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而事实上，对风云山庄和自己的徒弟，瑞宝还真就说是一无所知也并不过分！甚至他此时登场也不是杨乘云的意料之中。只是凑巧，瑞宝在山里闷了，所以打算出来散散心，顺便看看爱徒，昨天晚上才到就赶上了这个事。

    而对于发生的一切情况，瑞宝自然都是听风云山庄的人如何说，自己本身根本就毫不知情。所以如今看到这场面，他已经对徒弟和风云山庄的行事有所不满了。但一家人有话不妨回去关上门说，大庭广众之下的跟头可栽不起！

    可是先出来个陈思瀚，再又是夏浩阔，这些人若都已早死了还罢了。但如今都站在总商会一边，绝非只为信妙香的交情，这一点瑞宝心里非常确定！

    “原来是夏前辈！百年未见，前辈风采依旧，晚辈深感欣慰啊！”

    夏浩阔不是陈思瀚，何况当年千余人一同浴血奋战，最后只剩下那几十个人，再到最初被统称“三十圣人”的幸存者，他就算认不出也还是知道的。如今亲眼再见似乎有些印象，但要说真的记起来也未免太悬。可想象昔日的少年人，如今也已这般风烛残年之像，不由得暗感岁月着实无情！

    “哎！什么风采不风采，百年都过去了，大家也都老了！”

    “哪里各位前辈与往昔并无多大变化，足见修为精进神速，只晚辈实在是太不成器了！百年至今，终未有何大成……！”

    杨乘云听师父和人家唠唠叨叨的，别的虽不怕，就怕一旦说多了，事情必然就掩饰不住了。

    “夏前辈乃当世真仙，地位超然！可今日也来趟这浑水，想必是却不过朋友情面啊”

    他这话摆明是说夏浩阔因受信妙香托付而来的，不过这话要是说陈思瀚，他真不见得有耐心来分辨。可夏浩阔即不懒，也不傻，如何会中他诡计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数年前我夫妇二人偶遇纯阳路上，相处过一段时间，深感他为人诚实、仗义，虽然年轻，但未来大有可期！年纪名气没什么要紧，只到了我这般年纪能遇到个如此投缘的忘年之交，也着实可说是人生大幸。所以今日我的确是为了朋友情面，加上听说江南大难，顺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为百姓做的！”

    杨乘云一下就无话可说了，夏浩阔能当众如此自贬身价，把纯阳放在忘年之交位置上，这样的话谁敢质疑谁敢非议

    可这番话听在纯绅的耳朵里，感觉可就完全不同了！因为当年偶遇夏浩阔夫妻的可不是纯阳自己，而是三个人。即便纯纯可以不提，那毕竟是个小女孩儿，可自己呢如今人家一开口只记得纯阳一个，对自己简直就像是没见过似的。

    而且夏浩阔所言口口声声听着是在赞美纯阳，说他诚实，仗义，所以愿意与之为友。但如今对纯绅的态度，岂非就是在说他虚伪，无情无义

    可现在纯绅心里那是一丁点都不信这些人是真为了纯阳来的，满心都认定必然是师父信妙香在暗中搞鬼，为纯阳铺路，明明就是偏心眼儿，可还装着一副大公无私，纯绅心里可着实是恨极了！

    不过听者有意的也不只纯绅一个，瑞宝真人当然也知道纯绅和纯阳都是信妙香的弟子，就算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但那些人既然倾向纯阳，可见是如何看待纯绅的如此一来，自己的徒弟和风云山庄到底真相如何

    瑞宝虽然比夏浩阔年轻得有三十岁左右，可也已经是百岁开外的人，怎么会听不出那言外之意此时先看了徒弟一眼，见其神情不定，心里更加是感到没底了！

    杨乘云此时可谓心焦如焚！但此时他又实在不敢随便开口，生怕多说多错。毕竟师父这样的人，有理就是有理，交情毫无用处！

    思来想去，瑞宝主要还是自己已经上场了，好歹要有个交代，其他之后不妨慢慢详查！

    “夏前辈，晚辈本不该以小犯上与前辈动手，但一别百年再见实在难得，晚辈心中着实欢喜！另外晚辈好歹也已为人师，今日至此也是因为小徒关系上场。不如请前辈随便指点一二，晚辈虽必败无疑，总也算是有个交代，还请前辈见谅！”

