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皇后(伊人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伊人
至于楼上的人,则缩在楼道的一边,迟迟不肯过来,像一群冬日缩在一起取暖的小白鼠一般。
“他们怎么了?”过了好一会,伊人才讷讷地问。
武爷‘哼’了声,雪白的胡子翘了翘,傲慢而自得地回答:“没想到事隔多年,老夫的影响力还这么大啊。”
伊人眨眨眼,貌似崇拜地瞧着他,让武爷的自尊心大大受用:“武爷你都干什么了?”
“屠城啊。”武爷耸耸肩,挺无所谓地说:“没听过‘以战养兵’这种说法吗?”他的目光往上一瞟,重新变得崇敬起来:“你自然没听过,这种伟大的战法,只有息夫人能想到。”
伊人垂眸不语,只是息夫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瞬间低落了不少。
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用野心装点穿越的现代人而已。
“身份暴露,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了。”等发完感叹,武爷扫了一眼正瑟瑟发抖的众人,道:“不然,惹来官府,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老夫现在还不想开杀戒。”
贺兰雪下章出来,不着急不着急。
(二十)阿雪(3)
只是,武爷固然不愿意惹来官府,这么大的动静,也已惊动了不少人。
他顿时放弃了在此镇休息一晚的打算,决定连夜动身,前往息夫人的墓地,以防夜长梦
懒散皇后(伊人版) 章节_24
多。
走出边城时,自然没有人拦截他们,众人都躲得远远的,藏在树后,巷子口,小心地窥探着他们。
武爷自昂首挺胸,走得雄赳赳,气昂昂,雪白的须发在风里张扬地吹着,非常嚣张。
伊人亦步亦趋,若是看见探头探脑的人,还会给一个和煦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往往会将别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身为朝廷钦犯,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果然是艺高胆大,有恃无恐啊。
他们以为伊人与武爷是一伙的,而伊人,也确实不像一个被劫持者的模样。
“深入沙漠还有三天的行程,靠脚力是不行的,我们得去找匹马,置点干粮。”武爷低声自语了几句,目光已经在长街上的店铺几番逡巡。
只是‘武爷’两次传出后,大街上的店铺早已十有九关,零落的几家,则是买农具胭脂的,没多大用处。
武爷看着来气,正准备发飙,城外突然走进一个冤大头:穿着厚厚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了鼻子一下的脸,征尘满面,唇色也极淡,虽然看着轮廓,大抵是清秀的人吧——不过终究是一个粗人,穿着也笨重而破旧。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拉着一匹马,一匹两边都挂着行李、毛色油量,四肢健壮的马。
武爷面色大喜,三步化成两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喏,小子,这匹马,武爷要了。”他本以为只要亮出自己的名号,那人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拱手叩头,将骏马双手奉上了。
哪知那人不慌不忙地抬起头,露出斗篷下的一双懒洋洋的眼睛,细长的,平平无奇的,“这位老先生,非是在下不给你这马,而是此马只听在下一人的话,别人的话,一向是不理会的。”
“哪有这样的事情?”武爷不信,吹胡子瞪眼。
“畜生一向如此。”那人叹口气,感慨道:“从来是我行我素,霸道专横,哪里会听人话。”
武爷认同地哼了下,忽而想起什么,两眼瞪得铜铃般,“小子,你在骂老夫?!”
“哪里,我只是在骂畜生而已。”那人急于辩白,只是语调从容,丝毫没有惊慌的模样。
武爷又重重的哼了下,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将怒火转移到那人旁边的马身上:“老夫倒要看看,这马,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谁的话都不听!”然后,他又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如果你所言有虚,别怪老夫无情!”
“请便。”那人信手一伸,丝毫没有被威吓的感觉,意态闲闲。
武爷往前踏了一步,然后一个飞身,跃到了马背上。
(二十一)阿雪(4)
看到一个读者说,此文简单得像故事梗概,哎,我就这样说吧,如果想看复杂点的,热烈推荐我的另一篇文,《狼宠》。而《懒散》一文,旨在轻松阅读,所以节奏上会很快,并不会花很大的笔墨铺垫描写,而是有张有弛,以男女主人公的对手戏为主。毕竟,一篇文不能做到面面俱到,是不是?
