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之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青弦
“对了,你知道大哥他们在哪儿么?”
“今日是端王夫妇到来国公府的日子,大爷他们负责招待端王世子,如无意外应当是在和风堂宴饮。”
傅卓林轻轻颔首,推门走了出去。
“今日去溪翠院给祖母问安的时候我经过和风堂。之后便不见了手镯……那个镯子我很喜欢,我怀疑掉在了这附近,所以就大胆跑来找了……”因为心虚,傅采菡稍稍压低了头,轻轻抿着唇,不敢用正眼望傅卓言。
“六妹妹,你说你来找手镯,可怎么就只有你一个?”傅卓言的言下之意傅采菡自然明白,她既然是来找手镯,肯定会带着丫鬟过来,而不该只身前来。
傅采菡身体一僵,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依我看,可是表妹听到表哥的琴声,一时入了迷,才悄然而至。”让傅采菡大惊的是,穆清尧竟然会主动说话替她解围。听了他的话,傅采菡也不知该是肯定还是否定,只得讪讪地抬了抬嘴角,算是默认。
“世子谬赞了。若没有世子的洞箫伴奏卓言又怎么能奏好这《高山流水》呢?这一回当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听到穆清尧的话,傅卓言也是随着一笑。话题似乎自然而然地从傅采菡身上转走了。
傅采菡很感激地望着穆清尧,可惜穆清尧却只顾与傅卓言就音理乐曲方面攀谈了起来,并未注意到傅采菡的目光。
由于傅卓言并没有让她坐下或是离去,傅采菡就这么愣愣站着倒是有些尴尬,又不好开口打断两人的攀谈。正在原地踌躇着,后面的人就匆匆来报,“报告世子,大爷,小人在和风堂附近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八姑娘的手镯。”
傅采菡闻言更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也跟着滚烫了起来。她的双手紧紧攥住石榴裙的裙摆,心虚地将头垂得更低了。那略带娇涩的模样,也真像一枝梨花春带雨。
幸而今日好歹有外宾在,傅卓言也不想当着外人面前说自己妹妹什么。傅采菡明白了这一点后,便赶紧道:“恐怕是落在别的地方了,妹妹回去再找找。”
得了傅卓言的准许,傅采菡与端王世子以及一众哥哥们一一告辞,到了最后她飞快地看了穆清尧一眼,却发现穆清尧也看着她。傅采菡的心跳再次无端加快,好像做错什么事的小孩子一般飞也似地离开了。
萧陈氏见到女儿一脸无精打采地回来,心里也知道了事情一定又不能成。
“阿娘……”萧素君一见母亲,在眼眶一直打转的泪水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了,“阿娘,您能不能别再逼着女儿去给傅三爷送东西了……”
听着萧素君委屈的话,萧陈氏也是心头一酸。说老实的,有哪个母亲见到自己的女儿这样卑微地抛头露面去讨好别的男人,还要百般委屈而不感到难过的呢?
见到萧素君流泪,萧陈氏的眼眶也微微地红了。“君儿,是阿娘对不起你……”萧陈氏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也无声地陪着萧素君流泪。
“阿娘……阿娘您这是做什么?”见到萧陈氏也红了眼,萧素君连忙摇了摇头,咬咬牙勉强地对萧陈氏挤出了一个笑,“阿娘,素君明白……阿娘也是为了我的幸福,为了萧家着想。素君不会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素君明日就换一套好一些的衣裙,三爷应当会愿意见女儿的……”
“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而不管萧素君怎么说,萧陈氏的眼泪都是止不住地掉下来,嘴里只是喃喃地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萧素君见到萧陈氏哭成了一个泪人,母女俩便头靠着头一同哭了出来。
萧陈氏确实命苦,嫁了一个不好的男人,为了赌博将家产田产通通败光。原本萧氏在湖州也颇有名望,现在只沦为了闲人的谈资与笑柄,连带着她与女儿都跟着蒙羞。萧陈氏想到自己远在湖州的丈夫,没准他不知又在哪个赌坊输了一屁股债呢。
原本萧素君也算是湖州里头的大户小姐,在湖州找一个大商户的儿子嫁了并不是难事。若是丈夫再争气一点也许还能嫁给官吏做妻子。但后来的萧家名声尽毁,就连萧素君的婚事也跟着毁了。
萧素君在湖州再寻一户大户做夫家已经只是一场幻梦了,只要留在湖州,母女俩就得继续被那个男人拖累。萧陈氏这才把心一横地带着萧素君来到千里迢迢的皇都。
至于皇都,天子脚下,豪门贵胄数之不尽。以前还风光的萧素君如果嫁到皇都也只能嫁到五六品小员或是普通士族里头,若是现在……只消做个侧室萧素君也知足了。
诚然,她也念过书,也有自知之明。萧素君接近傅卓林,并不是痴人说梦地想要做他的妻。她也知道就算傅卓林真的愿意娶她为妻,文昌大长公主和他父亲也必然不会同意。所以萧陈氏的意思,便是让萧素君接近傅卓林,博得傅卓林的欢心从而希望能够给他做侧室。如若傅卓林是个善心人,还能给她一些钱让萧家还清债务。
萧陈氏明白自己姐姐傅陈氏的脾性,明哲保身是傅陈氏的处世之道。因为是庶子之妻,傅陈氏行事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若是母女俩想要求她帮忙,毋宁于是痴人说梦。如若傅陈氏知道萧家母女的盘算,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从中阻挠。
因此她也就只能盼着看看萧素君有没有那个造化,能不能打动到三爷了。
萧陈氏也觉得这么做好像要让女儿卖身一般。但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法,萧素君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总该给她找人家嫁出去。而国公府英才济济,在这里做侧室不求能终身幸福但总也生活无忧。而且若是得了傅卓林的宠幸,要他帮忙还清萧家的债务何其容易?
