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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当我回首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小黑天囊括于阵中,将其缠绕。
我是个半路出家的门外汉,除了十二法门上的记载,最多的也只是和杂毛小道交谈而得知的一些知识,他们的剑阵我自然是叫不出名字的,只是感觉如同打太极拳一般,柔中带刚,如河中水草,将小黑天死死缠住。小黑天力大势猛,然而每次一出击,正面对抗的人便不断退却,柔劲化解,而旁边的人则刺的刺头,劈的劈脚,将其逼得不敢放开抢攻。
他们的桃木剑显然也经过符文特制,每击中小黑天,便有一股黑烟生腾,
此阵若阴阳,而每一个人都如同其中的一分子,互相发展,互相运动与变化,相互对待,相互弥补,相辅相成,通晓一切的运动规律,将小黑天硬生生地留于阵中,势若疯狂,却也奈何不得。
这阵法的厉害完全超出我的想象,厉害如般智上师也仅仅只是坚持了两分钟,最后拼得一身伤,也仅仅只是给小黑天造成丁点麻烦,却不想这七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目测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最小的一个我估计还未成年,竟然一上来就将这小黑天给困住,果真是凶猛。
除了这七个人之外,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长得很像唐国强可能年纪小的朋友不认识,可自行百度一下,在多部电视剧中出演过太祖。他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人有些微微发福,背着手,岳峙渊渟地冷眼看着被困在阵中的小黑天,不时缓缓地转头,看向四周,脸色平淡,唯有看到那条十几米长、水桶粗的黄金蛇蛟之时,才微微动容一下。
最后,他看到了呆立着的我,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朝我点了点头。
这个中年汉子,是我二十三年来所见过最有大哥范的男人,给我的感觉好像第一次在老版上海滩里面看到许文强的样子。我急忙跟他点头致意,心中也多了几分信心,往回凑了上去。
这个时候战况已经到了最吃紧的关头,小黑天毕竟是传说中的魔头邪物,麦神猜这样的高手都被其一举撕裂虽然那个时候的麦神猜已经搏尽了气力,孤身一人便打通重重堵塞的通道,闯过火海,出来之后,除了般智上师,手下竟然没有一合之将,如此厉害的家伙怎么会被长久困于阵中呢在被桃木剑割得鲜血淋漓之后,她终于熟悉了阵中的变化,再次将身上的黑气散发,巨力狂涌。
布阵七人自然将桃木剑划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将这黑气往旁边卸去。
小黑天仰天长啸一番,嘴巴竟然变得如同螃蟹的口器一般,眼睛也瞬间变成了邪恶的血红色,朝着年纪最小的那个成员扑去。她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会做恶梦,何况气机被其紧紧锁定,所有的压力都全力倾注上去,所以那个眉目清秀的男孩虽然知道同伴会救援自己,但是却仍然忍不住心慌了一下,动作不连贯,露出了破绽。
小黑天不去与他硬碰,只是瞅准空隙,便逃脱出去。因为她有自信,凭着她的敏捷和力量,一旦出阵,没有了那神奇的阵法,定能够大发神威,将所有人都给一一杀死。
然而她的算计最终失去了立足点,因为一直在旁边袖手旁观的中年男人,赫然出手了。
孙子兵法有云“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中年男人深得其中三味,步踏七星,左三右四,轰的一下,便冲到近前,与刚刚脱阵而出的小黑天猛对一掌。此番交锋,双方都不为所动,随即如同幻觉一般,小黑天的额头上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红光闪闪的符纸,而我也听到了跟刚才那轰鸣声一个音调的咒语
“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四周的空气都顿时一番稀薄,我立刻有一种气都喘不上的感觉,仿佛周遭一下子进入了高原缺氧的状态。而就在这个时刻,从那符纸上面,有一股炎热的灼烧之气窜出,然后小黑天在一瞬之间,便成了一个舞动的大火团子,身上有蓝白色的纯净火焰冒出来,将其身体一寸一寸地燃烧。
小黑天发出了震惊山谷的嚎叫,黑夜里无数的惊鸟飞起,而我感觉自己的肩头一重,却是虎皮猫大人落在了上面。这家伙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摇了摇头,骂说忒臭了,又飞开了去。
