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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陈七想着宁缺说的那几句话,心情变得有些怪异,但此时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很诚实地复述了出来。
“他说……青春作伴好还乡。”
“他说……漫卷诗书喜欲狂。”
“他说……我想见你,已经想的快发狂了。”
……
……
(祝周末愉快,我好喜欢这章,oni1118)(未完待续。)





将夜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三十七章 最后一句话
(好友阿飞,终于来到我们这个江湖里踢腿了!这厮当年的《三国游侠传》也是三国类的经典,情节人物特别有自己的味道(能把戏志才写成女人的能错的了?),相信还有很多老同志都还记得,特此推荐兄弟姐妹们前去品尝,真诚的。他新书的书名是:斗战三国,书号:3032615。)
……
……
“他说破罐子就要破摔!犹豫不符合你的姓格!”
“他问你为何还不叛?你究竟打算何时叛?”
“他说不管你什么时候叛,他会一直在长安城等你!”
……
……
“他说……青春作伴好还乡。”
“他说……漫卷诗书喜欲狂。”
“他说……我想见你,已经想的快发狂了。”
……
……
道殿里一片静寂,仿佛来到万物俱灭的深冬——是的,殿外的世界本就是深冬,但这冬意怎么入得殿来?——只有陈七的声音在飘来荡去,前面那三句话还在飘着,后面三句又至,如后浪推着前浪,撕破静宁的空间,撞到刻满宗教壁画的石墙上,摔个粉碎,却溅的殿内数千名神官执事浑身雪沫,寒冷侵体。
宁缺的话里透着如铁一般的生硬味道,又显得很轻佻,混在一处便是理所当然,书院的理所当然——我在长安等你来,你便要来,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结果,那么便必然发生。
道门供奉昊天,而新教正在严重动摇昊天的根基,无论叶红鱼做什么,都无法解决双方之间的这个根本矛盾,所以新教必然覆灭,叶苏必然死亡,既然叶苏会死,那么她就一定会叛。
她迟早会叛出道门。
迟叛不如早叛,因为早叛,或者还能给叶苏和新教带去生机。
其实这些很多人都清楚,叶红鱼自己最清楚,只不过道门所有人都不去想,仿佛不看,太阳上的那道裂痕便不存在。
便在这时,宁缺说了这样几句话,很粗鲁的几句话,而陈七和禇由贤完美地领会到他的意图,以死亡为代价,用更粗鲁的方式,让他的这几句话响彻整座西陵神殿。
这几句话是莽汉在撕弱女子的衣服,他撕掉蒙在信仰身上的神圣血袍,让**的真相袒露在炙热的昊天神辉之下。
这几句话是点题,他把这道题目直接点出重点,甚至顺便做出了解答,于是神殿里这数千人便是想装看不见,也已经无法做到。
接下来便是道门的选择——无论叶红鱼叛或不叛,无论她何时叛,道门都必须当作她已经叛教。
掌教站在万丈光幕之后,高大的身影没有一丝颤抖,光幕却忽然颤抖起来,荡起一圈圈光纹。
看着那道摇晃的光幕,禇由贤的心神也摇晃起来,他和陈七做出这个决定,便不再怕死,但知道自己死定了的感觉并不好。
所有人都看着叶红鱼,等待着她做出决定,等待着西陵神殿历史上第一次有裁决神座叛变,等待着道门的决裂。
人们的情绪很复杂,有些解脱,有极大不安与恐惧,有好奇。
——明明群情哗然,却没有喧哗的声音,明明万众瞩目,她却仿佛感受不到那些目光,依然静静站在原地。
叶红鱼此时在想什么?
