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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是我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琴森不等式
陈父对叶易独自一人的生活很感兴趣,叶易就细细给他讲自己做了什么工作遇到过哪些人,从不提委屈和辛苦,陈父却了然道:这份工作呢,就是人前显贵人后遭罪。这一年多我虽然不在北京,却一直知道你的消息。小时候我告诉你,人生就和走路一样,每一步都要很小心地去走。走路走不好只是崴脚,人生走不好却会留下遗憾。”
“你们兄弟俩的选择我一般不去干涉。只希望爸爸不在以后,你们每一步都要走好。”
叶易:“爸,别说这种话……”
陈父笑道:“没人比我自己更清楚自己的状况了。俗话讲,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留你到五更。怎么还不如我一个病人想得开啊阿易。”
叶易不说话。
陈父说:“明天起,和你哥出去玩玩,你来,他特意请了几天的假抽时间出来。现在不比以前念书的时候有大把大把时间,你们哥俩能多相处就多处处,不要再待在医院陪我这个老年人了。”
陈父态度坚决,当天晚上说到做到,让连续住了几天医院的叶易回了酒店。
那是叶易和他最后一次长时间的相处。
28
叶易随陈家搬到大陆后来过香港很多次。年纪小的时候,叶易还不习惯大陆这边的生活,普通话说不好语言不通,陈滨林就经常带他跑回香港吃吃喝喝,车仔面猪红牛杂及第粥各式靓汤糖水,能把叶易吃得撑圆还依依不舍,童年记忆里一直萦绕着市井食物的香气。稍微长大一点后,兄弟俩便去香港逛一圈,买还没在大陆上市的游戏、周边、球鞋、模型,足足摆满半个房间。
陈滨林身先士卒,率先践行了当代衡量感情两大标准——听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让他想吃就吃和买买买。
隔了一年多再次回到香港,陈滨林换下西装穿着背心陪他打完球,找了一家不起眼的老店去吃牛杂粉和冻奶茶。牛杂处理得干干净净,卤得香甜入味,一点都不腥,浓白的汤汁浸着河粉,撒着绿油油的小葱芫荽,鲜美无比。
加一碟油菜,叶易一共吃了三碗粉。他一边和陈滨林走一边心满意足叹道:“太好吃了。要撑死了。”
陈滨林于是提议逛街消消食。
各处店冷气很足,陈滨林内里一件背心,套一件外套,一条长长的运动裤,看上去比平时穿西装的样子容易接近不少,一秒从霸道总裁风变成健气运动系。
叶易嫉妒的捏捏他臂膀:“你不是很忙吗?哪有时间去健身?”
陈滨林随口胡说:“天生的,哥没管它就长出来了。”
叶易嘁一声。
陈滨林貌似毫不经意实则炫耀地说:“哥还能把你扛肩上做下蹲。”
叶易继续嘁他:“你这副从健身房出来的样子,柜台小姐都不愿搭理你。”他们在中环附近走进一家表行。
陈滨林但笑不语。
门童把重重的门拉开,陈滨林跟在叶易身后走进去。叶易漫不经心在柜台前走马观花,就听见不知何时表行的经理已经出来,叫了声“陈先生”。
叶易在一旁:“……”
果然香港太小,熟人太多了。
陈滨林说:“近来生意怎么样?”
“多谢关心。托陈先生挂记,生意不错。”经理客客气气说,“陈先生是来看表的吧,店里人有点多,陈先生觉得不方便的话,请跟我到房间里来。”
店里此时也就四五个正在看表的顾客而已。幸好经理的音量不大,他们也听不见经理在说什么。
陈滨林看向叶易,叶易反应过来这是在找征求他的意见,于是道:“不用了。我在外面随便看看。”
经理于是跟着他们,帮叶易主动介绍。
叶易转了一圈,都没有特别感兴趣。经理见状立刻拿了本图册出来,递到他面前:“摆出来的都没有先生喜欢的,不如看看这上面的表。先生有看得上的,马上能派人调出来。”
叶易翻了翻,图册上面的表起价10万。叶易长在陈家,不计较财富的气氛下,即使是现在自己开始工作,对钱也依旧没有很深的情结和概念。这是种相对单纯的状态,因为他更向往背后纯粹的感情。
最后他选了块江诗丹顿,陈滨林签了单,说:“阿易也有自己的事业了。这块表当哥送的工作礼物。”
叶易说:“算不上事业,还没发展起来。你看我在这店这么久没带口罩墨镜,也没人追着我拍个照……”
他们回到酒店,陈滨林以便于交流增进兄弟感情为由,并没有给叶易单独开房间,而是非要让叶易和他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
叶易提着一袋子逛街买的东西,抓着门不愿意进来:“两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
陈滨林不管人挣扎,往他腰上一挠,叶易软得差点没滑下去:“怎么跟哥这么不亲热了呢!这才没见着多久啊!”
