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万逆
信念一转,信妙香跟他有什么可避讳的当即便直言相询,而陈思瀚满脸的尴尬,不情愿!
赵欣暗暗思索,突然跪倒其面前口称:“弟子拜见师父!”
听到这话,连纯阳在内当场所有人都是无比惊讶!
49、人常无常终如常
所有人的惊讶中,陈思瀚被赵欣一声“师父”叫的如同突然见了鬼,一百好几十岁的人了,就那么一下子跳上了桌子,连连摆手!
“别!别叫!你别叫我师父,我可从来没答应过要收你为徒啊……”
此情此景,每个人都感到很诧异!王小王首先奇怪问:“老陈你这干吗收了这么好的徒弟有什么不高兴的要真让你收个夜阑丫头那徒弟,鬼精鬼精的,一点也不懂尊老敬贤,那才让你哭都没地儿呢……”
他话音一落,夜阑在旁边一脚踹过去:“你老是够老的了,可哪点贤了我的徒弟,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的”
王小王苦着脸,也不敢再说。李香本就不把他当什么前辈尊敬,如今有师父撑腰,更是理直气壮的做鬼脸气他。
可陈思瀚此时苦着脸埋怨:“你们可别说了!这丫头若是鬼起来……哎!你们是不知道……”
事情还要追溯到十一二年以前,陈思瀚天性懒散,自在,从不定性。有正事的时候总一副五脊六兽的样子,可闲下来却又成天游山玩水,一点闲不下来还不觉得累!
百年中,陈思瀚虽然没正式收过徒弟。但归根结底出于对师父的敬重,他每次回到玄极门,也会硬着头皮尽量传授门下晚辈功法,可也始终就是活受罪。
十一二年前,陈思瀚偶游南疆,一次泛舟洱海,忽然闻到了一阵清甜的茶香,兴致顿起。找来找去发现茶香是来自一艘大船,隐隐可见船上有些奴仆和护卫,显然是某个大户人家。
本来陈思瀚虽然散漫不羁,也不至于过于任性妄为。可他天生喜欢好茶,实在忍不住那茶香的诱惑,便贸然上了人家的船。
一开始的确闹得很乱,可忽然一个只有大约四五岁的小姑娘出来喝住了仆从。别看年纪小,可那女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机灵,而且显然是习惯了高高在上,自有一股与年纪不相称的威仪!
当时,小女孩很礼貌的问候。陈思瀚见到人家一个小姑娘,也更感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来意。
小姑娘听了倒是很豁达,当即请他入座。亲手烹茶让他品尝,还拿出很多地方特产的零食。
当时陈思瀚大快朵颐,而且连续用不同方式给他煮茶,并且谈论茶艺。而他不知道的是,小姑娘正是赵欣,而且她出身本非寻常,更加天性聪明通透。一开始便明白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人家既然能登船,显然自己的手下白给。
随即,小姑娘与之谈论,也渐渐相信他所言确实是偶然因为茶香才会贸然至此的。于是,便想到此人本领不凡,但性情逍遥不羁,若是过于礼貌恭敬恐怕必然反遭厌恶!
因此,陈思瀚只是一时开心过头,又确实很喜欢小女孩的聪明伶俐,便也未曾隐瞒姓名!
小女孩对此只是很平淡的反应,陈思瀚当时还真以为她年纪太小,不知道自己的名号也并不稀奇!但事实上恰恰相反,小女孩听他名号之后也是久闻其为人性情,更证实了自己的设想。
之后,赵欣念头飞转,想到素闻此人逍遥不羁,若是以礼相待不仅难以相近,反而会使其厌烦离去。因此便只当不知陈思瀚何许人也,只是与他闲聊南疆地方的饮食风俗,主要还是投其所好谈论茶道。
后来,一老一小开始天南海北的大谈特谈。陈思瀚虽然懒散,可也不傻。见如此一个年孩,见识心思都是出奇的敏锐。可是他也只是想到这孩子出身不凡,加上天生聪明,所以也并没特别在意。
就这样,彼此相处月余。陈思瀚在和赵欣闲谈之际,便也无可无不可的教了些武功,以及浅显的玄门法术。
说到底陈思瀚的为人并没有特别的好恶,他所不喜欢的仅仅只是“麻烦”。所以收徒弟麻烦因为还得教能耐,如果徒弟不够聪明,那也就更加麻烦了!
