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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花溶毫不介意,金兀术的回答,完全符合她的判断。她之所以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想起九王爷几次追问“侧妃”一事。金兀术的答案,就是一个标准。她想,如果能够逃出去,以后九王爷若再提到纳侧妃一事,自己不妨如法炮制,保证他一击即退。
金兀术见她的脸色瞬息万变,竟如喜出望外的样子,奇怪道:“花溶,你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不愿意!”
他更是好奇:“如果做正妻,你就会愿意?”
她狡黠一笑:“金兀术,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真心’到底是什么东西罢了。”
她这样笑,神色柔和妩媚,就连骨子里的倔强,也变成了似水一般温柔。
他愣一下,“做妾跟真心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心,岂能让心爱女子为妾?”
“花溶,你认为我并非真心待你?”
“并非!你不过是见我寻死,比其他宋俘多几分骨气,所以尊重我。就跟你尊重宋将李若水和他的母亲一般。金兀术,多谢你,这种尊重对我来说,比‘真心’更加重要!”
他心里一震,不知该如何反驳,真心,该如何衡量?自己要得到她,是否必须要换一种方式?
也不知是不是粗粗恋上一个人,心里柔肠百结,他凝视着她的笑容,第一次见她对着自己这样笑。他沉默一会儿,才怅然道:“花溶,你陪我喝几杯。这是二十年陈的上等‘女儿红’。”
她默不作声地坐下,端了一杯酒就一饮而尽。
“呵呵,爽快,你喝一杯,我喝三杯……”
金兀术一个劲地喝酒,仿佛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口气喝了几个三大杯,觉得不尽兴,干脆扔了酒杯,直接抓起酒坛子痛饮起来。
花溶见他不一会儿就喝得酩酊大醉,心里暗喜,她便也吃饭吃菜,吃饱喝足,见金兀术已经躺在地上,完全不省人事了。
她伸手摸摸他的鼻息,呼吸沉沉的,完全没有丝毫动静。
她缓缓站起身,看看已是三更时分,悄然进屋子里拿了弓箭裹在包袱里,换了身衣服,四处看看,见侍卫也都在外间喝得醉醺醺的。
营帐外的马厩处,她是知道的,迟疑一下,还是走过去,夜色下,只见“金塞斯”正在牧栏里咀嚼着草料。
她拿出令牌,马夫认出这是四太子身边的女人,“金塞斯”也是四太子赏赐给她的,也没多问,就解开缰绳交到她手里。
花溶心一跳,骑上马背,一打马,就往外冲去。在金兀术的大营,一路都很顺利,她心下疑惑,莫非,是金兀术故意装醉,突发善心放自己走?又或者是设下了什么计谋?
一路并无阻拦,冲到第三座营帐,忽听得一声大喝:“是谁?”
这座大营是宗翰的,喝问的士兵皆为他的亲信部署,花溶不敢应声,知道拿出金兀术的令牌不仅无用,只恐更会招来祸端,不假思索,打马就冲,只要冲出大营,凭借“金塞斯”的脚程,一定能甩脱追兵。
哨兵见她不应,心下起疑,他们正是宗翰属下,得了宗翰命令注意提防四太子那边的动静,这下认出是四太子的名马,大喝一声,几十名士兵就追了出来。
“快,有人逃出去了……”
“快追……”
花溶已经冲出去一程,黑暗中,风呜呜地吹在耳边,她双腿夹紧马肚,一阵狂奔,身后射来的箭“嗖嗖”地坠地……
再说秦大王等人,连夜潜入金兵大营,混在降兵里,李兴用抢来的银两厚赂负责监管的降将,很得青睐,不几天就可以自由走动。但是昼伏夜出多日,却一直无法靠近金兀术戒备森严的营帐。
这晚三更,秦大王等人又外出活动,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也不知是刺客闯进来还是有人逃出去。秦大王见一片混乱,立刻明白机会来了,提了大刀隐身在黑暗里的帐篷一角,正准备趁乱去金兀术营帐,只见一匹快马冲出,马上的人紧身衣裤,挥舞弓箭,骑术精妙,虽看不清楚脸庞,但那身形、弓箭,却不是花溶是谁?
