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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猛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如此的木盾,密密麻麻在城下一大片,木盾之下,皆是躬着身形挖城墙的士卒们。

    在这些人后面,各种大小弓弩,射个不停,但凡城头上谁敢露头,必然有几十支羽箭飞驰而去,躲得快便是幸运,躲得稍慢,一张脸就成了马蜂窝一般。即便如此,无数党项人还是高举石块,不断往城下扔去。

    党项人显然看出来了甘奇的计策,从关口那边来的援军也是源源不断,挖城墙,那还了得?

    场面局势就这么拉锯着。

    将台上的甘奇,就这么站着,一个人从出生到成年,不知要经历多少岁月与苦难,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了,死起来却又那么简单。

    战争,兴许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甘奇看着城墙上的敌军调度,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头出现在城墙之上,甚至也心中估摸着在数,数着数着,甘奇陡然间轻松了一些,说道:“两万之数,党项人也伤亡惨重,后继乏力了。”

    章楶问了一语:“相公如何知晓党项人后继乏力了?”

    甘奇指着城头一处,说道:“你看那一群身穿皮甲的,他们有一个特点,就是会在皮甲胸前镶嵌一块护心铁,这一批人的皮甲都是这个样式。”

    章楶远远看着,点头:“嗯,相公细致入微。不知相公在这些人身上看出了什么?”

    “昨日,第一阵,守城的就是他们,他们应该是此时铁门关内的精锐,昨日第一阵攻势最猛,这一批党项精锐损失惨重,之前应该有六七百之数,而今不过二三百了。若是关内还有兵,这批人今日万万不会再上城头。”甘奇说着。

    章楶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说道:“所以今日这批人又上来了,证明铁门关的兵都在城头了?相公明察秋毫,学生佩服。”

    章楶好似学到了什么,心中颇有收获。

    甘奇点着头,对这个学生极为满意,开口说道:“加鼓,再奋勇一番,敌人两线作战,也是强弩之末了。”

    章楶亲自去传令加鼓,鼓点越发急切。三通鼓,便是这场战争的最**,若是还不奏效,鸣金就不远了。

    鸣金这种事情,有时候并非只在主帅的个人命令,而是整个战场态势使然,军汉累了,没有体力了,士气开始往下了,伤员过多需要救治了,诸如此类,都是需要鸣金的时候。

    鼓点再加,正在挥汗如雨的种愕,心中急如热锅蚂蚁,他呼喊着:“弟兄们,快挖,斜着往上挖,挖成坡道也可!”

    夯土虽然比不得石块的硬度,却也是非常硬的,镐子一下一下砸上去,手臂麻木不已,种愕却依旧奋力在凿。

    “伯父,换我来。”种师道准备换下种愕。

    种愕却直接说道:“你举好盾就是。”

    正面关口之处,狄咏听得将台那边加快的鼓点,回头看了一眼将台之上的金甲甘奇,长枪一握,口中大喊:“让开,让开,某家亲自来,你们随某上。”

    甘奇这一通鼓,听得狄咏开始亲自爬城墙。

    身后一帮心腹军汉见得如此,一个个两眼通红,拔出腰刀咬在口中,一手持长枪,一手准备爬长梯。

    “把那几张倒地的长梯都搬过来,都架在这一处,近处羽箭攒射,所有人跟我上。”狄咏安排着。

    片刻之后,羽箭压制几番,狄咏快速爬到长梯之上,拼命往上爬着,身后跟着一大串。左右七八个长梯,片刻挂满了人。

    羽箭立马就停,狄咏一抬头,党项人的脸与他面对面了,那党项人手中的大石块已然砸了下来。

    狄咏连忙把长枪往上捅去,石块砸在狄咏的肩膀上,砸得火花四溅,狄咏几步上蹿,趁着那人再搬石头的空隙,已然站在了垛口之上。

    狄咏上去了,伸手一抓,把弯腰搬石头的那人提了起来挡在自己面前,周边七八杆党项长枪捅杀而来,皆捅在了被狄咏提着的那人身上。

    不等敌人再捅,狄咏抡枪横扫一番,扫出了一点点空隙,垛口之处,已然又蹦上来一人。

    远处观战的甘奇,显然也在关注着这一幕,他拳头紧捏,一言不发。

    身旁的章楶却激动不已:“先生,那是狄将军,狄将军果然勇猛,他上去了……”

    甘奇还是不说话,眼神一直紧盯着远处城墙。

    狄咏是真上去了,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上,不得片刻就上去了几十人,却是这城墙方寸之地,人挤人之间,党项人也奋勇不退,城墙之上,不过又是一场僵持血战。

    狄咏把头探出垛口,对着下面大喊:“把木盾搬上来,快,木盾。”

