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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老人气喘吁吁打开酒袋灌了两口,待喘息渐停后,忍不住摇头叹息人心不古,然后他走到破观石阶下,拾起一根木柴伸进渐熄的火堆灰中刨了两下。
两块土豆从灰里被扒了出来,骨碌骨碌滚着。
老黄牛踱了过来,专注而深情地看着老人。
老人大怒,用木柴指着那两个已经被烧焦的的土豆,喝道:“让你看着火让你看着火,这都烧成灰了还能吃吗?这还能叫土豆吗!”
…………遥远北方,荒原深处的天弃山脉里。
被遗忘多年的魔宗山门内。
宁缺醒了过来,却有些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茫然望向幽暗的房间四周,发现那座由白骨干尸组成的小山已经垮塌成满地碎砾,原本老僧所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了两条铁链,铁链前端是一堆灰。
然后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身体骤然放松。
然而看着那堆灰,不知为何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悲戚。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一百零五章 不杀
宁缺望向自己黑黑脏脏的双手,看不出与原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握手成拳用力,也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至少手臂还是那般粗细,没有变成那些传说中身涂绿漆力大无穷的怪物。
然而他知道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四周石墙上的斑驳剑痕里的气息已经消失散无踪,房间里的天地元气也回复到正常的水平,想必最开始灌注入体内的那些气息在结束对自己身体锤炼后已经平静下来。
他默默运转念力查看着身体里的动静,发现雪山气海依然存在,那道由气海直落雪山的宽宏通道也已经稳定下来,那道内腑间的通道下端直抵小腹某处,在雪山之前凝成一道很黯淡的光团,随着念力激荡,便有数百道类似天地元气的气息从那处释放出来,依循着大概是经脉的轨迹,散入每块骨骼每个毛孔。
当那些平静储存在小腹深处的天地元气散向四周时,宁缺觉得自己仿佛仿佛泡进了温度刚刚好的温泉,身体暖洋洋热乎乎一片,奇妙的是却不会令人精神倦乏欲困,反而刺激的精神一片兴奋,五识六感都敏锐了很多。
他望向屋顶石板上那些仿佛已经失去生命的斑驳剑痕,心意随着那些剑痕的纵横走向而动,那些温暖甚至有些炽热的气息在经脉内疾速行走起来,然后他渐渐感受到空气里有些极细微的气息碎片随着自己的呼吸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种天地元气灌注入身体的速度非常缓慢,比最开始入魔时,小师叔剑痕里那些气息的灌注速度要慢上太多,然而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像冥想培念那般时时刻刻不忘修行小师叔的浩然气,那么大自然里的天地元气便会一直持续不不停进入自己的身体,无论这种速度多慢,随着时间流逝,自己的实力境界便会不断提升。
“这便是入魔吗?然而一直这样不停地向天地索取,没有尽头的索取,强大自身,那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才会无法索取?所以这就是被称作魔的原因?”
宁缺缓缓低头,沉默体会感悟着身体内气息的行走轨迹和方式,满是污垢的脸上充满了对未知的惘然和隐隐畏惧,身上那件沾满了血油和灰土的棉衣,仿佛都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得生硬和畏缩起来,皱巴巴的很是难看。
房间里一片安静,忽然间他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瞬间惊醒,用最快的速度和最不起眼的方式从浩然气修行状态中脱离,走向房间旁边的角落。
凌乱如夏瀑的黑发散在莫山山的棉裙上,一场艰险的大战过后,白色棉裙上早已染满了灰尘和吐出来的血,但不知为何,在幽暗的房间里依然透着股干净的味道。
宁缺蹲在少女身畔,感受着她身上流露出来的干净气息,看着她的黑发与白裙,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脏,不敢伸手去触碰她的身体。
