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底线
作者:甘草儿
一个白领丽人的结婚七年,一代都市新女性的婚姻编年史报社女记者萌萌和阳光大男孩金亮相恋一年,终于走进婚姻的城堡从小知书达礼的萌萌同意和公婆同住,却由此埋下无边的祸患她忍气吞声却依然逃不脱婆媳纠缠的怪圈,努力想当一个孝顺媳妇却屡屡被人老成精的公婆挑战做人的底线同一屋檐下的新旧两代人要经过多少风浪才能幸福安宁,倾心相爱的两个年轻人面对婚后的柴米油盐如何找回最初的激情?夫妻隐事,家长里短一对“奔奔族”小菜鸟面对职场、房贷、家庭的重重压力和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如何在生活的道路处展翅高飞!
媳妇底线 第一章 萌萌的出场
上大学的时候,学中文的张萌萌羡慕坏了那帮写字楼的小白领们。在她看来,白领都跟青春偶像剧里演的那样,没事儿喝杯咖啡、满世界风花雪月、一有不顺心的事儿就出国旅行去了。尤其是一些韩剧,以及港台片里的女记者、女编辑,总是出现在各种豪华场所,衣着jing致举止文雅,周旋于各位豪门贵胄身边。
毕业后,萌萌倒真成了白领——京城一家知名都市报的时政部记者,工作的地点在黄金地段的一幢写字楼里。报纸号称“专为都市中二十岁至四十岁、高学历、年薪十万以上、讲究jing致生活的jing英而办!”大凡媒体一想表现自己有档次,就喜欢拉上这帮人,好像这样自己就真成jing英了。
初入职场的激情过了以后,萌萌这才发现,什么白领儿呀?自己整个儿就是个奔奔族。这是近年迅速蹿红的一个网络词汇,即1975年—1985年之间出生的人,被称作是当前中国“压力最大”,同时也是“当前社会最具活力的青春力量”。
萌萌觉得自己是奔奔族,除了她就出生在这段时期以外,还因为她是真的“奔奔”。作为记者,每天奔波于大街小巷之中,只在晚上才赶回到写字楼里赶稿子。别说衣着jing致了,连高跟鞋都不敢穿,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加班加点。更别说一有不顺心的事儿就出国旅行,进了报社七年,萌萌没休过一个完整的节假日。站在报社里放眼望去,编辑记者们大多二十来岁,最大的也就三十出头儿,可一个个挂着俩大黑眼圈子、焦黄着小脸,都是熬夜熬的,干这行,作息永远没法正常。萌萌有时会暗笑,报纸号称给“讲究jing致生活的jing英”而办,其实办报的这帮人早忘了jing致生活是什么了。
当然,在高压生活中,萌萌这样的小白领们还是要努力“模拟”一下想像中的jing致生活,比如略施粉黛,遮住黑眼圈和小黄脸儿,翻出一直压箱底的细高跟鞋,把自己打扮得像韩剧里的小家碧玉或者大家闺秀,坐在西餐厅,或者星巴克等咖啡馆,听着轻柔的音乐悠闲地聊天或者只是发呆,说“模拟”,那是因为真的只是表面悠闲,心里并非真悠闲,还在担心随时会被单位的电话找回去,或者突然被老板叫嚣一顿。
当然,仅仅这种“模拟”,也只是在婚前才干的事儿,婚后,萌萌发现生活更像是上紧了弦的闹钟,或者是踩足了油门的车,自己则是一只没头的苍蝇,嗡嗡嗡的满处瞎飞,工作、挣钱供房子供车、处理和公婆的关系、以及自己父母与公婆的关系——各种压力lun番上阵,疲于奔命。
媳妇底线 第二章 初识金亮
三十岁生日那天,萌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一阵心寒,镜中的女人疲惫不堪,憔悴不已。虽然穿着大泡泡袖、绣小花边、sètiáo为嫩粉嫩蓝的娃娃装,但显然自己的苦心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任谁一看到这个女人,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结婚才几年的年轻少妇,倒是“黄脸婆”这三个字是最好的诠释。
