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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易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过雨晴
“你想我拿什么来交换?”他蓦地打断她的话,笑冷如刀。
v乱世红颜(八)
“想拿什么来交换?”霍展鲲打断黛绮丝话,挑着嘴角冷漠而笑。
微微仰着头,面孔上是历练出来平静:
“展鲲,知道只是在赌气而已,和霍展谦再怎么争再怎么斗也不会让日本人来插手,不是这样个性。是不对,从来都没有把话和说明白,不必……”
“以为是为了在和霍展谦赌口气吗,黛绮丝小姐,为何总是这样高估自己?”他哼出几声笑,渐渐像是刻意地扬起了声线,“天底下女人这么多,还真以为自己有多特别吗?居然还和谈条件,两年前图新鲜可能还会依着,只是现在就算白白送上门来,也不过是……”他没有说完,却又笑出来,退后了几步抱着手看几眼,如看着什么笑话。
还绷得住那份镇定,不会因为这样几句奚落就自乱阵脚,如果让他这样奚落几句出了气,就此答应了,也算得上是不虚此行了。
等他笑够了才抓住他手,轻声说道:
“展鲲,不是敷衍,真是这样想。和霍展谦过去种种早已经烟消云散,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这几年直是在身边,什么事都让着,什么事都帮着……”
他们站在门外铁栏绿荫下,铁栏杆围着大帅府,爬山虎绿油油叶子早已经爬满了圈,风吹来凌乱地舞动,摩擦声响像极了低语,不由自主地,他们都想起了这两年,就算同床异梦,就算貌合神离,可是他们也曾有过那样时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静静依偎,彼此身体浸润温暖,寒冷中两只手相互紧握,暗夜中情难自禁低语,还有暖黄灯光,灯下桌候他回家菜肴,甚至也有过个孩子欢笑,他顶着小孩子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地跑,坐在房间里老是抬头看他们,脸上依稀有宁静柔和微笑……
不知是不是给那斑驳落下碎光晃花了眼,他脸色恍惚,眼角那几分冷硬早已经不知不觉消散,指甲轻轻挠着他掌心,声音仿佛带了催眠飘渺香甜:
“展





烟花易冷 章节49
鲲,不要再帮日本人了好不好,不要插手这些事了,不想听到别人说坏话,不想背着骂名过辈子,展鲲,们就在边界四省安安静静过们日子好不好?”
说——不想听到别人说他坏话,不想他背着骂名过辈子?这样阻止他,是为了霍展谦,却也真有那么点是因为他吗?
他眉脚缩,微微侧耳,似乎想要将那句话再听遍,落到脸上目光也带了复杂难言情愫,握紧他手对他扬起笑容来,那样明丽夺目笑容,他追逐了那么久,渴盼了那么久——
他怔怔看了片刻,眼中明亮渐渐熄灭下来,最后点点松开手,点点让笑容僵住,他看着,脸上重又皮笑肉不笑起来:
“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黛绮丝小姐,想得真是太天真了!时局这样动荡,正是大展拳脚时候,会因为个舞女这样软语求几句话就置身事外吗?况且,霍展鲲要什么样女人没有,个为了别男人向委曲求全女人,如果还把放在眼里,那才真正是无可救药了!”
连忙要申明:“不是委曲求全,展鲲……”
汽车喇叭声打断话,送薇薇安车子就停在前面林荫道里没有走远,想来还是不放心吧,现在喇叭响起来,定是让司机来催了,果然那车门开,穿着艳紫色旗袍女子袅袅走下车来,撑起把蕾丝洋伞,婷婷靠在汽车旁向这边打量,霍展鲲斜眼看到了,将手从黛绮丝手中抽出来,已经抬脚要往那边走,再去拉他,却见他转头向门口站着动也不敢动戍卫兵吩咐: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女人拉开!”