叶易垂死挣扎:“不……不要!!”
陈滨林把人打横一抱丢在床上,压了上去。
叶易耳朵都涨红了,陈滨林言语间呼吸的热气全喷洒在耳边。陈滨林也发现了,故意压他身上对着他耳朵说话:“嗯?怎么不说话了?让哥看看,脸怎么这么红啊,是在害羞吗阿易?”
叶易捂着脸不让他看,也不说话。
陈滨林见好就收,不敢欺负狠了。把叶易从床上拉起来,拍拍他让他赶快去洗澡。
叶易爬起来立刻冲进洗浴室。
脸上余温还在,额头上沁出细细一层汗珠。即使室内灯光再暗,也能看出他的脸色通红。
受不了了。叶易想。
叶易湿哒哒地从浴室出来,换了陈滨林进去洗澡。洗完后陈滨林豪放地在腰间围了块浴巾,出来后扯下浴巾才换上内裤。
所幸陈滨林在衣柜拿了内裤就开始穿,并没有转身对着叶易遛鸟。叶易装作没注意,半靠在床边打游戏,又控制不住地不时拿余光偷偷瞥一眼。仿佛曾经湿润黏稠的梦里出现的那样。
陈滨林套了条睡裤上床来,叶易只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胳膊从颈后绕过来,把他半搂住。叶易有点不自然,心猿意马地不在状态,游戏人物稀里糊涂地挂掉。反观陈滨林却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自然而然地用搂着他的手臂拿过psv,按几下帮他扛过去。
陈滨林赤裸着上身,叶易几乎能清晰感受到肌肉的触感,温热的气息,呼吸间胸膛的轻微起伏。叶易强作镇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滨林聊天。
睡觉时叶易抱着枕头正准备滚去床的另一边,便听见陈滨林不满道:“阿易躲着我干嘛?过来点。”
说完长手长脚,霸道地把叶易拉了回来。
叶易几次想开口说不想离得太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鼻腔里充斥着他哥身上淡淡的香气,沉稳又可靠。睡着前他迷迷糊糊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第二天叶易埋在枕头里不肯起床,陈滨林叫他:“起床吃午饭,哥带你去见女朋友。”
叶易立刻就清醒了。
29
他睁眼问道:“你说什么?”
陈滨林重复道:“女——朋——友——,今天中午约你吃饭,她想见见你。”
叶易不知作何表情。他那点隐秘的心思埋藏在心里,虽然不奢求能见光,却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前几天陈滨林都没提起这个话题,陪他大街小巷都去逛,中途没一个人打扰,叶易自然也以为是没有女朋友存在的。
叶易把头偏向另一边,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地拒绝道:“不去。还想睡觉。”
陈滨林顺手拍拍他屁股:“快起来,乖。餐厅都订好了。”
叶易不出声,默默地挪了挪位置,不让陈滨林碰。
陈滨林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似的,说:“去看看哥的女朋友,老头子说了,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父发话,叶易被迫也得去了。
叶易拖拖拉拉换了衣服,烟灰色暗条纹正装,领带深灰,颜正、腰窄、条顺。
陈滨林上下打量:“是不是有点太严肃了?要不换种驳领?”
叶易消极怠工,任凭他摆弄。
最后陈滨林把他收拾好,说:“差不多了,再带块表吧……昨天的表今早送过来了,要不就带那块?”
叶易心想嘴上说着送我的工作礼物,原来是为了今天见女朋友准备的啊。
于是他说:“不带。不配我的西装。”
然后他又觉得自己抵触和陈滨林女朋友见面太明显了,补充道:“给我副袖扣吧。你放在酒店有吗?”