赵欣可是够聪明的,所以陈思瀚教起来没费什么力气,也就一直没意识到其实已经教了不少。
在之后,赵欣从未对他的态度有过什么特别转变。而烹茶的手艺更加与日俱增,所以陈思瀚来来回回,几年中,当初的小姑娘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而且陈思瀚也终于知道她就是南诏王三公主,听到了很多传闻之后彻底明白了自己一开始就落在了其算计中!
而一切摊牌之后,无论他说什么,怎么坚决否认,赵欣不急不躁就给他来个滚刀肉,死活认定他是自己师父了!
而其实对于陈思瀚而言,即便就真收了赵欣这样的徒弟,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只不过他一时间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平素天南海北,偶尔的来往无所谓,长时间留下也无妨,就算永不踏入南疆一步也并无损失!
可如果自己真收了赵欣为徒,即便她愿意跟着自己,但终究是个姑娘家,自己哪有耐心还得时时照应可就算不跟着,一旦确立了师徒名分,自己若是不好好用心教导那就是误人子弟。可若是任何一种行程和目的地存在了必然性,那便有违他本身脾性了。所以从个人性格考虑,陈思瀚坚决不愿意收徒弟!
自那之后,陈思瀚虽然没就此绝迹南疆,也偶尔去看望过赵欣,同样仍旧会传授些能耐,但无论如何就是坚决不肯答应真正做她师父。
事情说开了,此处大家都是老相识,谁不明白他那点自己心里转不过来的弯儿
而赵欣其实当然也明白师父的心性,并且就彼此相处而言师徒之间也不过就只差个名分而已!可是对她而言,心里对陈思瀚的敬重和感激从来分毫不差。何况她终究是一国公主,出身皇室,天生心底对“名正言顺”就有种割不断的执着。
所以,此时赵欣看了那么久,突然想起来今天这场面,正好是可以借机逼他非认了自己这个徒弟不可!
而此时又加上了众人在此起哄,陈思瀚满面愁容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瞧得众人都是哭笑不得!
王小王和金山是起哄最起劲儿的两个,一个劲儿的净夸赵欣怎么怎么好,如何如何聪明乖巧,懂事有礼貌,自己多么希望能有机会收到个这么好的徒弟。
说一千道一万,陈思瀚根本上就是心理不愿意担那种负累,此时求助的看向信妙香和夜阑。他心想若论本事在场也就他俩强于自己,而且赵欣的确天分颇高,若是可以拜到他二人名下必然更加前途无量,当然主要还是为自己甩锅,可二人心知肚明,偏偏假装不懂!
此时连渡悲也是忍俊不禁,在旁边煽风点火劝他认了。
心里转念,信妙香暗想自己若不说话,此事恐怕难有了局了!
“三公主!这师徒之间终究还是要讲个缘分,而且并不是我们自以为是。但一来如我和陈兄好歹也活了上百年,加上各自对于师门也的确不是无关痛痒的人。若是要收徒弟,对于天分资质,乃至为人秉性确实都不得不多加考虑。毕竟我们即便不考虑自己,可师门列祖列宗……”
说着,信妙香自己心里突然一滞!赵欣见他突然住口,脸色略沉,福至心灵当场磕头:“信师叔所言极是!弟子承蒙恩师教诲十余年,绝不敢做出有辱恩师、师门清誉之事。纵然资质愚钝,也当加倍刻苦。今日所言请在座各位长辈鉴证,弟子赵欣日后若有背师之言行,必遭天谴,绝无怨言!”