两个人如梦初醒,立刻将枪挎在背上过来拉人,简直不相信他会叫这些人来拉他,刚刚他脸上神色难道是眼花了吗,难道真是像以前怀疑那样——他只是图新鲜,只是利用来对付霍展谦?着急想要攥住他,却让那两人轻轻抓也往后扯了几尺,他理了理衣领,头也不回地吩咐:
“叫快滚,以后如果再见到这女人来哭哭啼啼纠缠不休,唯们是问!”
他大踏步走到薇薇安身边,两人重新坐进了车子,汽车顺着林荫道开了出去,薇薇安见到那幕已经心花怒放,愈加小绵羊般偎在他臂弯里,却没有看到身旁男人眉头未展,眼睛直望着后视镜,看着那个最熟悉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世上没有不透风墙,黛绮丝找到大帅府上去又被撵走消息当天就不胫而走,只让众人被打仗弄得紧张神经稍稍松弛,都嘲笑黛绮丝被抛弃之后没有找到靠山,总算忍不住又低声下气回去求霍大帅了,这些小道消息在花街柳巷中越传越甚,甚至落魄潦倒装扮,当时低三下四模样都描述得清二楚,自然让从来眼红人都尽情笑了个够。
黛绮丝即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隐约风闻那些流言了,霍展鲲直接叫人赶走,再也没有给留什么情面,欠他那些债总是要还回,这些嘲笑奚落流言大概就是他要效果吧。确如他所说,总是高估自己,总是那么轻易地教一堆表象唬得信以为真,在烟花之地磨砺那么久,还是免不了天真!
拉起云香纱窗帘,独自坐在暗色房间里抽烟,光影迷离,家具什物都静默地立成了影子,窗外清风鼓得帘子起起落落,也吹得烟气弥漫,这两年点点滴滴走马灯似在眼前晃,那些刻意忽略遗忘关于他切都在眼前纷扰,长长地吸进烟气,再长长吐出来,冰凉指尖按在胸口,眼波朦胧,恍惚嘲笑。
那样安安静静坐坐时刻也是颇为奢侈了,吸了几支烟过后便又下楼翻出报纸来看,整版整版新闻报道,边界四省太平之后,北方某省战火已经激烈,霍展谦临走前排兵布阵似乎颇为凑效,直将战事遏制在那个点,虽然激烈,从报纸上看果真没让日本人讨了什么便宜去。
可是便是这个局外人也看得出来这只是表面之像罢了——民政府依旧期望英法美调停,是以再下令政府军队不抵抗,易军孤军奋战,除了热血沸腾民众支持,竟再也没有其它势力支援。傅楚桓穆军处在南方,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临近霍展鲲,正好拿了政府不抵抗通令做挡箭牌,光明正大地坐山观虎斗。报纸上还提到日本在边界火车皮火车皮地囤兵,现在易军这样世面楚歌情况,如果日本人再增兵,那将会是怎样后果?
从来不关心家大事,不关心他们两兄弟明争暗斗,只是到这样刻,看到这条两败俱伤路已经逼到眼前,终究还是无法冷漠淡定。
丫丫明天下午就要走了,将路上要用切都已经备妥当,另外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霍展谦那几个人也悄悄送出去。习妈当然赞成,立刻又小心走了趟去商量,却带回来个消息——人去楼空。
终于松下口气来,他终于也意识到情况紧急得熬不住了吗,走了最好,走了就再轮不到来操心了,走了也再免得胡思乱想了。明明高兴着,可还是不自禁想起那大红婚书,想起他说不会先离开,会带着他妻女起走,想着想着,却倚在窗前嘲讽笑出来,轻轻哼起那首唱过无数次女人花来: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
第二日起得早,遍又遍去检查习妈和丫丫路上行李,眼睛却瞟到几个佣人背着嘀嘀咕咕有些不对劲,喊住个去问,那人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觉得奇怪,不免声色俱厉起来,后来那佣人总算挤出了句话:
“报纸,小姐上报纸了,现在大街上到处都在议论呢!”