我老在哪了?萌萌有时会抚摸着自己的脸苦思冥想。说实话,由于各种化妆品一直没断,萌萌的脸蛋并没有出现皱纹,但它还就是老了,细看就会发现,不是皮肤老了,是表情老了,眼神没那么透澈了,以前向上弯的嘴角,现在稍不注意就有点向下撇,这不是皮肤松懈的原因,是累的,身体累,心更累。
工作上,一如既往的累,且一个单位成立越久,发展越大,勾心斗角的事儿就越多,为一点小便宜,大家就能明里暗里的互相较劲。有时萌萌真想辞了职在家痛痛快快歇他一段,每天睡到自然醒,爱谁谁。这要是依着萌萌刚工作时候的性子,她还真敢,可现在是真不敢了,尽管夫妻俩现在一个月收入一万多,但房贷每月还五千多,养车每月一千多,再一想到以后还得养孩子,nǎi粉钱赞助费一大堆,上面还四位老人等着养。天哪,两个人养五个人,且这两个人手里捧的还不是“铁饭碗”,而是瓷做的“饭碗”!别说歇了,萌萌还得赶紧给自己那疲惫的心拧紧发条,bi着自己赶快奔命去。
以前风花雪月的那个小女人好像压根儿就没存在过,日子一年一年的过去,萌萌不甘心的成了个满腹牢sāo、算计着过日子的小女人,在单位,还随时有沦为炮灰的危险。是呀,30多岁的女人,应聘都超龄了。
除了这些累,让萌萌提起来就像千金重担般的,就是跟公婆的关系,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都是自己结婚时太小,年少不知事,结婚时同意跟公婆一起住,结果麻烦事儿就跟连珠炮似的轰出来。别人家跟公婆关系也有矛盾,但总不像住在一起这样,锅碗瓢勺的玩命碰。到现在,工作家庭两头犯愁。
萌萌刚工作一年多就结婚了,是在2000年底。那一年,张萌萌23岁,老公金亮25岁。萌萌从小上学就比同龄人早一年,原因是家里人给走了后门儿。小学时萌萌又跳了一级班,所以毕业时萌萌只有21岁。
之所以这么早就迈入婚姻的殿堂,一是怀着满脑袋浪漫幻想步入社会的萌萌,上班没一年就被工作压力、社会上的复杂关系冲击得晕头转向,甚至还有几次差点被采访对象“揩了油”,一向伶牙俐齿的萌萌当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慌里慌张的结束了采访撒腿就跑。从小就过得顺风顺水、娇生惯养的萌萌哪经得起这么折腾,正在她徬徨苦闷、柔肠百转的时候,认识了金亮这个阳光大男孩。是的,当时的金亮像一阵阳光照在正像林黛玉一样忧郁的萌萌身上。
如果不说自己是搞平面设计的,任谁都会以为金亮是健身教练。他皮肤黝黑,一笑露出两排白白的齐齐的牙齿,长胳膊长腿,肩膀宽宽的,夏天穿t恤时,结实的大臂把袖口撑得紧紧的,不经意的动下胳膊,肱二头肌就清楚的显现出来。当然,这“不经意”其实也是金亮当时为了吸引萌萌眼神而练了很久才达到这种云淡风清显身材的效果。
金亮工作压力同样大,但男孩子终归爱玩,再说他本身也属于男孩中比较野的,所以挤出时间也要去远足、野营什么的。认识萌萌后,就常带着萌萌去散心。有一次,他带着萌萌“bào走”,从门头沟一直爬到香山后山,把萌萌累得骨头都散了,一路是被金亮拉着手、连拖带拽,最后干脆背起来才下得山。身体虽然累,但萌萌心里欢喜得紧,那一刻,她开始认真考虑一件事,一个人很累,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分担彼此的疲累了。当然,现在的萌萌则觉得自己当时太可笑了,其实两个疲累的人在一起,所有的劳累就是成立方增长,而不是减少。
直到有一次,金亮带着几个哥们,教训了一个老想吃萌萌“豆腐”、而萌萌又不得不跟他打交道的宣传部门工作的人后,萌萌更是感叹,一定要嫁这个人,嫁了这个人,就会受到保护,就会得到快乐,疲惫也有人分担了。
媳妇底线 第三章 男友的家