    夏浩阔见他言语神情都颇为诚恳，确知并非伪装，便也理解他处境，当即点点头。

    前一战陈思瀚虽未出兵器，那是存心给任开宇难看。可此时起码瑞宝并非歹类，所以夏浩阔觉得作为对手该给他起码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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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泥足深陷
    长空飞霞在八神剑中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优势，为了表示对瑞宝真人的尊重，夏浩阔虽然并未使出杀招，但一开始便抢攻占据主动。

    瑞宝真人如今也是有身份的宗师级人物，平见识自然心里有数。同时也看出这几位前辈心性未变，那自己徒弟的话恐怕就真的是不可信了！但家事总归是之后再说，还要先以眼前为主。

    夏浩阔的修为比陈思瀚是只高不低，毕竟他素来就非常勤奋刻苦，和陈思瀚那种完全只依仗天分的人极为不同。但就只凭神剑命主这一点，比任开宇，乃至瑞宝真人还是要强多了。

    不过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还是首先该从自身上找原因，就说任开宇，昔日华子围在世对这个徒弟可谓倾尽了毕生心血，所以足见那时候的任开宇无论天分还是本身用功程度都是可以让人赋予期待的。

    但年少成名，掌握名门大派，让任开宇渐渐志得意满，又过于看重世俗虚名，还和风云山庄沆瀣一气，几十年来用在修行上的精力和时间已经大不如前。所以他虽然自以为了不起，但早就沦落到了浪费天分的地步，只是多数人不与他一般见识罢了！

    而瑞宝真人论功法修为比夏浩阔的确还有差距，可他本身一开始就已经认清了这一点，所以非常谨慎，丝毫不敢托大。首先力求自身的稳健，绝不轻易贪功冒进。

    夏浩阔也只是凭借速度优势抢占先机，并未真打算伤敌，所以若不出重手一时间也确难找出对方的破绽。

    但其实交战双方是早就有了默契，这一场比试点到为止。因为夏浩阔的优势终究是明显的，而雪山派的招数攻强于守，尤其门派绝学落雪剑更是最重视速度和招式的衔接，这般严防死守就等于已经放弃了胜算。

    杨乘云看的明白，心里可气坏了，忍不住暗恨这年头那些当师父的都什么毛病专门偏向外人。而纯绅和纯阳都是信妙香的徒弟，倒也还罢了。可看看如今自己这师父，简直已经是敌我不分，胳膊肘外拐的都快断了。

    两人交手将近百招，四目相对的一瞬，同时退至各自场边，瑞宝真人双手抱剑，默运法诀，夏浩阔则凝神以对。

    忽然间，人群中惊呼声此起彼伏。原来这太湖之畔，初秋时节居然下起来漫天大雪！

    夏浩阔见此也暗暗赞叹，雪山派论名气虽然不如昔日的八玄宗，但功法也确有其独到之处。

    随着瑞宝真人连挥数剑，忽然漫天飞舞的雪花化成了片片刀锋，从四面八方向对手奔袭而去。而此时就米开那些人都大为惊骇，暗想一开始还瑞宝谦恭谨慎还真当他是个好人，如今一看原来这老杂毛着实阴险奸诈。骗的夏浩阔留有余地，自己却突施杀手。

    、此刻连杨乘云心里都大感痛快，想无论如何师父还是帮自己的。

    不过对战彼此是都心里有数的，瑞宝施展的虽是绝招，但发力不过十之二三，也并无伤人之意。夏浩阔并未中途出手阻拦，也是给其面子，只用剑气化作屏障护身。

    “叮叮当当”一连串数不清多少声兵刃相交，尘埃落定之际，瑞宝虽然仍旧面含微笑，但也可见失落之情：“前辈功法卓绝，以非百年前可比，晚辈敬佩之至！”

    夏浩阔微笑摇头：“哪里真人招法确极精妙玄奥，世间罕见，夏某人也甚为佩服！”

    虽然瑞宝真人最后绝招可以瞬间将雪花化作数千刀锋攻敌，不够他本未尽全力。所以夏浩阔才能仅凭剑气挡下。可行家之间不用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光看他化解自己招式的行动，瑞宝也很清楚的明白了彼此的差距！