这种怪异的情绪很快便被他抛去,他轻轻把少女符师扶正坐好,从怀里取出伤药细心喂她服下,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助她散化药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莫山山终于醒了过来,因为失血而愈发白皙的脸上,长睫毛微微颤动,眼睛睁开流露出紧张甚至有些畏怯的神情。
先前她昏过去的时候,房间里的战斗还在继续,她不知道究竟是谁胜了,甚至以为宁缺和自己也已经落到了老僧的手中,像叶红鱼那般成为对方的食物。
直到看到那名老僧已经化成灰,莫山山才稍微放下心来,喘息着握紧宁缺的手,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还是无法忘掉脑海中先前所经历的那幕幕画面。
宁缺的手被她捉的很紧,甚至有些隐隐生痛,他没有表示什么反对,只是沉默把她搂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表示安慰。
忽然间,他眉头微蹙,把手从莫山山的手里抽了出来。莫山山抬头望向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不安。
宁缺把她扶到墙壁旁坐好,从地上拣回自己的朴刀,沉默向对面走去。
不知何时,道痴也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正靠着墙壁漠然看着这边。
那张纯而娇媚的美丽面容因为重伤失血的缘故,显得有些凄楚可怜,只不过宁缺知道对方是怎样强大可怕的一个女人,哪里会被这些外在软化心肠。
看着拿着朴刀一步步向自己逼来的宁缺,叶红鱼冷漠的眼眸里泛起自嘲和轻蔑的神情,无力垂在大腿畔的右手艰难屈起,中食二指并拢捏了个剑诀。
然而就在念力甫出道术未发时,一口乌黑粘微稠的血水从她唇中喷出落在早已经染了无数血水的裙上,替那些狰狞的各种红色又添了一道色彩。
叶红鱼看着裙上淌落的鲜血,神情极复杂地笑了笑,然后放弃了怒力,疲惫地靠到墙壁上,无论动作还是神情都是那般的虚弱。
三人之中她受的伤最重,先是识海直接被震碎,接连被莲生大师施了两次饕餮魔功,最后又强行堕境换来惊艳一击,此时早已不复雪峰间的强大傲然风采。
但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宁缺,眼眸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没有愤怒,没有乞怜,没有绝望没有悲伤,甚至连开始的轻蔑和自嘲都尽数化为虚有,只是平静。
宁缺扶刀站在她身前,沉默而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什么不可趁人之危的词汇,为了让自己和桑桑能够生存及生存的更好些,他可以做任何事情,所以他认为当敌人陷入危机时而不出手,肯定会遭受天谴。
这个靠着墙壁,虚弱的仿佛随时会死去的少女,不是普通的少女,是昊天道门年轻一代最强大的道痴,而且是他的敌人。他怎能忘记在魔宗山门之外,自己用元十三箭加上老师留给自己的神符都不能战胜对方,反而被对方打的像条狗一样的画面。如果这时候不杀死叶红鱼,待她恢复境界实力之后,难道会不杀他?
很奇怪的是,宁缺没有拿起朴刀直接把她的胸脯捅一个对穿,而是沉默看着她看了很长时间,他看着她肩上手臂上那两处凄婉恐怖的大伤口,想着那里缺失的血肉都已经被老僧吞入腹中,然后这时变成那堆灰里的一部分。
细长朴刀锋利的尖端刺入像蛛网般裂开的石板间。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杀了你。”
宁缺看着她认真说道,出于一些很复杂的原因,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因为先前如果不是道痴拼命,他在领悟小师叔剑意出神时已经死了,因为莫山山在身后轻声说了句话,因为他现在根本不在乎什么天谴,因为他终于确认战斗最后阶段她已经昏迷,没有听到自己和莲生那段关于入魔的对话,还因为别的。
“既然曾经并肩战斗过,我想至少在魔宗山门里面,我们是战友。我不像绝大多数唐人那般重视名誉,但我是名大唐军人,我没有在战场上杀死战友的习惯,所以如果你同意我们在这里是战友,那么有什么问题出去再说。”
叶红鱼平静看着宁缺的脸,这段并不长但感觉很漫长的时间里,她已经很清楚对方的心性和自己很相像,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绝对可以不择手段的男子,所以她已经准备迎接死亡,然而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她是聪慧的道痴,是昊天道门维持光明正义的裁决司大司座,所以她没有像一般愚蠢的反派女性角色那样说如果你这时候不杀我你将来一定会后悔,而是看着宁缺认真说道:“先前我救了你一命,之后你救了我一命,所以你我便是持平,这时候你不杀我,那么将来我来杀你时,便把这次还你。”