不过,这个意见我会适时采纳的,该拖拉的地方,一定不简洁,放心。
就在武爷跃上马背的那一瞬,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嘶鸣,本来挺温顺的马,忽而发起狂来,前蹄扬起,鬃发飞扬,武爷还未坐稳,便被它甩了下来。
可别看武爷胡子头发都白了,动作端是矫捷,只见他在空中几番急转,复又稳稳地落回马背上。
这一次,马也不甩他了,而是撒足狂奔,憋着劲往戈壁的方向跑去。
武爷也不是盖的,自然不会被一只四足畜生摆布,他扬手一甩,几条绳索应手而去,牢牢地绊住了马蹄,又听到骏马的一声惨嘶,马儿前足跪地,跌倒在地。
武爷从上面走了下来,虽然姿态仍然不失傲慢,却有点灰头土面的感觉。
那年轻人也不说话,只是走上前,解开套着骏马前蹄的绳索,然后抚着马头,小声地宽慰着。
“这马不听话!”武爷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解开尴尬,气鼓鼓了半日,方丢了这一句上来。
年轻人闻言,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安静,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也因为从容,而倍显华贵。
“我说过,它一向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他淡淡地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驾驭它的能力。”
“这也好办!”老头眼珠儿一转,阴冷地说:“它听你的,你再听我的,虽然麻烦点,但是还是可行的。”
顿了顿,他重新感叹起来:“当年息夫人说过,会做事不如会用人,如今看来,真是至理名言,连驯马都用得上。”
伊人微微一囧:这个武爷,估计是息夫人的超级fans,真是无时无刻不提息夫人的名字啊。
虽然对她的‘以战养兵’的战略觉得心寒,伊人还是渴望能见到她的风采的。
只是故人已矣,*已被雨打风吹去。
“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年轻人优哉游哉地问。
“很简单,要么死,要么听我的,你选哪一个?”武爷霸道地喝问道。
那人低头,很认真很谨慎地思索了片刻,好像真的在权衡这个选择题一般——而这个题目,连伊人都能毫不犹豫地选出答案,他却考虑了许久。
然后,他抬起头,细长的眼睛里波光潋滟:“好吧,我听你的。”
武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风乍起,拂动那人斗篷的衣袂、宽大的袖口、额前的散发,他在风沙中微微一笑。
伊人方才并没有仔细瞧他,直到他笑的时候,她忽而发现,原来他笑的时候,眼角是极有风情的,那种桃李缤纷落的风情,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贺兰雪。
正想着,那人已经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唇瓣轻启:“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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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阿雪(5)
伊人忽然觉得这个荒漠的风,如斯温暖,如斯风情。
拂在她脸上,柔柔的,腻腻的。
武爷将他的名字重复了一句,“阿雪。”
那人浅笑,风重新静了下来,他的发丝拦住了他的眼睛,明眸微垂,是一种懒洋洋的神色,缱绻缠绵:“不知这位武爷要去哪里?”
“捕鱼儿海。”武爷道。
阿雪复又抬起眸,略有点惊奇的反问:“捕鱼儿海?”
“怎么?”武爷挑了挑眉,傲慢重新出现在脸上:“你刚才不挺镇静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阿雪平静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不卑不亢地说:“据说,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能真的踏足捕鱼儿海,那是戈壁真正的死亡地带。我并不想死,自然不想去。”
“你不想去也行,看你这小子挺合老夫心意,老夫也不强迫你——只要你能再去找几匹马来代替你这匹,老夫便放过你,你换也不换?”