陈滨林指了指离他很近的一个抽屉:“自己挑。”
叶易随便挑了副袖扣,倚在桌前低头扣上。
陈滨林看他那副默默郁闷的样子,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不想让底下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几天陈滨林都是自己开车。叶易先是拉开副驾驶门,反应过来自觉地坐回了后座。
路上陈滨林简略地介绍了下约会对象,严格来讲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她是陈家公司里的部门经理,刚毕业没多久留洋归来,业绩能力突出,在半年疫情期间与陈滨林携手共度难关,着实帮了不少的忙。
叶易酸得胃都要出来了,面上故作镇定,背地里拼命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陈滨林把车开到一个小区里,等了几分钟接到他的约会对象。
约会对象上车自动坐上副驾驶位,摘下墨镜对着叶易露出笑容:“你好。”
她五官精致,妆容得体,穿着优雅。是那种男人女人都会觉得她好看,没有攻击性的美。的确很抓眼,和陈滨林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
叶易同她打过招呼。
他们去吃一家老字号粤菜,席间陈滨林一边翻菜单一边貌似不经意





金主是我哥 章节14
提起:“本来说去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吃,可是xx说你这么久没回香港,一定会想吃粤菜,才定了这里。”
叶易腹诽这还没定下来呢就这么夸起来了。
约会对象个性极好,一看就是那种能力出众擅长社交的人,飞快找到双方感兴趣的话题。叶易本来不太想和她多说话,也被问得聊了起来——不是那种查户口似的问法。
煲汤端上来,她立刻站起身来为叶易盛汤。弄得叶易不好意思极了,连连说不用这么客气自己来就好——他并不习惯被外人这么细微地照顾,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女士。约会对象看出来他不自在,便不再为他布菜之类,转而在每道菜端上来的时候讲一些话,也不知道她哪来知道那么多。
一道瑶柱虾米上汤浸贵妃鸡加竹丝鸡,一黑一白,她就说这菜诨名叫“钟无艳”。又说这道菜很有趣,如果男士点菜,大家就会开他玩笑说他去“叫鸡”。接着介绍竹丝鸡的另外吃法,或是与雪蛤红莲炖汤,或是与椰子同煲。飞水后便没有多余脂肪,和椰子同煲,黑爪白骨,清甜爽利……
进退适度,又能考虑到在座的两位是男性,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总之,妥帖得挑不出毛病。
吃过饭,约会对象让陈滨林把她送到某个办事处,笑吟吟地向他们告别:“抱歉,下午不能陪阿易了,临时有事走不开得我回去一趟。滨林,你要好好替我陪陪阿易喔。”
陈滨林下车替她开车门,她从副驾出来和陈滨林贴面吻别。
陈滨林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辛苦了。”
她回以微笑:“应该的。”
外人(=叶易)站在一旁,看过去便是一副暧昧对象依依惜别的样子。
重新上车后陈滨林征求叶易意见:“等下想去哪?”
“回酒店睡午觉。”
陈滨林说:“这么快就困了?不是刚吃完饭?不如和哥去玩玩。”
叶易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想睡觉。”
过了一会陈滨林又开口问道:“觉得她怎么样?”
叶易恹恹答道:“还可以啊。”
陈滨林等了会儿没听见下文,问:“还有呢?”
“都还不错,和哥挺配的。”
陈滨林问:“阿易喜欢吗?”
“又不是我找女朋友,你喜欢就行了。”
“我怎么觉得阿易不高兴了。”陈滨林调笑,“舍不得哥有女朋友啊?”
叶易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你有的女朋友还少吗?要舍不得我早舍不得了。”
其实他知道这次是不一样的。陈父发话要叶易帮着看下,说明已经得到认可,可以纳入陈家了。
过了会儿叶易说:“这么早就结婚,挺没劲的。”
陈滨林反问一句:“结婚?”
叶易说:“我见你女朋友从来没穿得这么正式过,爸爸也要我来看看……不过要结婚的话,还是多处一段时间再说吧。半年也不够真的了解一个人。”
陈滨林本来拿陈父出来是为了叫叶易起床,没想到影响如此深远。
陈滨林也不纠正,顺着他往下说:“阿易意思是,先得有感情基础才能结婚是吧?”