宁缺点点头,说道:“听上去很公平,成交。”
说完这句话,他放下细长朴刀,走到叶红鱼身前蹲下,伸手去撕她的裙带,想要查看一下她的伤势到底如何,只是动作显得有些粗鲁,毫不怜惜。
叶红鱼看着他的手指在自己赤裸的肩上抚弄,细眉微蹙,眼中难以抑止地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嘴里却平静说着:“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我讨厌接触我身体的男人,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本能,如果你不高兴,可以把我的厌恶当成欢喜。”
宁缺低头专注看着她那两个恐怖的大伤口,看着里面隐约可见的森然白骨,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在意她目光里的厌恶神情,说道:“被你欢喜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厌恶我好了,我只是必须告诉你,你这伤口好像有些麻烦。”
叶红鱼毫不犹豫,干净利落问道:“你要什么。”
“不愧是道痴,确实痛快。”宁缺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很是认真说道:“我帮你治伤也是要花钱的,如果日后裁决大神官问到隆庆是怎么废了的,你能不能替我说几句好话?不是要你撒谎,只是请你用客观的态度描述一下那个误伤的画面。”
明明是因为隆庆言语威胁桑桑,所以他才于大明湖畔苦思破境,积蓄了十余日的冷淡杀意才射出的那道符箭,这时候却要道痴承认是误伤,果然有些无耻。
出乎宁缺意料,叶红鱼并没有嘲讽他而是沉默起来,良久后缓声说道:“如果你担心神座因为隆庆被废降下怒火于你,那么我可以承诺替你解决这个问题。”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一百零六章 各自满足
隆庆皇子是昊天道门年轻一代最有前途的人物,是裁决司的司座大人,是替道门吸引世间痴妇愚女的煌煌美神子,却在天弃山脉里被被一箭废了肉体与精神。
宁缺当时那一箭等若让西陵神殿少了位未来的裁决大神官甚至是更重要的人物乃至未来,神殿怎么可能不因此而大发雷霆,裁决大神官又怎么会放过宁缺?
就算西陵神殿看在夫子和书院的面子上,不会直接杀死他,但肯定也会想着要让他付出极大的代价。宁缺每每想到裁决大神官这般恐怖的大人物日夜想着收拾自己,便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所以才会想着对叶红鱼说出那番话。
他本意是想试探一下神殿的怒火究竟会旺盛到什么程度,哪里想到叶红鱼竟是直接承诺裁决大神官不会找他的麻烦,这个答案不禁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说道痴和隆庆皇子之间因为一直存在某种隐性的竞争关系,所以不在意隆庆被废,这也说得过去,但她凭什么承诺裁决大神官不会因此事动怒?
“为什么?”他不解盯着叶红鱼的眼睛。
叶红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低头看着自己肩头恐怖的血洞,面露厌烦之色,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来治我的伤?”
宁缺从行李里翻找着合适的工具,低头说道:“如果是止血除腐倒用不了多长时间,关键是老和尚那两口咬的太狠。而且那家伙大概几十年都没有刷过牙,脏的厉害,口水里谁知道有什么毒素,说不定呆会儿还得切点肉下来。”
莫山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二人身旁,她看着叶红鱼身上的伤口,眉宇微蹙露出一丝同情之色,听着宁缺的话,更是觉得有些恶心。
叶红鱼却没有什么反应,平静说道:“他没牙,我被他咬过所以可以确认。”
宁缺低着头说道:“口水脏臭也是麻烦的事情。”
莫山山忍不住虚弱插话说道:“你们两个不觉得这么说话很恶心?”
宁缺和叶红鱼同时抬头,像看着纯洁无辜小白兔般看着她,然后同时摇了摇头,都觉得像莫山山这等没有经历过真正恶心事的少女真是幸福的令人愤怒。
叶红鱼继续和宁缺讨论道:“道法基于光明之力,普通毒素不用在乎,所以你不用担心毒素会藏在肌骨之中成为日后的麻烦。”
宁缺取出针线,看着她认真说道:“伤口用线缝是最快的,问题是你被那老和尚啃掉的肉太多,如果用这种封闭治疗,将来肩上手臂上可能会留两个坑。”
叶红鱼微微蹙眉,不耐烦说道:“留坑又如何?”