武爷说这句话,倒不是他突然善心大发,而是他估摸着官府的人便要来了,现在再去找一个人抢一匹马实在麻烦,如果阿雪能换来一匹听话的马,倒也省了许多事。
哪知阿雪并没有如临大赦的惊喜,只是懒懒地转过身,直截了断地说:“走吧。”
武爷怔了怔,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明知要去死亡地带,阿雪却还是要跟去。
很快,阿雪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疑虑:“我只有这一匹马,而且是新来的人,这里并无朋友亲戚,看来,只有陪你走这一程了。”
这勉强算是一个理由吧。
为了以免节外生枝,武爷没有过多追究,而是带着最新加盟的‘阿雪’,与伊人一道,踏上了寻找息夫人之墓的茫茫旅程。
待走了几里路,老人家自然发挥自己的‘特权’,优哉游哉地骑在了马背上,阿雪则负责在前面牵马,伊人则屁颠屁颠地跟在阿雪后面,还不住地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阿雪。
待又走了一会,便进入了塞北的夜晚,塞北的夜,如此空旷而辽远,苍穹四幕,他们在幕中央。
武爷虽是强者,但年纪到底大了些,到了午夜,只听到一声些微的鼾声,他已经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睡着了。
放在往日,伊人也能挂在他身上睡一会,不过今天,武爷似乎没有将她带到马上的打算。
伊人也没有边走边睡觉的本事——当时困倦交加,脑子有点迷迷糊糊,却是实情。
而且,塞北的夜,真的极冷。
冷透骨髓。
在她打了第三个寒战后,默声走在身前的阿雪突然转过身,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了伊人身上。
温暖的斗篷,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透入腹腓。
他的动作很自然,亦很随意,仿佛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毫无做作。
伊人仰头,看着那张全然陌生,又似乎熟悉的脸,轻声问:“你是不是?”
阿雪眉睫轻颤,极静极淡地回答道:“我不是。”
然后,他重新转过身,继续行走在她的前面,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风拂青衫,红尘无碍。
(二十三)阿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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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剩下的时间里,伊人一直在想着那个问题。
为什么贺兰雪会否认?
抑或者,他真的不是?
这是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伊人对这个世界的人情过往,恰如一张白纸,所以,她没有想通。
而想不通的事情,她也不会再想——反正万事都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谁又能抵御命运的巨轮?不如随之。
好不容易挨到了白天,东方日光倾洒之时,夜晚的寒气便消失殆尽了,待太阳愈高,温度也渐渐攀升,伊人早已脱了斗篷,累得气喘吁吁。
整整一夜啊,走了整整一夜啊。
伊人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未曾遭过这样的罪,她几乎打算不管不顾地要求*了。
虽然在地上打滚耍赖确实是很低级的做法,可是事出特殊,伊人也做得出来。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做,在马背上闭目养神了一夜的武爷,终于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他高高在上地瞅了马下的两人一眼,然后大发慈悲地说:“停下来,休息一会吧。”
他的话音一落,伊人已经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再也不肯起来。
武爷望着已经软成一滩泥的伊人,鄙视地撇了撇嘴,然后取下挂在马背右侧的大水袋,扔给阿雪,喝道:“你喝!”
武爷毕竟是老江湖,他要找一个人试毒。
诚然,对于阿雪的忽然出现,他未尝是没有疑心的。
阿雪不以为意地接了过来,仰脖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转手又仍给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伊人。
伊人忙不迭地接过来,也灌了几口,还没喝够,便被武爷劈手夺了去,再看他,白胡子老脸上满是心疼。
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这一大袋水,便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白白地便宜了这两个小辈。
伊人还没来得及喝好,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息夫人的超级fans,在那里开怀畅饮。
阿雪见状,丝毫没有反抗精神,只是冷眼瞧着,仿佛与己无关。
等武爷喝好后,他又从左侧的包裹中取了三个硬馒头,一人扔了一个,同样等阿雪先咬了口,他才动口。
三人便啃着馒头,一个在马上,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地上,就这样,开起了座谈会。
武爷:“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阿雪:‘闲人,偶尔做点生意。赶一下马过关卡。’
武爷咂嘴:“原来也是马贩子——听说最近炎国向天朝收购了大量马匹,有这事吗?”