陈思瀚刚想说话,夜阑突然笑说:“好极了!喂!姓陈的,孩子叫师叔我们可都答应了。你要是还在这矫情,莫不是不给我们面子,打算绝交”
陈思瀚一脸苦相,见信妙香也含笑点头!无奈之下,重重叹了口气:“也罢!自己惹上身的鬼,怎么也得自己渡……”
夜阑听着啐了声:“呸!你说的是人话”
“行!行!我说错了,怨我!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哎!得啦,起来吧,还装什么乖巧我这不又让你给套进去了……”
陈思瀚虽然嘴里不服,脸色不甘,可实际上他心里着实是疼惜赵欣的,只是因为心理上始终转不过弯。今天这情形说是被迫就范也不假,可是凭赵欣的聪明才智,确实不失为难得一见的佳徒!
跟着,人们纷纷向陈思瀚和赵欣道喜,也着实为他们师徒感到高兴!
之后,纯阳才借机把不久前见到纯绅的事说了出来。
信妙香听完不置可否,赵欣又讲出自己一路上明察暗访的种种蛛丝马迹!看到诸位长辈并没有什么意外神情,估计是早就知道这些了,也并不奇怪!
说话归说话,但其实信妙香会教出纯绅那样的徒弟,即使会有人感到意外,但稍微细想也未尝不是情理之中!
因为按照信妙香的脾性,他的意识中从来不会存在任何“必须”“绝对”之类的观念!但人活在这世上始终无法避免和别人的接触,所以如果要真的彻底放弃群居的必须意识,那就难免会受到心理上的种种冲击!而如果作为他的徒弟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因为某些突然事端一时误入歧途其实并不是不能预见的!
而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是没错,但作为师父的信妙香岂会真的毫无责任起码他自己是完全可以预知那些可能发生的事,但却从来不曾试图去避免!
是,纯绅可以说是一时糊涂,涉世不深!毕竟若是能理性点,多想想,并不是真的不能看出些端倪!而且如果纯绅不是个聪明人,信妙香也不会收他为徒。因此,别人或许不明白信妙香本身其实一直都感到失望!
但现在到底是徒弟让师父失望了还是师父没教好徒弟这种事并不容易判断,因为就像纯绅想要拉纯阳下水一样,信妙香不只一个徒弟,所以就算他难辞其咎,可纯绅自己也终究要承担后果。
而这一点,其实大伙也都会思索信妙香是否真就打算牺牲一个徒弟了没错,凭他的能力如果日后有朝一日想保纯绅,就算有再大的罪过也没人能惩治得了。可常理的确是吃一堑长一智,但如果到了最后纯绅自己又是否能承受得了
别人骗他,师父也只是把自己当做棋子!自己被两便利用,最终犯下一堆难以弥补的大错。如果是个没心没肺的,即便一死也落个解脱。可有良知的,岂不要被逼疯了
50、就事论世
信妙香的铁石心肠是人尽皆知的,可他素来护犊子,所以这一次他对自己徒弟的态度也很让人感到意外!
于夜阑、陈思瀚和渡悲这些熟人其实一直心里就在思索,难道如今的事态真就比曾经更加严重
信妙香如何不知道别人如何琢磨自己的可他从来就不习惯对别人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对他自己而言,不免会有些如果到了今天还不能理解自己,那就枉费百年相交的情分了。可事实上他何尝不明白如果什么事被人都可以想的那么清楚明白,自己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至于徒弟未来会如何信妙香并不是真的完全不关心,可撇开彼此关系师徒和陌生人之间有多大区别尤其是处于世间,人群之中,谁也不可能去为别人面面俱到!
很多事都是无法强求的,一旦到了某种程度。这个哪来的师父是谁甚至这个人是谁都根本不重要了,因为在发生的事情中,每个角色一定会有他们自己的位置,每个位置上都不会空,那么在那的人不过非此即彼。难过,痛苦都是必然的,区别只在于是谁去承受这些而已!