    二人各自回顾本方，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胜负。此时纯绅终于忍无可忍，一下跳上台指着纯阳大喝：“纯阳！你给我上来，今天的事原本不用那么麻烦。今天就当你我互相印证一下，师门二十年所学到底谁更胜一筹”

    但有一线缓和，纯阳都绝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但如今事已至此，和他自己愿不愿意也已经无关紧要了！而且此时谁都明白，纯绅所以突然气急败坏，无非就是因为事先说明五局三胜，而此时风云山庄已经输了两阵，再打下去也根本看不到希望！

    上台纯阳本还想说点什么，可纯绅根本恨不得马上把他大卸八块，毫不留情一阵猛攻。纯阳心里极为凄楚，只能出手还击。

    而两人佩剑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一片赞叹声！此时在场不乏陈思瀚、夏浩阔这等神剑之主，其他行家也是很多，兵器优劣很容易分辨。

    此时两人手中的宝剑，以及纯纯所用，都是信妙香很多年前游历天下时偶然发现的极稀有金属，加上他偶然得到的一块极北凝寒晶体，以及一些其他的稀有矿物精心淬炼而成。纯纯终究是个女孩，所以其剑身较轻且窄薄。而他俩所用则一模一样，只是刻上彼此名字。

    在场这些人中不乏用了一辈子剑，甚至师门，或者家门祖先用了多少辈子剑的。而纵然是神剑之主，百年前一战神剑皆剑灵耗尽，如今相比之下也不禁自叹不如！而任开宇、瑞宝真人等手里也都是天下知名的宝剑利器，此时更加是羡艳无比！

    纯绅抢先出手，一上来就尽是杀招，根本丝毫不留情面。在台下观看的莫问和赤练虽然仍旧稳坐，可心里都大为难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纯绅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二十年同门手足之情哪还有半点记得

    不过，纯绅心里必然是认定了师门偏心，可却并未想想自己和风云山庄之间的交往不过三四年光景，可居然便为此背弃了救命，以及二十年的教养之恩！

    纯阳开始便落了后招，一时间的确有点左支右绌。可两人终究是打小一同学习，彼此知之甚深！原本纯绅素来刻苦踏实，功力上是深厚过纯阳的。而纯阳性情跳脱活泼，难以长时间专心一志，所以学的驳杂，招数多变。

    但此时看来两人交手情况和各自的风格却似乎全然颠倒了，纯阳非常稳健，毫不着急。但很快感觉到纯绅的招数中有很多是自己根本就认不出的。

    观战的有莫问和赤练，自然更加容易看出师弟此时的奇异，四目相对中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忧虑！

    信妙香收这三个小徒弟，开始传授功法之前就已经想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首先务必让他们稳扎稳打，有个牢靠的根基，然后再量才施教。纵然纯阳学得驳杂，但自身的修为所得从未超出其应有的程度。

    反而纯绅肯用功，信妙香在其内修中加入了一些释门更加稳定的基本术法。但此时从人到剑，都隐含着某种与其本身所学不同的阴僻邪气，甚至似乎还能看出隐约的诡异精气！

    很明显，他这几年在外面并没闲着。反观纯阳，实力原本就稍差，连意识到自己该努力都世间不久，还始终琐事缠身没能真正去进行刻苦修炼。加上对手出手和自己所想区别太多了，很快不少人都看出两者胜负几乎已经显然了。

    时间稍久，连夏浩阔和陈思瀚也看出不对头了，投向二人询问的目光，而见那俩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再想信妙香无论如何不会坑自己徒弟的，哪怕他认为天分够高了，可以兼修旁门，但也绝对不可能在还未突破玄上境界之前就让他学习妖异术法！所以，这只能是纯绅自己在外另学的。

    不过他俩这一战无论强弱，胜负的意义可是不同的。虽说是五战三胜，但他们毕竟是双方名义上的首领。就算有一方连败四场，最后他俩之中那个唯一胜一场。今日纵然失败，但日后卷土重来也会事半功倍，反之则会日益艰难！这一点，之后自有分晓。

