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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他干脆将她全身衣服都脱了,擦拭干净,再拿创药给她仔细涂抹。
涂抹完毕,再拿帕子将她满脸的血迹轻擦干净,才松一口气。他看看怀中的女子,双目紧闭,面无血色,长长的睫毛一动也不动。他心有余悸,如果自己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只怕是死路一条。不由得又气又恨,真不知这是什么女人,宁肯这样残害自己身子,也不肯稍作屈服,难道委身于自己,痛苦真比这些创伤更甚?!
他长叹一声,才道:“拿衣服来。”
两名丫鬟战战兢兢地上来:“四太子,这……是拿大金女装还是?”
“拿宫装。”
门口的武乞迈忍不住提醒他:“四太子,何不趁此给她换装?”
“不换了,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可是,二太子还要来看……”
金兀术冷然道:“谁也不许来看了!区区一个女子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为何要在穿衣打扮上斤斤计较?我屋里的女人,我要怎么安排是我的事情!今后,任何人都不许再强迫她!”
花溶虽然失血昏迷一阵,但终究伤得不很严重,躺了一夜后,已没什么大碍。
到第二天早上,她已经完全清醒。看看四周,静悄悄的,再看自己身上,穿着轻薄的睡衣,伤口已经完全被敷好。
伺候在一边的小环惊喜道:“小姐,你醒了?”
她不自禁地看向门口,并无金兀术的身影。
“昨晚,是四太子亲自给你敷的药,他一直陪着你、照顾你,整夜都没有休息。刚刚二太子来找,他才离开的。小姐,四太子待你可真好。”
她也不做声,浑身涂抹着厚厚的药膏,好像没那么疼痛了,可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宗望找金兀术威逼,估计又是要杀自己,真不知金兀术会不会继续采取什么行动。
很快,碧儿打了洗脸水和漱口水,花溶浑身软绵,没有丝毫力气,被服侍着梳洗完毕,小环拿来一套衣服。她一看,竟然是南朝宫装。
她想起金兀术昨日准备的金人服侍,小环急忙道:“四太子说了,今后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不会强迫你了”。
“哦。”
接着,碧儿和小环一起,又端来早点。只见早点都是米团、元宵、果脯、羊肉大饼之类,十分丰富,所用的食具全是胭脂红的上等钧窑,其上有窑变后的美丽花纹,在清晨看来,更显得鲜艳晶莹,光彩夺目。
这些东西,显然都是从大宋抢来的。
再一细看,那些被收走的书画也都放回了原位。
花溶见碧儿和小环均满脸喜色,不知何故,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了?”
“小姐,四太子说你没能过好大年初一,所以吩咐给你弄了丰盛的早点,今天给你补过……他这般待你,肯定不会杀你,更舍不得让你去‘轮宿’……”
原来,二人是见金兀术饶恕自己而高兴,同时,也免除了她们被“轮宿”的惨剧。
阶下囚的命运,端的只看主子心意,一念之间,差距就是天上人间。
“小姐,这些字画,书籍,是四太子吩咐拿回来的,都给你看。还有琴,你若喜欢,也可以弹。”





欲奴 第七十一章 姐姐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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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百无聊赖,她不愿昏昏躺在床上,只好一人在屋子里看那些掠夺来的书籍。
直到傍晚,金兀术终于来了。
里间的门闩已经破坏,只临时挂了一张帘子。
他一掀帘子,花溶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换了身新衣,正是他口中的“东坡服”,腰上加系了一条明黄色的九转珍珠玉带,更显得长身玉立,倜傥风流。
花溶见他依旧拿一把折扇,心想,这人大冬天扇不离手。也不知算不算是沐猴而冠。
“花溶,你好点没有?”
花溶也不理他,径直翻阅一本唐人传奇。
金兀术咳嗽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带讥诮:“花小姐,以后,这些书都将千秋万世收藏在金国皇宫,你若想看的话,只能嫁给我……”
花溶将书放下,淡淡地看他一眼:“金兀术,你不是自称精通南朝历史么?从秦到大宋,有谁家江山是千秋万代的?今日金国皇宫物,焉知不是他年敌人铁蹄横扫时?”
