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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扬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下官00
“嗯,很好,很好”成化掀开帷帐,杨明这才看见了这个大明朝的最高统治者,杀人不犯法那种。
皇帝的相貌自然是极美的,开玩笑,后宫佳丽的优良基因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只要不是发生基因突变,染色体异变这种突发事件,皇帝长成之后,年纪小的就是小帅哥,老的就稍稍老帅哥。
皇帝的标准样貌就是美须眉,大口,隆准,日角,美容仪,身长八尺三寸,王貌奇伟,美髭髯。成化皇帝长得也差不多,大家自个儿照着李连杰那样子想吧。
成化龙行虎步,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表字就叫子言如何”子言是孔子的徒弟,是文雅大方有理解一类人的代表,表字子言可见皇帝对他的殷殷期望。
怀恩太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成化皇帝,陛下什么时候这么热心的为人取过表字,这是多大的圣宠啊,急忙挤挤呆若木鸡,满头雾水的杨明,“杨镇抚,还不赶快磕头谢陛下的隆恩。”
日,又要磕啊杨明完全不懂其中的概念,只知道,以后自己又多了一个名字杨子言。
从怀恩的态度之中,他也能窥得一些门道,想必皇帝为自己取字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便倒头拜倒,“微臣多谢陛下赏赐。”
“哦,杨爱卿不必多礼,你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此事尚铭做得不对,你也应付得很不厚道,这等小聪明下切记不可再犯,明日你就来宫里当值吧。”
“微臣遵旨”杨明大概也就记得这几句台词了,言语匮乏程度和沙师弟都差不多了。
“不过惩处也是逃不掉的,士子乃是国家重器,委实不该薄待,依照太祖的脾气,你二人都该哼哼”
杨明心里咯噔一下,明太祖朱元璋是出了名的严厉,据说一个官学的官员贪墨一斗米,最后被朱元璋用一千斤粮食活活压死,死后还将尸骨埋在官学台阶之下,受万人践踏。
朱元璋是个穷苦人出身,他深深的知道,这一斗米对于穷苦人意味着什么那是救命的一口饭啊。
终明一朝,也只有他有这个魄力
杨明正在沉思的时候,只听见成化喝道“来人啊,把二人押出午门”
杨明听得激灵一下,只听成化喘了口气,继续道“每人廷杖三十,以儆效优”。
怀恩忙道“遵旨”他把手一摆,几个小太监进来抓了杨明就走。
尚铭此刻正在司礼监批红,莫名其妙的被几个力士抓了起来,到了皇帝面前才得知事情的经过,尚铭跟死了老娘似的号啕大哭“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命呀”。
杨明有点儿纳闷,打就打呗,不就三十板子么顶多歇两天也就是了,皇上没砍他的头,他已是长出了口气。尚铭在东厂当主子的人,却深知锦衣卫行刑狱吏的板子功夫可不是衙门里打人的板子,那些人都受过专门的训炼,通常只有练到在砖头上面盖一张纸,一板子下去砖头粉碎而纸张不破的锦衣校尉才有权执刑。
所以他们行刑全看皇上心意,皇上若是不想让人死,几十板子下去打得血肉横飞,看着其惨无比,其实上点金疮药歇上两天啥事都没有。若是不想让他活,下杖时看起来很轻,皮肤也不破,但打起来痛彻心腑,只三十杖,皮下的血管就会寸寸断裂,肌肉溃烂难愈,不久必死,根本无药可救。
