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启夫微安
姜嬷嬷也清楚她们心思,侍茶侍酒等人虽没沾到世子爷的身,却也不是没指望的。
姜嬷嬷想着爷早晚要有人,就一直拿轻便的事儿应付着,盼着哪日主子开了窍,看上了身边这几个。
眼见着几个姑娘都十九了,世子爷还是连正眼都不给的,怕是往后也不可能看得上。加之新来的夏姑娘很得世子爷的心,姜嬷嬷这小半月看着,心下有了抉择。
她当然乐得做好人,于是,率先将这几个大丫头交给新主子处理。
夏暁歪着头看几个脸色难看的姑娘家,姜嬷嬷的意思她明白。但说实话,她并不想收下这几个。她有手有脚,根本用不着三四个多人伺候。
而且,谁乐意花心力去收服啊!
夏暁不上进地想,绿蕊一个就很好了啊!反正姜嬷嬷把绿蕊的卖身契给她了,等她存够了私房,领着绿蕊偷溜不是更轻便?她们家爱哭的花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谁乐意跟这群人做长期抗战准备!
姜嬷嬷脸拉下来,刀子似得眼光戳着侍茶侍酒三个:“怎么?来爷身边端了几年茶水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跪下!”
三个丫头吓了一跳,眼眶都红了。
侍酒性子最火爆,忍不住就跟姜嬷嬷呛嘴:“嬷嬷你这般急着作甚!”
她手指一指软榻上懒散的夏暁,小脸怒得通红的:“这么个泥腿子出生的能有什么出息?爷也就贪她新鲜,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定会被爷抛到脑后的!”
侍茶侍书虽然没说话,但那同仇敌忾的神情,心里想的也差不离。
姜嬷嬷气的不轻,嘴唇都在哆嗦:“住嘴!马上跪下!”
她显然没想到,在自己手下管着的院子竟还有这么多没眼色的蠢货!她叫她们来给新主子磕头,是害了她们不成?
“马上给夏姑娘磕头认错!”
姜嬷嬷念着四五年共事的情分,阴着脸,最后提点一次,“住在主院的就是西周府的主子,你们若看不清身份,就都别在主院呆了!”
她这话说得委实越了身份,但上首能说这话的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姜嬷嬷也只能把这话说开:“爷认了夏姑娘住主院,她就是西周府的女主子!”
侍茶侍酒几个还要不服,外头立即冲进来几个粗使婆子,一把将三个大丫头给压跪在地上。
木质的地板上,膝盖磕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砰三声脆生生的响。侍茶侍酒侍书的眼泪唰地就落下来。
一是没做过重事细皮嫩肉磕得疼,更多的是,她们三人往日威风都摆的大大的,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跪着,难堪的面皮子都要烧穿了。
姜嬷嬷冷冷看着,还要再说。夏暁眨了眨眼,突然插了一句:“她们既然这么不愿意,嬷嬷莫不别强迫了。”
姜嬷嬷一愣:“姑娘?”
夏暁龇开牙灿烂地笑:“虽说我哥哥是个秀才,我家确实是耕读之家。”她指了指自己鼻子,大大的眼儿眯成一条线,没心没肺的,“她们说的泥腿子没错啊……”
“反正我皮糙肉厚的不用伺候,不若你将她们送走好了~”
第十章
“太可笑了!”
侍酒怒得脸颊通红,即便身子被押跪在地上也绝不屈服。脸尽力地往上抬,水灵灵的眼儿含着两簇火,丝毫不惧:“你以为你是谁啊?送走我们?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她们可从世子爷在侯府的时候就跟着伺候的老人。七个年头,时常也贴身端茶侍酒。这泥腿子才来十几天,被爷抱过几回,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住口!”
姜嬷嬷气得直抖,“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还愣着干什么?!”她也顾不得看夏暁脸色,当即手一挥,“没听到姑娘说么!恶奴犯上,全给拉出去!”
婆子们浑身一震,连忙手下使了大劲将人往外扯。
侍茶这时也憋不住,连忙开口:“等等!”
她手脚剧烈地挣扎,再不敢耽误:“嬷嬷你莫要急着表功,少爷他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你也别拿什么女主子不女主子的话说得叫人笑话!我们是府里悉心教导出来的,这么个玩意儿,值得你开罪我们三个吗!”