两人能合得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张萌萌和金亮都算外地人,当然,虽然萌萌早已有了张北京户口,但心里还是跟北京有疏离感。两人都是独自在北京这个大都市奋斗,颇有些惺惺相惜。
萌萌的父母是老北京人,知青那会儿chā队到了山西大同,如今都是铁路局的干部了。萌萌是独生女,从上高中起,父母就把她送到了北京,住在亲戚家,并想办法给她上了户口。考上大学后,萌萌不愿意再寄人篱下,住的是学生宿舍,工作以后也是自己租房。为了张北京户口,萌萌失去了很多跟家人团聚的机会,因此更加渴望来自家庭的温暖。
金亮的老家在山西太原长治市侯埔村,金亮母亲是村里一小卫生所的大夫,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金亮父亲倒是北京人,还是个大学生,但出身不好,大学毕业给他分配到长治市下面一个小村的矿区工作,从此几十年没再回北京。因为工作还算努力,当上了侯埔村矿区的一个小处长,在这个小村里,一个矿上的处长也算了不得的人物了。家里日子也曾经很艰苦,还住过土窑洞,用水还要跑出老远去挑,一盆水洗了菜还要留着洗手洗脚。改革开放后,国家形势一片大好,90年代中期,矿上在侯埔村儿建了一片小楼房,被当地人称为“干部楼”,专门分给矿区的老职工和干部,也分了金亮的爸爸一套,因为是处级,分给老头儿的房子有100平米,在当地,住上楼房,有上下水,面积还挺大,按说老头儿也应该满意了,可惜,他每每回忆起自己儿时在北京的生活,总觉得心中一口闷气没吐出来,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北京?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念想。
金亮看起来是个阳光大男孩,其实工作后也很是苦了两年。他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在太原,大学毕业后来到北京找工作,住过地下室,也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终于进了北京一家小有名气的广告公司,成了里面的设计师,每月月薪少了六七千,多了能上万。1999年,他和爸妈掏出了大部分积蓄,又借了钱,在北京卢沟桥地区一次性付清买了套80多平米的房子,当时北京房价还不算贵,尤其在这块地儿,每平米才2000来块钱,总价下来28万元一套两居室,厅还挺大,放下一套沙发和茶几、电视,还能再放下餐桌,而且并不显得挤。当时这房价已经让金亮一家人勒紧了裤腰带,可要搁现在,全北京市也找不着这么低的房价了,现在卢沟桥每平米也涨到8000多,整整翻了四番。其它地儿的房价就更别提了,长疯了。
刚买房那会儿,金亮白天在城市东北方上班,晚上挤着公共汽车,赶回到位于城市西南方向的家里,在家门口小摊上吃碗面,就回家自己打家具,刷墙漆,凡是能自己干的装修的活儿他都自己干,为了省钱,困了就打地铺睡觉。小区刚建成,水电都没通,金亮就点着好几支蜡黑灯瞎火的干。他不为别的,就是想赶快在北京打造出一个家,把爸妈接回到北京来,他明白老爸的心,爸爸在北京长大,大学毕业后分到那个小村里,心不甘情不愿,一直盼着能回北京。
当金亮退休的父母终于跟着儿子重回了北京,老爸一推开家门,看见这个温暖可人的小家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老俩的高兴劲儿,金亮心中也释然了,他很自豪,父母的愿终于圆了。
这种自豪的感觉,金亮在萌萌身上也时常能够生起。他第一次见到萌萌时,萌萌正就一项国家政策去采访他们公司老总,金亮看见这个小巧玲珑、小娃娃脸儿的女孩,背着个跟身体明显不协tiáo的大包,风风火火冲进他们办公室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帮她扛那大包。
