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独孤觞
眼看,齐玉寒继承家主之位已成定局,齐府厅前突然传来几声呼喝,两道黑影破门而入,几名精壮大汉横飞进门,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看服饰正是齐府的护卫。众宾客暗思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齐府大闹。正思索时,庭外缓步走进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少年面目俊朗丰逸,气息出尘,满头白发散落身后,举手投足浑然天成,目光锐利,一看便知身手不凡。少女一身黛红衣裳,白皙的面颊仿若出水芙蓉白里透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犹如晨曦的露珠灵动明亮。那少女一现身,齐府内许多仆人神色各异,有的欣喜,有的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宋南辰看着厅前的少女,眼角的余光扫了扫齐府上下的神色,心里便明白过来,登时偷乐起来,巴不得齐府内讧,仰头看着天花板,仿若没事人一样。梁云鹤见宋南辰如此表情,都是人精,也拿起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眯着眼睛仔细品味酒中的香醇。
齐梦涵作为齐府大小姐,身份尊贵,外界只知其名,不见其人。不少宾客尚未与其谋面,以为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跑进来了,为了交好齐玉寒这位未来的齐府家主,便出声喝道“放肆,哪家的黄毛丫头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今天齐三爷继承家主的大日子吗”
“放肆,谁给你权利训斥我齐玉寒的侄女”一声更加响亮的爆喝从台上传来,震得说话之人头脑发晕。待其回过神,方才明白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登时吓得面如土色,低头噤声,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齐玉寒一脸惊喜,连忙从台上走到台下,关切的拉起齐梦涵的手腕,笑着道“我的乖侄女,你可算回来了,你一去便是月余,可让三叔担心了好一阵子。你三婶一直念叨你,整夜睡不着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脸去见死去的大哥。”
如若不是事前有了莫天行夜探齐府得来的消息,她肯定会被这位心如蛇蝎的三叔所蒙骗,齐梦涵心中暗想。不过,此刻厅中高朋满座,适才厅外听到众人满口奉承,若是现在就撕破脸皮,定会被他反咬一口,甚至连累了天行哥哥。一时间心思百转,毕竟是大家小姐,见过不少场面,很快有了定计,登时故作难以置信,声音颤抖,道“三叔,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爹已经逝世了”
齐玉寒满脸的惭愧与悔恨,声音沙哑道“是我没照顾好大哥,是三叔对不起你,不过我一定会像大哥一样疼爱你,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说完,眼圈一红,老泪滚滚而下。齐玉寒脸上的神色让人一看,必定认为情真意切,根本不会想到害死齐中天的幕后黑手就是他。不过,齐梦涵却在心中冷笑,自从莫天行夜探齐府得来的消息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她对这位三叔已然心死。尽管她心里早知父亲和二伯惨死的消息,但是经由齐玉寒再次提起,难免勾起内心深处隐藏的哀痛,忍不住泪如雨下,一时间竟然压抑不住。厅内诸多堡内显贵见此,受其感染,不少受过齐老爷子恩情的人也忍不住暗自神伤,原本充满喜气的即位大典瞬间变得肃穆沉重。齐梦涵自小性子刚烈,从不落泪,眼前的一幕让齐玉寒始料未及,登时左右为难,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埋怨自己演戏演的过于逼真。