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10:白衣年代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关于苗疆道事10:白衣年代:这一卷是写陈志程接受英华真人的邀请去到华东法术学院担任教务主任一职。先是遭遇了学生的离奇死亡,后又在组织学生去太行山历练期间,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处矿场,此矿场为太行武家所有。陈志程敏锐地察觉到此中必定藏着巨大的秘密,便以身犯险潜入龙潭虎穴。被发现后,与武家对擂时,陈志程杀死了武家的太子爷。武家家主武穆王盛怒,对其发布了悬赏通缉。陈志程自此便开始了穷凶险恶的逃亡之旅。
苗疆道事10:白衣年代 第一章 路遇团结求珍宝
第一章
路遇团结求珍宝
在离开天山神池宫的那一刹那,我便感觉到有一种东西被封印了——但凡提到天山神池宫之事,便如鲠在喉。
这是当初我们在湖畔外宫冰城上所起的誓言奏效了。看得出来,那天山祖灵的确能够将这誓言具象化,直接牵制到人的行为,从而将天山神池宫的秘密用这种形式保留下来,世世代代地流传下去。
出了神池宫偌大的门户,我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当初北疆王带我们进入的巨大山壁,反而是一处冰封的湖面。偌大的湖面上白雪皑皑,冰冻三尺。寒风吹得人直哆嗦,我和小白狐赶紧穿上买来的裘皮大衣,将气行于全身。小白狐摸出了一瓶烈酒,自己喝一口,又给我喝一口。
我将这口灼热的酒含在口中,慢慢咽入,感觉浑身血脉贲张,忍不住赞叹一声:“好酒!”
说这话的时候,小白狐却哭了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她抹着眼泪告诉我,说酒是那黑胖子伯伯给她的,谁想到短短几天命运陡转,豪爽的田伯伯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话让我心伤,虽说北疆王求仁得仁,但是对于身为莫逆之交的我们来说,他的逝去终究还是一种内心折磨。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张励耘说起北疆王的死讯。
小白狐伤心得不能自已,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等待。小白狐悲伤的情绪持续良久,方才收敛。我看着周遭的环境,方才晓得神池宫的入口和出口,并不仅仅只有一处。倘若我下一次还要来神池宫,只怕会费上许多周折,要是内中的人并不欢迎,只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入那个修行秘境。
也许,我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天山神姬,见不到阿史那将军,见不到迦叶,也见不到神池宫中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和风景了吧。
我怅然若失,不过严寒最终帮我驱走了这些离愁别绪。我将周遭的环境与地图作了比对。再三确认,见湖滨云杉环绕,雪峰辉映,终于确定这个地方就是十分有名的博格达峰的天山天池。
天山天池是博格达峰最为著名的地方,传说其为瑶池,也就是王母娘娘沐浴更衣的场所。当然对于这一殊荣,神池宫认为自己的神池才是正统。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算是出来了。
恍如隔世。
天池是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虽说此刻大雪封山,不过还是有一些地方可以落脚的。我拔出饮血寒光剑,砍倒一棵云杉,然后给我和小白狐各做了一副简易的滑雪板。两人便从山壁这边一路朝着湖边滑过去,没多久就瞧见了脚印。接着一直往湖边走,终于瞧见了一排建筑,是一处供游人食宿的旅馆。旅馆上空有热气冒出,便晓得有人,于是与小白狐一同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我将简易滑雪板放在门口。推门而入,发现大厅里面有很旺的火气,跟外面的天寒地冻有着明显的区别。旅店里面人不多,有个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的老板,还有一个跑堂正在招呼着客人。左边的厨房传来了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我吸了吸鼻子,猜测应该是烤羊肉。
这大雪封山,能有一处落脚的地方就很不错了。这旅店有客人,更是件稀奇的事儿。我忍不住扫视一圈,瞧见总共有四桌,三桌人都长着异国面孔。唯独东北角的一桌,有一对老年夫妇。男的穿着中山装,一脸威严,颇有佛像;女的六十多岁了还涂着胭脂,一看就是个很追求生活品质的老太太。
就在我打量四周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也看向我。其他人都是扫一眼,便下意识地收回目光。只有那穿中山装的老头朝着我拱手,一副认识我的模样。
我认出了他穿着的中山装,是特勤局出外勤任务时的一种常用制服。除了衣袖上的暗纹之外,胸口的一排扣子也是有特殊标志的。瞧见他领口处纽扣的鹤形图文,我便晓得此人至少是五大总局的副职一级。这样的身份可比我在体制内的级别高一些。瞧见对方有意结交,我便带着小白狐走了过去。那老头站了起来,说道:“西南贾团结,志程同志可还记得?”