他这一喜,简直非同小可,立刻牵过早就准备好的马,吹了声暗哨,李兴等人就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大王,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来不及细说,低喝一声:“快追上前面那匹马,那就是夫人……”
众人眼前一花,但觉前面黑影一闪,一人一马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秦大王一马当先,就追了上去,后面,被吵醒的金军已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花溶奔出几里,后面花光冲天,一些最精锐的战马出动,几十名好手已经追了上来。她转身,刷刷几箭射倒两三人,回身纵马跑得一阵,追兵更加接近了。
秦大王等皆着金军军服,一众金军见他们追上来,大喝道:“快绕道,这里只有一条出口,绕道包围,务必将这个女子拿下……”
“是。”
秦大王应一声,一刀就向发令者砍去,这军官惨叫一声,整个身子被劈成两半,滚落马下。
秦大王等几人被围在中间,眼看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前面花溶又被七八名好手快要赶上,秦大王甚是焦虑,挥舞大刀,逢人就杀。
李兴嘶声道:“大王,你快去追上夫人……”
秦大王已经杀红了眼,他率领一众海盗出征,几经金军追杀,只剩下七八人,眼看又倒下去两三人,就自己和李兴还能站立拼杀,大吼一声:“你们抵挡不住……老子怎能丢下你们?”
后面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秦大王一拍马背,喝一声:“冲出去……”
他开路,李兴跟在他身边,后面还有两名受伤不轻的海盗,四人互相支援,总算冲出一角。刚跑得几步,一声惨叫,落后的一人已经被打落马背,后面群马踏上,他惨叫声来不及发出,留在喉头已经死去。
“大王,快跑,能逃得一个是一个……”
“李兴,你们快跟上……”
距离前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只听得“嗖嗖”射箭之声不绝于耳。忽然听得一声马嘶,原来是“金塞斯”中了一箭,几乎将花溶颠下马背。
又是几箭,众人都认得是万里挑一的“金塞斯”,所以,不再射马,直接射人,花溶一俯身,藏在马背下面,又是几箭射来,她立不住,掉下马背,拔腿就跑。
秦大王也早已落下马背,见情势危急,大喝一声:“丫头,别怕,我在这里……”
花溶听得他的声音,绕是魔鬼的夺命音,也比金兵的追赶声好得多,只听得后面连连几声惨呼,秦大王已经杀开一条血路,冲了上来。
花溶顾不得回头,死命往前跑,又是一支箭飞来,秦大王挥舞大刀替她扫落地下,见她已经支撑不住,更是焦虑:“丫头,别怕……”
她微微放慢了脚步,身子摇晃几下,秦大王劈开两名追上来的金军,纵身一跃,竟然跳上金塞斯,一拉马缰,追上了她,伸出手,大声道:“丫头,快上来……”
花溶不假思索,拉了他的手,秦大王一带力,花溶就跃上马背。还没立稳,冲上来的一名金军,狼牙棒一扫,横扫向花溶腰间。秦大王回头看得分明,猛地一拉花溶,花溶刚侧身在他怀里,狼牙棒已经扫中秦大王背心。这狼牙棒是上了倒刺的,秦大王闷哼一声,连皮带肉,从腰到肩被撕去一块,浑身鲜血淋漓。
鼻端全是血腥味,花溶惊疑道:“秦大王……”
“没事。”
他顾不得呼疼,手一反,长臂一伸将花溶搂在怀里,用力一拉缰绳,只听得身后传来几声惨叫,正是李兴和另一名海盗的声音。
他回头,又一名海盗栽倒在地,背心插满了箭簇,如一支刺猬。
他无法救援,双目直要喷出血来。很快,冲上来的十几人已经完全变成了贴身肉搏,李兴早已跌落马背,被围在中间,举着长刀拼杀,步履踉跄,一名金军横枪一搠,正中李兴心窝,火把下,秦大王瞧得分明,只见李兴身子摇晃几下,胸口喷出一股血泉,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李兴!”
他惨叫一声,却不敢停留,只紧紧搂住花溶的腰,拼命一打马,马在夜色中一阵飞奔,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风里。夜色渐浓,又起了大雾,火把根本照不了多远,金兵再追一阵,前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无尽的大雾浓夜。
“妈的,人呢?”
