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婉婉黯然一会儿,才正色道:“乳娘,以后提也休提‘负心’二字。花姐姐舍命救我,我曾发誓只要她生还,绝不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如果岳大哥真的喜欢的是她,我再对他二人加以破坏,我还是不是人?”
她压低了声音:“乳娘,你没瞧见花姐姐脖子上的伤痕?肯定是在金军大营不甘受辱留下的。花姐姐吃的苦够多了,我们即便报答不了她,也不能雪上加霜了。”
“唉,也是。乱世中人,都不容易。小姐,比起那些被抓走的公主郡主,到苦寒之地给金人为奴为妾;我们还能呆在宋国享受荣华富贵,岳大爷悔婚也不算什么了。”
“就是嘛。再说,天下男子多得是,又不是除了岳大哥就没别人了……”
正说话间,只听门外通传:“吴娘子驾到。”
吴金奴八面玲珑,知新官家念着婉婉是唯一逃出来的至亲女眷,所以,她也对婉婉分外客气。婉婉进宫参加登基大典,主要得吴金奴招呼。两人迎出去,彼此见过礼,吴金奴亲亲热热地拉住婉婉的手:“郡主,这几天忙于后宫事宜,无暇分身,忽略了你。”
新帝登基,虽无封赏,但按照先到为大的原则,潘瑛瑛怀孕精力有限,大家心照不宣,后宫暂时由吴金奴统领。
“呵呵,正说明日向官家吴娘子辞行呢。”
“郡主何不多住几日?”吴金奴很是热情,“现在喘得一口气,也能招待你们了。”
“谢谢娘子。”
两人谈了一会儿,吴金奴不经意道:“郡主,这几天花教头在忙什么呢?”
“呵呵,花姐姐好生辛苦,整天日晒雨淋的。好好的女孩子,遭那份罪,每天和那些士兵一起,累得满头大汗。”
“是啊,身为女子,还是在家相夫教子方为上策。花溶是个不错的女子,我正想在合适文武中给她选一门亲事呢。”
婉婉直觉道:“不用吧!”
吴金奴立刻道:“为什么呢?难道你花姐姐真的已经婚配他人?”
婉婉这才察觉她是来试探自己口风的,她不知吴金奴目的为何,还是李氏机警,却不敢贸然插话,只向婉婉使了个眼色。
吴金奴察言观色,又道:“郡主,花溶许配的是何人?”
婉婉很是为难:“这个,我并未听花姐姐提起。花姐姐的事,我实在不知。官家认识她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
“如此,就是并未婚配了?”
婉婉忽然警觉起来:“吴娘子,为何想到问花姐姐身世呢?”
吴金奴一笑,心里有了底,情知花溶是托辞,便将话题叉开,谈说一阵,才离开了。
婉婉待她一走,急忙问李氏:“乳娘,你说吴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是为官家打听的。”
“如果花姐姐真的是喜欢岳大哥,那怎么办?”
“郡主,官家的事,谁敢多嘴?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为好。”
吴金奴回到寝宫,见新帝书房里彻夜灯火,轻轻走进去。
许才之见她亲自端了参汤,赶紧让开,她走进去,将汤放在一边,行一礼,柔声道:“夜已深了,官家早些去歇着吧,要保重龙体呀。”
皇帝抬起头,疲倦地揉揉眼睛:“你且先去歇息,朕还有一会子。”
她轻轻站在他身边,诚恳道:“臣妾自服侍官家以来,自认不能为官家分忧解难。眼见官家日日憔悴,很是不安,真希望另有贤惠姐妹,能替官家分担……”
“金奴,你可是怪朕忽略了你?”
“臣妾绝非此意。臣妾出身武将世家,不通文墨,又担心官家身子,更希望官家展眉,所以希望能看到有一个官家喜爱,又了解外界大事的解语花出现在官家身边……”
他叹一声:“世上哪有如此十全十美之事?潘娘子虽怀上龙子,但学养不高,只粗识得几个字,脾气又刁蛮;张娘子倒是精通笔墨,但见识短浅,也帮不上忙……”
吴金奴察言观色,见时机已到,深深一福:“花溶跟随官家多年,何不召她进宫侍奉?”
皇帝叹一声:“朕也不瞒你,提过好几次了,她总是百般推辞。”
“臣妾已经打听清楚,花溶尚未婚配”。
“果真?”