阿雪(淡漠地):“有这事,而且价格颇高。”
武爷得意地一笑:“你可知道,当年炎国的国君,也曾向息夫人求亲,息夫人说,只要他在战场上赢得自己,便嫁与他做王后,哪知他连着三次输给了息夫人,由此立下盟约,在息夫人有生之日
懒散皇后(伊人版) 章节_25
,炎国人世世代代,不能踏进天朝半步。”
阿雪听着,并没有多大感触,只是极淡极淡地提醒了一句:“息夫人已经不在世了。”
盟约已经不成立了。
纵然经天纬地,也终究抵不过流年转换。
武爷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面色一沉。
(二十四)阿雪(7)
武爷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面色一沉。
眼见着武爷就要发作,伊人忽而拍拍屁股站起来,似突然想起什么般,问:“息夫人之后,是被贺兰先帝赐婚给柳家了吗?”
依稀记得,武爷这样提过,裴若尘也这样说过。
武爷衰老的脸上竟然划过忧伤,咬牙切齿道:“贺兰家无情无义,有负夫人!”
阿雪面色沉静,慢条斯理地接道:“息夫人又何尝不有负于贺兰家?”
武爷胡子一翘,恶狠狠地剜了阿雪一眼,还未说话,伊人又抢了一句,晕头晕脑地问道:“息夫人还有一个儿子,叫做柳色,对吗?”
难怪之前总觉得息夫人三字尤其熟悉,原来便是尤主管口中的夫人。
那个盲眼少年的母亲。
伊人心生亲近,继而想起那日她摸着柳色的手,寒玉般的冰冷,眸底脆弱的骄傲与绝望。
他有一个过于优秀的母亲,所以不得不自卑吗?
抑或者,从小便被息夫人的fans们给予太多希望,所以造就了他暴虐冲动的个性?
果然,听到‘柳色’这个名字,武爷轻蔑地冷哼了一声,道:“柳色和他懦弱的爹一样,丝毫没有夫人的真传,若说他是夫人的儿子,简直玷污了夫人的声誉。”
“夫人有什么声誉可言?”阿雪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唇角轻勾,同样是轻蔑的语气:“她为了逼迫伯……无双帝娶她,不惜与炎国联盟,用三城的百姓作要挟。她为了组建自己的军队,竟然提出了以战养兵的战略,攻一城,屠一城,十年战乱后,天朝十室九空!远仪侯柳如仪钟情于她,守护她多年。在她众叛亲离之际,仍然拼死上奏请求迎娶她,可是息夫人又是怎么做的?她不甘心无双帝拒绝她,竟然图谋造反,让柳家一夕间家破人亡!”
“乱世之中,人命几何!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武爷怒斥完,然后狐疑地看着阿雪,冷声道问:“无双帝广封言论,如今知道息夫人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以前的老人,也只知道柳家是一夜间被人寻仇,消失无踪。而谋反这等宫纬秘事,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关外客,又如何得知?”
阿雪垂眸不语,伊人却莞尔一笑:他果然是贺兰雪,只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不想承认吧。
无论如何,知道他是贺兰雪就行了,至于他承认与否,伊人才不管。
总而言之,她对他有承诺,至于其它事,那是贺兰雪的事情,她不予干涉。
“你到底是谁?”武爷没留意伊人的表情,只是盯着阿雪,一字一句地问。
阿雪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望着远处沉沉的天际,茫茫戈壁,接天连地,模糊了方向。
远方沙尘滚滚。
“你知道为什么捕鱼儿海称为死亡地带吗?”他轻声问。
“老夫自然知道,”武爷傲然道:“因为这里经常会有沙尘暴,而且地理位置暗合奇门八卦,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不过这些,都已被息夫人一一克服,否则,老夫又怎敢只身闯入?”
“真的能克服吗?”阿雪微微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竟然有种摄人的邪魅:“那流沙呢?”