之所以选上傅卓林,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他有个出身高贵的母亲,可他的母亲早已去世。若是嫁给了他,萧素君可以免受婆婆的刁难。而且他的父亲远在千里,比起其他少爷,傅卓林算是没什么人管着,下手反而方便一些。再者傅卓林的妹妹傅采蕴是个明理通达之人,待人也不看出身,她来当小姑萧素君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萧素君愿意听从母亲的话,与那日遇到傅采蕴也不无关系。
然而,虽然天时地利好像都偏着她,偏偏最重要的傅卓林却是几个少爷中最难搞定的,像一块顽石冰山那般,怎么凿也凿不动,怎么融也融不化。
作者有话要说:
☆、罚跪(修改)
穆峥又惹事了。
但这似乎是他的常态,所以章林与周庆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度的惊讶。反倒是傅采蕴对这件事表露出关注,还要周庆带着她去看看怎么回事。
原来,穆峥带了几个弟弟去爬树,没想到十皇子因为年纪尚轻,一个不留心,竟然从树上摔了下来。而穆峥又没有接住他,这么一摔,伤筋动骨,太医说起码一个月不能下床,这一个月也已经是算短了。
虽然十皇子的母妃不过是个婕妤,但十皇子好歹也是个皇子。皇帝经不住姜婕妤的哭诉,一怒之下就要穆峥罚跪两个时辰。薛德妃怎么劝也劝不住。
三人来到宫门前的空地上,果真见到穆峥正跪着。虽然是春日,但在太阳底下一跪跪那么久,对于这个一向养尊处优的七皇子而言的确是个严酷的惩罚。
其实皇帝对于穆峥,也着实头疼。他固然爱这个孩子,毕竟他是天性聪明又是长得最肖似自己的。但他总是率性而为,罔顾宫规,行为放任不拘礼法,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同样让人无可奈何。
穆峥一见到章林,便不由得开始发起了牢骚,“那个姜婕妤,竟然敢冤枉我!若不是十弟摔下来的时候我在下面垫着,他还不得摔断骨头?我后背还没疼完呢,她倒好,非说我见死不救……”说着说着,穆峥见到两人身后的傅采蕴,脸色又是一凛,“谁让你们带她来的?”
“他们没说带我来,是我自作主张要跟来的。采蕴不知殿下为何被罚于此,所以想来看看殿下怎么样了……”
穆峥眉毛一扬,见到傅采蕴似乎更加增添了他的不快,“周庆,将傅姑娘带回锦华阁写字去。章林留下!”
傅采蕴怔了怔,没想到自己好意来看穆峥,却被他冷着脸对待。本来她还想就那些糕点说几句感谢他的话呢。
“傅姑娘,你也别太介意。殿下他并不是生你的气,只是不想让你见到他这般狼狈而已。”周庆在归途上对傅采蕴说道。毕竟跟了穆峥也有好些日子,主子那乖张的脾性他虽不算摸得一清二楚但也了解了个大概,“姑娘是殿下的表妹,又给殿下来当伴读,让姑娘见到他那样子殿下自然不愿。所以才让奴才带你回来锦华阁……再说了,姑娘在那边也干不了什么不是?”