“果真!”
皇帝沉思一下:“既然如此,又为何百般推辞?”
“女孩子害羞,这是少不了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官家若是欢喜,何不直接下令纳她进宫?”
“朕不愿强迫于她。”
“这不是强迫,能得官家御幸,是天下每一个女子的心愿。花溶只是出于女子的羞涩,若能侍奉官家,她岂会不愿意?”
皇帝情知她绝非因为“羞涩”,但吴金奴的话却令他大喜:“吴娘子这话大有道理,令朕茅塞顿开。朕因念着潘娘子刁蛮,怕花溶进宫后委屈了她,如今,你要好好待她,朕当重重赏赐于你。”
欲奴 第九十九章 新帝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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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官家,臣妾不敢求得赏赐,只求官家偶尔垂怜。”
因她不过中上姿色,皇帝自来对她淡淡的,但卧床生病那几天得她精心侍奉,加上这次爱她贤惠,百般为自己谋划,很是感动,这一夜就留在吴金奴房里,宠幸一回,吴金奴自然把握时机,百般侍奉,云情雨意,希望早日怀上龙胎。
受宠多时的张莺莺等待多时,第二天早上却听得小太监汇报,说官家去了吴娘子房闱,气得柳眉倒竖。她一来就受宠,但潘瑛瑛怀孕在先,如今六宫无主,只暗中诅咒潘瑛瑛胎死腹中或者生下女孩,又百般逢迎,多得侍寝机会,想早日怀孕,如此,方能有资格和潘瑛瑛一较高下,争当皇后。
吴金奴虽先来为大,但她一向不怎么放在眼里,所忌惮的不过潘瑛瑛一人而已,如今,皇帝却去她寝宫,心里很是焦虑,若她先怀孕生子,岂不是又多一个大敌?她暗道,那吴金奴貌不惊人,又想了什么计策令帝王垂爱?
不行,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这一日,吴金奴正要出门,张莺莺走过来,笑道:“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出去转转。”
张莺莺见她身边两位宫女拿着的盒子,问道:“姐姐这是要送给谁的礼物?”
吴金奴淡淡道:“去看一位姐妹。”
张莺莺已经猜得几分,知她必然是去着意结纳花溶,目光转动:“奴家能否跟姐姐一起去啊?”
吴金奴没法,只得道:“也罢,就一起去。”
花溶生怕见到新帝,这些天,极少出门。忽听得敲门声,以为是岳鹏举前来,但立刻发现不对劲,去开门,见吴金奴等站在门口,很是意外:“吴娘子、张娘子,你们怎么来了?”
吴金奴满面笑容,一点架子也没有,一挥手,两名宫女进来,打开盒子,里面全是珠花、翡翠、手镯、耳环等贵重首饰。
“这是奴家替官家送来的一点赏赐……”
张莺莺也殷切道:“姐姐,这些东西真漂亮……”
花溶情知来者不善,淡淡道:“花溶无功不受禄,二位娘子还是请带回去吧。”
二位妃子亲自前来送礼物,这原本是天大的面子,张莺莺见她竟然大刺刺地不受,她不如吴金奴沉得住气,心想花溶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小小侍卫,现在都敢如此“侍宠生娇”,以后真要进宫了,岂不是更不将自己等人放在眼里?
她冷笑一声:“这可是官家的赏赐!”
花溶面色一变:“两位娘子请回,花溶不敢接受这份礼物。”
张莺莺见她居然下逐客令,更是恼怒,吴金奴本就不喜张莺莺跟来,见她如此,也不圆场,张莺莺终究是聪明人,见吴金奴如此,强行压下心中不快,笑一下:“既然如此,奴家就先回去……”
花溶立刻道:“二位都请回吧。”
吴金奴也不动声色,很体面地告辞。张莺莺又是恼怒又是悔恨,心想,自己现在无端就得罪了花溶,多增一个对手,不由得更觉得吴金奴老谋深算。
同一天傍晚,岳鹏举刚回营房,就见皇帝身边的贴身康公公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他身边,还立着两名抱着琵琶的美貌宫女。
“哟,岳鹏举,你可回来了。”
“康公公有何事?”