宁缺摇了摇头,一边穿线一边说道:“留坑不好看,我以为你会在乎这个。”
叶红鱼轻蔑说道:“只有那些红尘俗物才在乎这个。”
宁缺低头看着她肩上那个血洞,思考该从哪里下手,随口应道:“你身材这么好,又喜欢穿清凉红裙,裸在外面的身体硬是有两个坑,总看着有些怪异,就算你不在乎,也得为神殿着想,你这个道痴便是形象代言人,漂漂亮亮多好。”
“从今往后我改穿道袍。”
叶红鱼说道。然后她沉默片刻后忽然伸手把肩上血洞边缘一块耷接着的皮肉掀起摁将回去,低声询问道:”这么缝……留下的坑会不会小些?”
世间哪有真正不爱漂亮的少女?即便她是道痴也不例外。
宁缺没有注意到她语气里藏着的意味,自然也没有抓住这个嘲讽对方的机会,他的目光全部被她的手指和动作吸引过去,捏着针的手指微微发颤。
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在被一个像鬼似的老僧活生生啃了两口后还这般平静,甚至还能自己把耷拉的皮肉翻回去,就像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一般。
宁缺知道她先前一定很痛,但他硬是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痛意,所以他感到了震惊,甚至有些后悔——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自己一般狠厉的人物了,遇见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什么都不管,先把她杀死再说?
“缝吧。”叶红鱼面无表情说道:“手不要软。”
宁缺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的手如果不软,你已经被我捅死了。
细针刺破白嫩的肌肤,穿过离散的肉丝,然后再次穿回,带着线在少女娇嫩的肩上穿行缝补着,叶红鱼静静看着,没有呼痛,美丽的脸颊却变得越来越苍白。
莫山山蹲到叶红鱼另一边,紧紧抿着薄薄的双唇,蹙着眉儿看着宁缺手里的针抬起落下,下意识里握紧叶红鱼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让她支持住。
阴暗的魔殿房间内,修行世界最优秀的三个年轻人,在付出极惨痛代价成功推翻曾经最优秀的前代强者之后,像三只受伤的老鼠般蹲在角落里,彼此疗伤彼此呵护彼此给予力量,似乎早已忘了彼此在田野稻草里生舍忘死搏斗的曾经。
…………终于结束了,叶红鱼身上那两处极恐怖的血洞不再流血,染着污秽气息的血肉也被尽数剔除,她的脸异常苍白,眸子却异常明亮,完全没有昏迷逃避痛苦的想法。
宁缺收好针线,抬起头时恰好与她的明亮眼光相触,不由心头微动,他很好奇她先前明明被老僧完全制住,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够强行暴起,成功地逆转了当时的局面,那段时间他正处于那种玄妙境界之中,只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
叶红鱼看着他的目光便知道他想问什么,其实她也很疑惑,宁缺先前那段出神明悟的阶段究竟悟到了些什么,石墙上的那些剑痕是轲先生留下来的,难道说这个家伙居然幸运地继承了轲先生的浩然剑?
两个人都有疑惑好奇,却没有一个人发问,因为他们不确认自己是否能从对方那里得到真实的答案,更不愿意把把自己的答案告诉对方。
莫山山和叶红鱼靠着石壁休息,想要完全化解伤势和身体的虚弱,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宁缺受伤最轻,精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向场间走去。
那座尸骨山早已被气息冲撞变成一地废墟,他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走了进去,看着老僧化作的那一堆灰,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莲生三十二瓣,身兼道魔神通的绝世强者,想当年此人隐隐能与小师叔并肩,自是站在人间巅数的寥寥数人之一,不知有多少光明在前方等着他,但此人的选择却是那般的疯狂,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站在灰堆旁,宁缺举目向四周望去,看着石墙上那些斑驳的剑痕,想着自己继承了小师叔的衣钵,胸腹间一股壮阔之意油然而生,便要将将入魔后的警惧不安和莲生之死带给他的莫名感受尽数排出身躯之外。
就在此时,刚醒来时感受到的那股莫名悲伤之意,再次涌入身躯,他下意识里望向一面石墙,不知为何一阵酸楚,他也不知道那面墙正对着南方。
过了片刻,他摇摇头把这股莫名的情绪甩掉,再回头望向地上那捧灰时,生出了一些别的感受,尤其是回忆着老僧死前在精神世界里传过来的那些感受和那些无法理解的碎片信息,愈发觉得这满地的灰烬也透着股可怜的味道。