叶易说:“对啊。万一你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那个人,结婚了每天都要看着他,岂不是很痛苦?”
陈滨林被自己弟弟的这番想法逗乐了,笑了起来:“阿易真是好单纯啊。”
叶易有些生气,觉得20岁的自己被轻视了:“这有什么可笑的。结婚难道不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吗?”
“那阿易以后想和什么样的人结婚?”那口气简直就是在逗三四岁的奶孩子。
叶易并没有理会陈滨林的打趣,反而认真想了想才说:“喜欢的人。”
陈滨林问:“哦?是谁?”
叶易道:“没有。”
陈滨林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没有啊……那得加油找了。”
叶易觉得十分气闷:“不加油。找不到就算了。”
陈滨林把车开进酒店,一边倒车一边对叶易说:“找不到就来和哥过吧。”
对这种无心之言,叶易无奈道:“你将来结婚,我怎么来和你过?哥说话用用脑子吧。”
30
陈滨林停车后让叶易先回房间,自己接着去个地方。
叶易闷闷不乐,回到酒店洗个澡,直接躺床上睡觉。
陈滨林绕了大半个港岛,到半岛酒店提了封奶黄月饼回来。叶易小时候喜欢吃甜食,第一次吃半岛的奶黄月饼就特别开心。陈滨林进门,开了盏落地灯,轻手轻脚地进到卧室里。
叶易睡觉时呼吸平稳规律,冷气开得低,紧紧裹着被子像个蚕蛹似的,只露出小小半张脸。陈滨林上前帮他把被子下拉一些,免得被捂住。
他碰到叶易的头发,微湿的触感,多半是洗澡后懒得擦头发就上床了,枕头上都泅湿一小片。陈滨林伸手把叶易额头前的头发向后梳开,他睡梦中睫毛在无意识抖动,柔和的光线下一圈扇形阴影。线条从额头延伸到鼻梁、下巴,颈部,毫不设防地没入锁骨的阴影中。
陈滨林想,再等等吧。
最关键的事也来了。要不要把阿易带上这条路,陈滨林还要时间考虑。
叶易迷迷糊糊醒了,撑起身半坐起来。陈滨林见他醒了,顺手投喂一块奶黄月饼。叶易眼睛都没睁开就张嘴咬了一口。
“太甜了。”他沙哑着声音说。
“是吗?”陈滨林就着他咬过的那块也尝了一口,“是有点甜。不吃了吗?”
叶易摇摇头,表情茫然地坐床上发呆。半晌后,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
之前被玻璃割伤,手掌上不明显,手臂上的疤还没完全消去,蜿蜒一条。叶易过来后都是穿长袖捂住。
今天他洗完澡后换了件短袖,大半个白`皙的胳膊露在外面,揉眼睛翻了翻手臂,被遮盖的伤痕就暴露在外。
陈滨林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易用了三秒钟清醒过来:“不小心被玻璃割了……”
陈滨林沉默半响,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和人打架了?”
叶易失笑:“哥,来,看看我。我,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一般来说不轻易和人打架,也不容易被欺负。”
陈滨林问:“怎么不告诉哥?”
叶易低头看手指:“你有女朋友,就不管我了。”
陈滨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叶易见状哈哈大笑。
“又不是什么大事,伤疤是男子汉身上的勋章。”叶易砸吧嘴,“不说了,我好渴啊……”说着就要下床喝水。
陈滨林步步紧跟:“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去的哪家医院?现在好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要复查?不如现在哥就联系医院?”
叶易一边接水一边说:“哥你把我当什么养呢?”
陈滨林道:“阿易真是不和哥亲了,有事情也不告诉哥。”
叶易喝了口水,润润的唇红齿白。
他手被陈滨林抓着,陈滨林顺着手腕一寸一寸捏上去,来回抚摸那伤痕。
叶易一口气喝完剩下水,把杯子放桌案上,不动声色抽出手。
叶易转移话题问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哥?”
“再过段时间这边就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和以前那么忙,可以经常回家看你。”
叶易由衷道:“你好厉害啊哥。”
陈滨林:“怎么讲?”