清婉的脸上哀怒交加,说出来的话却比侍酒更见血。
侍书也不敢躲了,再不开口她们就真被打发出去了:“侍茶说得是不错!嬷嬷你莫忘了,我们是老太夫人赐给爷的,‘长者赐,不能辞’。除了爷自己,就是府里那位都不能随意打发,这个泥腿子哪来的脸面!”
“就是!”
侍酒立即接上:“想趁着爷不在处置我们?也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脸!”
姜嬷嬷气笑了,自从被周斯年领来西周府邸,她可再也没受过这样的气!世子爷当初领她们回来就交代过,要当寻常下人看。那时候她心里存着点小计较,就没把人往主屋外头支。
“开罪?长者赐不能辞?”
姜嬷嬷一声冷哼:“看来你们真把自己当娇小姐宠了!”
被人这么当面指骂,还是第一次。
如今侍茶侍酒等人可都是再她的管教下,规矩却乱成这样,姜嬷嬷私心里很是惭愧。转身向一脸无辜的夏暁行了告退礼,又看了眼她身侧的绿蕊,冷着一张脸率先走出内室:“堵上嘴,都带走!”
姜嬷嬷动真格的,粗使的婆子丫头们不敢耽搁。
三个丫头的手被反剪到背后,丫头婆子们连忙堵了叫骂的侍书侍酒等人的嘴,拽着就往外硬拖。
侍茶侍书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拖走,嘴堵了叫不了,手下疯狂地挣扎。
这般做派,姜嬷嬷越发自忏形秽。
耳根子烧的慌,老脸都被扯下来了,她高声喝道:“怎么回事!都没吃饭还是怎么滴,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都拖不动?!”
此话一落下,婆子们哪还敢不用全力?
往手心里啐了一口唾沫,再顾不得三人细皮嫩肉。
眼见着三人被越拖越远,走廊上恢复了幽静,夏暁与绿蕊面面相窥。
绿蕊摸了摸脸,有些莫名:“姑娘这么看着奴婢作甚?”
“没,就是有点意外。”
夏暁吸了吸鼻子,垂下眼帘:“那个……姜嬷嬷一直都这样?”
……哪样?
迎着夏暁灼灼的目光,绿蕊眨了眨眼,明白她的意思。
绿蕊本身就年岁不大,这十几日贴身跟在夏暁身边,熟悉了胆子就大了。现如今,说话也放开了许多:“其实也不是。姜嬷嬷人虽然严肃,但大多时候心是很好的,不太爱跟奴婢们计较。只是,除了涉及到爷……”
知道夏暁许是第一次看到大户人家处置丫头,有点被刚才的阵仗恫吓。
她看了眼睁着大眼看她的夏暁,尴尬笑了笑:“姑娘你如今是爷身边,唯一一个床榻上伺候的人,姜嬷嬷难免就特别慎重。”
“……”
夏暁眼皮子抖了抖,呼吸渐渐重了许多。
其实刚才,她也就随口一提。想着每日被人白眼瞧着背地里骂着烦的慌,让姜嬷嬷给将这三个姑娘调离自己跟前,也没什么恶毒心思。
“那,姜嬷嬷会怎么处置这三个人?”
旁的下人顶撞主子会怎样绿蕊倒是能说得出来,无非是打板子或卖给人伢子。侍酒侍茶几个不一样,主宅来的除了姜嬷嬷跟爷身边的长随侍墨侍剑,就这三个。她要怎么处置‘侍’字开头的丫头,她就说不清了。
绿蕊挠了挠脸颊,不确定地猜测:“奴婢也不知道,大概,会送回主宅?”刚刚侍茶不是说了,长者赐不能辞?
夏暁想起刚才姜嬷嬷那黑沉的脸色,有点不相信:“……哦。”
她不太理解古代忠仆的心,也没见过真实的古代阶级之分。刚才目睹了西周府的人言听计从的表现,还是觉得,姜嬷嬷有点可怕。
虽然,是她提议要将三人送走。
定国公府。
周斯年出了西郊周府,孤身驾马回主宅。
门房杨五儿一早受榕溪园李嬷嬷递来的信儿,一直等着他回。歪在耳房,他绷着弦儿地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万不敢轻心。这不老远的听那马的嘶吼声,猜想是世子爷的踏云,忙颠颠儿地跑出来迎。
周斯年见人冲出来,立即拉住马缰绳,高大的白马顿时昂头一阵嘶叫。健壮的马蹄陡然止步,扬起少许灰沙。
见是杨五儿,周斯年轻拧的眉心松开,脚下轻踢马镫,翻身下马。
他生得俊美,修竹一般的身量,加之动作行云流水,颇有些风流倜傥的惑人。同巷住了不少京城高门贵族,一大早,来来往往早起菜市采买的丫头婆子。
她们偷偷瞧着,路都走不动。
掩面羞得脸红心跳,又忍不住透过手指缝,往周斯年那儿不住地偷看。
周斯年早习惯了这样的眼光,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将马缰绳往杨五身边一抛,他淡声问:“在这儿等我有事?”