听了那样话倒不以为意,自然知道会上什么报纸,有些花边小报专门捕捉名人艳遇,偶尔也会有黛绮丝大名,当年才跟了霍展鲲就有无聊人拿出来大写特写,沸沸扬扬闹了好阵,如今被撵走消息更加鲜辣有趣,怎么不会教人再拿出来嚼舌头?见惯这些闹剧,挥手让佣人下去,那佣人却着急起来:
“小姐,那报纸上说——”
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打断佣人话,走过去拿起话筒,头句便听见洪五爷高声惊问:
“黛绮丝,怎么会上到华北晨报上面,怎么会有这样事?”
五爷历来从容不迫,这样急促倒是第次,而且……华北晨报,那种只报道时政要事大报纸怎么会写到?报纸倒是定了,这时马上示意佣人拿过来,不过扫了几眼也苍白了脸色!
报纸上图文并茂描述了梦都皇城交际花黛绮丝为日本人做汉奸,两军统帅替日军侵华搭桥铺路“事实”,上面和霍展谦在长宁街上张照片正好说明了对易军统帅实施了美人计,而霍展谦当日从对日会议上离开,以及现在失踪都是日本人以黛绮丝为鱼饵设下圈套,另外有张照片是那藤先生在某个饭局上搂着时被拍下来,报纸上证明了那位日本人藤先生表面是正经商人,其实真正身份却是日本皇军派来拉拢分化军阀政客说客,那报纸上甚至暗示说霍展鲲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意图才与刀两断分道扬镳,那几张照片相互佐证,真是白纸黑字,证据确凿,样样都指向个事实——黛绮丝是日本人走狗,是遭万人唾弃汉奸卖贼!
抓着听筒手软下来,听筒滑落了,扯着线圈晃悠打转,五爷喊声也晃晃悠悠地模糊了,木然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猛地明白过来——原来不够,原来失宠成为下堂妇讥讽不够,他恨入骨,还要教背着卖贼罪名永世不得超生!
乱世红颜(九)
华北晨报上那则消息刊出便是石投水激起千层波万层浪,时间压抑已久反日情绪都以此事为导火索爆发了出来,就连梦都皇城也迫于压力挂出了暂时停业牌子,五爷叮咛黛绮丝立刻离开避避风头,他这边已经全盘给她安排好了,马上就要派人来接她,想到丫丫下午就要坐船,只咬着牙说等到下午,习妈急得连连跺脚,懊恼当时没有坚持一家人起走,直说将自己那张船票让给她,让她和丫丫去国外生活。黛绮丝怎忍心将个老人抛弃在这里,只笑着安慰:
“别人要骂就让他们骂去吧,横竖不过名声坏点,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还会在乎多受几个白眼么?”
要宽慰习妈,自然不敢再将心中想法泄露出来半点,只吩咐了佣人们不准再议论此事,像往常那样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了,反正只要撑到送走了这婆孙俩也就不会有事了。若无其事去抱丫丫,丫丫并不知道马上要和母亲分别这么久,还乖乖地蜷在她怀里,杏子似大眼睛望着软软说着话的她,望着怀里小天使,心中翻腾狂啸也渐渐平静下来——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丫丫没事,霍展鲲或者霍展谦再将她凌迟十遍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根本没有想到,所有人也根本没有料到,不过半日,形势便急转直下。
报纸上消息刊登出来,群情激愤,爱学生和进步青年立刻在当天下午组织了大规模反日游行,举出赶走日本人,反对政府无作为,打倒汉奸卖贼标语来,浩浩荡荡队伍路喊着口号示威游行,几次和警备司令部还有军部人直接起了冲突,时间大街上乱到了极点,更有大批激进派聚集在梦都皇城和黛绮丝住别墅处高喊严惩卖贼口号,再有几个带头从中教唆几句,激愤之下已经有人抓起砖头石块开始砸东西,口号声怒骂声、尖叫声哀嚎声,还有玻璃器物破碎声鼎沸翻腾,煮成了一锅粥!