浑身都是美丽火焰的小黑天仍然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朝着中年人扑去,被这位高手夺过一柄朱砂桃木剑,掼足气力,生生地劈在了腰间下两寸的位置,疼得嗷嗷直叫,然后又朝着北斗七星组合扑去,却被这些腿绑甲马的家伙轻易晃开,最后,他终于来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正是被震飞的小和尚他侬,这孩子刚刚爬起来,懵懂地看着面前的火魔扑近,双腿不断地颤抖,竟然连跑都不敢。
就在他要被小黑天当作殉葬品的时候,横空飞来一脚,将这个烈焰熊熊的怪物给踹飞。
佛号一起,满脸血污的老和尚般智上师又出现了,他双手结印,重重地打在跌飞的小黑天头上。嗡凭空一声炸响,那小黑天竟然被一印,半截身子都打入了地下,动弹不得。刚才受伤跌飞,这位佛爷也是动了真火,此刻果断一出手,也算是挽回了颜面。
随即他盘腿坐下,对这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小黑天,唱诵起超度经文来。
斩草除根,断绝牵挂,他这一招,比刚才那神来的一腿,还要厉害果决。
在受到如此的重创,小黑天依然奋力地挣扎着,将整整一块地皮弄得晃动。也许是身上的那火焰实在太过灼热,她凄厉地嘶喊着,让人心中生寒。
几分钟之后,火焰熄灭,小黑天化作一堆灰烬,消失无踪,唯有般智上师盘坐在地,默默诵经。
他的小徒弟也在一旁,跟着唱和。
我远远的看不清,只有走近的时候,才发现般智上师的屁股,离地竟然有三寸。
果真还是在悬浮着,这时候有装波伊的必要性么
我不得而知,见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赶紧去找几个同伴。小叔晕了过去,雪瑞刚刚醒转,而杂毛小道侧躺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那个中年男人。我问他认识么要不认识的话,咱们也去攀个交清,好日后见面啊他神情古怪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中年男人走到了小黑天死去的地方站定,而其余七子皆站定在他背后。中年男人朝着念经的长眉老和尚高声说道“般智上师,好久没见了。”般智上师将超度经文念完,睁开眼睛,露出了微笑“小陈,我们是有好久没见了”





苗疆蛊事 第六十九章 般智高歌,师兄走远
看样子,般智上师和中年人的关系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融洽,两人只是草草寒暄几句,便不再说话。被唤作是小陈的中年男人转过身,大步朝我们这边走来。杂毛小道让我把他扶起来,然后整了一整衣裳,微笑着打招呼,说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到杂毛小道这么喊,我心中的疑惑也顿时解开了姓陈,又如此牛波伊的,在我的印象里,也就只有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师兄黑手双城陈志程,符合这个条件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和刚才面对小黑天的冷酷、面对般智上师的戒备不同,此刻的大师兄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真诚笑容,走过来轻轻按了一下杂毛小道的额头,收回手,说“哦,只是受了点外伤,耗尽了气力,精气消磨,没事就好。我要是不来,就你小子,只怕是都已经死了八遍。还好,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得及时你是陆左”
他看向了我,笑吟吟。
我点头,说是,并且叫他陈先生,多谢救命之恩。
他摆摆手说不用客气,既然是小明的朋友,便一起叫我大师兄得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一种令狐冲的感觉。哈哈哈说着,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个时候,被掐得扁扁的肥虫子勉力飞回了我的怀中,大师兄看着我这只金蚕蛊,眉毛耸动,说你这虫子,莫非是本命金蚕蛊我点头说是,这肥虫子一身乌黑,整体又有些变形,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完全就是一个伪劣产品的山寨模样,然而大师兄却盯着看了很久,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他因为工作的缘故,认识好些个蛊师,但是本命金蚕蛊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也算是开眼了。不错,不错,年轻人大有发展。