萌萌采访老总时,金亮进去找老总签个文件,看见萌萌跟个小大人似的坐在老总对面,像模像样地问着一些国家政策、企业发展之类的问题,语速极快且一个问题跟一个问题,问得老总都一愣一愣的,金亮就想笑,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这样长相的女孩,嘴里说出来的应该都是俏皮话,而不是些这样的话,当金亮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得萌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赶快捂着嘴跑出去了。
下班时,外面下起了大雨,金亮正要上班车,一眼看见没带雨具的萌萌正背着大包在外面拦出租,可显然半天也拦不到一辆,还被过来过往没公德的小卧车溅一身泥水。看着那扛着大包的瘦小背影,金亮竟然一阵心疼,于是把萌萌叫上了班车,并跟司机师傅说了半天好话,并在同车同事的起哄声中,把萌萌一直放到了地铁口。当然,他还在起哄声中留下了萌萌的手机号。
这也算一见钟情吧,张亮后来常想。他看得出来,自己能够给萌萌带来快乐,以致于萌萌在他身边,总像只小百灵鸟一样,小嘴喋喋不休的说这说那,金亮自己也为此快乐得不得了。在萌萌身边,他紧绷了这么多年的神经,也一下轻松了下来,即便是萌萌损他挖苦他,他也笑得嘴巴都咧到脑后勺去了,嘁,除了我们萌萌!谁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妙语连篇!当然,在婚后的几年中,他可不觉得这是奇思妙想妙语连篇了。
媳妇底线 第四章 结婚前奏
两人发展神速,很快,金亮就把萌萌带到自己父母面前。从小寄人篱下,一直渴望有个家的张萌萌,对金亮的父母也是百般讨好,每见面,必是主动刷锅刷碗,擦桌子扫地,张萌萌像很多都市女孩儿一样,不会做饭,那她也要挤到厨房里,帮金亮他妈打下手,陪着老太太聊天。再加上她当记者练的,嘴甜,当时是极讨金亮父母待见。
当然,后来张萌萌才发现,她当时表现得有点“过”了,以致以后稍微有点松懈,就会引发点矛盾,而且想往回扳都扳不回来了。
认识一年后,俩人决定结婚。
俩人结婚前,金亮的父母把张萌萌叫到跟前,金亮爸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啊,你们俩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回侯埔村儿去。”其实老头儿说这话时,心都颤了,他这是背水一战,是试探,如果未来的儿媳妇真是点个头顺水推舟的让他们走,他也只能走了。虽然回北京是他从青年时候就开始的梦想,但他更希望儿子比自己过得好,他不是个不开通的人,现在城市里的年轻媳妇儿,没几个爱跟老人一起过日子了。
张萌萌听了一愣,大大咧咧的说:“这是干嘛呀,哪能因为我来了,就把你们挤走了呀,婚后就一块住着呗。”金亮早就告诉过萌萌自己父母的“北京情结”,因此,萌萌更是觉得不该因为自己的到来,把两位老人挤走。
老俩一听,乐了,金亮爸尤其松了口气:“姑娘啊,你真愿意跟公婆一起过?”
“嗐,这有什么呀,大家一块还热闹呢。”张萌萌无所谓的说。
看见儿媳妇这么好说话,老俩也挺高兴,金亮心里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是真不愿意因为自己结婚,把爸妈送走。当时,金亮看着一片其乐融融的情景,开心的说:“人都说婆媳关系难处,看我家处得,亲得跟一家人似的。”
大家听了这句话,也都一起咧嘴温馨的笑着。
金亮和张萌萌当时都忘了一句老话:不是一块肉儿,终究他贴不到一块儿去!
