，自然而然有点眉目就能看出来了，哥，对吧”

    李纯听了毫无他想的宠溺笑说：“看看！师父不是也说过做人要戒骄戒躁不能因为觉得自己聪明，就骄傲，你忘啦……”

    说着，三人也到了一间点心铺子！玄心门虽然清苦，但纯阳常常来往幻仙阁，不是毫无见识的，只不过这种地方特产倒也别有风味。

    而李纯兄妹俩，虽然阴冥派不像玄心门那么封闭，但因为地处大漠之中，就算头顶天脚踩地几天不动，也未见得能见到个人影，所以其实真正的见识并不算多！

    而此时店外街上一阵锣鼓开道，同时有人高声喊喝：“神炎耀世，普度众生。教主慈天，仰济乾坤！”

    队伍经过，三人听到这喊话，心想：好大的口气！

    往外看出去，很多人围在道路两旁，往经过的人背后竹篓里扔钱。但大多数人明显都一脸的不情愿，而铺子主人也一样回来的时候臊眉耷眼的，满脸的苦相！

    李香看到眼珠一转问：“老板，打听一下外面这是干嘛呢”

    店主偷眼瞧了瞧外面，压低声音：“三位也是因为听说了地震的事来此”

    “嗯！怎么有何不妥”

    “哎！天灾虽恶，但**更猛！这不是，神炎教主下令全国募捐，要集资赈灾！”

    “这种事不该官府下令督办神炎教到底只是江湖，有什么权力这么干”

    “这话虽不错，可朝廷早就摆设一样了，这几十上百年南疆大小事哪件不是神炎教做主”

    纯阳听了缓缓说：“老板！恕在下直言，赈灾一算天理，更是人情！何况大家同胞，乡里乡亲能帮的帮一把也是应该。区区银钱之事，不必如此介意吧”

    店主听了一愣！随即苦笑点头：“这位客官以为我吝啬，舍不得几个钱帮灾民……看来三位是猜进城，这也难怪！”

    三人想是这么想，而事情说明了还真不是人家店主小气吝啬！从地震之处，这场募捐就已经开始了，不过一开始普遍还是自愿。可也不知怎么灾情明明说都已经遏制了，而且神炎教也出手赈济。可突然神炎教主下令全国募捐，没人逼你。不过不用急，这募捐的队伍会过去。

    可是，如果队伍经过的地方店家没点表示，跟着不久便会又差役进门，或者地痞流氓来找你聊天。关键就是，这募捐队伍可是全天满城转，而且不止这一只，再怎么幸运的店家一天也得遇到个两三回。

    如这点心铺子一天才能赚几个钱至今这十来天，自己都快连饭也吃不上了。这到底算哪门子赈灾简直就是要闹灾。

    三人听得也大为惊奇！很明显这根本就是在借机敛财，但如此没玩没了未免有些过火了。

    而且神炎教既然一直支持朝廷，那这种事就算是要交给他们主持，但最初下令的总该是南诏王才对。如此看来，至少如今的神炎教已经和以前不同，不再单纯只希望可以维持江山太平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值得奇怪，一百年了，人世更替都得几代人了。即使对信妙香，如今那些各家掌权的或许还不得不对他心存敬畏，但也不可能奢望他们仍如先人一样对信妙香忠诚，信任，乃至顺从！

    临出门，老板念三人年轻，而且出手大方，便多嘴提醒：尽可能不要进那些大酒楼或饭庄，客栈之类。

    三人开始不解其意，但想总是好心。不过才出了点心铺，三人又毕竟是玄门弟子，虽说出门不比在家，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要找饭庄酒楼！

    走在街道上，纯阳觉得南诏虽然国小，可这大理城也不愧为一国之都，人多，路宽，各种商铺林立也很齐全。只是此时的人们神色，都透着一种人人自危的感觉！

    正午烈日当头，南诏的太阳更是猛烈，三人当即便找个路边的茶棚坐下，主要还是为了避一避日光。而此时他们斜对面正是个规模较大的饭庄，生意明显不好，一楼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二楼有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客人。

    想起点心铺老板的叮嘱，三人心里奇怪！按说近来南疆应该是人群熙攘，这大理国都恐怕所有客栈都得人满为患才对，万万不会有这种偌大饭庄没有客人的情况出现！

    而此时，从后方结伴走来一行大约**人，而被簇拥其中的就正是王小王和金山二人。

    三人一见当即面转向里，直到一行人走进饭庄，看都一楼空旷，索性正好几张桌子一拼，显然是准备奢侈一把。而从服饰看，那些人并非南疆本地人，而且纯阳还认出其中一个正式太湖渔帮帮主米开！

