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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十几年了,她跟自己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今天多。絮絮叨叨,琐碎无比,讲的都是她这些日子的遭遇,小虎头和陆文龙的趣事……他听得津津有味,恍若做了一个离奇古怪的长长的梦。
难道真是一场梦?可是,分明能感觉到她的脸庞贴在自己脸上的那种热气。甚至她温暖的身子。
他心里一震,模糊地意识到,是一具温暖的女体贴着自己,温暖着自己。原来,那炭火熄灭,终究不顶用,她为了温暖他,竟然真的躺在他的身边;就如当初她重伤待死,他整夜抱着她守护她所做的一样。
丫头,丫头!
他在笑,她却看不到,也听不到;因为,她已经倾诉得太困倦了,只是紧紧贴着那具已经火热的身子,慢慢地就睡着了。
许久不曾有过这样安宁的感觉,无忧无虑。
他睡得太多太久了,所以毫无睡意,只静静地凝听她温暖的呼吸声,像一曲优美的小调,安神疗伤,百病消除。只恨那双手,那双受创过重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无法拥抱,不能摸一摸那一头柔软的秀发。她微微翻一下身子,一缕秀发扫在他的鼻端,一丝调皮地钻进鼻孔,带着她特有的淡淡的体香,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成熟的那种风韵,比销魂更销魂!他忍不住,一个喷嚏。
花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手摸在他的胸膛上:“秦尚城,你醒了么?”
他拼命地答应,拼命地点头,她却看不见也听不到。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秦尚城,我真希望你快快醒来。”
丫头,我早就醒了。早就醒了。
这话在喉头千回百转,却无法让她知道。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大手紧紧搂住她的腰,那熟悉而陌生的身子,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了。临安一战,她伤重,全是自己一手料理,擦拭过她遍身大大小小的所有伤痕。没料到,今日,时光轮回,竟然又是她如此精心地照顾自己。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他说不来这样的情话,却是这样的感觉。自己一生的命运,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这个女人,慢慢学会爱上她。
莫非,她现在也在学会如何慢慢爱上自己?或者已经爱上了?
他呵呵直笑,浑身的伤痛,仿佛突然得到了灵丹妙药,妄图迅速就起死回生,完全复原,要欣喜地告诉她,自己不止要她,还要小虎头,要陆文龙。以后,还要和她有自己的小闺女。什么王图霸业,什么海上霸主,统统都见鬼去吧。
她温暖的气息越来越往上,细声的呢喃:“伤口是不是很疼?你要不要喝水?”
不要喝水,只要她靠近,只要那温暖的嘴唇往上,再往上一点点,可是,却偏偏隔了一寸的距离,触不到自己唇上。
他焦虑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贴近那温暖的嘴唇,这一用力,意识便涣散,竟然晕了过去,连她的唠叨也听不到了。
木门无声打开,安志刚急切的声音:“主公……主公……”却完全不能阻挡来人的步伐。他几乎是一阵风一般进去,“我来看看秦大王,他伤得如何?”
“回主公……”
安志刚说不下去,只惴惴不安地随着耶律大用的目光投在床上。厚厚的褥子下,秦大王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在他身边,一个女人露出半边的脸庞,散乱的头发垂下来,睡得正熟。秦大王虽是在昏迷中,也看得出,他的一只手伸出,似要搂住身边的女子。
安志刚暗道不妙,这时,熟睡中的花溶忽然惊醒,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耶律大用的目光如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盯着这个一身紧身衣服的女子,幸好,并非他想象的赤身裸体。“岳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花溶心里一震,好一会儿,才看看秦大王,语气十分平淡:“秦大王重伤,我想照顾他。”
耶律大用皮笑肉不笑:“多谢岳夫人费心了,秦大王自然会有人照顾,并不差你一人。”
花溶没有回答,只是下床来。
身边一空,昏迷中的秦大王似是察觉到什么,手动了动,想拉住她,却只能手指微动,无从着力。
“岳夫人,你辛苦了,秦大王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还是我们自己的人照顾比较妥当。”
花溶呼吸微微急促:“不,我想等他醒来。”
耶律大用目光如刀:“岳相公名满天下,他九泉之下,想必不愿见到自己的遗孀躺在其他男人怀里。”
花溶双颊通红,呼吸急促,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耶律大用,这个老贼,竟敢这样说话。
安志刚也变了脸色:“主公,是夫人赶来救了我们,若不是她将马让给大王,大王根本无法逃回来。而且,夫人只是为了救大王,并没有其他……”
“住口!”无人看见耶律大用的出手,安志刚身子一踉跄,一张口,打碎的牙齿和着血吐出来,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花溶怒不可遏:“耶律大用,我只是照顾秦大王,并没有任何其他意图。”
耶律大用眼冒凶光:“花溶,你休要不知羞耻。秦大王是我女婿,请你自重,休得学那些水性杨花的妇人。你快走,不要指望以任何借口再接近大王……”
花溶冷声道:“我就不走,你待如何?”