“好,说得好!孺子可教,尚知道盛衰取代,不像你宋国媚臣,口口声声称什么皇帝千秋万代,投降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
“可是,即便是被取代,我也希望是宋人自己内部取代,而不是被异族蹂躏。金人大肆搜刮掠夺,奸淫烧杀,要被你们统治了,就是彻底陷入了火坑……”
金兀术不答,悠然在她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卷书画,摊开:“花溶,你看……”
一幅画在她面前展开。
她的视线不得不落在上面。这一看,不禁面红耳赤,只见上面是一副春宫图。她正要移开目光,却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春宫图,因为,上面的男子带着君王的幞头。她忍不住再一细看,只见一艳丽不可方物的绝色女子头戴花冠,纤纤玉足仅着红袜,袜子已被褪到脚踝处,此外身无他物,全身赤裸,被五名宫女挟持,其中两人各自挟着她的双肩,另外两人各自捉住她的大腿往两边分开,剩余一人在背后紧紧拉住她的头发,令她身子微微拱起。而一男子趴在她身上,面色黝黑,形体较肥,交合得不堪入目……
画下的题字是《熙陵幸小周后图》。
“花溶,你可知道画上是谁?”
花溶移开目光,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着仿佛要一滴滴掉下来。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熙陵”是本朝宋太宗的代称,因为他死后葬在河南巩县的永熙陵。宋太宗赵光义杀了哥哥赵匡胤继位,抓了战败国君主——大词人晚唐皇帝李煜和他的皇后小周后。李煜被抓,整天悲吟“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却毫无能力保护自己的皇后。宋太宗强暴了小周后还不过瘾,为显示胜利者的淫威,竟然找了画师,将自己强暴小周后的全过程画下来!
无耻行径,令人发指!
“这是城破之日,从大宋的藏宝库里搜来的东西。你们大宋口称礼仪之邦,看看你们的皇帝是怎么对待那些战败国的后妃公主的?成王败寇,堂堂大宋皇帝,无耻到这个地步,花溶,你猜猜看,当初,赵光义有没有想到,他的子孙后代女眷会遭到比这个更可怕的待遇?”
“成王败寇,当初宋国灭南唐李煜、灭西蜀孟昶,难道不是将金银财宝、美女伶人车载斗量地运回大宋皇宫?为什么你宋国做就是礼仪之邦,其他人做就是无耻狗贼?战争,只有胜负,没有仁义之分!”
花溶一句也反驳不得,闭了眼睛,瘫坐在椅子上,心里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也破灭了,那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落在金兀术的手里,不死,也是小周后那样的命运!
因为,她已经从金兀术口里得知过,被抓获的女子一旦离开军营,都是要被送到金国上京的“洗衣局”——做妓女的!
金兀术见她瘫坐在椅子上,缩着身子,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男女之间,也跟作战双方一样,攻心为上,见她经过这番威吓,再强悍的女子也已经心惊胆战,不由得满意地笑起来。
可是,他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只见她的面容越来越惨白,虽不动声色,额上却隐隐地冒出汗水。
他吃了一惊,忽然手一抄,将她拉起,听得一声压抑的惨呼,才发现她竟然悄悄拉开了被包裹着的伤口,狠命地将手里的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抹在上面,弄得鲜血淋漓,已经染红了她遮掩的衣襟……
他大叫起来:“你是不是疯了?用这种有毒的东西涂抹伤口感染了会死人的……你会死的……”
她却笑起来:“哪怕万箭穿心,也胜过被你这等狗贼凌辱……”
“你疯了!我不会凌辱你,也绝不会送你去‘轮宿’……疯子,你怎么连这一点也不信我?枉我这般待你……”
“谁信你这个狗……贼……”
话音未落,终是疼痛难忍,一下就晕了过去。
金兀术猛地抱起她,大叫一声,武乞迈提刀就冲进来:“四太子,您怎么啦……”
“快,快去拿我的野参九露膏……”
武乞迈微一迟疑,但见金兀术目光如炬,立刻转身,顷刻之间就拿了一瓶琥珀色的膏药和一瓶烈酒来。
金兀术接过,将一瓶烈酒倾倒在她的伤口上,花溶受此刺疼,身子一抽搐,就醒过来,只低呼一声,又疼得晕了过去。
烈酒擦洗了伤口,他倒了那瓶琥珀色的药膏就开始涂抹,武乞迈终于忍不住道:“四太子,这疗伤圣药要这么用完了,就……”
“我幼从南朝一高人学艺,得他赠此伤药,此后冲锋陷阵,大小受伤不下几十处,均靠它起死回生。师父曾经告诫我,不得荼毒宋国子民,不过,我已经受命追捕赵德基,一将功成万骨枯……唉,现在,我用它来救南朝女子,也算补偿一下当初的誓言……”他看看花溶额头上滚下来的豆大的汗珠,不禁苦笑一下:“天下竟然有这般倔强的女子,冲自己下手比对敌人施展酷刑还能忍受,关云长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此了……唉,难道跟着我,真的比死还痛苦?”