“殿下真是太见外了……”虽然傅采蕴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道。
“大概是,殿下想给姑娘一个好印象吧。”周庆虽然想给自己的主子说些好话,但其实这也确实是他心里想着的东西。虽然傅采蕴比较麻烦难缠,但她做出来的事,也确实合穆峥的意。
其实傅采蕴继续待在锦华阁也无事可干。但眼看穆峥还没回来,她也不好就此离开。
对于穆峥她并非全然没有气,估计没有人喜欢一个经常冷着脸的人。但让他这样的人跪两个时辰……她还真是有些担心了。
尤其是,听到他那愤懑不平的话语,不像是在撒谎。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傅采蕴已经扫光了案上大部分的点心时,章林终于搀扶着穆峥回来了。由于跪了太久,穆峥走起来也是一瘸一拐的。但不知为何,他不到床上躺着,反而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锦华阁。
“你怎么还在?”穆峥没有料到傅采蕴还在锦华阁里头,因此见到她时不免有些愕然。看来他是算准了傅采蕴已经走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在这里等着。
“殿下跪了那么久……我不过是想看看殿下有没有事。”
穆峥轻哼一声,让章林扶着他到案旁的椅子上坐下,傅采蕴立马便起身让出了位子。虽然穆峥没有说什么,但可以看
侯门之后 章节14
得出,坐在椅上这个姿势明显让他感觉很痛苦。
“殿下,您还是到一旁躺着吧……您这样实在不适宜坐着啊。”章林在一旁低声劝道,“德妃娘娘那边的人来话了,让殿下回来之后要立马躺下,同时还要让宫女给殿下疏通筋骨。娘娘的人马上就来了,殿下这样让奴才很难做啊……”
周庆倒是聪明,知道穆峥不可能听得进自己与章林的劝,在穆峥身后拼命给傅采蕴使眼色,示意她帮帮忙。
“你知道什么,这篇文章我今日一定要写完它。”说罢,穆峥又望了傅采蕴一眼,示意她来磨墨。
今日还真是穆峥的倒霉日,早上在弘文馆他又抢白了程夫子好几次,气得程夫子七窍生烟,直呼不要让他抓到穆峥的把柄否则就有他好受。依照穆峥那个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愿意面对程夫子明日的冷嘲热讽和报复呢?
“你怎么不动?”穆峥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盯着傅采蕴。
“我愿意磨墨,但前提是殿下得躺在小榻上让宫人们给你按摩。”
“你明知道我必须今日就写完它!”穆峥有些惊讶地看着傅采蕴,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自己的主意了。
“你口述,我来写。”傅采蕴莞尔一笑,“虽然我同你的笔迹不像,但想个借口应当不是难事。”况且穆峥的惹事能力估计程夫子也是有所耳闻,罚跪一事没准还瞒不过他。
“你……”穆峥瞪大眼睛看着傅采蕴,一时语塞,那双眼睛盛满了愕然。这丫头……真是愈发胆大包天了!
“殿下,”傅采蕴不动声色地将砚台和镇纸挪到穆峥够不到的地方,脸上的笑容仿佛还带了几分恶作剧的意味,“跟我僵持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她已经盘算好了,这样的事闹出去,就算是薛德妃也只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穆峥若是坚持,可捞不到丝毫好处。
果然,自己跟章林说上几十句,都比不上傅采蕴说几句话。这似乎就跟一物降一物似的,穆峥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傅采蕴就好像他的克星一般。
傅采蕴看起来温柔可人,但对付穆峥却卓有成效。看来这便是所谓的以柔克刚了。
不出所料,穆峥还真吃这一套,让章林和周庆将他扶到了一旁的昙花琉璃榻上躺着。待穆峥一躺下,他蹙着的双眉也随之舒缓了,重新睁开了那双清湛夺目的眼睛,看上去舒服多了。周庆与章林也不由跟着舒了口气。
在另一边,傅采蕴已经磨好了墨,等待着穆峥发话。
哪知穆峥早已疲惫不堪,在躺在小榻上不久,浓重的困意竟然一波波地侵袭而来。他几欲睁开眼,但上下眼皮却好像打了结,怎么睁也睁不开了。
过了一阵,穆峥竟然睡了过去。周庆与章林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不该叫醒他好,就怕这个小祖宗被叫醒了还骂他们惊扰了自己的美梦。他们二人明白,每次穆峥受了罚,就是他们俩遭罪的日子。必须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否则被穆峥揪到了毛病那就不好过了。
傅采蕴到底不同,她是太后的外孙女,穆峥再怎么率性,倒也不敢怎么了她。
“让他睡吧。”傅采蕴道。在这种时候若是勉强地叫醒他,恐怕他的脑袋里也想不出些什么。
今日要作的文章傅采蕴记得程夫子临走前提点了一下,文章的主题大概是要皇子们就前几朝的萧相国来发表议论。当时穆峥跟程夫子赌气,听了个题目就扭过头急匆匆地走了,而傅采蕴还在原地上收拾,便听到了程夫子的话。
程夫子虽然对此没有过多要求,但傅采蕴记得他说过“尔等不该只注目于萧相国为汉所效犬马之劳”。想来他是估计到,皇子们都会专注于萧相国的功勋灿烂吧?