眼下也不是叙旧的时候,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指挥着手下的人清扫场面,救助受伤的人。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的金蚕蛊很萌很漂亮的,不是这丑鬼样,然而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口。
般智上师盘腿在地,精心念经,超度着亡故的小黑天,不使其怨念再此停留,有重新铸就出又一个恐怖魔头的机会。完毕之后,他站起来,在战场上捡了一把匕首,径直来到了那条巨大的黄金蛇蛟面前,观准方位之后,用刀将其喉咙部位缓缓割开。死去之后的蛇蛟鳞甲和肌肉都柔软,没有之前那么难,他割得很小心,但是手稳,一点都不动弹。
摆弄了一会儿,他竟然破出一个很大的口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来。
这个人正是老和尚巴通,当时他的双腿被咬断,但是上半身却被这蛇蛟囫囵吞枣,吞进了食道之中。因为还来不及消化,所以模样未曾改变,仍旧是一幅临死前的忿怒金刚状。这蛇蛟的血肉精华已经被小妖朵朵给吸收,几乎没有流出什么血,肉也是白白的,所以巴通身上也没有多少血,只是有一些体内的黏液。
般智上师小心翼翼地将巴通放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就憔悴了几分,他徒弟也把师叔的下半身找了过来,将巴通散落的尸体拼凑在一起之后,悲从中来,号啕大哭。
般智上师也是滚滚的浊泪流下,口中默默念着话语。
出家非是无碍,性情方显纯真。
两人哭泣一阵,般智上师吩咐徒弟去找来一个布袋,将自家师弟勉强装入其中,然后站起身来,跟我们告别。他告诉大师兄,说他并没有杀掉萨库朗的黎昕,那个女人似乎知道事不可为,早已经从某隐秘通道处逃了出去。大师兄点头,向这个强者躬身为礼。
般智上师挥挥手,表情哀伤地离开。
小和尚他侬背着自家师叔的尸体,路过我这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犹豫一番之后,用结结巴巴的中文问我地址,说相见即是有缘,以后如果能够到中国,定来找我,再叙缘分。
我看着他眼睛盯着我脖子上那挂着槐木牌的红线,没多想,只以为他喜欢朵朵这孩子,于是将我在洪山的地址留给他。这个眼珠子亮晶晶的小和尚很隆重地跟我行礼,又向杂毛小道行礼,然后跟着师傅走下暮色深沉的山林中去。他们渐行渐远,有苍凉悲呛的歌声传来“老叟形骸百有余,幻身枯瘦法身肥。客来问我归何处腊尽春回又见梅”
老和尚竟然在用中文在述说这佛偈,四处的场域响应,树林作响。
大师兄耸了耸肩膀,笑着说又不是在他们泰国的地盘,示个什么威风切
当般智上师离去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赶忙拉着杂毛小道和刚苏醒过来的小叔,说还没有找般智上师说起三叔的事情呢,他到底能不能够帮忙解那“银针追魂术”杂毛小道叹气,说不行。当他知晓了般智上师的身份之后,便已经咨询了此事,般智大师当时就说他也只有知道下针的顺序,方可解去。不知也可以,三日之内,他可以推算出其中的蛛丝马迹,有七成的把握,现在的话,半成都没有。
得,我们这一趟东南亚之行,算是白跑了么
一想到三叔只有两个多月、甚至更少的时间存活于世,我们的心里面就沉甸甸的。
经过大师兄的部下一番抢救,吴武伦竟然还没死,只是气色灰败。同样还活着的还有三个士兵,因为并非主力,所以苟且偷生了一回这就是小鱼小虾的快乐。
大师兄本来对这条黄金蛇蛟十分有兴致的,然而在查探了一番之后,忍不住抱怨,说是谁的吃相这么丑,一点好处都没有留
我仰首望天,装作不知道这蛇蛟最值钱的东西,一为腭下蛇珠,二为掌形红翡这东西估计是善藏法师用来给蛇蛟作化龙的助力,三为口中毒囊,四则是那一身血肉,却没想给我们这一伙人给瓜分干净了。
不过大师兄还是本着贼不落空的原则,叫人将这蛇蛟最坚韧的鳞甲和皮,给剥了下来,还将这畜牲的牙齿给全部敲落带走,一个不留。
吴武伦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晴不定,心疼。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我们重返了地下基地,路上又扫荡了几个偷偷摸摸的小杂鱼,却再也没有见到五号人物黎昕。在第二个囚牢,我们找到了熊明和被困的女人们,不知道是因为通道的那一场大火没有燃尽里面的氧气,还是此处有完善的排气系统,他们并没有多少事情,见到我们前来,好是一阵欢喜。
同样,我们在原先的牢笼中找到了还在酣睡着的姚远。