“怎么不见了?侧翼包围,谅他们插翅难飞……”
“快追,大太子吩咐,抓住了重重有赏……”
………………





欲奴 第七十六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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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大营。
金兀术站在窗边,听着门外的嘶喊声和打杀声,紧张得手心几乎要冒出汗来。武乞迈匆忙进来,他遽然回头:“怎么样了?”
金军大营。
金兀术站在窗边,听着门外的嘶喊声和打杀声,紧张得手心几乎要冒出汗来。武乞迈匆忙进来,他遽然回头:“怎么样了?”
“有人夜闯金营,她有了接应,跑了。”
“她果然逃出去了!”
他长长地舒一口气,仿佛刚刚赢得了一场豪赌。
微明的天色里,宗翰急急而来,一把推开正欲去通报的一名侍卫,大声道:“四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能让那个女奴逃跑了?”
金兀术揉揉惺忪的睡眼,漫不经意:“大哥为何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
“花溶跑了,你是怎么看守的?”
他醉眼蒙蒙,大惊失色:“怎会跑了?来人……”
宗翰气急败坏:“你整天沉溺于酒色,真是喝酒误事。花溶跑了!她不仅偷走了你的‘金塞斯’,还杀了我们一百余大金勇士……”
“她一区区小女子,怎能杀得了那么多人?”
“她还有内应!有七八名奸细混在本王部下,杀的那一百余人,都是我属下最精锐的勇士。我今天来是告诉你,我已经派出大军捉拿那贱人,不将她千刀万剐,难泄我心头之愤……”
金兀术醉醺醺的,口齿有些不清:“大哥……大哥何必动怒?她区区女流算得了什么?”
“女流?你别忘了,她是岳鹏举的姐姐,抓了她,原本可以要挟岳鹏举的。”
“哦?宋国皇帝、太上皇都抓了,尚且威胁不了岳鹏举,多一个女人,又何济于事?”
宗翰气愤愤地:“四弟,自古红颜祸水!你不要贪恋美色,被妖女所惑!”
“多谢……谢大哥关心。妖女都跑了,又怎能惑我?”
宗翰见他一派胡言醉语,气得转身就走。
待他走远,金兀术才亲手关了门,自言自语道:“如果留在我身边,日日寻死,也无甚乐趣,不如去了的好。”
宗翰前脚刚走,宗望又来。
他的面色比宗翰还黑,一把揪住金兀术:“你还装醉?你不是有心,她怎么跑得了?这个贱人,你百般维护她,连装也不要她改,她居然还是要逃跑!我真恨那天没有坚持一刀杀了她!”
金兀术淡淡道:“二哥息怒。何必杀她?她还有大用途。”
“什么用途?”
“我已查明她是赵德基的忠实侍卫,她此番出去,一定会投靠赵德基。你想想,是她重要还是赵德基重要?我们这样盲目地去捉拿赵德基也不是办法……你看大哥,尚未见到赵德基人影子,就折损这么多人马……”
宗望脸色终于好转,喜道:“原来如此!四弟,我只道你被这妖女所媚惑,不顾大局,现在,我可放心了。你天天说什么‘攻心为上’,那宋女即便逃出去,也必定对你感激万分,而且,她还是岳鹏举的姐姐,四弟,你可要好好利用她一番……”
金兀术淡淡一笑。
“那妖女偷了你的金塞斯出逃,想这金塞斯名马,宋人虽然不认识,但只要我大金士兵看到了,立刻就会知道她的下落。”
“正是如此!我已经传令下去,待她天明上路,沿途的信兵会随时报告她的出逃行踪。”
“哈哈,四弟妙计!有这条活生生的线索,岂不比胡乱搜索强多了?”
金兀术走到屋子正中的一把椅子上坐定,拿起一幅宋国战略地形图,面上再无丝毫醉意:“二哥,现在的宋国,我们必须先拿下两个人,第一个是赵德基,第二个是岳鹏举!这二人拿下,宋国的锦绣河山,也就真正为我大金所有了!”
“哈哈,等活捉了赵德基和岳鹏举后,你再当着他们的面,要了花溶,叫宋国君臣永远匍匐在我大金脚下。”
“好!”金兀术意气风发,“赵德基,你等着,本太子来了!”