时至今日,虽然只是几个月,但难道纯绅自己真的还什么都没看懂风云山庄是怎么赈济东海国的又是如何赈济南诏国的他可能未必真的那么了解,但一切事情不会无风起浪,他处于其中多多少少总不至于一点味道嗅不到吧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事,风云山庄是何等的朴素而他一个江南路的当家,如今在各地的产业又是多少自己每到一个地方,花费和收入放一起根本入不敷出难道自己心里就一点数也没有
就算只是这简单的算账能看出的破绽,风云山庄以往的种种侠义举动,可以说处处透着不合理,这难道很深奥吗
可师父不能陪徒弟一辈子,就像父母不可能跟着儿女一辈子为他们善后。世上人对人的教育,十之**其实都是口传,至于学习的人能心受多少别人是无法强求的。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那个人亲自来到世上,亲身去经历现实之后,看到他将所学可以发挥到什么程度。尤其是一个人的性格究竟是什么样,更需要放在事情里去验证。
千万戒条,比不上饿极了一口干粮。江海一般的前车之鉴,不考虑现实,想当然的寄希望于管教,处罚去改变一个人的本性!这真的是清醒的认知吗
诚然,对于多数人而言,他们活着很需要“希望”。普遍老百姓的话,就是人活着要有个奔头儿!
但古往今来,奔头也好,希望也罢!能感觉得到满足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有人总结出人的**是无穷无尽的!
奔头和希望,归于“**”的同类,也许会有人觉得过分,可谁也不能否认它们之间存在的联系。当然,也不乏有活着就喜欢抬杠的去不厌其烦的分析来,分析去,但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不管人们是否能面对,事实总是无法磨灭的!
有些事,只要想起来就会心痛。越是不愿意面对,藏得越深,越久,最后就会越疼。反之一定能好就不会疼了吗没人这么说。
有人会觉得没关系,藏着掖着,躲起来逃避开,有一天自己会忘了的!的确又这种可能,这也是一种现实,但前提是你可以永远不介意必然会有别人去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无论如何,都是一种选择,被人说什么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感觉!
凭心而论,信妙香的确预料到徒弟平生第一次出门去经历红尘会遇到的种种情况,甚至想到了这一刻。
不过其实他一开始就觉得会走到这一步的将是纯阳!或者说,如果这个人真是纯阳,一切将会简单得多。
因为纯阳生性活泼,开朗,其实他就算真的惹出什么麻烦,也不会特别严重。因为他终究是个有主见,就算一时被蒙蔽也终究会醒悟的人。甚至于信妙香想到若是纯阳惹出了事端,也许根本等不到自己去为他收拾残局。
但最后结果落入陷阱的是纯绅,连信妙香都没把握了。纯绅的稳重,其实多半是源自从小生活的幻境,以及对师父的向往效仿。可恰恰因此一旦他的内心受到了较大的冲击,要么坚定信念认头吃亏!要么就会彻底沦陷,而且很难有挽回的机会!
因为纯绅不会,而且不敢去鼓起勇气反省,他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犯错!这一点对于纯阳,从小到大犯错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样。虽然这不是一码事,可他的性格可以接受。
但纯绅就不同了,他一直都是那种所谓的“优等生”,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从来也不会犯错!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就觉得自己不会犯错,内心更加坚信不允许自己犯错。就算有错,也一定都是别人的错,或者是他们认识错了。
就算有一天把一切后果摆在眼前让他们无法否认,也会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必然要牺牲少数人!而这就是纯绅这类优等生最常见的那种,即坚定,又无比脆弱的自尊!
借口总是俯拾皆是的!信妙香心疼,但无可奈何!毕竟那么一个人是必然会存在的,换掉纯绅就算他还没陷得太深,之后的很多计划都将就此废弃。而且最后终究还会有个人填补上那个位置,可结果自己只是减弱了对事态的掌控力。就算自己愿意,但对于那些辛苦等待很久,准备跟随自己去赴汤蹈火的人们,公平吗
徒弟的未来,信妙香也算清楚,就算能救自己也只能是救人。可他们所做过的事,以及对心里造成的影响,都不是别人可以帮忙解脱的。
再次,信妙香心里再一次感受到了没人能体会的苦楚!很多事自己不愿意看透,想清。要么,如果看透了也和自己无关,大不了就当时活动一下脑子。
就算别人行,信妙香也不行!他非得亲手去推开那扇门,把某个人推出去,明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如何,始终只能自己去堵住这个缺口,承担一切后果。从以前到现在,这样的事信妙香早不是头一次遇到了,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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