黛绮丝车子本来已经开了出去,刚出大门司机老王见形势不对立刻又倒了回来,黛绮丝见这些青年学生来势汹汹也有些发怵,连忙将丫丫抱了回去,等到外面石块雨点般砸进来,丫丫已经吓得大哭起来,连忙将孩子抱到楼上去哄着,另边吩咐关好门窗静观其变,想过得时三刻这些人总会散去,殊不料四面八方聚来人却越来越多,已经将别墅大门前草坪堵得水泄不通,眼见得再耽搁下去就会误了登船时间,又只得去给五爷打电话求他帮忙,却连挂了几次都无人接听,想起五爷说梦都会暂停营业几天,他也会暂时离开,只觉得额头上冷汗涔涔。
连忙又给认识其他大人物打电话,却每次都是那样,不过刚刚客气了几句话便会听到对方搪塞推诿,听到是她他们刻意生疏,曾经受众人追捧时人人都要来献殷勤占便宜,如今声名狼藉,谁又会为了个烟花女子将自己也拖下水呢?早看透,只是情急之下还抱了那么丁点儿不切实际幻想罢了。
外面人潮更加激动,打倒汉奸卖贼口号浪高过浪,石块噼里啪啦砸进来声音不绝于耳,有些人激动异常,已经开始砸大门,纵声扬言要烧房子,心口突突直跳,沉思片刻,终于将冰冷手指按在转盘上,将这通电话拨进了大帅府。
电话是佣人接,却说大帅现在正在军部,又将电话拨到军部霍展鲲办公室去,这个直接打进他办公室电话极少对人公开,当初他却用口红写在化妆镜上非要背熟,还记得那时他挑着眉毛似假还真笑:
“如果什么时候想了就打这个电话。”
嘴上娇嗔,当下就顺他意背了下来,可是整整两年,却一次也没有打去过。这时转出那几个数字短短瞬间,恍惚间想到那些片段,只觉五味杂陈,电话响了几声就接了起来,他声音透过电线似乎更加低沉:
“哪位?”
却突然语塞,昨天他说得那么清楚,又对做得这么绝,打这个电话实在是自取其辱,如果他还念点点旧情便不会这样将往绝路上逼了……
不说话,那边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到底是哪位?”
外面口号声已经振聋发聩,似乎那热血疯狂群人马上都要冲了进来,终于将心一横:
“展鲲,帮帮我!”
听到是她的声音,那边沉默下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自顾自对话筒说了这里被青年学生围住形势,然后恳求道:
“展鲲,求救救丫丫,只把丫丫带出去就好了,所有事都是我的错,要受这些我都会受着,这一切都和丫丫无关,她那么喜欢你,每天都在念着发糖,求你看在过去这两年情分上救救孩子!”
那边仍旧沉默,这时又是砰声脆响,硕大石块又将扇玻璃砸了个粉碎,丫丫哭声再也哄不住了,哇啦哇啦响起来,更让人心急慌乱,掐着掌心,对着听筒喊起来:
“求求你,展鲲,我求求你!”
那边终于说了句话,却是平淡至极:
“现在这里还有客人,等下会打电话通知警备司令部,让他们派人去处理。”
不信他在电话里听不到这边喧闹混乱,不信他想不到情势已经刻不容缓,哪里还等得到他送走了客人再层层地吩咐下去?只觉得全身都在冰水中浸过了似,闭上眼睛,似乎周遭切都飘渺虚无了,只有那自嘲笑是清晰——果然,果然,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吸了口气,最后对着听筒问了句话:
“展鲲,真这么恨我吗?”