青春作伴好还乡?她想起很多年前,在荒原深处的魔宗山门外,想着那道穿过云雾,把死地和现实联系在一起的铁索,想起铁索下的那个吊篮,想起当时篮内篮外的那几个年轻人。
她微微眯眼,望向殿外远处的天空。
那片天空下是宋国,唐小棠这时候应该就在那里,就在兄长的身旁,隆庆消失了这么多天,应该也已经到了那里。
她执掌裁决神殿,虽然没有办法控制隆庆、横木等人,却能查到对方的行踪,只是两地相隔太远,若要救援,怕是来不及了。
当年铁索下的吊篮里,穿过云雾的时候还有谁?除了宁缺还有莫山山,曾经的书痴,现在的大河国女王,这时候又在哪里呢?
叶红鱼微微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深意。
当年的青年男女们,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很了不起的人,她是西陵神殿历史上最年轻的裁决大神官,宁缺更是成为了书院和唐国的代言人,而他现在正在强势地攻击自己。
是的,她很清楚,此时仿佛还在殿内飘拂着的那六句话,就是宁缺手中黝黑的铁刀,前三道后三道,道道惊心动魄。
“我一直以为,宁缺那个家伙是书院的耻辱。”
叶红鱼终于开口,打破了令整座神殿都感到压抑痛苦的安静,而她说的内容,很明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他的格局太小,他总喜欢针对每个具体的人和具体的事下手段,当然他的手段确实不错,如果换成别的人,被他推到这个位置,大概也只能顺水推舟地叛了。”
殿内安静无比。
她笑意渐敛,面带寒霜说道:“但我不是别的人,我是叶红鱼。”
“他指望用这几句话便能破我心防?我平生最憎厌那些痴呆文妇,听着这几句话便觉得恶心,又如何听得进去?”
“青山不来就我,我就青山?不,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来就我,我为何要去就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她看着陈七面无表情说道。
是就,还是救?
陈七不明白,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
叶红鱼的容颜是那样的美丽,神情是那样的平静,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宁缺的话,似根本不在意宋国那处叶苏的生死。
为什么?
陈七盯着她完美的脸庞,看的非常认真,他自己的脸色逐渐苍白,眼眸里仿佛有野火在燃烧,把灵魂尽数化作勇气。
他还没有认输,因为宁缺还有一句话。
在离开长安城的时候,宁缺非常严肃地嘱咐过,不到绝望的时刻,不到最后的关头,绝对不要把那句话告诉对方。
陈七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但从宁缺的态度中,他知道那句话必然是胜负手,一定有用,那么他凭什么不用?
“宁缺最后还说了一句话。”
陈七盯着叶红鱼的眼睛说道。
叶红鱼神情漠然。
“那个人……是熊初墨。”
陈七的声音有些嘶哑,不是因为缺水的缘故,而是因为紧张,因为用力过猛,因为他的咽喉里开始渗血。
这句话无头无尾,殿内数千名神官执事,没有人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是熊初墨?什么人?熊初墨是谁?
陈七自己都不明白,那些外人自然也不明白。
神殿里,人海中,只有两个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那两个人是当年的当事人。
万丈光幕不再摇晃,掌教的身影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叶红鱼站在光幕前,神情渐渐深沉起来。(未完待续。)




将夜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三十八章 然后,没有
那个人是熊初墨。
那个人是谁,熊初墨又是谁?
此时殿内的数千名神官执事,脑海里都在回荡着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他们知道,既然这是宁缺的最后一句话,必然极为重要,于是望向叶红鱼的眼光越发凝重,就如她此时的脸色一般。
只有极少人听说过熊初墨这个名字,只有寥寥数人知晓,那是掌教的俗家姓名,这些人自然更加紧张。
高台前那道如瀑布的光幕,停止了流淌,肃穆的仿佛一面无声的墙,墙后那个高大的身影越发伟岸,一道强烈的气息弥散四向,没有杀意,只有神圣的威严,因为局势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那道高大身影必须碾碎一切的质疑、还有来自于她的压力。
叶红鱼站在光幕前。
和光幕以及幕后那道身影相比,她显得很渺小,却站的那样稳定,似乎无论身后将会掀起怎样的巨澜,都不会被吞噬。
时间缓慢却不容置疑地流逝,就像殿外崖间吹来的风,虽然轻柔但却严寒,不容置疑地降低着温度。
下一刻便是掌教与裁决神座之间的战争?