尚铭不知道皇上心意,只看成化脸色铁青,认为这回是死定了,是以哭得其惨无比。怀恩坐在成化身边,替他捶着肩问道“陛下,杨镇抚可是个手无缚脚的书生,一个白白嫩嫩的屁股可经不得打的,陛下把他打残了怎么办”
成化哼道“杨明么此人倒是个允文允武的可造之材,你莫要小看他是个书生,真正的大将之才,是不用亲自捉刀上战场的。”
他轻轻笑起来“小小镇抚,敢于秉忠与司礼监秉笔作对,倒是个忠心的臣子。而且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是个愚腐的愣头青,朕很喜欢呢。如今朝中六部尚书都已垂垂老矣,几位大学士年纪更是不轻,朕觉得,这人若再好好磨炼一番,将来必是未来大统得力的臂膀。”
他见怀恩还有些糊涂,不禁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奇怪朕为什么要惩治他么呵呵,此人年轻莽撞,太过年轻胡闹,行事不计后果,若不经过一番磨炼,少年得志,难免要目中无人、那时好好一个柱梁之材,便要成为骄横跋扈的权臣了,懂么只有恩威并施,才是上策啊。”
怀恩其实早就将陛下的脾气摸了个透,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你一个做奴才的对皇帝了如指掌,后果不堪设想。
怀恩假意啊了一声,似懂非懂地道“原来陛下要磨磨他,越是要用他,越是要好好磨练他。”
杨明常听戏文里有一句“推出午门斩首”,方才听了成化一句大喘气的话吓了一大跳。其实午门是皇宫外朝的正门,也是朝廷举行重要典礼所在,朝廷处斩人犯从不在午门外执刑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地方不能死人,因为这地方也是朝廷施以廷杖的地方,廷杖之下过去和未来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而且都是活生生的被打死,比菜市口杀人可凄惨得多了。
杨明和尚铭被太监转交给宫中侍卫绑赴午门外,午门外早已站了一大群人,上首端坐一名监刑的内官太监,他身后左边站着三十名小宦官,右边站着三十名锦衣卫,前方是五十名手持朱漆木棍的行刑狱吏,瞧那架势着实有些骇人,这一来连杨明也有些心惊了。
老远的看见监刑太监的模样,尚铭不由面如土色,他带着哭音儿道“坏了,是司礼监陈准公公监刑,杨镇抚,我们今日怕是难以活命了。”
到了这个份上,尚铭也管不了什么恩怨了,他和杨明如今就是同命鸳鸯了,这比喻有点恶心,咳咳
杨明问道“陈准他很厉害么”
尚铭哆嗦着道“陈公公是司礼监怀恩公公手下二号人物,他一向最是公正,不徇私情,我们这下完了,你看着吧,宫里的规矩,监刑的公公若是靴尖向内一收,那就是要死不要活,三十板子足以将人活活打死了,要是靴尖朝外开,咱们才有活路。”





锦衣扬明 第六十一章 御前行走
杨明本来听得眉头直跳,一听是怀恩公公的手下督刑,心中忽然起了几分希望,怀恩公公对自己也算是有提携后进的恩德了,但愿这位陈公公得了怀恩公公的授意,还记得自己是谁,那么打的时候,或许会手下留情。
两人被押到陈准面前,只见地上早已趴着一个人,身上被麻布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个脑袋和肩膀一动也动不了,看到这里,二人的心又凉了半截。
瞧见二人来了,陈准苦笑道“杨大人,尚公公,你们也来了”