他的话音匍一落,武爷的脸色便变得极为难看,座下之马一声嘶鸣,扬蹄奋力将他甩下,然后挣脱流沙的引力,向远方奔去。
(二十五)阿雪(8)
武爷应变神速,在马甩下他的那一刻,用左足点着右足,便待重新弹起,哪知阿雪突然发难,一手拽起裹住伊人的斗篷,向武爷挥去。伊人被斗篷的力道所带,飞速地打了一个旋,头晕晕地,还未回神,人已经跌进了阿雪的怀里。
熟悉的气味,带着一股略显女气的脂粉味——果然是在京城招蜂引蝶的逍遥王独有的体香。
伊人在闻到它的刹那,便愈加确信了他的身份,那个认知便如一个按钮,‘啪’得一下触动了她的情绪,伊人在第一时间心满意足地抱紧他,像无尾熊一般扒拉在他身上,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找到你了。”
如躲猫猫的孩童抓到了自己的伙伴。
另一边,武爷身体一低,脚便陷到了流沙里,流沙汹涌,迅疾地埋到了他的脚脖子。
此时的情景本十分危机,阿雪根本无暇分心,可是听到怀里人闷声闷气的感叹,心念一动,紧张肃穆的神色间,竟漾出一缕笑意来。
只是,她在找他吗?
为什么,原以为将她托付给裴若尘,便是让她得偿所愿,也不枉费她为他挺身而出的情意。
她又何以还来找他?
心思电转间,阿雪的神色已换了几换,对面的武爷陷得更深,流沙下陷的引力,也带动了周边的沙石,此时不便久留。
阿雪当机立断,将胸前八爪鱼一般的伊人推开,努力地冷着脸道:“我们快离开,还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伊人眨眨眼,困惑地看着他,却并没有出言反驳。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真是别扭的人啊。
她微微一哂,目光从那张陌生且熟悉的脸上轻轻转移,然后,便看到了身在囹圄的武爷。
武爷倒有点傲气,虽然处境凶险,他已挣扎得吹胡子瞪眼,却仍然死死地咬着要管,怎么也不肯呼救。
“救他吧。”伊人看着老爷子越陷越深,几乎想也没想,便要伸手去拉他。
阿雪一把扯住她,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伊人道:“救了他,我们都走不了,难道你真的要去捕鱼儿海去送死?他这样的人,死便死了,何必救。”
“——可他并没有真的害我们,对不对?”伊人回头挺纯洁地看着阿雪,道:“未构成犯罪,在程序上,是不能提前定罪的。”
阿雪虽不尽明白,却也知道她表达的意思,遂用更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如果你知道他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鲜血,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武爷,武三通,人称屠城将军,天朝的首号通缉犯,死在这里,也算你死有余辜,你服也不服?”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问那位武爷的。
武爷轻哼一声,藐视地看了阿雪一眼,白眼往上一翻,一副“我是老人家你拿我又怎样”的无赖样。
“不过,这样还是不好……”伊人见状,咂咂嘴,嘀咕道。
没办法见到一个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伊人毕竟来自一个文明的时代,所以不懂这个时代的快意恩仇。
她只知道,任何一个生命,无论善恶,无论尊贵或者渺小,都是应该被尊重的。
阿雪低头看了看伊人,那个总是懒懒散散的人,此刻的表情却异常认真,她说要救武爷,并不是信口而为,而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如今想来,她也极少信口说过什么。
一旦说出,就必须做到。
念及此,阿雪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然后取下自己的腰带,将它裂开,束接成长条,一条扔给武爷,另一条则绑在不远处一块突出的小岩石上。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丢下这句话,阿雪拖着伊人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原路折返而去。
贺兰雪种种奇怪的表现,后文中会一一解释,大家敬请耐心
另外,所有看似简单的叙述,其实都不简单,所以一些细节的东西,切不要跳过去了
(二十六)易剑(上)
阿雪牵着伊人一路向前的时候,伊人没有说话,只是任他拖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阿雪亦没有说话。
冬日的戈壁,凛冽、干涩。
伊人走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步伐自然慢了,两人走了一会,她的脚步已然踉跄,阿雪似乎察觉,忽而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她,说:“我派人送你回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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