    争夺城墙,双方挤在一起,互相捅刺,此时若是有木盾架在前面,就是优势。

    “相公,稳住了,稳住战线了,此番慢慢争夺,必能破城。”章楶激动不已,甚至都要蹦起来了。

    甘奇摇摇头,只道:“一场血战,胜负难料。党项赴死之心,当真出乎了我的预料。”

    甘奇不是没有想过党项人会奋勇作战,但是今日这场面,还是出乎了甘奇的预料,哪怕已经打上了城墙,党项人却没有丝毫慌乱,依旧前赴后继往前拼杀。

    铁门关的重要性,甘奇知道,显然党项人更知道,城头上十二三岁的党项孩童,刚一个照面就被刺死当场,却是还有那十二三岁的孩童拼命往前去厮杀。

    党项能在宋辽两个大国之间立国,显然是有其道理的。宋辽,腐朽了,与党项一比,腐朽不堪。二百万人口的国家,与万万人口的国家,打了三十多年的仗,如今依旧还在打。

    正当甘奇紧张注视着城头之时,一匹快马飞奔往将台而来,口中大喊:“八百里加急圣旨,圣旨到。”

    甘奇听得这声呼喊,眉头大皱。

    那骑士飞奔到将台,开口大喊:“甘相公,东京来的圣旨,您快看看,八百里加急而来,必是要事。”

    甘奇接过一个木盒子,打开木盒子之后,有一个锦绣袋子,袋子里才是圣旨。

    拿到圣旨,甘奇并未看,而是先挥退左右,再打开。

    打开之前,甘奇就已经有了那么一点预感,所以才挥退左右,打开之后,果不其然,越想坏事,坏事就越会来。

    看完圣旨,甘奇面不改色,慢慢把圣旨卷起来。

    退兵议和?

    莫不是脑子坏了?

    甘奇在想着对策,低眉沉思,喊杀哀嚎充斥耳旁,甘奇又时不时抬头去看城头战局,又皱眉沉思。

    想得许久,甘奇抬手一招,把那送圣旨的骑士招了过来。

    那汉子连忙上前拱手躬身:“请相公吩咐。”

    甘奇没有什么吩咐,而是开口问道:“你是哪里人?”

    “小人延州人。”

    “圣旨从哪个驿馆来的?”八百里加急,就是沿途换马换人一路飞奔,靠的是驿站系统与沿途州府,一马一程,全速飞奔。

    “定西驿。”

    “你是驿卒?”甘奇又问。

    “小人正是定西驿的驿卒。”这个驿卒显然有些纳闷了,不知道这位甘相公为何要明知故问这么多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马康。”

    甘奇看了看马康的年纪,又问:“家中几口人?”

    “母亲早亡,大哥夭折,父亲刚亡,小人顶的是父亲的差,尚未娶妻,家中无人,亲戚有不少。”马康答着,却是莫名有些心惊胆战。

    甘奇点着头,像是打定主意了,说道:“往后你不叫马康了,叫作马立,也不是延州人,而是秦州人,是昔日从西北到燕云去当兵的军汉,如今是我亲卫营中的队头。今日你也没有送什么圣旨,你可明白?”

    马康兴许明白,兴许也不明白,但是不论明不明白,便见他噗通跪下:“相公说什么,便是什么,相公说小人是秦州马立,小人便是秦州马立。”

    甘奇很满意,挥挥手:“站在台下。”

    马立连忙往台下去站,心中有一百万个疑问,却也只能一头雾水。

    将台之上,甘奇把圣旨插在靴子里,站定,再次看向远方城头。

    此时章楶才慢慢走上将台,问了一句:“先生,此番大胜,陛下可是圣旨犒赏三军?”

    甘奇不回头,只是看着远方,轻轻答了一句:“什么?什么圣旨?”

    章楶低头一看,还能看到甘奇靴子里插着的圣旨,却是听得甘奇之语,心中大惊,连忙答道:“哦,没有什么圣旨,学生是说打下铁门关,到时候陛下一定会下旨犒赏三军!”