“世子爷,榕溪园那边说,您回来了去一趟。”
杨五麻利地接过缰绳,连忙弓着腰身将消息递到。见周斯年点头,他才欢喜地一笑,牵着踏云往后门的马厩去。
定国公府是一等侯府,真正的勋贵。
府邸占地广,处处雕栏画栋十分精美。
周斯年从大门进去,腿长仪态优雅,走起来脚下生风。看着从容却是半点不慢的,没一会儿就穿过前院,花园,到了二门。
朝晖堂那边来的丫头红椽等在那儿,看见他回来,垂头敛目盈盈行礼:“世子。”
周斯年脚步一滞,抿着唇没说话。
转瞬,他目不斜视,直奔榕溪园而去。
外室 第10节
榕溪园是侯府老封君陈氏的院子,因为老夫人年岁大了喜欢热闹,建在了全府邸景致最是雍容的南厢。
周斯年刚进了院子口,就有小丫头步跑回去报信。
他见状低低一笑,感慨老人家这么开朗,迈开腿,他直接踏上走廊的台阶。
刚转过花廊,立即就有嬷嬷出来迎,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李嬷嬷。
她一看到周斯年,脸上就带了笑。
打了帘子,态度十分熟赧地说话:“世子爷您可过来了!老夫人昨儿还在念叨,这次您外头多住了一天呢!这不一早就起来在等着了,世子爷莫不是有事?怎地回来比往日的晚了?”
周斯年从容的步子,几不可见地一顿。
躬身进了屋,也笑了:“那确实不应该,一会儿再跟祖母请罪。”
周老夫人是早早等着的,她刚在窗边见到人进来,才听到门口周斯年清淡的声音,老脸立即笑开了。
打眼见周斯年的身影出现在堂屋,老夫人脸上的笑眨眼间又是一收。
扶着芍药的胳膊,老太太板着脸,起身就来打他:“你这小子,外头就那么好?每个月都出去住那么些天!这都成惯例了吧!可苦了我老婆子,连老了想看孙子还得算日子!”
周斯年也不避,哎哎地叫唤笑着讨饶。
老太太打着打着,噗呲一下,自己笑出声了:“唉!你呀,也不知道像了谁,怎么就这么个怪癖性!”
“早上过来可用膳了?”
老太太拉着他到身边坐下,亲昵地问话。
她素来早膳用的早,寻常周斯年每回从外府回来都来她这儿陪她用早膳。不过今儿个晚了,老太太自己用的,心里不高兴,故意唬着脸臭他:“没用膳,我这儿也没有。”
周斯年昨儿夜里劳累了大半宿,今早四更动得身,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至于为什么饿?他眼里的不自在一闪而逝。
脸上的笑意不变,他正经道:“那可怎么办?为了早点回来陪您用早膳,孙儿我可是马加鞭。您老不管饭,孙儿我还不饿坏了?”
老太太一听没吃,连忙指使芍药去传膳。
芍药从周斯年进来眼珠子就没离过他身,他这么一说,哪儿还要老夫人招呼,转身就去小厨房传了。
周斯年经常陪老太太用,芍药传来的,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知道他用饭不喜旁人伺候,芍药安静地守在老太太身边,眼角余光还是离不得周斯年。他执着牙箸,用饭优雅。但在这看似很慢的动作,就见她们世子爷将寻常他顶多加一筷子的蒸饺全给吃了。
旁人没看到太细,就只芍药瞪大了眼。
桌上的菜色不多,芍药心细着呢,都是按着周斯年的习惯布置的。
食不言寝不语,周斯年在旁边用餐,老太太不打扰,也只低声跟李嬷嬷她们叙叙话。
周斯年这次用饭急了些,修长的手执着牙箸,下筷子的举动不急,次数却频繁。
于是,在榕溪园一众惊讶的眼神,他将五个碟子里的吃食全都用光了。
老太太看着心疼了:“这是真饿了?可还够?若不再叫些来?”
周斯年一愣,放下牙箸才回神。
看着桌上的空盘,他顿时有些懊恼。
世子爷揉了揉眉:跟那丫头同食十多天,都被她带馋了!