叶易说:“我看新闻和小报纸上,讲你年轻又能干,解决了很多事情。说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
陈滨林皱眉:“这是在夸我?”
叶易不确定道:“是吧?中心思想还是夸你有前途?”
陈滨林笑骂:“你没搞清楚什么意思就说给我听?万一是哪家报纸编排我坏话呢?”
“不求甚解不求甚解。”叶易开脱,换了句话说,“你在我心里永远就是最厉害的人啦。”
“嘴真甜。”
“刚才月饼吃多了。”
叶易在剧组请了十天假,到了第十天陈滨林把他送上飞机,临行前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要办的要疏通的事找毕文……算了他也不靠谱,还是直接找哥吧,哥最近比以前空闲不少……会经常回来的……”
旁边人小心翼翼提醒:“陈总,中午的招标会快要迟到了……”
陈滨林直接忽视,继续道:“过开心啊!一定不要委屈自己!手上的伤要注意,医生开的药记得让管家每天提醒你用……”
叶易打断:“我知道了。你已经说过两遍了哥。”
陈滨林摸摸他头:“那哥走了。”
叶易点点头:“嗯。”
陈滨林下飞机,身边的人尾随他离开。陈滨林一边低头看表,一边大步朝停在一边的悍马走去,仿佛感受到叶易的视线一般,背对着他潇洒地挥了挥手。
飞机起飞,耳中嗡嗡作响。叶易打开遮光板,闭上了眼。
飞机冲上万里无云的平流层。
再之后陈父病情恶化,终于来到这一天。
陈父不愿一直在医院里依靠药物和机器维持生命,身体连着机器,在荧光灯下被陌生人围绕。他坚持不过多借助外力,保持一定的自主生活能力,当身体衰竭时就接受自己的命运。
叶易和陈滨林站在病床前。疾病折磨两年多后,陈父突然精神起来,让人隐隐有些不好预感。
病房里的人全被清出去,只留下陈父和他的儿子们。他意识依旧很清楚,说话也不如之前那么费力。
“经过这么多年,虽说我很幸运,但也有人格遭受践踏的地方。曾经也有几次觉得有些撑不下去了。做房地产,做能源产业,是求人的事,要过一道道关卡。”
“滨林,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地位,已对尊严和个性很看重。但是商界里,多的是人刁难。你就会有强烈的心理压力,强烈的人格尊严缺失。我的人格已经丧失过很多次了,曾经想至少不要让我的儿子也这样……这回在香港,实在是迫不得已。”
“头脑不发热,人这一辈子很难做到。我只希望,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你都尽量,尽量要冷静,不做给自己断后路的事。”
陈父转向叶易,笑起来:“阿易在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是个小孩子,我也总把你拿小朋友看待……可是外人眼里,已经有不少人想把自己的千金塞给我们阿易了呢。”
“可是有件事,不单单是我把阿易当成了小孩子。”
“你大二那年我把你哥带来香港,却留了你在家里,一方面,有限精力下,爸爸只能选择把你哥扶上马,送一程,因为你哥比你更熟悉有些事的操作流程,这些事,一个家族里不需要太多人做。爸爸选择你哥,是因为当时他更合适,不是偏心,更不是其他什么原因,阿易懂吗?”
陈父知道兄弟俩感情好,这些话他能不避嫌地当着陈滨林说。
叶易:“我知道的,爸爸。”
陈父继续道:“另一方面,香港陈家当时不太平,所以才不让你跟着。后来没想到又来了一场瘟疫,让你一个人在家里等了那么久。我知道你也一定受了委屈,毕竟有些人的嘴巴长着不只是吃饭。”
叶易说“爸爸,小事而已,没关系,不在意的。”
陈父:“我想也是。我知道你懂事早熟,这些事能处理好。但是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想这件事一定要和你讲清楚,让你不要怪爸爸。”
“刚才我和滨林说,我曾发誓不让你们继续干这个事,但是滨林已经不可避免地被牵扯进来了。我想,我虽然没有让滨林远离这些,至少现在,能不能让你不再像我一样呢?”
叶易明白陈父的意思,立刻应承道:“好。”
他们和陈父待到深夜,陈父说得累了,对他们道:“这么久,我也该休息了。今天就辛苦你们俩,在病房里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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