    而其他的单从服饰看，有两个是岭南白云洞弟子，还有一个应该是盘龙门弟子。而这两地据此相隔都很远，十有**也都是来看热闹的。

    王小王和金山这二老说真本事没有，可就是心宽，而且素来运气就极好！但被他俩缠上的人，可就难说到底幸运还是不幸了！

    此时，又有十几个神炎教教徒从另一边走来，看到饭庄的情况互相使个眼色，当即走进去高喊出那不要脸的口号。

    店主和伙计一看当即相对苦笑，可只能乖乖送上银钱。但这帮教徒的目标显然是不是他们，走到那一桌人边上又连喊几声。

    其中一人奇问：“各位有事吗”

    “几位看来是江湖上的英雄”

    “不敢！我等不过江湖闲散之辈。”

    “无妨！江湖一家嘛！近来南疆地面不幸遭灾，看几位皆豪爽英杰，不知可愿为灾民稍表善意”

    “哦！原来如此，不过看来各位是神炎教中人。此时不该是南诏官府来做吗”

    “官府有官府的行事，我等江湖人自当尽一份心意，各位以为如何”

    “说的也有理！如此……，在下这里有些散碎银两，虽不多，但算一份心意了！”

    看到那几个银渣子，教徒也不接，冷笑声：“英雄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此话何解”

    “您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点银子恐怕连碗稀粥都买不起，还是高高手吧！”

    那人掏出的银子确实不算多，可也有二三十两。见此，大伙也都明白了这帮人并非是来为灾民募捐，而是敲竹杠。可就算江湖中人打秋风，也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

    当下，那人将银子往囊中收回，坐下冷笑声：“想不到南诏经此大灾，物价却高到如此地步，那我等就算是有心救济，也实在囊中羞涩，只好默默为灾民祈求上苍怜悯了！哎……”

    诸人一阵附和，神炎教众人一个个立马横眉立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识相点乖乖拿银子出来，不然别怪大爷不客气！”

    神炎教此等毫不避讳的敛财行径，早已不限商家，根本就路边小贩，甚至遇到的行人，更加不会放过敢进大饭庄、酒楼的人。

    他们敢这么干，一来是仗势欺人。二来深知越是这样的江湖人，此来更不是为了救济灾民，而是为了那传说中的法宝，所以上面早有话说，不怕惹事，大不了就打出南疆。

    其实这些神炎教徒说真本事没什么，但敲竹杠可是行业先进榜样。况且自觉人多势众，岂能乖乖放手更何况过去不少日子了，行情已经越来越差，难得遇到这么个肥单，不狠宰一刀简直对不起祖宗！




40、有用未为用
    王小王和金山是在大理城外被一群年轻人认出来的，而年轻人一般的普遍共性就是爱热闹，好奇心重！人多了自然就热闹，何况还是直接多了两个大热闹！

    而对于江湖中的年轻人而言，最让他们感到无比神秘的自然就是玄心门主信妙香。理性的讲，信妙香虽然让人感到向往，但除了无与伦比的天赋令所有人感到羡慕，而他的遭遇确实没有人愿意尝试的，因此他的成就也并不值得奇怪！

    这俩老宝贝儿轮本事没多少，德行更不值一提，但也成了天下间硕果仅存的人物，即便要用狗屎运评价他们，但这种狗屎运也不是人人都能求来的。

    诚然，想要探索信妙香，世上不只这俩老家伙。可试想，跑去找渡悲打听信妙香的八卦找夏浩阔问问信妙香有何特别的癖好可想而知，不被踹出门，就直接给拍死了！

    但这俩老东西，他们嘴里有的没的什么都能说，只是真假就要自己去分辨了。而他们一早上睁眼就亏了，正想着要照实捞一笔，所以立马就端起了老前辈的架子。

    此时那十几个神炎教徒都是最底层的，甚至根本连神炎教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根本也不值得江湖高手去教训。不过他们平日里横行乡里早就习惯了，也根本不把外乡人当回事。

    眼看双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而此时又走进一行人。为首是个娇小玲珑，衣着不俗的女孩子，后面跟着十个健壮敏捷的护卫！

    这一行人到了门口，看到饭庄里的情形。神炎教徒一眼看出这些人是宫中的卫队，虽然南诏皇室早已名存实亡，但相对这帮地痞流氓总还是官家。

    此时有人开口呼和：“三公主在此，何事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争吵”

    对与神炎教的人，起码好歹还要给皇家几分颜面。说到底现在教主夫人，还有卫大长老夫人都是公主。尤其素问当今南诏王的小女儿，更加自幼身受两个姐姐的喜欢，这些神炎教徒岂敢有丝毫冒犯当即便规规矩矩走出来，嬉笑推脱是和江湖朋友玩笑而已！

    那三公主年纪不大，可做派不小，站在门口对那帮神炎教徒一通训教。大概就是说近期很多江湖英雄集聚南诏，身为地主应该让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也好显南诏朝野通晓礼仪规矩，并非粗鲁蛮夷之地。