康公公道:“官家登基,你未得封赏,官家念你战功卓著,特送来两名宫女,服侍于你。”
岳鹏举行一大礼:“多谢陛下圣恩。不过,岳鹏举只能心领,实在不敢接受。”
“哈哈,岳老弟何必客气?人不风流枉少年,军中生活枯燥,不妨先纳两房妾,也好有个侍奉解闷的人儿。”
“岳鹏举不好此道,还请公公谅解。”
康公公见他坚辞不受,以为他是面薄客气,不好意思,哈哈一笑:“岳老弟,这两名可是我亲自挑选的美貌处女。”他转身就走:“香梅、秀梅,你二人好生服侍岳大爷……”
“康公公……”
岳鹏举追出去,康公公已经跑了。
两名歌姬站在他身边,早已偷偷打量他多时,见他伟岸英俊,很是欢喜,娇滴滴道:“老爷……”
岳鹏举有些心烦意乱:“你们在这里别动,我马上派人送你们回去。”
“我们已是老爷的人……”
“你们不是我的人!”
“老爷,奴家们都是老爷的人了。”
“我已有婚配,不会纳妾。”
“奴家们会精心侍奉您和夫人。”
岳鹏举见她二人梨花带雨,苦苦哀求,他干脆不再说话,立刻叫来张弦,吩咐一番,令张弦送人离开,暂作安排,明日再送回宫里。
张弦带着二人刚出门,只见花溶快步而来。
她见门口这么多人,甚至还有两名美貌女子,吃了一惊:“鹏举,这是?”
岳鹏举满脸通红,低声道:“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我不要,已经吩咐张弦安排她们的住宿,明日送回宫里。”
她嫣然一笑,见三人已经走远,小声道:“干嘛不要啊?”
“我有姐姐,怎会要别个女子?”
花溶也不禁满面通红:“以后都不要其他人了么?”
“自然!鹏举今生今世只欢喜姐姐一个。”
她呵呵地笑,完全忘了自己来找岳鹏举干什么。岳鹏举怔怔地看着她的笑脸,也忘了问她找自己做什么,只觉得她身姿窈窕,笑靥如花,真是好看极了。
好一会儿,花溶才想起什么似的,面色有些惊惶:“鹏举,你说那宫女是皇上赏赐你的?”
“是啊。”
岳鹏举辞婚的时候,已经当众声明“只知有妻不知有妾”,皇帝此举又是什么意思?
岳鹏举见她惊惶,立刻沉静下来,柔声道:“姐姐,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
“我担心啊,因为今天皇上又叫吴娘子和张娘子给我送来礼物,我也拒收了。”
岳鹏举“啊”一声,也并不太意外,他早已知道皇帝的心思,如今登基了,更不会放过姐姐。
他压低了声音:“姐姐,无论遇到什么,你只是不开口,一切都交给我。”
“嗯。”
这一日,花溶应召“入宫”赴宴。
应天府本来不大,虽近日有所整饬,也殊无大内深宫的气派,但皇帝在此登基了,哪怕是一个草棚,也得称为“入宫”。
她一去,才发现是吴金奴设宴款待一众女眷,婉婉等人皆在,但张莺莺、潘瑛瑛皆不在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原来,新帝登基,嫔妃无封号,一个个自然不高兴,但谁都不愿表露出来,惹怒官家,即便恩宠如张莺莺,夜夜承欢,也不敢稍提“封号”二字,众人只是暗地里较着劲,看谁先生下皇子。吴金奴毕竟先入为尊,见宫内气氛压抑,便筹划一番,宴请众人,图个欢喜。可潘瑛瑛和张莺莺,都找了借口,不来捧她这个场。
婉婉见了花溶,异常高兴,赶紧过来拉着她的手,亲热道:“花姐姐,我明日就要回去了,正想着要去找你辞行哪。”
乱世相逢,再加上彼此了解性情后,花溶已对婉婉很有几分感情,见分别在即,也有些伤感,但她性子沉静,也不表现出来,只道:“婉婉,你要保重。”
一众嫔妃女眷早已听说她是岳鹏举的姐姐,但岳鹏举不过一从五品的武将,他姐姐何德何能受到郡主如此青睐?甚至吴娘子对她都颇为客气?
这一细看,才发现她相貌清雅,举止大方,皇帝的女子自然善于争斗,这下,一个个不禁有了戒心——她是官家面前红人,官家,会不会有一天也将她纳为妃?