那短短句话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悲凉绝望,那边再次沉默,只有呼吸声微微急促,




烟花易冷 章节50
许是在笑到现在居然还问得出来这句话吧,唇角也绽出清浅奇异笑容来,慢慢睁开眼睛,再也不多说,啪地挂了电话。
站起来让兰妈将佣人们召集到起,这七八个人都跟了三四年,也算有些情谊了,将自己留下钱财之物全部分到了他们手上,每个人拿到份也不算少,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意思,跟跟得最久兰妈问道:
“小姐,……这是要赶们走吗?”
他们都在这里做熟了,谁也没有想过要离开,黛绮丝小姐虽然名声不好,可是他们这些跟了几年人都清楚,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地真是很好,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很不错,这时见拿出钱来打发他们,几人不免都担心起来。
黛绮丝微微笑起来:
“不是想赶大家走,只是现在闹得这么凶,送了习妈和丫丫之后会离开段时间,这些钱算是这年工钱,大家也都去避避风头吧。”顿顿,脸上神色渐渐真挚而恳切,“谢谢大家这几年照顾我们,便是我被骂成了汉奸也不离不弃,今天……今天再要麻烦大家,一定帮将她们婆孙俩送出去!”
司机老王犯难说道:
“小姐,看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堵在外面,车也被他们砸烂了,现在哪里出得去?”
又是一阵猛烈砸门声,什么东西嗖嗖飞了到窗台下,却是几支燃起火把,火把并没有落在易燃物上,自己烧了阵便熄灭了,外面喊烧死汉奸声音却越来越大,这些进步青年满腔热血,都恨不得将她卖贼扒皮饮血,这样爱热情教有心人利用起来是极其可怕,黛绮丝知道时间紧迫,连忙对众人说道:
“他们目标是我,等下我会从前门出去,你们趁着这个机会带习妈和丫丫从后门赶快离开——”
“小姐,怎么能这样走出去,这弄不好是要出人命啊!”老王忍不住打断话,其他人也连连附和,黛绮丝宽慰他们道:
“不会,我是出去和他们解释,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你们不要管,只要习妈和丫丫平安无事,我就记着大家恩情了!”
习妈一直在隔壁房间抱着丫丫在哄,这时听到几句话立刻冲了出来,惊问道:
“雪落,在说些什么话,你怎么能一个人出去?不许去!”
她攥住老人手对笑起来:
“习妈,我不会有事,他们会听我解释,你和丫丫先走,我说清楚了就去找你们。”
谁都知道这句话只是安慰而已,此时此刻哪里会有人听解释什么呢,用意大家也心知肚明,如果再等下去教这些状如疯狂人冲了进来,混乱下便是小孩子可能也无法幸免了,万万不会让事情到那一步,是以她便要用自己做盾牌为大家辟条逃生路出来!习妈急得眼眶泛红,还想要努力劝说,黛绮丝却向她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当着丫丫再说什么,只将她老树皮似一双手抱到心口上,望着这位母亲一样老人微笑出来:
“习妈,我不怕,真的,只要你和丫丫好,我什么都不怕。孩子……我就交给你了,这辈子我欠你很多,下辈子、下辈子我定要当你的亲闺女来孝敬你。”
习妈刷地落下泪来,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再俯身将丫丫抱到怀里,狠狠亲软软嫩嫩小脸蛋,柔声说道:
“丫丫别怕,习婆婆带你出去玩儿,玩儿圈回来这些人就不见了。要听习婆婆话,不要淘气,以后打针吃药都要勇敢,想妈妈时候就多叫几声,妈妈……妈妈会一直看着你……”
几个佣人都背过身去擦眼睛,丫丫红肿着眼眶抱着她脖子,嘟起嘴巴问:
“妈妈也起出去玩吗?”
她浮起个笑:“你们先走,妈妈马上就来。”
或许是这样场景让小孩子心中涌起了极度不安害怕,只是个劲地摇头:
“不,我要和妈妈一起,要和妈妈一起……”
“丫丫乖。”将孩子放到习妈手上,第一次被习妈抱着她也开始挣扎,张着嘴大哭,小手攥着她领口坚决不放,她咬着牙沉下脸来:
“怎么又不听话了,再这样妈妈就不喜欢你了!”