第十一章
用完早膳,陪老太太说会儿话,周斯年就起身告辞了。
穿过花园,红椽还在二门那儿等着。
老远看见周斯年过来,连忙小碎步迎上去。小跑着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垂头敛目盈盈行礼:“世子爷。”
周斯年负手站定,眉心蹙成川字:“到底何事?”
他素来都这般脸色,冷漠又高不可攀。红椽虽然委屈,咬了咬唇也没多想:“长公主殿下有事请世子过去,昨儿已经在等了。世子爷若是无其它要事,请随奴婢过去朝晖堂一趟。”
萧媛找他一向不会有好事,但周斯年管不住自己的腿。
踏上朝晖堂主屋的台阶,就见长公主身边的两个一等嬷嬷都站在长廊灯笼下满面焦急的。看着他的身影近了,不顾身份体面地急喘喘地跑过来,胖墩墩的脸颊肉一颤一颤的,看着更显焦慌。
周斯年以为出了什么事,心下一凛:“怎么回事!”
“世子爷,世子爷!”
张嬷嬷附身行了一礼,急忙道:“殿下说是打听到漠北那边有斯雅公子的遗物,她从昨儿就茶饭不思,盘算着向陛下请旨亲自去漠北。漠北那地儿太远了,沿途又危险,世子爷您去劝劝殿下啊!!”
方嬷嬷也急得满嘴燎泡:“殿下两天滴米未进了,世子爷您去劝劝,再这样下去她身子受不住的!”
因为长公主从未认可周斯年驸马的身份,连带着她身边的嬷嬷宫女便不曾改口。周斯年早已习惯了这样,闻言只是皱了眉头,大步踏入主屋。
萧媛半趴在罗汉榻上,墨发披散在肩头,不曾洗漱也不曾梳妆。
手里握着个匕首,她专心致志地抚摸着。周斯年进来,甚至站在了她的身后,长公主也连回头看一眼都没看,就像是没他这个人一样。
周斯年见她这般作态,焦灼的心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凉透的心只剩下麻木。
“这次又想胡闹什么?”
周斯年突然觉得很疲惫,年少的爱恋在三年寒冰般的冷漠浇灌之下,只剩下令人难堪的残渣,“萧媛,你莫要忘了,你早已不是高坐丰兴殿的公主殿下。你是我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周氏的宗妇。”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丁点儿回应。
萧媛痴醉地看着怀匕首,手指摸着上面的红宝石。一双冷漠的凤眼此时正细细地观着上面的纹路,温柔而神情,就像在看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骄傲少年。
“萧媛!”
周斯年也不知道素来能忍的他为何今日忍无可忍,他冷冷地盯着长公主,矜淡优雅的表情裂了缝。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仿佛在眼前转,质问便脱口而出:“若是不愿背叛长兄,你当初又何必嫁我!”
长公主抚摸的手指一滞,终于分出一丝心神到身后的人身上。
“你也可以拒绝不是吗?”
艳丽的嘴角缓缓勾起,冷漠又讽刺,“本宫说过,若是不愿,你大可拒接懿旨。”
“而且,宗妇?本宫并不稀罕!”
萧媛紧握着匕首,看着周斯年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小偷。若不是斯雅战死,定国公府世子爷哪里轮到他周斯年来当!
“像你这样只会耍弄心计手段的酸腐人……”
萧媛看着处处清雅处处尊贵的男人,只觉得越发刺眼,斯雅征战沙场一身伤疤,直至战死沙场。而这个人,却顶着别人用血肉拼来的权势在背后搅弄风云:“哪比得上斯雅一丝一毫!”
周斯年呼吸一窒,广袖手渐渐蜷握了起来。
他的长兄,定国公府嫡长子周斯雅,是他们周氏一脉人心提都不愿提起的伤痛。惊才艳艳的少年死在飞腾的开始,这么沉重的伤口,府长辈花费十年才艰难愈合。而萧媛的做派,时时刻刻在撕周家人伤疤。
周斯年觉得厌恶,厌恶这个充满压抑的地方。
“现在不是在跟你吵。”不愿在看长公主那双压抑的眼睛,周斯年侧过身,“漠北没有长兄的遗物,你不必过去。”
“本宫要做什么,是你能置喙的?”萧媛斜过一眼,眼凌厉尽显。
“由不得你!”
周斯年手一挥,几个粗壮的婆子冲进来:“看住了长公主,不准去漠北!”