武乞迈也颇为动容,游牧民族最是崇尚武力,他见花溶神箭已是罕有,作为女子,为了保持名节,对自己下如此这般辣手更是耸人听闻。
“唉,要是宋国皆如此人物,倒不好对付!”
“可惜,宋国多贪生怕死辈,不足为惧!”
武乞迈压低声音道:“昨日,二太子又问起花小姐……”
“怎么说?”
“他说大太子也知道这事了,要您立刻将她赐死,否则,就要便宜行事,强行处死她……”
“要不是他们步步威逼,花溶怎会一再自杀?本太子已经忍耐这么久,谁再敢上门挑衅,休怪我不客气了。他们那里的女子,我几曾去干涉过?武乞迈,你这几天加强警备,花溶再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武乞迈这时也已经彻底明白,年轻气盛的四太子是真正迷恋上了那个女子,别说处罚,就是换装这种小事也不会再强迫她了。他听金兀术完全是负气之语,躬身道:“现在大太子二太子都是一致意见,要你处死花溶,你若一意孤行,只怕引来更大麻烦,不如权宜从事……”
“不必!花溶也不用换装,因为我觉得她穿南朝服饰很好看!本太子现在也穿的南朝服饰,是不是要将我一起杀了?”
武乞迈不敢再多说。
“即刻开始,调派一队侍卫守候,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这,二太子还好说,但大太子自来与您不和,现在他即将班师回朝,若激怒了他,少不得在老狼主面前讲您谗言……”
金兀术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谗言可讲!”他一挥手,“本太子帐下,为什么一发生点风吹草动,其他人就知道了?立即查一下,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从今往后,再有敢通风报信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是。”
柏林城。
驻军大营处,树立着一面巨大的旗幡,上书一个大大的“岳”字,四名士兵精神抖擞地拿着枪,四处巡逻。
不一会儿,他们见到他们的将领——最近连胜金军十几场的岳鹏举,从对面走来。岳鹏举治军严谨,上阵杀敌都是身先士卒,平素巡逻也非常认真,他属下虽不过几千兵马,但得到老将宗泽的信任和重用,派他暂归大将杜充一部作战,他的官衔虽远远低于杜充,但其威信已经远在杜充之上。
见上司敬业,下属便不敢轻慢,所有巡逻皆不敢有任何疏忽。
暮色已深,岳鹏举回到大营吃过饭,又看一会子兵书,看看时候不早,就准备歇息。站起来,见月光洒满窗外,心里忽然一酸。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不思乡,却想起人,姐姐,她现在何处?是安心留在九王爷那里,还是又漂流到了其他地方?
心里像有一团乱糟糟的东西要跳出来,急切、悔恨、坚定、决心……汇聚成一块巨大的火球,很快,就要熊熊地,把心点燃,烧成灰烬。
他觉得腿很沉重,仿佛拖着,才能来到屋里。
屋里点着灯,床上坐着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子。
岳鹏举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待看清楚,大喝一声:“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欲奴 第七十二章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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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盈盈一礼:“奴家小娉,是杜大人赏赐给岳大爷做妾的。”
原来,杜充见他打了胜仗,因为经费紧张赏赐不足,又知他并无家眷,“体谅”他军中生涯寂寞苦楚,就将自己的一名歌姬送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当兵三年,见了母猪也当貂蝉,何况是娇美的二八佳人,料这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小娉下床,尖尖的小脚儿,袅娜地走过来:“岳大爷,奴家服侍您就寝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你出去吧。”
“奴家是杜老爷送来的,是专门服侍岳大爷的。”
“我不需要人服侍。”
“你快出去,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小娉很是意外,泪流满面:“岳大爷可是嫌弃于奴家?”