片刻功夫,旁边小太监端过裹着黄绫的朱漆盘子,陈准从盘中取过诏书,高声宣读皇帝的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明”,他念到这个名字顿了一顿,眼睛飞快地瞟了杨明一眼,见他也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唇角不禁露出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陈准继续念下去,宣罢圣旨,把手一摆,两个人齐刷刷地被摁倒在地,每人都被一匹麻布将身子裹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双足也被人用绳索绑住,杨明见自己只是被扯掉了外衣,倒没光着屁股,稍稍放下心来。
一边的锦衣卫千户趴在他旁边,悄声道“镇抚大人放心,行刑的校尉都是我手下出来的人,不会着实打的,只是那最后一摔可做不得假,到时憋口气儿忍住了就好。”
杨明紧张地道“多谢兄弟指点,我头一回,还真有点儿紧张。”还好,杨明心里舒了一口气,当初的银两大把大把的撒出去,总算到了收成的时候了。
他趴在那儿抬起头费劲儿地瞧向陈准,想看看他的脚尖是外八字还是内八字,想不到从几个行刑大汉的腿缝间只看见见陈准举着个茶杯仰脸望天,一双二郎腿颤颤悠悠的,不由呆住了。
他转眼去瞧尚铭他们几个,只见几个人也是大眼瞪小眼,这些人都知道宫里内监打人的规矩,所以今天看陈准不按套路出牌,都有点莫名其妙。
只见一个小太监凑到陈准身边,哈着腰听他嘱咐几句,便直起腰来扬声喝道“行刑”十个锦衣卫的小旗官手执木棒走到杨明他们身后,高高举起木棒,大喝一声,呼地一棒子抽了下来。
那棒子风声凛冽,瞧起来威势骇人,可是这一棒子抽在屁股上,杨明只觉得麻辣辣的,倒没多少痛楚的感觉,他正奇怪,陡听身旁石裂山崩一声惨嚎,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杨明吓了一跳,扭头向尚铭望去,见他咧着嘴,扭曲着面孔,杀猪也似的叫的奇惨无比。杨明恍然,原来是要装样子的,连忙也跟着大声惨叫起来。
十名小旗一人打了三棒子,便退了下去。那号令的小太监又威风凛凛地喝道“轮刑”十名军士闻言,五人一组抡着棒子排着队,轮流上前执杖施刑,他们喊着号子,喊一声“着实打”啪地一棒子打下去,再换一人喊一声“用心打”又是一棍子下来,杨明虽觉那军士似乎手下留情,可是除了方才由小旗开场的那三棒甚是轻微,现在打得多少也有些疼痛,所以惨叫声半真半假,也不全然是作伪了。
他听旁边的尚铭喊得甚是凄惨,还道这些人做作的功夫到家,可是这个时候扭头一看,尚铭以头抢地,挨一棒子惨叫一声,被麻布紧裹住的身子不住扭动抽搐,像一条蛆虫,脸上痛得涕泪横流,不由得怵目惊心“看来他并没自己这待遇,是真真的在挨打了”。
他抬头向陈准望去,只见陈公公正举杯自饮,神情悠然自得,那翘着的二郎腿还轻轻地抖动着,却望都不望自己一眼。杨明暗暗庆幸,看来陈准是得了怀恩公公的授意了,若不是他吩咐下去,自己这三十杖挨完,恐怕真要不死也残了。
三十杖打完,军士们弃了木棒,提起绑在他们身上的麻布四角,呼喝一声举了起来,杨明见行刑校尉二目圆睁紧闭呼吸,当下不敢怠慢,也忙深吸口气,只见四名军士一齐发力,大叫一声,将人高高地荡了起来,“嗵”地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杨明眼前一黑,几乎岔了气,他强忍剧痛,趴在地上半晌喘不过气儿来,好半天才咝咝地抽着气醒过神来,只听左右一片呻吟之声,偷眼瞧瞧,尚铭已经是面色惨白,洁白的小衣沁出一片血红,人已经晕了过去。
陈准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甩袖子说“执刑完毕,咱家要回宫复旨去了,走罢”。陈准领着一众执刑的锦衣卫离开了,只剩下两个人趴在午门外头动弹不得。