诚然,萧相国的确功高盖世位冠群臣。但若是每个人都扎堆在如何赞美描写萧相国的功劳,那便泛滥了。
她以前上语文课也颇为认真,知道老师们喜欢不拘一格另辟蹊径。既然打算帮人帮到底,傅采蕴也不打算草草了事。
傅采蕴将镇纸压在纸上,又瞥了一眼在一旁睡死了的穆峥。外头已经全黑了,只靠屋中昏黄的灯光在摇曳着。穆峥闭上眼睛的模样显得沉静而安详,他刀刻般的面部线条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尊雕塑,脸色因为过度劳累显得有些苍白。昏黄的灯光柔柔地洒在他的睡颜上,为他染上了一层温柔,暧昧美好得让人生出了亲近之心。
穆峥睁开眼,两旁的周庆和章林恭恭敬敬地立侍在旁,傅采蕴却不见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穆峥下意识地问道。
“现在是亥时三刻了。”章林恭谨地答道。
那么晚!难怪傅采蕴早就走了。穆峥一觉醒来,自然人就舒服了不少。他本就年轻,血气方刚,恢复得也快,但一想到明日来不及交作业,他一腔怒气就找着那两个受气包来发作了,声音一沉道:“你们俩怎么就由着我睡了?”
两个小太监对望了一眼,听到他这个口吻,知道这位爷又要发作了。两人齐刷刷地跪下,周庆不想又挨板子,念着穆峥怎么着也会忌惮傅采蕴,便大胆地道:“是傅姑娘不让我们叫醒你的……”
“她不让你叫你就真不叫了?现在她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啪”的一声,青玉兽形茶盏就在两人脚边碎开,吓得两人又是一颤。“明儿我让程夫子罚了,回来就加倍罚你们两个狗奴才!”
“殿下息怒!”章林连忙磕头,“傅姑娘她、她给殿下写了一篇文章,说殿下如果不嫌弃,可以先用她写的东西应付一下程夫子……”
作者有话要说:
☆、皇女之争(小修)
翌日。
昨儿为着帮穆峥作文章,傅采蕴回兴宁宫拖了点时间,还得编造一些借口同太后交代。这一来二去,她已然疲惫不堪,一躺在床上就睡下。
第二日,傅采蕴见到穆峥,他的气色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脸上还是跟往常一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眼角眉梢看起来似乎柔和了一些。她帮穆峥整理功课的时候特地注意了那篇文章,然而却不是自己的写的那篇,这让傅采蕴不免有些遗憾。
昨天帮穆峥代笔,倒不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这个表哥跪得冤枉,更重要的是她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她的先生虽然也不错,但总比不得皇家请来的学界泰斗。能够有幸跟着他们学习,也是自己的一种福气。所以她也想趁此机会,用自己写的东西以穆峥的名义交上去,好听一听夫子们对自己文章的建议。
“直接将你写的东西交上去,一眼就会被程夫子识破我找人代笔……不过,我确实是借鉴了你的思路。”穆峥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在一旁开口道,“这份人情是我欠你的。”
穆峥说得不假,傅采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文风就算再如何刻意掩饰,也能被人看出与穆峥的根本不同。
“你的想法很特别,竟然会想到要着笔于萧相国自毁名节来保身。”傅采蕴偷偷瞥了他一眼,虽然穆峥的话语里并没有肯定或是否定的意思在里头,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应当算是赞许。她的心里也稍稍舒了口气。
程夫子果然赞了穆峥的文章。程夫子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虽然他对这个七皇子没有丝毫好感,但却也不得不赞赏他的聪慧。虽然穆峥桀骜不驯,但却无法让人否认其是天赋最高的皇子,着实让程夫子对这个学生又爱又恨。
“说吧,你想要些什么?”在归去的途中,穆峥问身旁的傅采蕴。
傅采蕴先是一愣,须臾间便明白了他的话。这主儿也真是有趣,她帮他写了一篇文章他便要赏赐她一些什么。那难道她日日帮他写字就不算在帮他么?