    虽然只是几句场面话，但出自一个小小公主之口，可见人不可貌相，着实很精明！

    随后，那三公主径自走向二老等人，礼貌道歉。而听到介绍王小王和金山二人，三公主眼前一亮，当即招呼店家重整宴席，好酒好菜上，自己亲自作陪向二老询问江湖掌故！

    不过很快大家也渐渐听出来了，三公主真正有兴趣的并非此二人，同样也是信妙香！

    纯阳等三人一直在小茶铺中向外窥探，虽然不能完全听清里面人说话，不过看样子那位小公主颇为讨人喜欢。有了她的加入，这一席的气氛也更加高涨了！

    而过了一会儿，先前离去的那帮神炎教徒又去而复返，不过却是被一个油头粉面，造作庸俗的年轻纨绔带回。而这一路人走来，大老远路上行人见着就如避瘟神般到处逃窜。连他们经过的商铺，门虽还开着，可从外往里看已经连个人影都没了。由此可知那年轻纨绔绝非善类，被百姓视作疯狗一般避之唯恐不及，平素坏事断然是没少做的！

    而此人一出现，三公主也脸色一沉。从言语中听出此人原来是殷杨的异母弟弟，殷明杰！虽然异母所生，但殷杨幼失生母，乃父续弦之后继母抚养他视若亲生。

    并且殷明杰也是殷杨唯一的亲手足，因此一家人素来亲若骨肉，从无分歧。殷明杰的肆无忌惮，也可以说很大程度上就是殷杨一味纵容的结果。

    其实南诏王，乃是朝廷和神炎教都早有默契只未曾名言过，就是待到三公主年纪大些，便将之许配殷明杰。只是三公主年纪虽小，心思却绝不单纯。她知道父王和神炎教的关系，虽然也明白父亲没有更好选择，但继续下去终究不过与虎谋皮罢了。

    而对于自己，三公主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殷明杰此人。真本事没有，纯属草包，要说擅长也不过就是拈花惹草，仗势欺人。不过殷明杰对三公主可是早就垂涎已久，听手下人回报，马上颠颠的赶来献殷勤。

    三公主首先给他介绍了王小王和金山，殷明杰自己草包，可还很看不起人，只是此时此刻不便失礼。但傲慢轻视之意，也是显而易见！

    王小王何等精明之人一眼便看出他彼此情况，索性素来最喜欢倚老卖老，当即便毫不顾忌的当中尽提昔日与其祖上的种种交情！

    可事实上，当年一帮同路人中，除了信妙香，还有被强行绑定的渡悲和陈思瀚二人，其他人对这俩货一般连理都不愿意理，所以根本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对外而言他们那些人终究是一同共患难过的，何况就算不管他俩，也不得不顾忌他们背后的靠山。

    殷明杰草包不假，可并不是纯白痴，所以很快就后悔跑来自讨没趣了。而他强忍着等了好久，万没料到三公主最后竟然向这帮人提出了邀请，王小王和金山都明白她是因为讨厌那殷明杰，当即便欣然同意。

    这下就苦了殷明杰，从头到尾压根没一个人问过他的意见。此时若是跟着就显得没羞没臊，可平时三公主也不是说随便想见就能见的，实在很不甘心放弃这么个难得的机会。

    一行人经过茶铺，王小王忽然冲里喊：“大侄子，一块去玩玩呗……”

    其实王小王和金山是早就发现三人了，只是一来心里有气，二来才被算计过，若再面对李香难免觉得尴尬，而且还要担心再被玩儿。此时突然招呼他们，除了因为明知三公主是敬仰信妙香，此处既然有其弟子正好算是缘分。二来他俩正经事不会办，可毕竟都是湖，这终究是神炎教的地盘，自己几斤几两固然清楚，身边几个新相识的也明显没什么高手。那这三人中一个是信妙香的徒弟，两个是夜阑的高徒，就算他神炎教胆子再大也得掂量着办了！

    当下，米开首先认出了纯阳，而纯阳见到他也颇为高兴。彼此一介绍，大家都显然颇为羡艳，敬慕！玄心门固然是玄宗之长，阴冥派虽然少在中原出现，可夜阑无疑也是当今世上屈指可数的得道高人，谁敢有丝毫轻视

    殷明杰本还犹豫要不要就厚着脸跟着这些就不用了，这么三个人到了大理城，这可得立马赶回去报告给大哥才行……

    边走边说，那和王小王、金山路中相遇的几个年轻人，除了米开四十左右，其他的都不过二十来岁，也都是沿途偶然相遇，年纪相仿，目标一致，便很自然一拍即合。

    三公主此时对这纯阳问长问短，毫不掩饰对玄心门的仰慕，还提出若有机会希望能亲自造访仙境一番。纯阳对这些只是草草敷衍，一心想如何能脱身

    而三公主已经将他们引到了与王宫相连的自己私邸中，可以说完全是她一个人的小天地。地方也不算小，虽然有十二个人也完全住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