孩子仍旧哭得抽抽,她将那小手掰开,决绝转过身去,向习妈点点头,习妈含泪看她几眼,忍痛抱着孩子和众人起往后门退去了。
黛绮丝抹干净眼眶中湿润,整理了衣服头发步步向大门外走,她刚现身便见外面黑压压人群陡然沸腾起来,那扇厚重铁门似乎都要挤塌下来,她一步步走入混乱之中,眼角余光看到铁栏之外路上还不断有人影飞奔过来,知道那是原本守在后门人听到动静都聚了过来,心中蓦地松了口气。
她一出现立刻便在人群中引起了轰动,众人似乎没有料到这卖贼还有胆量这样走出来,闪耀阳光之下,身着湖蓝旗袍女子端端走出,容貌秀美妆容淡雅,身板挺得笔直,从容神色中竟带了几分慷慨赴死大义凛然,只让这些只听过黛绮丝艳名而未谋面青年学生们生出疑惑来,怀疑走出的女子不会是那个以娇媚风情著称交际花,不会是那个给日本人做事汉奸卖贼!
那样疑惑只在各人脑中闪了闪,立刻被几句煽动口号冲到脑后去了:
“这女人就是黛绮丝!打倒狗汉奸!打倒卖贼!”
所有人跟着振臂高呼,声浪震天群情激昂,那女人在说什么话,却立刻被那海浪般口号声淹没了,石块飞矢般往身上砸去,众人越挤越凶,越挤越凶,本来就被砸得要掉不掉铁锁再也支持不住,喀拉声崩裂,潮水般人涌了进来,立刻将那孤零零个女子湮没了!四面八方都是热浪,四面八方都是怒骂——汉奸、卖贼、娼 妇、妓女,四面八方都是抓扯手、砸到她身上来石块秽物,似乎要将她撕成无数碎片,她便是风暴中心,只将周围人全部吸引过来,而同一时刻,在那终于清净别墅后门,一行人抱着孩子迅速离去了。
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到,粘稠液体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已经将视线模糊了,她用手一捋,满手鲜红,推搡间全身都已经软下来,双脚似乎再也支持不住身体重量了,想一切都要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就在意识馄饨前一刻,却突然有臂膀大力将揽到怀里紧紧抱住,挡住了所有抓扯侵袭,接着有三声枪响连成一气陡然在耳边炸开,变故陡起,周遭人慌忙逃窜避之不及,立刻乱上添乱!
那人抱着她也在混乱中穿行着,他焦急疼惜声音不断落在耳中:
“雪落,别怕,不会有事,别怕……
那是太过熟悉声音,脑袋重得似乎要垂到地下去,时竟分辨不出是他,还是他?抬起眼睛想看看,眼前一片血红,却哪里看得清楚?
乱世红颜(十)
那场动乱一直持续到警备司令部的几辆军用卡车开过来才完全平息,人群散去之后,原本气派豪华的别墅已经被砸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荷枪实弹的警卫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余下的学生也都驱散了,而别墅的主人,消失在混乱中的黛绮丝,却再也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有学生回忆说是几个同样穿了学生装的人混在游行队伍里,故意开枪制造混乱救了那个女人,不久便有小道消息出来,一说救黛绮丝的是日本人,而另一层说法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学生说抱着她的那个人很像是报纸上见过的易军统帅霍展谦,那样的说法众人也有疑惑,日本人派黛绮丝去引诱过霍展谦,仅仅是这样的关系,况且他素来与霍展鲲不和,怎么会为了这个女人到边界四省来冒险?然而这个消息似乎又得到了某些方面的佐证——边界四省各处关卡把守更是严格,进出都要经过层层的盘查,各大医院也不断有便装的人秘密查访,不断有可疑份子被带走,没有卷入日军战火中的边界四省看似平静,实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四下里自然又免不了揣测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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