过了好半天,才有几个司礼监的小太监出来将尚铭搀起,尚铭被打得有气无力,早已无力走路了,被几个小太监连拖带拉地弄回宫去。
杨明艰难地坐起来,那班锦衣卫虽然手下留了情,三十棒子下来,仍是火辣辣地疼得厉害,估计屁股不但打肿了,而且必然破了。
行刑的锦衣卫千户急忙招呼手下的人赶过来扶起杨明,搀出好长一段路,活动血脉,走得只觉得麻不觉得痛了,这才唤过马车把杨明扶了上去。
杨明回到客栈,背朝天躺在床上,郭玉璇和林奴儿心疼得直掉眼泪,手颤颤巍巍的给杨明上着金疮药。
刚上好药,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郭玉璇瞬间怒气值全满,打开门,一脚就踹了出去。
杨明依稀可以看到一个身影飞了出去,那人身上还穿着眼熟的传旨太监服饰,“快,快把人扶进来,你这败家娘们”为什么是败家娘们,因为不久之后一个传旨太监一脸铁青的进了房间,脸上依稀还有一个脚印,杨明肉痛的从枕头底下取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公公请恕罪”
“无妨,杨镇抚接旨吧。”这公公脸色稍缓。
杨明急忙从床上翻起身来,痛处牵扯,脸一抽一抽的,甚为难受,“微臣接旨。”
“杂家倒是忘记了,皇上说了,杨镇抚伤口未愈,不用跪接。”杨明一头冷汗,这死太监完全是公报私仇。
“还有,锦衣镇抚杨明,允文允武,知进退,懂礼仪,明是非,悉荣耻,封御前行走,即着宫中学礼,三日之后,随朕坐朝,殿上当值。”
“微臣领旨。”
皇上下旨,礼部自然奉行不渝,礼部尚书、侍郎左右侍郎匆匆开了个碰头会,揣摩着成化的心意,便匆匆赶去国子监传礼部命令了。
监丞、教谕们汇合了全校学生和外国留学生共计八千多人,站在宽敞的空地上,听着礼部右侍郎抑扬顿挫地向全校师生宣布学规教条“各堂教官所以表仪诸生,必躬修理度,率先勤慎,勿惰训诲,使后学有所成就,斯为称职。”
“从即日起,诸生每三日一背书,日读御制大诰及本经四书各一百字,熟记文词,精解理义,或有疑难,则廉慕质问,务求明白。不许凌慢师长。若疑问未通,阙疑勿辨,升堂背书,必依班次序立以俟,不许逾越。”
“每月作本经四书义各二道,诏诰、章表、策论、判语、内科二道。每日习仿书一幅,至少二百字,以羲、献、智、永、欧、虞、颜、柳等帖为法,各专一家,必务端楷。”
“旦暮升堂,必衣冠严整,步趋中节,坐堂必礼貌庄严,恭勤诵读,不得脱巾解衣。往业别班会馔,必敬恭饮食,不得喧哗。朔望随班谒庙毕,方许与假出近处游访,不得放肆醉饮,颠倒街巷及与人争斗,有伤风教。其余时间,一概不得离开国子监。”
“一应事务,必先告本班教官,令堂长率领升堂,告于祭酒,可否行之。若有疾病无妻子者,养病房调治,每夜必在监宿歇。虽在诸司办事者,亦必回监,并不许群聚酣饮。遇有选人除授及差遣办事,从祭酒公选差遣,违者治罪。祭酒、监丞、教谕,每日唱名查人,每晚宿舍查岗,但有无故擅离者,一概退回故乡”
这里在给学子讲班规,与此同时,杨明也接到了命令,他的官儿不小,也不大,不大不小的官就用不着皇帝亲自下旨,皇帝一个调令,调知了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再通知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杨明家里就欢天喜地的迎来了一道盖着鲜红的五军都督府关防大印的任职文书,杨明依旧是锦衣卫镇抚,只是加了个御前行走,北镇抚司的大小事宜就有万通亲自处理了。
锦衣卫本来就是天子亲军,不仅担负着侦查,哨探,缉拿的任务,还是皇帝的护卫亲军,加上了一个御前行走,听着就好牛叉。
至于这官儿是干什么的,御前行走还不知道,所以要去国子监学一应的礼仪规矩。
今天杨明第一天上班。
准确地说,是正式上岗前的第一天培训。