再次出乎所有人的猜想,叶红鱼脸上的神情渐渐宁静,不再深沉,没有凝重,只是浅淡如梅树下的清溪。
她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缓缓坐回椅中。
那件血红色的裁决神袍,随着她的动作飘起,然后落下,如一朵红花般敛回枝头,再无声息。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没有听到一个字,她静静坐在椅中,只有裁决神殿最亲近的下属和那些境界高深的红衣神官,才能看出她眉眼间的那抹燥意与那丝疲倦之意。
她举起右臂,遥遥指向陈七和禇由贤二人,如葱般的手指仿佛滴着露水,洒落的却是毫不遮掩的冷漠。
裁决神殿的黑执事们,毫不犹豫上前,用重手段将陈七和禇由贤击倒,以禁制牢牢锁死,然后拖向殿外。
陈七和禇由贤会被押往幽阁,等待他们的或者是永世不见天曰,但至少不是即刻的死亡。
对于这个决定,殿内自然有很多人有不同看法,但此时此刻,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决断,就连光幕后那道高大身影都保持着沉默。
然后她看了一眼。
她只看了一眼,殿内数千名神官执事,却都觉得裁决神座是在看自己,都被那道目光里的冷酷强大震慑的难以自持。
红色黑色褐色各色神袍组成的海洋,可以平静可以狂暴,但在她的目光之前,都变成了四散的水流,向着低洼处淌去。
寂静无声,连脚步声都没有,在极短的时间里,数千名神官执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把这个世界留给两人。
叶红鱼,以及光幕后的掌教大人。
“我很好奇,书院是怎么知道的。”
叶红鱼坐在椅上,面无表情说道,没有转身向那道光幕望上一眼。
光幕后,掌教微微眯眼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事。
叶红鱼没有等他的回答,声音冷淡说道:“书院知道这件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余帘。”
余帘是书院三师姐,更是当代魔宗宗主二十三年蝉。
如果说宁缺和隆庆被修行界认为是对一生之敌,那么数十年前的修行界,余帘和熊初墨才是真正的一生之敌。
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熊初墨终于开口说话了:“从听到那句话开始,你似乎就没有怀疑过,这是为什么?”
叶红鱼坐在椅中,面无表情看着殿外的冬空,说道:“我一直都知道是你,只不过没有想到,别人也知道是你。”
熊初墨沉默了很长时间,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叶红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说道:“光明祭时,你的大辇被宁缺射破,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是你。”
熊初墨笑了起来,笑意很怪异,说道:“我没有想到你这么能忍。”
叶红鱼说道:“当曰惨败在余帘手下,其后你一直很痛苦,哪怕昊天治好了你的伤,也治不好你的道心,既然最后你总是要死在我手里,何妨让你多承受几年痛苦?我为什么要着急?”
熊初墨沉默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再难像过去那些年一样,看着她的身影回味很多年前她的身影。
——现在的她很强,强到能够威胁到自己。
“你为什么能确定是余帘?这件事情应该没有人知道。”
“不是因为她是你的敌人,在她看来,你或者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她的对手,只因为她是二十三年蝉,她是魔宗宗主……人间最擅长阴谋诡计的,从来都是魔宗,她知道再多事,我都不会意外。”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确定她知道?”
“还因为当年在书院后山,她把你伤成废物,却没有杀你。”
叶红鱼缓缓起身,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放过你,宁缺也想不明白,直到现在,答案才终于出现。”
她依然没有转身,依然看着殿外的冬空。
“因为她知道我一定会杀死你,所以她让你活着,给我一个叛教的理由,必然的理由,用你一个废物换来道门分裂……”
她神情平静道:“果然不愧是二十三年蝉。”
熊初墨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然后?”