花溶和婉婉交谈之句,也知这一屋子人都是官家的小妾,目前因为没有名号,也不知道谁会成为“大老婆”,便很少开口,只顾吃喝。
婉婉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吴金奴一直在二人身边,她根本开不了口。宴席快散时,婉婉终于忍不住:“花姐姐,今晚我想跟你聊聊,我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
吴金奴笑道:“婉婉,这可不成,今晚我得和你花姐姐聊聊。”
婉婉无奈,只得作罢。
吃喝半晌,众人告辞,婉婉寻了个稍微僻静地,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花姐姐,我明早启程,就不向你作别了。”
饶是素来平静,花溶也觉出一丝伤感,拍拍她的手,低声道:“你要照顾自己。”
“花姐姐,你也要照顾自己。”
她点点头,婉婉忽然抱住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花姐姐,我知道你喜欢岳大哥,嫁给他,比嫁给九哥强……不要嫁给九哥!”
花溶心里一震,几乎掉下泪来。
婉婉松开手,微笑着:“花姐姐,我希望你幸福。”
“婉婉,我也希望你幸福!”
李氏也红了眼珠,扶了小姐,再三告辞,才离开了。
吴金奴走过来:“花溶,你暂且留下。”
她因为吴金奴的态度,很是反感,但还是留了下来。
左右人等全部屏退,吴金奴才笑道:“花溶,请坐。”
花溶坐下,吴金奴语气轻松,似在拉家常:“花溶,你也看到了,我和其他几位嫔妃相处得非常和睦……”
“哦?”
她叹一声:“如今,朝廷新立,官家担负着天下的兴亡。作为女子,我们不能为他分忧解难,只求能精心侍奉他,照料他的饮食起居,为他开枝散叶,壮大皇室成员。能够侍寝天颜,是我们的幸运,也是天下女子最大的荣耀……”
天下女子都跟皇帝ooxx,那就是荣耀?
花溶侧了侧身子,没有接话。
吴金奴微笑着,换了话题:“花溶,你也不容易了,多次死里逃生,依旧忠心耿耿,惦念官家,这些年,一直守在他身边,真是辛苦你了……”
花溶心想,自己真正呆在皇帝身边的日子,若算近距离的,加起来还没吴金奴这些时日多呢。
“对了,花溶,你上次是怎么逃出金营的?”
花溶不知她为何问起这个,淡淡道:“有人夜闯金营刺杀,我就趁乱逃了出来。”
“这之前,你在金营呆了多久?”
“半个多月吧。”
吴金奴心里慢慢就有了底,落在金人手上这么长一段时间,要保住清白,那完全是不可能之事。
欲奴 第一百章 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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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更是温柔:“官家体恤你遭受那么多磨难,并不介意你是否落入金人之手……”
花溶此时已经彻底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动怒,只淡淡道:“吴娘子,时候不早了,花溶该告退了。”
吴金奴只道她被揭破了遭受金人凌辱糟蹋之“丑事”,急欲离开,立即道:“花姐姐,你且留步,我决无此意……”
称呼又从“花溶”变成了“花姐姐”,花溶淡淡道:“吴娘子,请别这样,花溶可不敢当。”
“姐姐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我的意思……”她目光急切,语气十分诚恳,“官家对姐姐的心意,妹妹看在眼里,又是羡慕又是感动。如今,官家重任在身,他是大宋唯一的希望,身子不能有丝毫的闪失。金奴不能替他分忧,所以,想尽微薄之力,帮他达成一些力所能及的心愿。他喜欢姐姐你,所以,我希望你入宫服侍他,我们姐妹相称,纵然官家多多宠幸于你,我也会约束其他嫔妃,不得醋妒……”
呵呵,敢情这吴金奴是拿出一副贤惠皇后的架子,在主动替皇帝老公纳妾呢。只是潘瑛瑛呢?
花溶忍不住:“吴娘子,我上次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已经婚配他人了么?哪有许婚女子再改嫁他人之理?岂不是玷辱官家尊严?”
吴金奴见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急道:“我已经打听过,你并未婚许他人呀?女孩子名声重要,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吴娘子此言差矣,花溶这般年龄,怎会还没婚配?”
花溶此时已经二十四五,在当时来看,绝对是“大龄”女青年了,吴金奴才年方十七岁,一愣,暗思以花溶这般才貌,也的确不太可能不曾婚配。
她道:“你真的已经婚配?婚配何人了?”