看来他已经完全不认为写字是他的事了。
“采蕴帮殿下自然不是为了讨赏,所以自然也不需要殿下赏赐什么。”
“那你又是为何?”穆峥有些奇怪,她这举动难道不是邀功讨赏之举?
没想到穆峥还要这样追问下去,傅采蕴略略思索了一下,便道:“殿下昨日不是蒙冤受罚了么,若是写不了文章,怕是又要被程夫子责罚……”
听了她的话,穆峥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眼中含了几分笑意,“你相信我是冤枉的?”
穆峥这么没头没脑地丢来一句,傅采蕴不由望了他一眼,对上了他那清澈湛然的双眸,心道难道这表哥是耍人来着?整件事根本就是他咎由自取?但他那双眼睛,很难让人不相信他的话啊。“难道,殿下是故意……”
“当然不是!”穆峥眉头一皱,稍稍提高了声音。
傅采蕴点了点头。他的样子不像是骗人,她也就姑且相信着吧。她觉得,穆峥虽然脾气嚣张了些,却不至于真的有什么坏心眼。也许他那双可以骗人的眼睛,真的很难让人将他与那些奸佞小人联想在一起。
两人走着走着,却见一个身着公主衣裙的少女迎面而来。她看起来同傅采蕴年纪相仿,外表看起来端庄温柔。
她先是给穆峥问了安,傅采蕴也立即给少女行礼。原来这外表亲切的少女便是七公主。
“原来这便是傅家姑娘,我听七哥提起过你呢。”有别于傅采蕴的惯常思维,这个七公主看起来亲切可人,并没有什么公主的架子。
“采蕴也曾听得外祖母和殿下提起过公主。”傅采蕴莞尔。
“七妹这是去哪儿?”
“今儿六姐姐说是御膳房出了些新式的甜品,正请了几位姐妹一同吃呢。”
穆峥轻轻颔首,继而突然道:“既然如此,不如让傅表妹与你一同去吧,多些人热闹些总是好的。”
傅采蕴怔了怔,怎么今儿穆峥好像有些反常?
七公主比傅采蕴更加了解穆峥,自然是知道穆峥的弦外之音的。傅采蕴的身世她多少了解一些,知道她幼年丧母,虽然贵为公主之女却许久没有入宫,与皇子公主们都生分疏离。穆峥此举,便是有意让傅采蕴同公主们多些接触,相互熟悉,重新得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看来七哥对这个表妹也是有心的。
说起来,七公主与傅采蕴的身世颇为相似。七公主的母妃在她幼时就病逝了,她也是一个被寄养的公主,察言观色之事自然在行。七哥对自己也挺照顾,他看重的人,七公主自然明白该如何做。她当即便笑着应了,“那是自然,姐姐妹妹们可都没怎么见过傅家表妹呢,表妹确实应该与我一同去。”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两个人都这么开口了,傅采蕴又怎么能摆手拒绝?而且七公主笑得亲切,傅采蕴便更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见傅采蕴应允了,七公主看起来也是开心的。
目送着两个少女离去的身影,穆峥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待两人到达之时,里头只有六公主。
六公主比两个姑娘稍大一些,面容秀丽,见七公主带来一个清丽脱俗而又眼生的小姑娘过来,都有些疑惑。待七公主一解释,这才明白她便是那个被太后留在宫里小住的永宁长公主的女儿。
“我听说傅家表妹入宫多日,没想到今日才见到,表妹倒还真是贵人事忙。”六公主浅浅地抿了口茶,淡淡一笑。
只是她的嘴角虽然微微挑起,眼里却含着淡淡的不屑与不满。那笑容看起来便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六公主是中宫的公主,身份自然是比旁的公主还要尊贵一些。而仗着这中宫公主的身份,六公主一向自矜,但眼角眉梢却总是夹杂着一种淡淡的轻蔑与睥睨。那意思似乎是我不过是为了礼节才应付应付你罢了。傅采蕴觉得,这比穆峥那种直来直去的嚣张更加让人觉得不舒服。
而她话中的意思,傅采蕴哪里会听不懂?这不就拐着弯的说她入宫了怎么久都在那摆谱,自恃着有太后的宠爱便目空一切了?
中宫公主的傲气果然是要多一些。
“六姐可是要冤枉表妹了。”七公主立马便出来解围,“表妹不就老是被七哥占着么,她可是老早便想来见见姐姐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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