婆子立即应声:“是!”
周斯年就是周斯年,即使再愤怒,面上依旧风轻云淡,“身为定国公府的宗妇,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希望长公主殿下注意分寸!”
说罢,他再不想在朝晖堂停留,一拂袖,转身往外院去了。
长公主气急,哗啦一下将矮榻上的杯盏全部挥至地上。
门外偷听动静的红椽,竖着耳朵等着。一见人出来,立即牵起裙摆跟上。周斯年脚下生风,很就下了台阶。红椽怕来不及,咬唇奋力地跟他身后追。
“世子,世子……”
“殿下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突闻斯雅公子的消息有些情难自禁。”周斯年走得飞,红椽跟得吃力却也不放弃,边跑边喘:“您莫要伤怀……”
周斯年理也不理,一阵风似得转身踏入二门处。
红椽刚要跟上,就被外书房的侍墨拦住:“红椽姑娘,莫要跟了。”
侍墨跟在周斯年身侧久了,与他的主子一样,从眼神到举止都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红椽才不怕他,她是长公主身边的丫头。
跑得香汗淋漓,红椽顾不得擦汗,急着避开侍墨去追。可是无论往那边走都避不开侍墨,只得瞪着一双大眼看冷面的长随。
侍墨耷拉着眼皮,半点不为所动。
红椽咬牙丢下一句:“你等着!”
憋红了脸,悻悻地离去。
世子爷与长公主又闹得不欢而散的消息,很就在府内传了个遍。
定国公夫人闵氏叹气,回房又抄了一份佛经供奉给观音菩萨。她如今再也不奢求嫡孙,只求儿子能早日对朝晖堂里的人死了心。嫡庶也不重要了,早早有个子嗣就行。
老太夫人陈氏与她想到一处,扶着芍药的手,扭脸就问李嬷嬷:“要不要再送个可心的丫头过去?年哥儿这么耗着可不行!”
李嬷嬷瞥了眼还未提就脸上先染了薄红的芍药,想着她素日的做派,暗摇了头。不过世子爷都二十二了,她也懂老太太心焦急:“老夫人想送谁过去?榕溪园的丫头年岁整好合适的,好像也没有啊……”
先头不是送了三个,现如今人都不知道在哪儿。
“难道从外头找?”
“可这外头的人不知根知底的……”李嬷嬷一辈子没嫁人就陪在陈氏身边,看周斯年几个,那是半点没存假心的,“旁的不说,就说若是送了,世子爷他愿意接吗?”
她话这么一说,芍药立即就急了!
看着老太夫人真的在皱眉想了,她心着急,忙将案桌边的茶盏碰得叮地一响。
陈氏确实在顺着李嬷嬷的话考虑,榕溪园教养的好的丫头确实少。但茶盏这么一声,她就注意到手边低眉顺眼的芍药。看着芍药撩起耳侧的碎发,露出脖子上白皙细腻的皮肤,她眼神顿时一动。
随口问了一句:“芍药今年多大了?”
芍药状似一愣,不卑不亢地回道:“回老夫人,奴婢今年十八。”
陈氏未说话,李嬷嬷适时那边接了一句:“大了点。”
陈氏点头,她刚才真是病急乱投医。
外室 第11节
芍药见状,身子梦一僵,低垂的眼帘刷地抬了起来,怨恨地飞了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瞥到她的眼神,心更笃定了自己阻止得对。
她从前在陈氏还在闺时候就跟在陈氏身边伺候,如今四十个年头,与陈氏的感情跟姊妹都差不了多少。素来在陈氏跟前说话顾及也少,径自道:“而且,您身边也少不得芍药。”
李嬷嬷摇头说:“若您真叫芍药送了世子,他怕是要愧疚,更不会接受了!”
芍药看陈氏有被说服的意思,脑子一热,就扑通一下跪在陈氏跟前。
“老夫人,奴婢愿意去伺候世子爷!”
陈氏刚才也就随口问,并未动真心思。芍药这么一跪,她眉头就立即皱了起来。
陈氏脸色变了,芍药没注意到。
因着贴身伺候陈氏,她在陈氏跟前很有几分体面,胆子也就大很多:“奴婢寻常伺候膳食,知晓世子爷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奴婢日日伺候您身边,更是清楚世子爷的喜好与习性,若是奴婢能有幸伴世子爷左右,定能……”
她心跳如擂鼓,却拼着磕下一个头:“奴婢,奴婢愿自荐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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