就在他毫无头绪之际,余光无意间留意到齐梦涵身后的白衣少年,只见那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身书生气扑面而来,只是腰间悬挂的一柄铁剑与书生面孔显得格格不入。他稍加思索,心生一计,收起老泪,装出一副感激的神色,对着莫天行俯首一拜,道“梦涵能够安然回到齐府,想必定是少侠鼎力相助。若是梦涵有什么不测,大哥泉下有知,我无颜面对他啊。少侠是我齐府的恩人,此恩没齿难忘。敢问少侠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莫天行初涉凡尘,虽未遍识人心险恶,但也不是凡俗无知小儿。夜探齐府,他已知晓齐玉寒的丑恶嘴脸。闻言便知齐玉寒饱含杀机,心里提起十二分警惕,不过自恃艺高人胆大,口中应道“齐伯父客气了,小子莫天行,出自山野小镇,如今孤身一人。我与梦涵一见如故,她单纯无瑕,任何人见了顿生怜爱之心,凡是妄图伤害她的人,我必当手刃之。”
齐玉寒看似一句平常的客套,实则潜藏着浓浓的杀机。这白衣少年若是出自名门望族,那便选择结交。若是无名之辈,齐府内不乏高手,未必不可除去。不过,他生性多疑,若无十足把握,不会贸然出手。莫天行的回答太明了,神色太平静,古井无波的眼神让齐玉寒没了底,仅凭那鬼魅般的身法,山野小镇决计教不出来。他暗思片刻,计上心头,上前一步,紧握莫天行的双手,道“少侠请上座,这里是齐府,只要我齐玉寒但凡有一口气,也不会让那些包藏祸心之心伤到梦涵半根汗毛。”
背对莫天行,沉浸在丧父之痛中的齐梦涵陡然惊醒,想起此刻杀机四伏,不是伤心的时候。听到莫天行斩钉截铁的答复,她的心里温暖如春,更加不想他以身犯险,连忙转身,强忍心中的愤恨,恢复大小姐的姿态,道“天行公子,此间乃是齐府,有我三叔在,我等安危,稳如泰山,你无需担心。”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齐梦涵的话点醒了莫天行。莫天行自知言语过激,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到此处,双手虚拜,道“梦涵说得对,有齐伯父在,倒是小子鲁莽了。”
齐玉寒一听,顿时心安,以为之前乃是莫天行年少气盛,口不择言,并未识破自己的计划。如此性急之人,稍加利用,必成大助。想到此处,齐玉寒心花怒放,喜形于色,忍不住开怀大笑,道“好说,好说,贤侄若不嫌弃,便与梦涵同叫我一声三叔。以后,我等便是一家人了。”话里的拉拢之意溢于言表,却是无意戳中莫天行二人的心事,两人对视一眼,齐梦涵双颊生花,升起红晕。
台下宋南辰,梁云鹤见此,心中不悦,目光闪烁,彼此心照不宣。此子来历神秘,身怀绝技,闯齐府如入无人之境。宋齐梁三家实力相当,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身手了得的少年,足以影响到三宗的实力平衡。此子心思单纯,心在齐梦涵那丫头身上,被齐玉寒三言两语收归旗下,从此宋梁两家便多了一个绝大的对手。梁云鹤端起酒壶,离开座位,当中站定,道“诸位,今日我等齐聚齐府,是为观礼齐三爷承继家主之位,本是喜事一桩。齐大小姐恰逢其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此为第二桩喜事。莫少侠年轻有为,侠义为怀,我等有幸相识, 此为第三桩喜事。趁此良辰,我等恭贺齐三爷继承家主之位,不知道齐大小姐意下如何”
齐府三大管事,只有齐中天膝下留有一女,按照三宗堡的规矩,子承父业,理应由齐中天之女齐梦涵承继家主之位。若后辈继承人年幼,父辈当协助继承人。
梁云鹤贵为梁家家主,此言一出,无异于点燃了齐府的引线,若是二人相争,齐府内斗只在眼前。厅堂内寂静无声,众宾客脸上笑容凝滞,神色极不自然。厅内的温度仿佛遭遇酷寒,让人瑟瑟发抖。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齐梦涵,只有齐玉寒悠然自若,好似事不关己,也不言语,自斟自饮。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齐梦涵年纪虽小,但未必没有争权夺位之心,他也想看看齐梦涵究竟有没有争夺家主的意思,若是没有,或可看在那少年的份上,留其性命,若有,趁早剪除后患。