杨明骑在白马上,穿着大红的飞鱼服,交领右衽,阔袖束腰,前袖后背、两肩通袖及膝澜处彩织飞鱼、飞云、海浪、红崖,在夕阳下金光闪闪,一眼望去,极似蟒袍。腰佩绣春刀,挂穿宫腰牌,头上一顶乌纱。
帅,帅呆了。
躲在茶楼里的林奴儿凭栏而望,满眼小星星,原来明朝的小姑娘也有迷恋兵哥哥的。
郭玉璇吃味不已,冷哼一声道“不就是换了身衣裳吗人还是那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经过三天的短暂培训,杨明对自己的站位、走位,上朝的程序总算是掌握了,今天是他第一次随朝伴驾。杨明站在御座左侧,按刀挺立,旁边是一个十一二岁眉清目秀的小黄门执着拂尘。
往常,文武百官上朝,根本不会注意那些武士和太监,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们已经知道杨明做了御前行走,几乎每一个上朝的人,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不管是哪一派系的人,都要着意地看他一眼。
这些都是跺跺脚四方乱颤的大人物,任何一个都可以高高凌驾于杨明之上,但是在这里,在金鸾殿上,却只有一个权力核心,那就是朱见深,站在他的旁边,来自于其他人的威慑,似乎全不存在了。
杨明站的位置,以前的建文帝跟着朱元璋听政的时候也站过,杨明一般不负责站岗,一般他只需要安排一下值班站位就是了,但是这个位置非皇亲国戚、功臣子弟不能担任的角色,所以他只有到了这种正式场合才站班。现在站在御座其余三角的三个侍卫,同样都是皇亲国戚,杨明能得到这个位置,能站到最前边来,只是因为朱见深想要向臣子们示威,这个人,你们不能动




锦衣扬明 第六十二章 朝堂之争
此时的成化皇帝正坐在龙椅上,在以前一些国事他会交给司礼监去办,再点评批阅意见的得失,这是他在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朝廷班底,一但到了这些大臣宦官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他就可以专心悟道了。
但是重大事件,他还要自己把握。文武百官,勋卿国戚跸集,皇帝升阶,坐定,百官膜官,三呼万岁,整齐划一,刚劲有力。
皇位传到他这里,开国皇帝的血勇之气虽然逐渐湮灭,但威严犹在,朱见深坐在高高的御座上,严肃的脸上仍然透着自信和主宰一切的坚毅。功臣宿将、元老勋旧、朝廷新贵,大明帝国的智囊和人才,这个伟大时代的精英们,全都匍匐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顶礼膜拜。
他们站得很整齐,同样给人一种众志成城、气壮山河的声势,可是经历过这许多的杨明站在这儿,看着控制着整个帝国的文武官员们,心中却有一番完全不同以往的看法和解读。
官员们或直谏或逢迎,各人的见解、立场和利益,彼此的争执、磨合与算计,还有帝国事务的大大小小、方方面面,以及朝廷里众多官员与各个派系之间的分分合合、勾心斗角、逢场作戏,这是普天下最大的一座名利场、狩猎场,看着鸟语花香,实则危机四伏。
在这一个时候,正有内阁大学士商辂上前禀奏道,“回禀皇上,王恕王侍郎的抗倭之法在东南抗倭战场之上已经初见成效,如今倭寇虽然仍未根除,但是已经大大的打击了其嚣张气馅。”
“甚好,甚好,王爱卿于国有功,当赏”一上朝便有个好消息,朱见深不由得眉头稍稍舒展。
“为朝廷,为陛下谋划献策,此乃微臣本分,不过微臣有一事启奏。”王恕前不久献出了迁民于内,沿海驻兵的法子着实让倭寇偷鸡不成蚀把米,委实吃了几次苦头。
“爱卿但讲无妨”