马蹄横飞,也不知跑出多远,终于,马惨嘶一声,四蹄一扬,金塞斯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但因为受伤奔波,也差点栽倒在地。
秦大王抱着花溶一并被摔在地上,二人几乎被摔得晕了过去。好一会儿,秦大王才坐起来,想寻找马,却发现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此时,天地间漆黑成一团,伸手也瞧不见五指,更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秦大王紧紧搂住怀里唯一的一点温暖,轻轻摇晃她的身子:“丫头,醒醒,丫头,醒醒……”
花溶被这一摔,早已昏迷过去,唯鼻端还有温热的气息。他心里一松,抱起她,四处看看,慢慢地往前走。兄弟死绝,敌人追捕,唯有这千念万想的身子终于搂在怀里,秦大王也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又悲又喜。他摸摸她的脸,冷冰冰的,嘴唇也是冷冰冰的,手也是冷冰冰的。他解开身上的袍子,将她整个抱在怀里,有一瞬间,他在黑夜里,听得她的心跳,自己的心跳,热烈的交织,仿佛回到了那个永生难忘的洞房之夜,只是,缠绵之后,却是长久的绝望。
他更紧地搂着她,眼泪不知怎么掉了下来,比当初得知她死后,为她“立碑”时,更觉悲戚。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溶睁开眼睛,仿佛做了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天地间一团漆黑,自己躺在一双巨大的手臂里,仿佛一叶小舟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飘荡,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声,秦大王停下脚步,欣喜道:“丫头,你醒啦?”
这声音十分嘶哑,她几乎完全感觉不到是秦大王的声音,只那声“丫头”,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她身子一抖,几乎要从他怀里掉下去。
“丫头……”
秦大王停下,摸索着,身后仿佛是一块石头,他坐下,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如被某种邪恶的毒蛇液体沾到,她浑身发抖,记忆里所有的可怕和噩梦又回来了,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放开我,快放开我……”
“丫头,我会保护你的,决不让人再害你了……”
她用力一挣扎,秦大王手一松,她踉跄着站稳,手一推,秦大王几乎跌坐在地上,她的手推到他的身上,全是湿的,鼻端飘过一阵剧烈的腥味,也不是是汗水还是血水,或者是汗水血水的混合。
秦大王混战半晌,本已受了重伤,只是凭着一口气以及娇妻重新入怀的喜悦支撑,才坚持了这么久,如今被她一推,跌坐在地,竟然一时站不起来。
“丫头,你没事吧?”
花溶没有做声,在黑暗中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秦大王提一口气,猛地追上去,一把拉住她就搂在怀里。
被他铁臂一样地箍住,花溶挣扎不得,无边的黑暗,一路的死亡追杀,如今,又落入秦大王手里。
“丫头,跟我回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他的手臂越箍越紧,花溶几乎透不过气来,惊惶中,忽然想起金兀术营帐外面,一众金军对王氏的轮暴,“丫头,丫头”——那如恶魔一般挥之不去的阴影,更是海岛上被掳掠奸杀少女的尸体……
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她惨叫一声:“放开我……”
秦大王再次抱起她,嘴唇几乎贴在她的唇上:“丫头,我带你走……”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又推他一下,这一下,秦大王再也站不住,手一松,她就掉在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就跑。
“丫头,丫头,你要去哪里?”
秦大王脚步踉跄,追得几步喷出一口血,身子摇晃几下,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
“丫头……”
花溶也察觉他受了重伤,她身上的伤用了金兀术的“九露膏”,又包扎得当,已经复原了七八分,奔逃中也没受多大伤,现在清醒过来,力气也恢复了七八分。她想起秦大王那干死去的兄弟,显然他绝不会是“碰巧”出现在金营,应当是专门为救自己而来的。
她迟疑地停下脚步,距离他几步站定,淡淡道:“秦尚城,你于我有大仇,可是,今天你又救我一命。今后,我们就恩怨两讫,互不相欠……”
秦大王也不在意她决绝的话语,听她跟自己说话就十分开心了,她的语调那么温和,尤其,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丫头,婉婉说你落入金兀术手里,我们就寻机混进了金营……丫头,能和你在一起,我真是开心极了……”
“婉婉呢?”