苍生鉴 第二十七章 抉择
齐梦涵感受到台下数百道目光,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酥胸起伏不定,思绪只在仇恨与理智间交替,一时间失了方寸。就在她难以决断,举棋不定之际,莫天行走上前来,背对着她,将所有的目光挡在身前,给她留下深思和流露软弱的空间。过了许久,齐梦涵紧咬下唇,将身前那道略显瘦弱的背影深深印在心底,纤纤素手搭在莫天行的手腕上,缓步上前,平复心中的恨意,道“家父突然离我而去,心绪已乱。况且我正值年幼,才疏学浅,难以担此重任。三叔作为齐府主事多年,家父过世的这段时间,府内井井有条,可见三叔能力卓绝。三叔继承家主之位,我赞成。”说完,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一歪,站立不稳。众宾客神色一松,厅内的齐府侍从更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暗道还好,大小姐总算逃过一劫。
看着台下重新觥筹交错,热闹起来的宾客们,莫天行神色大为震动,眼前的一幕显然与之前的计划相悖。他转身扶住齐梦涵的右臂,待其站稳,虽未出言相询,但是脸上的不解摆明了心意。齐梦涵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有着些许晶莹的汗珠。对她而言,说出那番话也是用了很大力气,经过多番思量。她看着眼前那张关切的面庞,微微一笑,用只有两人方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已经没了爹和二叔,我不能再失去你。”
“轰”,莫天行的脑海嗡嗡炸响,一丝甜意涌上心田,内心狂呼“有你这句话,纵使为你顶天立地,我也不会有丝毫悔意。”他的眼中没了任何青涩,有的只是无边的关切和怜惜,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齐梦涵,低声道“为你,我愿倾尽所有,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纵千万人不允,我亦往已。”在这一刻,二人深深将对方的身影刻在脑海里,忘了身旁的一切。好在宾客们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齐玉寒身上,倒也无人察觉二人之间的情愫。
整个厅内有的只是歌舞笙箫,哪怕没了昔日的旧主,春风依旧,似乎这一切已经被遗忘,应了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齐府内外喜气洋洋,众宾客醉意盈盈,面目赤红。齐玉寒一向稳重老成,不显山露水,多年夙愿得以实现,也忍不住开怀大笑,有些忘乎所以,醉态百出,喝的酩酊大醉,被一群仆人簇拥推入后堂。
夜深了,星光灿烂,玉盘高挂。齐府烛光闪烁,除了巡逻的护院,仆人都已入睡,偶尔能听到从街道传来的打更声。莫天行和齐梦涵促膝坐在高楼的屋檐上,看着远处的星空,月明星稀,柔和的月光洒落屋顶,银辉铺地。晚风徐徐,拂过脸颊,清冷之中带着舒爽,静谧极了。
“下一步,你作何打算”莫天行头也不转,低声道。
“如今老贼已成大势,齐府上下都在他的淫威之下,想来无人敢帮我这个徒具虚名的大小姐了。单凭我二人之力,难报此仇。不过,我虽不知宋南辰,梁云鹤这两个老家伙为何为帮助齐玉寒,但是我敢肯定他肯定出卖了家族利益,方能让此二人动心。”齐梦涵有些无奈的道。
“今日老贼醉的不省人事,不如我趁夜杀了他,我们一起离开此地。你觉得如何”莫天行转过头,看着身旁的齐梦涵。
“不妥。现在,我们若杀死老贼,父仇虽然得报,但是我也会背上杀害族中长辈的污名,齐府也会因此毁于一旦。爹爹生前在齐府耗费一生的精力,我这么做,他若泉下有知,会让他心寒。”齐梦涵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
“不过,老贼如今已成家主,接下来必然会有大动作。宋南辰,梁云鹤皆是人精,老贼与他们合谋,无异与虎谋皮,必将自食恶果。我们暂且忍耐,等上一段时间,如果不出意外,老贼必定要下手对付那两个老家伙,到那时三虎相争,必定两败俱伤,我们再渔翁得利,借机拆穿老贼的丑恶行径。”齐梦涵声色不自觉的发狠,眼中的恨意喷薄而出,只是这样的神色让莫天行在心底暗叹。他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世道险恶,经此一事,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嬉笑纯洁的小丫头了。