耶律大用嘿嘿一笑:“花溶,你可真够厚颜无耻的,难道岳鹏举的妻子,现在甘愿做秦大王的小妾,尊我女儿为第一夫人,侍奉于她?如果你愿意,老夫就做个大方,成全你!”
花溶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花溶,你走还是不走?”
“主公……夫人,不要走……”
耶律大用一把揪住安志刚,“来人,先将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杀了……”
“住手!”花溶咬牙切齿,“我走!”
耶律大用一把放开安志刚:“岳夫人,算你识相。”
花溶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又回头:“耶律大用,你不许对秦大王和安将军不利。”
耶律大用轻蔑一笑:“我的外孙就要出世了,我怎会害自己的女婿?岳夫人,你就少操这份心了,你还是想想如何替岳相公守节,不让他声名蒙羞就行了。”
花溶咬紧牙关,掉头就走。
身后,传来安志刚的声音,因为门牙掉落,说话像抽风似的:“夫人……你不能走,大王醒了,若见不到你会失望的……”
他的声音呜呜的,似被耶律大用阻隔。花溶无法再回头,外面,是冬日里漫长的阴天,愁云惨雾,寒风阵阵。
一声马嘶,那是黑月光听得主人的脚步声。有灵性的马儿,仿佛一名最忠实的仆人、朋友,亲热地抖动着长长的鬃毛。
花溶奔过去,牵起黑月光。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打量这个王的女人——那跟他们的女野人完全不一样。她穿着那么奇怪的衣服,遮挡得严严实实,乌发如云,雪白的面孔,因为愤怒带了红晕,好像他们最喜爱的又大又甜的野苹果。语言可以不通,但爱美的感觉却是相通的,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人!
尤其是两名看守黑月光的野人,眼里更是露出敬畏和艳羡之色,这传说中的神马,唯有见到主人才会如此驯服。就如他们,看守伺候了这匹马几天,马也异常凶狠,只要他们敢接近它三尺的距离,它就会凶狠地扬起前蹄,警告敢于靠近的来犯者。
花溶翻身上马,黑月光扬起四蹄,很快将这片神秘的野人部落远远地抛在了脑后。前面,那是通往浇花河的方向,那里,才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归宿。
花溶勒马,泪流满面,秦大王,他有了妻儿,有了他的老丈人,有了成千上万的侍从的照顾,有没有自己照顾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就是不该有交集的二人,短暂的依偎,也不过是浮生一梦,醒来,路还是只能各自走各自的。
心里无限惆怅,又无限酸楚,这才明白,那种绝望的感觉——就算耶律大用不出现,自己也是只好离开的,秦大王,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只要他性命无忧,自己就该彻底和他说再见了。





欲奴 第510章 入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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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乱成一团,只知道一往无前地跑下去。
一阵阴风,马发出一声惊悚的嘶鸣,花溶眼前一花,一个黑蝙蝠一般的身影掉下来,她受这一颠簸,也掉下马背,幸好反应及时,没有摔得太狼狈,一翻身就站了起来。
一柄袖箭,带着冰冷的死亡的气息,抵在她的胸口。
花溶反倒镇定下来:“耶律大用,你想干什么?”
“要你的命!”
花溶没有做声。
“我想来想去,还是杀了你最保险。”
她尖叫一声:“你女儿已经快临盆了,我能妨碍得了你什么?”