岳鹏举摇摇头。
“那你为何不要奴家?”
岳鹏举没有再回答她,立刻叫人将她带了出去。
床上还残留着那股脂粉的味道,岳鹏举越加心烦意乱,这是他从花溶身上从未闻过的,觉得异常刺鼻,一躺上去,那熟悉的脸庞更是萦绕心间,睡下去,竟是噩梦连连,匆匆多日,一夜也不曾安寝过。
如此,不知又是多少个晨昏交替。
再说宗翰得报九王爷赵德基在应天常驻,不肯奉命回京议和。老将宗泽率领兵马连战连捷,其属下岳鹏举更是一路横扫,所向无敌。
如此一个敌国将领崛起,他虽然已经占据了宋国的心脏,只等待宋国余臣凑足最后一批赔偿好回上京,但怕夜长梦多,就决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宗翰还有一层私心,他早知老狼主下令金兀术留下捉拿九王爷,就有心在回国前,再立一大功,抢了金兀术的风头。他求功心切,亲自领军三万,杀奔应天而来,务求一举拿下九王爷。
岳鹏举奉命迎敌,带了八百人马一路而来。行军两日,来到一座八盘山,就吩咐众人停下。
岳鹏举细细看一眼,对属下张弦和于鹏、杨再兴、吉庆等人道:“真是一座好山。”
吉庆问:“大哥是要买他做风水?”
岳鹏举笑起来:“我看这山势甚是曲折,若金军到此,我兵虽少,也可以取胜。”
正说话间,忽见探军来报:“有虏兵前锋到此了。”
岳鹏举立刻命令众人用强弓硬弩,在两旁埋伏,令吉庆前去引战:“只许败,不许胜!”
吉庆听令,遂带了五十人马,前去应战。金军前锋首领银牙虎见吉庆只得几十人马,大笑起来:“岳南蛮好不晓事,我道有什么三头六臂,原来就这几个破落人马。”
吉庆上前不由分说,抡棒便打,银牙虎举刀应战,战不到三五回合,吉庆转身就拜逃。
银牙虎与宋军交战多时,习惯了宋军一击即溃,立即就率军追赶,刚到山谷,两边埋伏的军士一起发箭,把金军截住大半,首尾不能相顾。
银牙虎大吃一惊,正要转身寻路,忽听得一声大喝:“番贼哪里走?岳鹏举在此”。银牙虎心上着忙,被岳鹏举一枪刺中心窝,翻身落马。金军顿时大乱,被杀得丢盔弃甲,只少数逃回去报信。
岳鹏举也不追,遂分派200人将枯草铺在地上,洒上军中带的火药,暗暗传下号令:“炮响为号,一齐发箭。”
又令100兵在右边山间山口,将口袋装满沙土,作坝阻水,待金军来时,放水淹他。
宗翰亲自带兵,以为这次十拿九稳,中途却得败兵报说,有个岳南蛮杀了银牙虎,前锋五千军马,死伤大半。
宗翰大怒,催动大军而来。到天色已晚,探军报道,说前面有宋军扎营。宗翰一思宋军阻路,怕有埋伏,就令就地扎营。
岳鹏举见宗翰精明,不来抢山,如果到明日,敌众我寡,难以抵挡,想了一想,安排200人马守在山口,自己单枪匹马,往金军大营杀去。
金军尚在扎营,见一宋将冲来,大喝:“大宋岳鹏举来踹营”,他骑着大马,长枪横扫,逢人就挑,直如无人之境。
宗翰从牛皮帐里冲出来,勃然大怒,上马提锤就来杀岳鹏举。岳鹏举被众人围住,情知已经激怒宗翰,就不再战,大喝一声:“进得来,出得去。才为好汉!”两腿一夹马,泼剌剌地就冲出金营。
宗翰大怒:“一个区区岳南蛮都拿不下,还谈何完全征服中原?今天必定踏平此山,血洗生灵。”
他一呐喊,金军一起追上去。
岳鹏举大喜,连忙打马上山,金军一起追上来,两边备好的机关、箭弩一起发射,只听得轰隆隆的炮声、水声、金军被攻个措手不及,鬼哭狼嚎,一个个抢着往谷口逃命。
宗翰被漫天弥漫的烟尘捂住眼睛,生平第一次遭遇这等惨败,被两名侍卫护着就跑。刚跑到谷口,一支人马冲下来,却是吉庆等人,宗翰慌不择路和一个侍卫调换了衣甲马匹和兵器,吉庆只看元帅服,仓促应战,宗翰趁此虚晃一招,夺路而逃。
宗翰一逃,其他人更无斗志,死伤无数,三万人马,只逃得几千而去。
虽未擒得宗翰,但这已经是对金战争取得的最大一场胜利,第二日,军中欢庆奔走,如过年一般热闹。
太过疲倦,岳鹏举也不饮酒,早早就去休息。
迷迷糊糊中,忽见花溶向自己走来,穿一件淡红色的衫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鹏举,你得胜啦!姐姐真是欢喜。”