现在看来,这个老小子深得厚黑学精髓,一起越狱的人,九死一生,要么死,要么伤,要么消失不见,唯有他坐享其成,迎来了解救。不过他将面对着缅甸警方杀人的指控,被我们交给了吴武伦。在白色的房间里,我们发现屋子里所有的女人全部都死掉了,表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微笑,让人心中沉重。
最后重新返回血池旁,我们看到了被吃得只剩下半边身躯的善藏法师。小黑天是被错误召唤出来的不完全体,心智并不成熟,所以杀伐果断,对将自己召唤出来的主人也不认帐。
或许我们在斗蛇蛟的那段时间里,小黑天正在吃善藏法师等人的身体吧。
善藏法师费尽心机、灭绝人性弄出来的召唤物,并没有去满足他的野心,而是将他一口一口地吃掉,这个结局对于萨库朗一伙人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野心家和阴谋家,永远不会得到好下场。
大师兄从外面找来了油料,将这血池和佛堂全部付于一场大火之中。
让其他人去各处搜查余孽,大师兄把我和杂毛小道拉到了一边,凝重地问我“陆左,我听赵中华说,张伟国那半秃子曾经找过你,想让你加入我们局,但是被你拒绝了”我点头说是,他问为什么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受不得什么束缚,自己觉得做不好什么,也就不想浪费纳税人的钱了。
大师兄摇摇头,叹气“我知道你是在为小明鸣不平,但是这里面有好多事情,很难跟你们讲明。你的一些心思,我也知道是,现在体制内是有很多难以解决的难题、不公,但大方向还是朝好的地方发展的。本来我不会坚持这些的,但是你跟小明是好朋友,我才会让你再考虑。为什么你要知道,萨库朗并没有全军覆没,它拥有的实力,远远比你所看到的更加强大。而且有的时候,金钱永远比术法有用,人心比一切可怕,而你需要找到一个靠山了”
那天大师兄跟我谈了很多,他的言下之意,是让我做一个编外人员,跟赵中华一样,偶尔出力便好。
一切结束之后,他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同行,而是带着那七个人和一堆战利品,重新回归山林中。我看到其中有两个人身上背着重重的包袱,露出的棱角竟然直的。临走之前,大师兄问杂毛小道,说知道为什么他会不远万里,出现在这里不
杂毛小道摇头说不知道。
大师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杂毛小道的肩膀,说烧死小黑天的火符,是茅山李道子仅剩下的几张符箓之一,只有掌门才可以动用。你说呢




苗疆蛊事 第七十章 原二哼歌,临终托付
大师兄离去的话语,让杂毛小道沉默了很久。站在他旁边的我,能够看到他的眼角有泪光。
当时的我们已经拖家带口地来到了地下基地前面的坡地上,对面是一大片望天树林,天色已经开始有了一些亮光,经过一整晚的腥风血雨,我们终于迎来了曙光。吴武伦带领的士兵十不存一,手下精英尽死,连他本人也是身受重伤,能够施术的,仅仅只有两个飞得歪歪扭扭的蝙蝠。
不过他一举剿灭了萨库朗的大本营,而且还营救出四十多个不同国籍的受害者,这些都是功绩。
为防有变,我与吴武伦达成了口头协定,我帮助他将这些人安全送出山去,而我在大其力犯下的事情,以对付邪教为名,则一笔勾销。我点头同意了,问何时走吴武伦说等到天亮,他还有一队人马,正在进攻萨库朗在另外一个山谷的营地,他已经派人去联系了,如果一切顺利,应该能够回来接我们。
他也瞧出来了,目前还保持完整战斗力,便只是拥有金蚕蛊和朵朵的我,所以言语之间,也很客气。
态度总是随着实力而左右摇摆的,当看到了我们围攻恶蛟的那一场大战,并且与后来出现的神秘高手联系亲密之后,吴武伦对我们都保持了必要的尊重。殊不知,大师兄已经走远,小妖朵朵吸收了太多的蛇蛟精华返回槐木牌中静养,而肥虫子因为摄入过多的毒素,又被小黑天一番折腾,早已经动弹不了多少这两个都是贪婪的吃货。
换句话说,我除了一身蛮力,基本算不得什么场面人物,所以惟有装波伊,牛皮烘烘的,旁人越加畏惧毕竟十几米长的蛇蛟,在那里摆着呢。
也许是被关了太久,四十多个被掳至此的受害人都十分听招呼,虽然我们人少,但是控制起来还是相对比较容易,也不乱跑。只有一个金发碧眼美国籍的洋妞在一旁嚷嚷着,这妞长相一般,但是身材火爆,是杂毛小道喜欢的那种大洋马类型。然而此刻的老萧正沉浸在一种深沉的情绪之中,并没有搭理这个呼喊着“人权”和“美国公民”的女人。
我听到有微弱的呻吟,于是跑下坡去,终于在山下的一个荆棘丛中找到了加藤原二。
日本小子口中已经全部都是红色的血沫了,见到黑暗中的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却止不住地猛咳起来,又不断地呕血。我慌忙给他查询伤情,他拦住了我,脸上有一种淡淡的笑容,他说别忙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感谢天照大神,你竟然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出现在这里,果真是有缘份。呵呵