“臣得知这东南倭寇的头领乃是倭国的大源一男王子,倭寇进犯我东南,乃是寻求开海禁无果,大源一男已向我礼部递交邦交国书,祈求开放海禁,则倭国成我大明附属国”
杨明立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王恕的奏对,大意就是倭寇犯边乃是因为大明海禁太甚,得不到交易的倭寇就就抢劫,倭寇再次提出开海禁,这个问题就值得大家好好讨论讨论了。
其实明初海患比起后期来并不算如何严重,这主要得益于朱元璋的海禁政策和力度。朱元璋禁海,一方面采取釜底抽薪的方式,大量招纳原张士诚、方国珍部下的军士及濒海的船户、岛人、渔丁入伍为兵,一方面沿海筑城,设置卫所,添造多橹快船,加强海防力量以打击海盗。
自淮浙至闽广一带,朱元璋共计征兵十多万人,大量渔民壮丁被籍入伍,地方上就少了强有力的阻挠,海禁政策的推行就比较顺利,大量海防设施的建立,也对海盗产生了比较大的威胁。
但是海盗、倭寇日益猖獗,到后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同样起因于朱元璋的海禁政策。海盗一直就有,从古到今,从未断绝,但是闹得如此声势浩大,却是因为海禁。朱元璋禁海的最初原因,是因为当年争霸中原时的失败者,方国珍、张士诚之流许多部属出海为盗,同时也是受限于他那种小农思维。
一方面,他觉得大明足以自给自足,根本不需要与他国互通有无,另一方面,他又想利用经济手段,迫使需要同中国交易的四方蛮夷臣服于中国,承认中国的宗主地位,所以自建国初起,建立的就是朝贡贸易体系,你要称臣纳贡,我才允许你交易,而且交易的时间、地点、数量、品种,都有严格的约束,这一来,客观上就严重影响了沿海百姓的经济利益。
常言说靠山吃山,靠山吃水。尤其是唐朝的朝贡贸易制度破产以后,改为自由贸易,此后宋朝、元朝也是延续这一政策,因此五六百年下来,海上贸易已成为东南沿海居民最重要的求生之路,现在人口增长,闽浙沿海的人口压力十分显著,对于通商更是关乎生计的根本需求,海禁就等于绝了他们的生路,这就埋下了一个大大的隐患。
我们后世的宣传,常常出于政治需要,片面夸大某方面的作用,或者以偏概全。我们宣传说南宋老百姓日夜盼望朝廷收复黄河以北的大片国土,可南宋小朝廷却偏安一隅不思进取,而实际上恰恰是朝廷想要发兵收复失地,老百姓们却不愿意出兵,进行消极抵抗,因为南宋的百姓们很有钱,日子过得相当不错,他们不愿意为收复失地的庞大军费买单、不愿意收复失地之后缴纳更多的税赋去贴补北方贫穷地区。同样的道理,沿海百姓对海盗同样有着复杂的感情,并不像我们理解的一样一味恨之入骨。一方面,海盗群体良莠不齐,其中确实有些凶残至极,烧杀掠夺,但是其中还有许多以走私为主要目的的团伙,正是他们给沿海数以百万计的百姓了生存和发展机会,沿海的百姓、士绅、甚至官僚怎么可能仇视他们
这个时候,一边的兵部尚书刘吉上前道,“万万不可,对于倭寇招安则可,让朝廷向海盗妥协,开放海禁则是万万不可。”
杨明心道,果然如此,这个时代的人,或许只有那些生活在沿海地带的人,才知道海洋贸易对他们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大部分大明人抱的都是兵部尚书刘吉这一观点大明无所不有,完全不需要与蛮夷小国互通有无,肯和他们做生意,那是给他们面子,是一种赏赐,他们得毕恭毕敬向大明称臣才行。
内阁首辅彭时已经快到了致仕之年,这样一来,届时内阁就有空位,刘吉是内定的内阁候选人之一,若是在彭时致仕之前不能开海禁,估计在未来的十数载更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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