“我派人送她回知州府去了。”
“多谢你!”
她想,这话是代替弟弟说的,毕竟,他救了鹏举的“妻子”,免除了他在前方杀敌,妻子却沦落金军手中遭受万般凌辱的噩运。
此时此刻,每成功逃亡一个女子,都是大宋的幸运。
“李兴他们呢?”
秦大王黯然道:“死了,他们都死了!”
花溶没有再问,鼻端的血腥味似在无限扩散。
他又欲伸手拉她,急不可耐,那种帖在自己怀里的温暖的感觉一消失,身心都空荡荡的,无以为继。
“丫头,我想抱你……给我抱抱,好不好?”
花溶打断了他的话:“秦大王,我走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急忙道:“丫头,你不能走,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她冷笑一声,“谁是你的妻子?”
“丫头,我们拜过堂,洞房过的……”
“如果抢来的女人都算你的妻子的话,秦大王,你知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少妻子?那些被你们凌辱的、奸杀的、掉在海里淹死的,你知道有多少吗?……我不过运气好一点,苟且偷生,勉强保住了一条命而已,这也算你妻子?把一个抢来的女奴当妻子,秦大王,你可笑不可笑?”




欲奴 第七十七章 丫头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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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王大声喘着粗气,一个字也反驳不得,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只能看到她在浓雾里的身影一闪,又要离开。
他要追上去,双腿似已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几乎是在哀求:“丫头,金兵都是禽兽,没有人性的,你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金兵没人性,你们就有人性了?”
他终究还是抢上一步,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丫头,我们先找个地方养伤,等伤好了,我就带你走,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这些年,没日没夜的奔波、逃亡、流浪……从海盗之手到金军大营,无时无刻不在恐惧之中度过,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家园!没有栖身之处!唯一的弟弟岳鹏举已经成为其他人的丈夫……愤怒悲伤淤积在心里,仿佛这一切,都是拜他秦大王所赐!
“丫头,真是想死我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她用力一甩手臂。
“丫头,我找了你许多年,我绝不会再放你离开……”
花溶看看茫茫的黑夜,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起来:“秦大王,你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在海岛上被你折磨难道还不够?为了你,我不知死了多少次,最后一次差点掉在海里淹死;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你跟金兵有什么差别?……”
“丫头,这些年,我每一天都想着你,我也没有再找其他女人……”
“难道我还要感激你么?感激毁了我一生的暴徒?你想着我?你想我做什么?想把我抓回去再绑在树上任你折磨?想狠狠毒打我?饿我折磨我?再把我的头皮都拉扯掉,拖在地上,像拖野狗一样的游行示威,显示你强盗之王的耀武扬威?你想着我,我就要跟你走?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不但不会跟你走,秦大王,我简直是恨你,讨厌你,你比最可怕的噩梦更令人心烦……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一辈子也不肯放过我,天涯海角也要追来害我?”
她哭得匍匐在地,身子蜷缩得如一只微小的虾米,脸被硌在冰冷的地上,如冷刀的刀锋滑过,也不觉得冰冷。山河沦陷,没有一处是太平之地,四处都是如狼似虎的金兵,只觉得天地之大,再无容身之处,茫茫的逃亡,也不知该逃到哪里去……
秦大王挣扎着,几乎是爬过来的,浑身的血水汗水已经凝结在身上,变成了细小的盐颗粒,他伸出蒲团般的大手,轻轻摸索着,抚摸在花溶的头发上,颤声道:“丫头,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丫头,我喜欢你,从没想过要害你,从第一面起,我就没有真正想过要害你……我也没有打你,从来没想过要打你……”
“是,你的确没有打过我!可是,其他那些难道不是比挨打更可怕千百倍的摧残?难道你认为没有打我,就是对我很好了?”
“丫头……是我不好,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也不强迫你。丫头,我决不允许你再离开我……”
“你不允许?你凭什么?”她冷笑一声,“秦大王,你这种人跟金军其实又有什么差别?干的坏事哪样比他们少了?你千里迢迢找我,无非是到手的猎物溜走,不甘心罢了。抓回去又如何呢?为显示你的权威和武力,想方设法再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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