“就因此,我更可以杀了你。以往,我忌惮着秦大王会护着你。但现在,只要汀兰生下儿子,那是秦大王的亲骨肉,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对自己的妻儿不利。花溶,你说,你想怎么死?”
有一种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耶律大用显然是这样。花溶看着那柄逼得越来越近的匕首,忽然笑起来:“耶律大用,这并不是你杀我的理由,你说说,还有其他什么?还有耶律观音?”
耶律大用手一用力,花溶能感觉到冰冷的袖箭划破皮肤,感觉到一滴血的渗透。她强忍住疼痛和恐惧:“你安插在四太子身边的奸细,现在是不是得偿所愿了?耶律观音有没有做到王妃了?”
“花溶,我本来看在名满天下的岳鹏举份上,不刁难他的遗孀;可是,你实在太可恶了。不止妨碍汀兰,还妨碍观音……”
“不!我没有妨碍她们。耶律观音恩宠正隆,你的目的,一定会达到……”
耶律大用冷笑一声:“花溶,像你这种祸水,不死,一定还会天下大乱。”
那股死亡的气息逼近,花溶慌得不知所措,不想死,自己一点也不想死。她拼命扭动脖子,却无济于事,完全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花溶,你若不想死,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绝境中抓住一块浮木,花溶口里没法呼吸,只艰难转动眼珠子。
“你听好了,让大蛇部落完全归顺于我,便饶你一命。”
原来,什么李汀兰、耶律观音,都是假的。觊觎大蛇部落才是真的。战争征服不了,就要自己的命做抵押。
“花溶,你依不依。”
她回答得十分坚决:“绝不!”
耶律大用磔磔怪笑:“看来,你是真想死了?”
他手再一用力,花溶一点也反抗不得,闭上眼睛,惨呼一声,不料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大仇未报,就要死在这个老贼手里。
“住手……主公……住手……”
正是安志刚追来。耶律大用暴怒,这厮奴才,竟然还敢追来。
“主公,你若杀了岳夫人,你的女儿必死无疑……岳夫人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女儿必然替她抵命,你和大王的合作也完全破灭。主公,您自己衡量轻重……”
耶律大用眯着眼睛,他的眼睛很奇怪,在鬼魅的脸上成为一条缝隙,又全是干枯的一层皮:“狗奴才,你敢威胁我?”
“小将不是威胁你。岳夫人实不曾妨碍李小姐一丝一毫。何况,李小姐临盆在即,主公你此时杀生,大是不吉。再者,你若杀了岳夫人,也会受到天下英雄谴责……”
耶律大用不料他追来,凶光一闪,竟然见他的后面,还跟着几十名野人。他本想的是出其不意杀掉花溶,但现在来了这么多人,无法一一杀掉。若真为此跟秦大王翻脸,就不值得了。
又一骑快马,是气喘吁吁的刘武,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奔来,猛甩马缰,马口吐白沫,几乎要累瘫在地。耶律大用见了他,更是恚怒,“刘武,你想干什么?”
刘武几乎是滚下马来,稳不住身子,双腿直打颤,好一会儿才站稳:“主公,小将是来看望大王的……”
秦大王重伤,刘武得到消息就赶了去,去了才被告知花溶刚被耶律大用赶走,安志刚已经追出去了。刘武是何许人也,见耶律大用不在,立刻觉出危险。如果秦大王醒来发现花溶被杀了,不知会酿成什么翻天覆地的血雨腥风。他顾不得看望秦大王,就拼命赶了来。
先前是安志刚,现在又是刘武,不同的是,刘武是目前最重要的战将,耶律大用颇为忌惮,不敢如对安志刚一般,他冷笑一声:“刘武,你们这是要公然造反了?”
刘武看一眼神色惨然的花溶,小心翼翼地说:“主公息怒,这是误会,一个误会。岳夫人当日只是巧遇大王,算起来,还是大王的救命恩人。岳相公惨死,天下人皆憎恨秦桧。如果岳夫人却因为救大王一命,反而因为大王丧命,岂不叫天下英雄耻笑大王的不仁不义?”