“无关前人恩怨,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虽说相识的不算愉快。你终究是前辈,也曾经在世间呼风唤雨过,死后总得有个栖身之所吧。”
宁缺在四周碎骨里搜寻了一番,找到了一个极不起眼的铁匣子,大概是当年某名魔宗强者的遗物,打开匣子一开里面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
“这个挺合适,虽然小了些,但反正也只装一部分的你。”
他蹲到莲生大师化成的那堆灰旁,摊了摊手,然后随手拾起一块大片的白色腿骨,把那些灰扫进铁匣子里,动作很是随便,就像是扫垃圾一般。
…………奉师门之命来到荒原深处,候着天时等着魔宗山门开,便要入内去觅那卷天书的踪迹,然而谁能料到箭剑相交不曾死,水落石出块垒未能阻,却在魔宗里遇着世人都以为死了数十年的老怪物,听了无数震撼心神的久远故事,在生存与死亡之间痛苦挣扎煎熬往复了无数回,最终凄凄惨惨戚戚地苟活了下来。
做为修行世界最优秀的年轻一代人物,心性自然坚定异常,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三人争夺天书的心思很自然地变淡了很多。
宁缺继承了小师叔的衣钵,能活着把那些离家久矣的气息带回书院,他很满足。
叶红鱼身心受创严重,需要觅地休息调养恢复,奉师命来荒原求败的她,终于彻彻底底的败了一遭,并且凭借自己的意志和决心从败中寻觅到了唯一的胜机,能够获得如此罕有珍贵的经验与感受,所以她也很满足。
莫山山破解魔宗山门掩阵,又悟到了块垒大阵的阵意,收获不可谓少,更重要的是在死亡阴影前,她终于勇敢地向宁缺说出了那句话,虽然事后无论是她还是宁缺都忘了那个瞬间,但事实上她才是三人当中最满足的那个人。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一百零七章 青春作伴好还乡
宁缺低头整理着散落在地面的行李,问道:“能走吗?”
莫山山的脸蛋儿比平时要清减几些,于是清秀几分,轻轻微涩一笑。
叶红鱼疲惫靠在墙壁上,蹙了蹙眉,明显也还走不动。
身受重伤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人们艰于行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饥饿——三人空空如野的肚子到了此时竟是连咕咕叫声都已经发不出来。
宁缺叹息道:“为什么这么饿?我们到底昏了多少天?”
莫山山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宁缺手掌落到腹部轻轻摁下去,停顿片刻后说道:“四天了。”
莫山山眯着眼睛,好把他看的更清楚一些,不解问道:“这就能知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红鱼忽然插话问道:“你经常饿?”
宁缺正在重新打开行李,听着她的问话随意应道:“说到境界我可能不如你和很多人,但要说忍饥挨饿的经验,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谁会比我更多。”
叶红鱼轻蔑说道:“也不知道你这令人厌恶的自信劲头从哪里来的,说到受饿这种事情居然也敢大言不惭,那是你没有经历过我那样的童年。”
被一个在他看来自幼锦衣玉食长大的道门娇女质疑自己曾经的苦难,宁缺顿时大怒,教训道:“你这种女人哪里知道当年大旱时是什么模样。”
叶红鱼嘲讽一笑,准备继续说些什么。
莫山山叹息一声,看着二人无奈说道:“这种事情也值得争?”
…………回忆童年苦难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宁缺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自己对饥饿的记忆和畏惧明显要比叶红鱼强,因为他从行李里成功翻出来了一些食物。
他的身旁总有一大堆像小山似的行李。
大黑马在时都由大黑马背着,大黑马不在时便是他自己背着,无论攀爬险崛的天弃山脉,无论面对怎样的危险,这些行李永远不会被他抛弃,因为他很清楚储备的重要性,行李里有药,有武器有自己研究出来的睡袋,当然不可能少了食物。
叶红鱼靠着墙壁,看着那家伙像搬家一般从行李里向外掏东西,眼眸里现出一丝异色,而当她看到那个细长形状的黑色箭匣时,眸中异色愈发浓郁起来。
便是那个匣子里的箭把隆庆射成了废人。
这些威力恐怖的箭在山门外也让她吃了极大的苦头。
她不知道世间哪个宗派居然能修箭,更记不起来何时出现过如此强大的箭。她一生痴于修道,震惊之余难免有极大的困惑和求知欲,很想询问宁缺,然而清楚这肯定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本事,询问的话怎样也无法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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