我看着这个临死的小个子帅哥,心里突然有一些堵得慌。
坦白说,从头到尾,我都不喜欢这个日本小子。撇开他的国民身份不说,他给我的印象,向来都跟生性凶残、不择手段、自负和高高在上这些贬义词,联系到一起的。我觉得这就是一个高傲残暴的富二代,而且他视人命如草芥的习性,在我的眼里,跟萨库朗那一堆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之前我们一直有着仇怨,他甚至在监牢里还想杀掉我。
然而,我的命,终归是被他救过一次。
所以我的神情很复杂,脸色变幻,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见我的表情,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他说“你知道么其实我很羡慕你呢”
我说为何
他下巴抬起,看向了坡上的方向,说“我,加藤原二,肩负着家族继承的重任,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跟别人是不同的。我从小到大,一直是在不断的努力和学习中成长,文学、艺术、经济管理我的家庭教师是东京大学的教授,我的武术启蒙老师是极真会馆创始人大山倍达的再传弟子,我的阴阳术是来自鬼武神社的传承我一直都认为,我就是这世间的主角
然而我后来发现,我拥有了一切,但是却没有朋友,这让我很痛苦。
父亲告诉我,强者是不需要朋友的,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一直想有一个如你那道士伙伴一般的朋友,能够分享自己的快乐和痛苦所以,我羡慕你,也嫉妒你。咳咳,扯远了看在共过患难的份上,你能不能够帮我带几句遗言,给我的父亲。”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他说着又喘起了粗气,好久,才接着说道“告诉我父亲,我已经死了,这辈子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爱他,爱我的母亲,也爱我那可怜的姐姐;很抱歉,没有能够接掌祖上传下来的家族,也很抱歉,没有对他和母亲说过一句我爱你,不过如有来生,我宁愿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粗茶淡饭,交几个简单的朋友,有一份平淡的爱情还有,刘钊这人,大害,如果再碰到他,一定要除掉他。”
我点头,说了解了,还有么
加藤原二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我,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过疼痛的缘故,脸都有些扭曲狰狞“陆、陆左君,我最后求你一件事情我的姐姐加藤亚也,因为一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她住在日本东京的原宿神宫外苑,如有可能,请您帮助给她恢复意识,代替我,走下去。陆左君,拜托了。”
我看着加藤原二的眼睛都快要突出来,知道他已经快到了弥留之际,手之所以能够抓得我这么紧,也是因为回光返照的缘故。为了让他安心离去,我也不管做得到做不到,肯定地点了点头。果然,他的脸色变得舒缓了,没有之前的恐怖,笑容也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抓住我的双手松开了,竟然摸到了我刚才被小黑天舔舐的刀疤处,眼睛眯着“好帅气的疤痕我好冷,是要死了么我怎么感觉自己的魂在往上飘飘吧,离开这个世界吧,樱花啊,樱花啊,暮春三月晴空里”
日本小子哼着那首日本最著名的歌谣,离开了人世。
我望着东方即白的天际,似乎看到了他脸含着微笑,离开了人世,朝着天空、或者另一个维度的幽府,缓慢行去,他有牵挂,但是又没有太多留恋之意。我们生于斯,长于斯,但是终将老去,我们在前往死亡的路上行走,排着队,却不知道自己排在哪个位置。如今我知道,加藤离开了,这小子居然还是唱着歌挂掉的,可见他走得十分安详。
这个日本小子跟我们,谈不上敌人,也谈不上朋友,顶多也就是个熟人罢了。我这般做,仁至义尽了;他这般走,心安理得了。
如是而已。
加藤原二,终究是个可怜人。
我将加藤原二的尸体背回了萨库朗老巢的山口前,跟吴武伦说明一切。吴武伦应也知晓被蛇蛟甩尾的日本小子活不了多久,此刻也并不惊讶,只是招呼两个长得粗壮的本地受害者,将其照看好。我回头去问询小叔、杂毛小道和雪瑞的伤势,问题并不是很大,歇息到天明,应该就能够恢复行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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