这番话说得耶律大用颇为动容,刘武只说秦大王,绝口不提他的野心,他寻思着,现在已经无法杀了花溶,可是得找个什么台阶下。他怪笑一声:“原来如此,老夫还真是得罪了。”他手一松,花溶跌倒在地。“算你命大,就再饶你一次,花溶,你好自为之,若敢再接近秦大王半步,老夫决不再心慈手软。”
刘武急忙扶起花溶,只见她目光惨淡,披头散发,形容憔悴。他暗叹一声,只见花溶双眼闪出愤怒的火焰,狠狠盯着耶律大用远去的背影。
刘武低低道:“岳夫人,真是委屈你了。”
花溶淡淡道:“刘武,多谢你。”
刘武犹豫一下:“岳夫人,此地不安全,非久留之地,你还是另外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吧。”
这里不安全,宋国因为自己刺杀了赵德基成为通缉犯,更不安全。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地。
“岳夫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去处。”
她固执地摇摇头。
安志刚急忙说:“大王就快好了,等他好了……”
花溶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你们不要告诉秦大王今天的事情。他醒了,你们叫他不用找我,我绝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可是,夫人,大王他……”
“秦大王已经娶妻生子了,的确不能跟他妻子以外的女人纠缠不休了,我也不愿意让我丈夫姓氏蒙羞!”她咬着唇,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递给安志刚,“麻烦你把这个交给秦大王。告诉他我很感激他带我照顾小虎头,但是,今后,我想我们还是最好不要再来往了。算我们母子欠他的情谊,来生再还,祝他幸福!”
刘武和安志刚面面相觑,还是刘武点点头,也罢,事到如今,这二人也只好如此了。他也觉得分外惆怅,曾多年目睹秦大王千里寻妻,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甚至生命。只是,他完全不明白,既然如此,秦大王为什么偏偏要在花溶已经成了寡妇后,竟然还答应跟李汀兰成亲而且还要生儿子!
他看一眼安志刚,安志刚显然也不知所措,拿着那个烫手山芋,怎敢回去告诉醒来的秦大王,花溶已经和他彻底绝交了?
“夫人……”
花溶不再多说,礼貌地向二人拱拱手,翻身上马,打马就跑。奔出去老远,天地间彻底安静下来。身上那股死亡的气息还不曾散去,耶律大用蝙蝠似的目光还带着残忍的杀戮,随时准备出击。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忽然发现所谓天下最痴情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假仁假义之徒,明明就已经娶妻生子了,还要那一声声地喊“丫头”!他是要自己做什么?跟着做他的小妾?一个男人,能跟一个女人生儿育女,对她又能差到哪里?尤其是秦大王这种年龄,渴望自己的亲骨肉早已想疯了。在他的儿女和自己之间,他会选谁?
就如当初的金兀术,耶律观音一怀孕生子,任她天大的过失,不也赦免了?就连她毒害陆文龙,也能保她不死,而王君华,则绝无这个待遇。可见,亲骨肉才是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的尚方宝剑。
秦大王也不过如此!
结婚生子无可非议。可恨的是,既然已经成亲了,就不能再对其他女人做出一副情种的样子了!
一旦下定了决心和秦大王一刀两断,她反倒轻松下来。扬起鞭子,摇摇头,强行将那些不愉快的念头统统赶走。过了浇花河,就是大蛇部落,在那里,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养育儿子,替丈夫报仇,不惧前路任何的腥风血雨。
到了下午,下起雪来。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丛林里很快变成一片白的世界。孩子们快乐极了,到了傍晚全部涌出来,摸着地上的积雪,打雪仗玩耍。
黑月光的马蹄也变白了,孩子们听得马嘶,一起围上来,陆文龙正在拿枪挑树上的雪花,听得声音回头,看到母亲回来,急忙奔过去,大声喊:“妈妈,妈妈……”
花溶跳下马背,紧紧搂住他,满面笑容,就连身上的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孩子,才能给予女人最强大的动力。
扎合也闻讯赶来,欣喜地搓着手:“小哥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文龙天天都追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小虎头呢?他没有跟你回来?”