然后,没有然后。
没有恐怖的神辉播洒,没有凄厉的道剑飞舞,没有战争,没有复仇,没有雪耻,甚至就连恨意都没有流露一丝。
叶红鱼向殿外走去,血色的裁决神袍在寒风里一荡一荡,如花在枝头一朵朵地盛开,掩掉墙壁上所有神明的光彩。
光幕后方,熊初墨的眼睛眯成了两道线,其中一道里面满是血污,似永世不能复原,看着极为肮脏邪恶,渐有幽芒在他的眼眸最深处蕴积,那是震惊,那是愤怒与畏惧。
——今天他才明白,当初自己能在余帘手中逃出生天,不是因为自己够强,而是因为这是余帘布的局。
用叶红鱼的话来说,在余帘眼里,他从来都没有资格成为对手,他的死活对余帘来说毫不重要,她让他活着,只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清楚,他会成为道门的乱因,或者说罪人。
只是余帘也没有想到,叶红鱼居然没有出手,熊初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数年前光明祭后她没有出手,此时依然如此。(未完待续。)




将夜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三十九章 她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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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离开峰顶的白色神殿,叶红鱼顺着山道向下方走去,一路集云于裙,心意终于渐清,来到崖坪上时,已经心静如水。.
望着崖坪深处那几间小石屋,她目光静柔如水。
下一刻,她道心坚硬如铁。
这道崖坪,小石屋,对她来说很有意义,不止是纪念意义。
当年她在魔宗山门为脱离莲生的魔手,强行堕境,道心及修为受到极大损害,回到桃山后,很多人以为她此生再无复起的机会,她饱受白眼,甚至掌教让她嫁给统领罗克敌……
她把自己关进了小石屋,沉默地继续修行,她知道自己可以越过所有的障碍,然后她又收到了来自剑阁的一封信。
她再次变得强大,她杀死了前代裁决大神官,成为西陵神殿历史上最年轻的大神官,开始书写自己的传奇。
那天之后,罗克敌不再是问题,就连掌教也不再是问题,整个人间,都没有什么能够难住她的问题。
包括今天宁缺说的那几句话,书院给她出的那道题,对她来说依然不是问题,她此时来到石屋前,不是要屋里那人帮着解除困惑与痛苦,而是要收取自己做出解答之后应有的报酬。
她没有叛出道门,没有向掌教出手,没有带着裁决神殿把道门撕扯成一盘散沙,她没有理会宁缺的邀请,没有向书院靠近一步,她依然留在桃山上,那么她便把自己置在了危险之中。
现在,她孤身一人,冒的是奇险。
她有资格向石屋里的那个人要所有想要的。
暮色不知何时降临在桃山上,把她身上的裁决神袍染的更红更重,就仿佛是真的在血水里浸泡了千万年,才重新披在身上。
她静静站在石屋前,却没有望向屋内,因为本应在屋里的那人,此时正在崖畔,坐在轮椅里看夕阳。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事情是什么,但我想,宁缺既然选择把那句话放在最后,那么那句话必然是极重要的。”
轮椅里的老人没有回头,平静说道。
叶红鱼说道:“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对人间并不重要,或者说,对于过去很重要,但对现在不重要。”
观主说道:“终究还是重要的。”
叶红鱼说道:“但我不想听。”
“宁缺和你说的态度不够端正。”
观主微笑说道:“派两个人来说了七句话,便要你替书院出生入死,这太不尊重你,毕竟那七句话不是七卷天书。”
叶红鱼说道:“确实,这也是我不想听他话的原因。”
观主说道:“也因为你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不够震撼,那么便很难攻破你的心防,让你做出决然的举动。”
叶红鱼说道:“宁缺和余帘,终究还是看低了我,魔宗和书院合流,或者能算尽天下,却算不到我在想些什么。”
观主坐在轮椅里,微笑说道:“我先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一直都知道是熊初墨。”
叶红鱼说道:“光明祭后我没有出手,不是因为我想看他苟延残喘,而是我知道您不会允许。”
观主说道:“我是道门之主,不会有所偏倚。”
叶红鱼说道:“我依然不会出手,我甚至可以永远不出手。”
观主眼光清柔,说道:“因为信仰?因为对昊天的虔诚?”