“天行哥哥,你快看,那儿有一颗流星。”齐梦涵自顾自说,丝毫没有注意到莫天行的神色有异,忽然欣喜指着遥远的天际,催促道。
看着仿佛又回到孩童的齐梦涵,莫天行仿若回到了二人初遇的那一刻。他微微一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颗耀眼的流行从天边划过,闪亮非凡,刹那间泯灭于黑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皎月如霜,月华生辉,面对着未知的明天,他的心里升起一丝黯然,当年的他本有着幸福的家庭,被诸多亲朋好友钟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这一切被突如其来的横祸摧毁。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对错,有的只是强弱。佛语有云普渡众生,众生平等。他忍不住扪心自问“什么才是天理,众生真的平等吗”看着伏倒在怀里的齐梦涵,清丽的面庞带着浅浅的悲伤,眼角晶莹的泪珠昭示着她内心的脆弱。莫天行的心里五味陈杂,心头萌生难明的韧性与坚强,不知不觉抱紧怀中的女孩,无声道“我会帮你完成你的梦想,让你的无暇得以永恒。”
晨曦总是那么稚嫩,宛若调皮的小孩,改不了搅扰他人美梦的毛病。自齐玉寒继任家主之位后,齐府表面风平浪静。不过无论齐梦涵走到哪儿,往昔熟识的仆从总会低头走开,刻意躲避着她。齐梦涵心里明白,爹爹的死是齐府不传之秘,就连小六子面对自己都讳莫如深。无论是谁泄露了秘密,都将引来杀身之祸,齐府内不一致的声音早在她回到齐府之前已被抹杀,昔日忠于爹爹的仆人管家仿若过眼烟云,销声匿迹。仆从的表现不仅没有让她放弃,反而激起了她的复仇之心。为了减少心里的哀痛,齐梦涵索性深居内院,不愿踏足齐府各处,避免睹物思人,勾起心里的悲伤。莫天行始终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她的身旁,让她心安。
长期处于异常宁静状态的齐府,遮掩不住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高压态势,终于齐府这汪看似平静的潭水开始波涛汹涌。齐府内堂,齐玉寒神色阴翳,倒背双手,在堂内踱来踱去,有些举棋不定,突然他顿住脚步,朝门外挥手道“去把大小姐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不多会儿,厅内出现一道靓丽的身影,齐梦涵一袭白衣胜雪,脸颊上的忧伤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三叔,您找我”齐梦涵微带心酸的声音传来。
齐玉寒闻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唯一的亲侄女,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血浓于水,他虽然冷血,利欲熏心,但是至今膝下无子无女,齐府的血脉全在齐梦涵身上。齐玉寒在心底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家主之位,他也不愿意去伤害自己唯一的侄女,微微出神后,方道“刚刚收到消息,二哥在寻你的路上,遭遇凌氏三霸打劫,已然身故,尸骨无存。三叔已经派人将凌氏三霸除去,尸体喂了野狗,算是为二哥报了仇。梦涵,你不要过于悲伤。”
“二叔”齐梦涵一声悲呼,登时昏厥,脸色十分苍白,连番打击让她弱小的心灵破碎了。
齐玉寒快步上前,扶住她,轻摇她的香肩。过了半晌,齐梦涵方才幽幽回过神来,眼泪扑簌簌的滴落,神情恍惚。看到此景,齐玉寒长长舒了口气,笃信齐梦涵的确不知情,也就熄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转而实行另一条狠辣的毒计。当下,他沉声道“来人,把小姐扶下去好生伺候。”