    不过就他俩本身来说，如果是纯绅输了，风云山庄不过就是放弃个姑苏。但从今以后，总商会在姑苏意外的任何地方恐怕都将举步维艰。但若是纯阳输了，不仅此时他便性命难保，恐怕这整个渔帮，以及总商会的所有成员，在之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但此时交手的情况纯绅本就功力较高，招数上更加奇招频出。纯阳已经明显连招架都很吃力了，再多的招数都使不出来。到了这一步，胜负已经太明显了。可此时的局面，结果或许已经不只是分出单纯输赢就能算，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而最忧心如焚的还是玄心门的人，一来看得出纯绅十有**已经是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二来纯阳败局已定，可他一败就全都完了。但信妙香却有言在先，他从来言出必行，谁敢贸然违背何况作为弟子当然知道师父的脾气，今天假如能救两个师弟，就算搭上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如果今天自己出手，不论后果如何，这两个师弟便必成师父手下亡魂！因此，才更让他们左右为难！

    而此时纯阳也自知不敌了，一边寻思着抽身之法，另一边用师门三元剑法，空映术和绝神术自保。这是那种功法都是极巧妙的变化奇术，最适合面对实力强过自己的对手时自保。原本都是信妙香素日的游戏之作，主要还是体现在变化上。

    而纯绅虽然也心里有数，但恰恰纯阳脾性与这三门功法相合，用出来极其熟练，所以让他一时间也无缝可钻。同时彼此也突然明白了师父曾经说过的，他交给自己的一切在眼下这阶段已经足够自保，如今看来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

    不过彼此实力的差距还是明显的，胜负不过时间而已！何况纯绅是一心要杀人，纯阳还不免存有旧情，这一来只能是此消彼长。

    很多人都在为纯阳揪心，但此时谁也无法出手帮忙。

    可倏地，不知为何仿佛天塌了瞬间整个世界漆黑一片。纯阳较为机灵，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趁势一下倒退会场边，发力过猛没站住，摔到台下滚到，被莫问和赤练及时给扶住了。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纯绅见对手逃了，大怒之下便要追杀。可看到两个师兄眼中怒色，顿时不敢上前。

    纯阳趁机向上拱手：“六哥功法修为进步神速，小弟甘拜下风认输了！”

    人家既然已经表明认输，那便没道理去下台追杀。何况此时此刻，他本是再高十倍也不可能从两个师兄，以及那几位高人之中找到机会杀了纯阳。只是无论如何，虽然事已至此可心里一口气憋着实在难受。

    想起适才虽只一瞬，可明显绝非偶然，当即纯绅宝剑一背怒喝：“什么人若是有意指点我求之不得，何必如此偷偷摸摸暗中下手”

    人们心里都对此颇为意外，虽然彼此喜怒情绪不同。可都在四处观望，寻找刚才到底是谁突然打断了这场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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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智裕怕多余
    随着一阵黑云密布，阴风惨惨，远方一红一黑两条纤细身影迅速逼近。而前一眼人影似乎还很远，但眨眼光景，两条人影却已经不知在人群里转了几圈了！大多数人都对此极其惊奇，而那些明白是来了高手的，却更加惊骇那两条人影的迅速！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忽然一声惊呼！人群中一条大约九尺，宽肩细腰的男人非常狼狈的被抛上了祭坛。而随后那两条人影落地，人们才看清原来是穿着一红一黑的两个绝色美女！

    在场认出此二人的并不少，李香首先大喜，蹦蹦跳跳的跑到黑衣女子身边扑进怀里：“师父！您可来啦！不然香香要被这些坏蛋欺负死了！”

    纯阳也颇为激动上台对二女拱手：“前辈，五姐！”

    来者正是夜阑和苟艳艳，而那先前被扔上来的男人，乃是风云山庄杨原长子杨乘风，也就是杨乘云的哥哥。一切发横的都太突然，杨乘云此时只能跑上台护着哥哥低声询问情况。

    本来一副气势汹汹的纯绅，突然见到来人顿时泄气皮球一般，再也发不出半点狠劲儿了！

    冲着过来招呼的人微微点头，苟艳艳剑指躺在台上杨乘风：“小杂种，识相的给姑奶奶滚过来，姑奶奶慈悲给你个全尸。不然今天杀光你全家大卸八块，否则姑奶奶这口气绝难出得来！”

    杨乘云这短短时间只能听个大概，对事情不甚明了。可见苟艳艳盛气凌人之态，心知对此人是决然讲不出道理的，当即只好想莫问和赤练二人拱手：“两位！天下皆知玄心门中人一向最重信诺，要么不说，一旦开口必定一言九鼎。可此时情形，不知当做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