    甘奇点着头:“嗯,那是自然,皇恩浩荡,自不会亏待了有功的将士们。”

    章楶点头拱手,不再说话,抬头看向城头那血腥的争夺。

    夕阳在落,三通急鼓,已然就要近尾声。




第五百四十一章 走,回城!
    夕阳慢去,却还未落山头,陡然间风云变色,这西北干旱之地,竟然忽然阴云密布,不得片刻大雨滂沱。

    雨点打在甘奇的脸上,甘奇面色刚毅无情,依旧注视着远处的绞肉机。

    狄咏上去了,越来越多的人上去了,雨水打在地上,汇聚在一起,成了红色,在瞳孔扩散的眼眸旁边流过。

    十二三岁的党项少年郎,也不知出生在哪个部落,生活在河套里哪一片草原,稚嫩的面孔换不来丝毫的怜悯。

    手中的长枪已经刺入敌人骨髓里的狄咏,挥起拳头大力击打在一个挤上来的党项少年稚嫩的脸庞上,少年毫无反抗之力,应声栽倒。

    狄咏往前进了一步,一脚跺在少年的脸庞之上,那张脸庞已然失去了形状,再也看不出稚嫩与青涩。

    木盾扛在前方,木盾的前方是敌人的木盾,士卒把头埋在木盾之下,用肩膀抵着木盾,用全身十二分的力气往前去推,木盾之上,捅刺的长枪如同加上了活塞发动机,来来回回。

    有那么一瞬间,雨水滴落,挂在一个军汉的胡须上,军汉锋利往前刺杀,胡须甩出一缕水珠,水珠撞击在另外一人的脸上,冲进了眼眶之内,汉子伸手一抹脸,身形往后一倒,脖颈之间被利器刺穿,鲜血喷溅到空中,伴随着雨水再次滴落……

    “换人,换人,继续挖,就要垮了,就要垮了……”种愕呼喊着,他已举起了盾,种师道代替他继续挖着城墙。

    就如种愕所言,城墙已经头重脚轻,要塌了!

    哗啦啦……

    当城墙崩塌的那一刻,并不是如墙壁一般往一个方向倒去,而是想沙堆一般崩塌滑落,瞬间形成了一片坡道。

    坡道之下,埋着种师道的两条腿,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许多军汉都来不及躲避,甚至有人被掩埋在土堆之内。

    种愕咬牙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转头,就往坡道而上,拔刀,平盾,动作一气呵成,带着对侄子的决绝,带着主将的重任,带着对胜利的渴望,冲锋而上。

    倒在地上的种师道大喊:“刘法,刘法,快拉我出来,快!”

    刘法拉着种师道的腋下,奋力往后拖拽,旁边的汉子,早已蜂拥而上,甚至就踩在种师道那被埋着的双腿而上。

    “拉我,拉我!”种师道喊声撕心裂肺。

    “我在使劲!”刘法面色憋红:“啊!师道,我一定拉你出来!”

    “把我的腿砍了!”种师道再次大喊。

    “不,我拉你出来。”刘法呼喊着,奋力着。

    种师道挣扎着,无数人踩着他腿上的泥土,踩着他身体上的铁甲,从坡道蜂拥而上。

    刘法不断用身体护着后面往上冲的人,不断奋力拖拽着种师道……

    喊杀声已起,无数军汉上了城墙,胜利在望。

    将台之上的甘奇,终于松了一口气,下了将台,翻身上马,打马飞奔而去,坡道那里,甘奇要打马上城,他要穿着这一身金甲,打马上城墙。

    新科的进士章楶,犹豫片刻之后,连忙也上马跟着甘奇而去。

    “不要踩师道,他活着呢!”刘法喊着,眼眶中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面色狰狞无比。

    “砍我的腿,砍我的腿!”

    “我拉你出来!”

    凄惨的喊叫,城头上更多。

    刘法紧紧拽着种师道的腋下,身形不断后仰,双脚生根站定,口中爆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喊。

    不知多久,刘法忽然往后一栽,立马站起,低头一看:“师道,快站起来。”

    种师道懵懵站起,环看前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泥泞的双腿。

    “走,上城啊!”刘法已然越过种师道,顺手拖拽了一下。

    种师道懵懵之间,迈步往上。

    一身金甲从远方而来,在人群之中不断向前,他骑着马,从坡道而上,站在了高高的城墙上,横枪立马,枪头往前一指,口中呼喊:“破城!”

    狭窄的城头,挤满的人群,剧烈的呼喊:“相公威武!”

    “向前!”金甲面色冷峻,无情至极。

    大雨依旧,天色不明,将黑未黑,阴霾一片。

    铁门关,破了。

    厮杀依旧。

    党项人在退,不是人在退,是每死一个人,就退了一个身位。

    城头上的宋军越来越多,甚至关口后方也冲进去无数宋军,他们从坡道而上,再从另外一边而下,城墙的另外一边,是铁门关的瓮城,那里城门大开,那里有上城的阶梯。

    种愕冲杀的,也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看不到他的侄子种师道,所以他呼喊着:“杀光他们,杀光这些党项狗,全部杀光,杀光!”

    夜色降临,城头上一段一段,挤压着,拥堵着。

    有人哭着,有人喊着,有人筋疲力尽气喘吁吁,有人从城头上跳了下去,有人绝望着左右去看,有人依旧奋力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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