“是乡下一远亲保媒,只是普通之人。”
吴金奴上次送礼被张莺莺破坏,这次才精心设计这场宴会,趁着张莺莺和潘瑛瑛不在,原是让花溶见识一下官家的嫔妃和睦,促成她答应嫁给官家,没想到到头来,又是一场空,颇为沮丧,有些悻悻的。
她待要再说,花溶已经告辞出去。
路过校场,远远地,见夕阳下秦大王的身影,在边上走来走去。
花溶不欲和他碰面,立刻就换了方向。
秦大王也发现了她,正要追上去,见她扭头,如躲避瘟疫一般,快速走了。众目睽睽之下,秦大王又没法追上去闹个清楚,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发冷,这丫头,一见自己就跟见了恶鬼似的,此生此世,难道真的就此无缘了?
回到屋子,无心无绪,待要找岳鹏举说说话,才记起近日宫规初立,男子不得进入女眷房间,自己虽处外城,但毕竟是“女眷”独居处,岳鹏举也不得进入了。
无法,只好去岳鹏举住处找他。
岳鹏举也是整日不见她,见她屡次奉命进宫,心里无端地慌起来,见她来找自己,立刻就将她迎进门。
她一坐下,声音很是惊惶:“鹏举,我害怕。”
“姐姐,慢慢说,别怕。”
“吴娘子三番五次试探,我怕皇上强行要我进宫。”
岳鹏举心里也一直悬着,只道:“姐姐,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虽然依旧不安,却也无法,只想,如果风雨真要来,那自己就和他一起承担好了。
这一日,汪伯颜和黄潜善处理留中奏折,检阅其中之一,竟然是小将岳鹏举上书弹劾自己等人,言辞锋利,笔不藏行。
汪伯颜大怒:“岳鹏举不过草芥子大一个官,竟敢以下犯上弹劾我等。”
黄潜善道:“他屡立战功,只因辞婚才不得封赏,否则,已该累积四品大员了。他虽不得升迁,但是陛下旧人,也许哪一天就得重用了。”
汪伯颜摇摇头,低声道:“陛下将他折子发付这里,显然没做特殊处理。”
黄潜善眼前一亮:“这等人,以后升迁,必然危及我等。不如寻机提早下手,将其遣走。”
“该当如此。”
他二人终究不敢做主,但又不能直接询问陛下,只想看准机会,所以,此事就暂时压制了下来。
如此匆匆过得半月,老将宗泽奉命回京。
新帝立即召见。宗泽进殿后,涕泗交颐,长跪不起,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臣宗泽叩见陛下,恭祝圣躬万福。”
皇帝见他老迈,即命宦官康公公扶起他,赐座、进茶。花溶这些天奉命和许才之一起做侍卫,见了许多奏对,见皇帝格外礼遇宗泽,心里也很高兴。
宗泽喘息略定,才悲愤地说:“臣不能救援开封,致二帝北上,万诛何赎?”
宗泽寥寥几句,皇帝也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拥兵避敌,很有几分尴尬,转换了话题。
宗泽又道:“国家初立,黄潜善、汪伯颜等人恶名昭彰,陛下请勿亲近奸恶之流。”
皇帝想起岳鹏举小臣上书,已经指斥自己任用奸邪,见宗泽也如此,很是不悦,只道:“大臣议论国政,各执一是,朕需兼听,择善而从。”
花溶见他如此袒护黄潜善和汪伯颜,忍不住出声道:“汪伯颜口口声声要官家巡幸东南,实则是要逃离到扬州,苟且偏安,又鼓吹与金和议,阻挠战事,磨损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军民锐气;黄潜善更是在民间搜刮美女,名义上奉献官家,实则自家收用,败坏官家名声。如此二人,不能救国就阻挠他人救国,不能成功便败坏他人成功,直是一群醉生梦死的鼠辈……”
皇帝黑了面,斥道:“溶儿,国家大事,不得妄议。”
花溶无言,只好默默退下。
宗泽见她身着侍卫衣服出奏,吃了一惊,认出这是岳鹏举的姐姐,心想,这女子竟然如此胆识,句句切中要害。更奇的是,他在元帅府时,熟知皇帝勇武性悍,自来不许女眷多半句嘴,如今,这女子公然出奏,他竟只是喝斥两句,并未有任何怪责。
他想及她那句“不能救国就阻挠他人救国,不能成功便败坏他人成功”,更是心有感触,不由得又多看花溶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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