他想伸手拉她,却拉不住,急道:“姐姐,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面前啊。”
明明在眼前,可为什么抓不住呢?他不假思索,大声道:“姐姐,我喜欢你,你快过来啊。”
花溶忽然转过脸,背对着他。
“不,你不要喜欢我,你有郡主为妻了。”
“没有,姐姐,我不喜欢婉婉,我这次回去就拒婚,绝不会娶她的。绝对不会,姐姐,你相信我……”
“姐姐……”
不料花溶却一转身,再回头,满头满脸都是鲜血:“鹏举,你不用找我了,我已经死了……”
“姐姐!”
他惨叫一声,翻身坐起来,满头大汗,眼里竟然掉下泪来。
外面的属下张弦,也是他这一年来结识的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闻得声音,匆忙进来:“鹏举,出什么事了?”
岳鹏举擦擦脸上的冷汗:“没事。”
他跟随岳鹏举征战,从未见他如此恐慌,觉得事情很不寻常。
岳鹏举低声道:“张弦,我无法离开,拜托你去给我做一件私事。”
“什么事?”
“去寻访我姐姐,并将她带到军中。”
岳鹏举辞婚,坚决不愿娶郡主,张弦也是知道的。岳鹏举从未隐瞒他,他也知道他的“姐姐”并非亲姐姐。
他了解岳鹏举,也大略知道他的心事,犹豫一下:“鹏举,你姐姐在应天,应该是安全的。”
“不!我梦见她遭遇了不测。张弦,你一定替我走这一趟,一定要找到她。”
岳鹏举连得到的赏赐都如数分给将士,没有任何私产,张弦还是第一次见他“滥用职权”,情知非同小可,立刻答应。
岳鹏举起身,提笔写了几句话,封好,交给张弦:“你马上出发去应天找她,不要做任何声张,找到她就把这个给她,她会跟你走的。如果她不在,你马上传信给我,我再想办法。”
“好。”
张弦一出去,他才走到窗边,看外面冷冷的夜色,心里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姐姐,她一定遭遇什么不测了!
悔恨如潮水一般袭来,再要见到姐姐,自己就将这十几场军功累积,换一个辞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触怒龙须,引颈就戮,也绝不和她分离了。
再说婉婉,被发狂的马驮着一路狂奔,好几次险些摔下马背,她死死抓着缰绳,手脚膝盖尽皆磨破,终于,马再也跑不动,马蹄一歪,扑倒在地,她也生生被从马背上摔下来,跌在雪地上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醒来,全身上下摔得淤青,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痛。她好不容易爬起来,马已经没了踪影,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
她想起因营救自己而落马的花溶,不禁大喊起来:“花姐姐,花姐姐……”
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她也没有听到,喊得一阵,回头,才发现有一行男子快步走来,她已如惊弓之鸟,躲藏不及,转身就跑,却被一男子抢上前一把抓住:“咦,大王,这不是婉婉么……”
抓住她的男子,正是李兴。
她立刻挣脱,回头一看,竟然是秦大王带着剩余的七八名弟兄。她又惊又喜:“秦大王,你快去救花姐姐……”
秦大王几步跨上来,急道:“花溶怎么了?”
“花姐姐被金兵抓走了……”
秦大王又急又怕,厉声道:“怎会被抓走?”
“您快去救她呀……”婉婉边哭边说,“花姐姐有一面金国四太子兀术的令牌,我拿了本来想去救我母妃,半路遇上金人,花姐姐为救我,坠马被金人围攻,现在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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