花溶看着他憨憨的诚挚的笑容,风雪之中,竟只有这个异国的男子,这一干异乡的野人,带着毫无伪饰的温暖笑意。
树屋里,扎合用陶罐生了一盆火。那是用一种上等的大木燃烧成的火炭,没有什么烟灰,散发着原木的淡淡的味道。扎合端来热气腾腾的野蜂蜜水和一大盘烤得油嗞嗞的野味:“小哥儿,你快吃点东西,暖和暖和身子。”




欲奴 第511章 看在孩子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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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含笑接过,陆文龙却跑到角落里拿了一张狐皮过来围在她的脖子上,兴冲冲地道:“妈妈,这是我猎获的,我本来是想留给小虎头玩耍的,你先围着,暖不暖和?”
“暖和,真暖和。儿子,你越来越勇敢了。”
陆文龙得到称赞,很是开心,抓抓头发,扎合拍拍他的肩,也赞道:“文龙,你进步越来越快,箭法快赶上我了。”
“妈妈,这些日子,扎合叔叔教了我很多本事。”
花溶这才发现,扎合和儿子已经十分亲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父子。花溶拉住儿子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着,母子二人挨着温暖的火盆,还能面对着美味的蜂蜜水和野味。她心里无限感慨,刚刚经历了生死关头,对于这样的幸福就体会得分外鲜明。
她刚要跟扎合说几句感谢的话,扎合已经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就进来,拿着两枚果子,双眼放光:“小哥儿,你尝尝……”
那是一种雪白的野果,是一种荆棘的根部生长,只能冬季才有。
“小哥儿,我无意中发现的,你尝尝。”
她和儿子一人分食一个,花溶咬一口,但觉汁水丰富,甘甜芬芳,陆文龙已经叫起来:“扎合叔叔,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何不早给我吃?”
扎合摸摸头,羞涩一笑:“我只找到这两个,想放一放……”
花溶放下果子,盯着他,眼眶微微湿润,好一会儿才微笑着说:“扎合,多谢你。”
“小哥儿,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嘛。好东西当然要留给好朋友。”
…………………………………………
临时的军营,跟昔日度假的帐篷有了极大的区别。
金兀术下马,脱下沉重的兜鍪,往熊熊燃烧的火堆走去。一众侍卫见他脸色阴沉得出奇,都小心翼翼的。金军在此围堵截杀秦大王几个月,可是,连续损兵折将,竟然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又让秦大王跑了。金兀术更气恼的还有花溶,一利用自己杀了王君华,眼看杀秦桧无望,她不仅自己跑了,还带走了陆文龙,摆明了一副绝不会再归还的架势。更令他暴跳如雷的是,当初自己赏赐她的大量金银首饰甚至华美宫衣都被她偷偷悉数带走,完全换了利器,装备野人们,用来对付自己。
“四太子,吃饭了……四太子……”武乞迈连喊三声,他才回过神,恨恨道,“这个女人煞是无情无义。”
武乞迈自然明白他骂的是谁,四太子此番真真算得上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也恨极秦大王,更是替四太子不值:“早前那个叛贼扎合一直在这里来来去去,肯定就是帮着为她偷运财物出去。四太子对她千依百顺,她竟然利用这一点,明目张胆的勾结野人作乱……”
金兀术闷闷的,明知这个女人背信弃义,自己又能怎样?
“四太子,我们得把小王子找回来。”
问题是花溶将陆文龙藏得好好的,怎么找得到?今日战场上一番厮杀,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他越想越怒,蹭地站起身跃马就往燕京而去。
这次的战争不同往日,金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加上一些将领的强烈要求,所以趁着度假,留下了一部分女眷安顿在燕京。
四太子府。
耶律观音懒洋洋地躺在铺着厚厚地毯的贵妃椅上吃一种储藏好的果子。小薇在一边低眉顺眼地服侍她。她挥挥手,小薇便将手伸过去,耶律观音红唇一张,一枚果核吐在小薇手里。小薇一阵恶心,却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耶律娘子身怀六甲,四太子的恩宠翻云覆雨,短暂的几天甜蜜一过去,他身边早已换了其他新宠,哪里还想得起自己这一号人?原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她发现自己就是耶律观音手里的一枚棋子,休想多走一步。
“小薇,甜汤好了没有?”
小薇忙不迭地招呼厨子,端上来一盅燕窝汤,这是耶律娘子每天都会进补的。在燕窝的滋润下,耶律观音皮肤油光水滑,因为怀孕,更加富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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