就结婚这件事儿,那天一家人谈得皆大欢喜。当晚,金亮带着爸妈和未婚妻出去吃了顿大餐,然后又打车绕着什刹海和地安门转了一大圈,然后把车停到地安门一处大院儿门前,金亮爸爸无限感慨的在院门外看了半天。这宅子曾经是他们家的,老头儿小时和少年时期一直在这里生活。
张萌萌听金亮断断续续介绍过他们家,当时听得张萌萌也是一惊一咋的。据说,金家本来的姓氏是爱新觉罗,还是满洲正黄旗下,而且祖上是个皇亲国戚。金亮的nǎinǎi,年轻时就拿各种玉器和金子做成的小动物、小人儿当玩艺儿玩。据说故宫是他nǎinǎi小时常进的地儿。沈阳有一条街都曾经是金亮祖上的,到金亮爸爸小时候,家道已经衰落了,但地安门这处大宅子还曾经是他们家的。文革时,他们家改姓金,谁也不敢提什么爱新觉罗姓氏了,房子也没了,一家人没少挨整,金亮爸爸高中时学习成绩优秀,理想是考航天大学,以后要一飞冲天。但报志愿时,因为出身问题,好大学都不准他考,只准考个矿业大学,毕业后也不准留在北京。结果不仅没一飞冲天,反而一猛子钻地底下去了——跑到小山村里去挖煤!
老辈人儿对以前的事儿都讳莫如深,金亮知道得也就那么点儿,也足够张萌萌咋呼了,她曾经揪着金亮耳朵说:“合着我要嫁的,没准还是个小贝勒呢,那我就是福晋呀。小贝勒怎么着,现在不也让我揪着耳朵欺负吗?现在不也得天不亮就出门给人打工去吗?你倒找个侧福晋去试试?”
重回北京后,老头儿常到地安门这宅子前转悠一下,里面是个大院子,透过一人多高的围墙,可以看见里面是座两层的老式小楼,当然,这宅子现在已经归别人家了,而且被人家重新修整过了。今天,老头儿再看着那翻修一新的院子,还依稀能够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里面玩耍的情景,真是没落的贵族!这一生,好日子没过过几天。张萌萌看着公公瞅那房子的眼神,知道里面全是追忆,但她没看出来,那里还有渴望。是一种被以前的社会压抑了不少年、又被现在的社会刺激得欲罢不能的渴望。
这渴望在婚后也没少给这对小夫妻带来麻烦。
媳妇底线 第五章 结婚进行曲
萌萌结婚后没几天,就把婆婆惹哭了,而她还不知道。
那天晚饭,桌上有盘西红柿炒ji蛋,金亮爸妈过了几十年苦日子,节俭的行为贯彻到生活的细微末节,比如这盘西红柿炒ji蛋,里面其实很难找到ji蛋。金亮有幸夹着一大块炒ji蛋,就把这筷子炒ji蛋放到了媳妇碗里,说:“来,你不就爱吃口炒ji蛋吗。”
老公这么疼自己,还有什么说的,萌萌当然笑呵呵地接过来就吃,金亮妈的眼圈却红了,过了一会儿,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萌萌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傻吃闷睡型的,根本没注意到金亮妈的异常,倒是金亮,惊讶地问了句:“妈,您怎么了?”