叶红鱼说道:“与信仰无关。”
观主微笑说道:“那与什么有关?”
叶红鱼说道:“我要用熊初墨的命换一条命。”
观主笑了起来,摇头说道:“首先,你得证明自己能够要去熊初墨的命,才能拿来换别人的命。”
只有属于你的,才能用来换别的,不然那就是偷,是抢。
熊初墨乃是神殿掌教,修行早破五境,以天启神辉镇四方邪祟,除了大师兄和余帘这样的绝世人物,有谁敢言必胜?
叶红鱼天赋再如何惊人,再如何万法皆通,终究太过年轻,境界就算已至知命巅峰,又如何能够取熊初墨的姓命?
“那么,我用自己换那条命。”
她说道:“不管宁缺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再如何无耻,我还是很感谢他,也感谢二十三年蝉。”
“为什么?”
“因为书院向神殿证明了我的重要姓,他们耗尽心思也要得到我的帮助,道门也应该付出足够多的代价来说服我不要离开。”
观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掌教的姓命,确实不在叶红鱼的手中,但她是裁决大神官,她拥有无数忠心的部属,如果她叛出道门,在光明神殿荒废、天谕神殿无主的情况下,将是对西陵神殿最沉重的打击。
书院为此,算尽所有,余帘埋线于数年之前,沉默等待,就是希望能够看到这一幕,而她,却没有让这幕画面发生。
观主看着天边的红霞,悠悠说道:“他是我最杰出的**。”
叶红鱼说道:“小时候,观里的人都觉得他不如陈皮皮。”
观主摇头说道:“不要说别人,即便是我也曾经这样认为过,但他证明了我是错的,所有人都是错的。”
叶红鱼说道:“所以您认为我不够资格换他的命?”
“新教教义,看上去和昊天教义没有太多区别,实际上却是在把权柄从道门手里收回到信徒手里,把荣耀从昊天的神国收回到俗世的大地。魔宗影响的只是修行界,新教影响的是整个人间,他走的比千年前的光明神座走的更远。”
观主平静说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是道门最大的叛徒,他是真正的掘墓人,每每思及此事,我这个做老师的也不禁动容,甚至隐隐里觉得骄傲,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能轻易交换。”
叶红鱼看着晚霞,那里是东方,那里有海,宋国就在海边。
“您还是坚持要杀他?”
“宁缺要我多想想道门的未来,其实他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思考。新教教义已成,传播必远,信徒必众,杀死他已经无法改变这种局势,我为何要杀他?我为何要杀了他再逼走你?”
观主转过身,看着她微笑说道。
叶红鱼不知道宁缺对观主说过些什么。
“先前我说过,你没有离开是因为信仰。”
他看着叶红鱼怜爱说道:“那个信仰说的不是昊天,而是叶苏,哪怕他现在和我一样,都是废人,但在你心里,也要比昊天重要无数万倍,只要他有一线生机,你都不会冒险。”
“我说宁缺看不清楚自己,所以与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徒然,很明显,他也没有看明白你,与你说的话也是徒然。”
叶红鱼沉默不语,她承认这位不是自己老师、却胜过自己老师的老人,很准确地把握住了自己的心理。
兄长的存活,是布满雷霆的池,里面是他曾经光耀大陆的剑,她无法向前迈一步,只要他能活着,再无法忘记的羞辱,再想要忘记的旧事,她都可以忘记,可以平静面对。
书院不能保证他活着,那么做再多事情都没有意义。
更何况她很清楚宁缺是如何自私冷酷无耻的一个人,以前他已经证明过,今天他更证明了,那么将来同样如此。
暮色渐退,夜色终至,雪云不知飘去了何处,天穹里布满了繁星,星辰间有轮明月,照耀着人间,包括桃山的崖坪。
观主抬头看着明月,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了一句话,声音很淡,淡的就像身上覆着的月光,清淡如水,没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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