门外走进几名丫鬟,小心翼翼的将齐梦涵扶出厅外。在出厅门的那刻,齐梦涵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很快又闭上双眼,四周的丫鬟毫无察觉。在丫鬟的搀扶下,齐梦涵回到自己的屋内,气若游丝的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丫鬟点头应诺,退出房门。
没过多一会儿,屋内的窗台无声自开,一阵微风吹过,屋内多出一道身影,赫然正是莫天行。
“终于要动手了吗”莫天行轻声问道。
“嗯”,齐梦涵点了点头。
屋内安静了许久,莫天行又道“此行凶险异常,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我答应你,一定替你手刃仇人。”
“不,我不能让你为我只身犯险,无论如何,你我同在。”齐梦涵目光坚定的看着莫天行。
两人相视片刻,莫天行忽然笑了,笑的十分自然,仿佛面临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亲人相聚。他忘情的将齐梦涵拥入怀中,齐梦涵被这一举动惊到,不过没有挣扎,任由他紧紧的抱着,面颊贴着强有力的胸膛,白皙的脖颈飞上几许晚霞。从此刻起,两个遭遇家庭剧变的少男少女将命运紧紧相连。
苍生鉴 第二十八章 狩猎大会
三宗堡地处天府山脉边陲,时不时遭遇小股兽群袭击,为抵御野兽侵袭,尚武之风盛行,青年才俊以弓马骑射为荣。每值阳春三月,以三大家族为首的堡内显贵便会隆重举办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其盛况不下于乡下人家的除夕佳节。堡内诸多青年才俊骑着高头大马在万千花季少女的艳羡中加入狩猎队伍,在狩猎大会中争夺头彩,更有不少家境贫寒的子弟凭借超绝的骑射之术脱颖而出,得到大家族的青睐,收为麾下,从此平步青云。
晴空万里,阳光和煦,让人睡意萌生。偶有微风徐徐,荡起泥土的清香。 宋、梁、齐三大家族家主作为堡内擎天之柱,义不容辞的担当起狩猎会主事人的责任,三大家主神情自若,并鞍而行,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人数足有千余人,堪比一个中等集镇。三宗堡外,数万民众早早齐聚一地,热烈欢送狩猎队伍,心里默默期盼自家儿郎能在狩猎赛中一举夺魁,光耀明楣。宋南辰、梁云鹤似乎心情大好,不断挥动着孔武有力的双臂,向周围民众示好。反观齐玉寒神色淡然,除了出城那刻象征性的挥了挥手,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并未表现出多大兴致。宋南辰余光一瞥身侧的齐玉寒,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想到狩猎大会结束后齐玉寒兑现的报酬,心里便火热起来。他并不担心齐玉寒反水,毕竟承诺的是宋、梁两家,纵使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齐玉寒骑在马上,把宋南辰脸上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眼中闪过些许狠辣,暗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现在就让你二人得意一时吧。”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后与齐梦涵说笑的莫天行,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如此少年俊杰马上就要变成一堆枯骨,若能好生利用,必成一大臂助。只是如今必须有个替罪羊,赌悠悠众人之口,却是不得不为。一行人表面和气,实则各怀鬼胎。