“噢,没什么,迷眼了。”金亮妈从桌上的餐巾纸盒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把餐巾纸又撕出四分之一份来,拿这一小份擦了擦眼睛,另外四分之三又放进了纸盒里。
晚上,老俩回到卧室里,金亮妈对着金亮爸淌眼抹泪的:“你瞅咱儿子,夹着口ji蛋都得让给媳妇吃,这以后的日子,还不定得多受媳妇的治呢。”
金亮爸安慰着老伴儿:“他自己过得舒心就得了,你又瞎cào啥心呢你。”其实老头儿这心里也有点看法。无论是在他们皇族后裔的满人家庭里,还是在侯埔村这种乡村之地,都是女卑男尊的,一向是有了好吃的,女人先让给男人。
这事儿让金亮妈很久没缓过劲儿来。儿子结婚,当妈的是真心高兴,但心理上也得有个“断nǎi期”。金亮是家里的老幺,头前一直生了仨姑娘,才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打小就是家里的心肝。儿子大了在北京闯生活,他们老俩口在山西想儿子想得心都快碎了,乃至见儿子在北京给他们准备好的家,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一侯埔村土生土长的女人,现在也在北京有了房子了!按他们皇家贵族的话怎么说来着?真是母以子贵!可一家三口的甜蜜日子没过了多久,家里就多了口人——儿媳妇来了。儿子也不在厅里陪着自己和老伴看电视了,一回家就躲小屋里陪老婆!周末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准是带着老婆玩儿去!虽然住在一起,自己都快见不着儿子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儿媳妇也是,什么活儿都不会干,就会煮方便面!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做牛做马一样的伺候婆婆,有好吃的自己是最后一个下口,先得紧着婆婆。本以为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结果老了老了,还得伺候儿媳妇。儿子更过分,每次做西红柿炒ji蛋,她跟老伴都舍不得吃那个ji蛋,纯粹是可着劲儿让儿子吃,现在倒好,儿子倒把这口ji蛋夹给老婆吃!
事隔多日,她在给身在太原的二闺女打电话的时候,一说起这事儿来,又淌眼抹泪了一番。
不仅是金亮爸妈,萌萌爸妈那头也有自己的心结。结婚不久,赶上个五一,金亮陪萌萌回了趟老家拜老泰山。见了面大家都客客气气,但老俩口其实已经对男方一家怀上不满了,尤其是萌萌妈,一是女儿居然在北京没办个婚宴就把自己嫁了,她实在不能接受。虽然女儿说是不想铺张,可那是女儿懂事,男方家里干什么的?我闺女说不办,你们还真就不给办了?再看见闺女还得跟公婆合住,心里更不痛快。但好在看女婿还是个实在人,也就没在表面上露出什么,但这梁子一结下来,萌萌爸妈几年都没跟金亮爸妈见面。
不过姑爷头一次上门,萌萌妈还是没表现得过于冷淡。
小夫妻俩要走的时候,萌萌妈把女儿叫到房里,偷偷塞给闺女八万块钱,嘱咐说:“这是妈攒的血汗钱,现在给你,自己收好了。”
萌萌舍不得要老妈的钱,推了半天没推掉,就收下了。正好金亮从门口过,没心没肺的萌萌冲着金亮就喊:“嘿,妈给了咱8万块钱,你给放好了。”金亮进屋又推辞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妈,谢谢妈!”
待金亮扭头出去了,萌萌妈气得直戳闺女的脑门儿:“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这是妈给你的钱,贴己钱,你怎么扭脸就给小亮了。”
张萌萌大口嚼着薯片,依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儿:“嗐,我们俩谁跟谁呀,哥们儿。”
“哼,哥们儿?你手里不留点钱,我看你以后后悔不后悔!” 以后的日子,萌萌妈每想起这点,心里都极不舒服,这闺女简直是白送出去的,自己还倒贴了八万块钱。
媳妇底线 第六章 媳妇就得干活
回到北京,小夫妻用金亮的积蓄和萌萌妈给的钱买了辆白sè富康。金亮上班,得从卢沟桥到亚运村,天不亮就得出门,还得打小蹦的再倒几趟公交车。现在有了车,金亮每天可以多睡一个多小时。当然,每月养车也得有一千来块钱。尤其是过了几年后,车开始出毛病了,养得更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