出城二十余里,一眼可见郁郁葱葱的林海,山路越发狭窄陡峭,时不时可见险崖急湍,万鸟高飞,林间阴暗。经过三宗堡历代先辈呕心沥血,倾力打造下,后代子孙有了居住之地。当年三宗堡先祖为了激励后辈子孙居安思危,在天府山脉外围选择了一处山林,作为后辈子孙的狩猎场。整个狩猎场绵延千里,豺狼虎豹比比皆是,只是其中原有的非人力所能抵挡的妖兽已被先辈请来的仙家道人灭杀,已能起到历练的作用。历代三宗堡的狩猎大会都会在狩猎场内举行,凡是在狩猎大会上取得魁首的子弟立刻会得到三大家族的青睐,表现杰出的弟子也能步入大家族的眼中。在狩猎队有序的踏进狩猎场时,密林深处,一位闭目盘膝坐在爬满青苔的巨石上的中年男子猛然睁开眼,晦暗的视野看不清他身上的服饰。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双猩红的瞳孔,若隐若现的黑气跳动着,隐隐约约有无数的冤魂在嘶喊,目光仿佛洞穿身前的万千古木,直视着三宗堡的狩猎队,犹如饥饿多日的野兽等待着即将入口的美味,发出阴测测的狂笑,低声道“来了,终于来了,有了这些美味的生魂,本魔的炼魂大法就能成型了,重返巅峰。”
狩猎场外,刚踏入密林,与齐梦涵并肩策马的莫天行突然感到一股难以言明的危机,顿时汗毛耸立,闪过一阵心悸,仿佛有大事要发生,脸上的微笑登时一僵。他有些困惑的看了看狩猎场深处,半年多的丛林生涯让他有了本能的警惕,恐怕这狩猎场中暗藏杀机。
“天行,你怎么了”齐梦涵见莫天行神色有异,轻声问道。
“梦涵,以往的狩猎大会也是在这里举行的吗”莫天行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反问道。
“对呀,自我记事起,每逢狩猎大会,我爹都会带着我来到这里。这里是我们三宗堡历代特定的狩猎场,据说先祖曾请过仙家道人将这里的妖兽彻底清除,我们才能在此安居乐业。这里有的只是一些凶猛的野兽,我们这里人多,你放心吧。”齐梦涵虽然有些不解莫天行怎会突然问起此事,但是仍旧耐心的解释道。
“哦,也许是我感觉出错了吧,不过梦涵,此番狩猎,你不要离我太远,我总觉这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们,总之小心点儿肯定没错。”莫天行神色十分凝重,如临大敌。
“天行哥哥,你放心吧,我们出堡时,众人亲眼所见,就算彼此争斗,也不会伤及人命,否则三宗堡也不会平静这么多年。不过,既然你担心,我听你的就是,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你就无需这般紧张了。”齐梦涵笑着道。
狩猎场绵延数百里,经过多年的整治,没了深山野林的苍茫,更像个游玩观景的内苑。场内树木稀疏有序,层次分明,可供车马行走的道路直通幽深的密林深处。随着队伍峰徐徐开进,不少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出现在视野里,将狩猎应有的紧张气氛冲淡不少。狩猎队尚未走近,狩猎场内的院门无风自开,走出数名身披绸缎的管事列队迎接,满脸的阿谀赔笑,见领头的三大家主到庄,连忙牵起马缰,将三人带进庄内。狩猎队也随之进驻山庄,显然这就是狩猎场内专门为狩猎队伍的基地。庄内亭台楼阁连绵不绝,一眼看不见尽头,最豪华最高的阁楼当属三大家主临时居住的地方。三座八角六层阁楼矗立在庄内正中央,摇摇相对。狩猎队其他家族各自寻找自家的住所,纷纷安置下来。待众人各自安好,天色已然昏暗,过了狩猎的最佳时期,狩猎队在三大家主的号令下,各自整顿,等待明日的狩猎。
夜色降临,为这片诡异的狩猎场更添上几分神秘,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纱,将场内的狩猎队紧紧盖住,仿佛担心漏掉什么。
宋氏六层八角阁楼,三楼一间雅室,烛光缓缓的燃烧着,屋内静悄悄的。宋南辰、梁云鹤分别盘膝坐在紫檀木茶几两侧,二人面对面,嘴唇微微翘动,仿佛在商讨着什么。
齐氏六层八角阁楼,同样也是三楼一间雅室,烛光闪烁,茶几两侧盘膝坐着两个人,左侧是齐玉寒,右侧是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面目掩在罩中的未知男子,全身包裹,看不出年龄。齐玉寒显然是认识眼前的神秘黑衣人,神色十分平静,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过了许久,齐玉寒打破了屋里的宁静,道“此番猎杀,不要伤了梦涵。”
“为何”黑衣人的声音冰冷刺骨,仿若冥渊深处的寒气,让人忍不住惊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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