我听这人的嗓音,总感觉耳熟,突然间想了起来。当日我在神池宫的聚宝斋做买卖时,旁边有一个煽风点火的行商,使尽了坏招想要谋夺八宝囊,不过这八宝囊终究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如今听这口音,那人正是我面前这一位。
除了这层关系,还有另外一事。当这人报上自己的名头时,我便晓得了此人在体制内的身份是西南总局的一个业务副局。
根据江湖和修行者力量的分布,特勤局下属的几个大分局里面,西北局和西南局的实力数一数二。能够在这西南总局之中谋得一席之地,此人绝对是大佬。我之所以知道这一位是因为,无论是王朋还是努尔,都曾经跟我提及过他。当初他们在西南局当差的时候,便是在这位的手下做事情。讲起来,这位还是我这两位至交好友的老上级。
虽说贾团结业务能力很强,修为也是局中一等一的高手,但风评并不是很好。为人霸道、残酷,喜欢拉帮结派,不属于自己派系的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压,是个十分难缠的人。努尔之所以一直留在中央,没有返回家乡就职,虽说大部分原因是想要扶持我,不过也有一些不想在这人手下做事的原因。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私下里的话题,明面上自然还是需要一番虚假的客套。所以在对方表明了身份之后,我热情地拱手,说了几句久仰,还谈了些工作之间有交集的事情,跟他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
贾团结邀我同桌就餐,我心中虽说有些不愿,但终究还是盛情难却。落座之后,他又给我介绍旁边的是他的夫人客海玲。我当下也是拱手问好,老妇人一脸慈祥,对我和小白狐嘘寒问暖。特别是对小白狐,那好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小妮子听得一阵欢喜,心里乐开了花。
双方就座,贾团结将跑堂的叫过来,又多点了几样菜。然后与我寒暄,聊起了天来。
虽说大家心知肚明对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甚至也晓得这处旅店恐怕也是神池宫所开设的驿站,不过却都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神池宫的话题,而是讲起了官场之事。
贾团结是特勤局建国后就一直在的元老,西南局从无到有,他都亲身参与。故而对于西南之事,了然于心,诸多典故张口就来。他的话既有许多私货,也有很多自吹自擂的。不过听他说起西南的诸多秘闻,以及在西川以及西南等地发生的诸多大事件,我倒也觉得颇有意思。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大家吃菜喝酒,倒也没有那么不爽利。
酒过三巡,我与贾团结就青城山一事聊得火热。作为西南的一级领导,他对固步自封的青城山十分不满。他甚至觉得无论是梦回子、重瞳子还是酒陵和尚,都是徒有虚名之辈。特别是后两者,近年来一直都在闭关,说要冲击地仙。可在贾团结看来,两人都不过是欺世盗名而已。“地仙哪有那么好炼的。所谓‘上士举形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这般大法力者,古往今来都必是卓绝天资之辈,方才得以成事,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够炼成的。倒是你师父陶晋鸿,方才是这世间几个最有希望之人。”
这一番话,贾团结虽说是在捧我师父陶晋鸿,但是他明里暗里对青城三老的贬低,让我有些不满。因为这三人于我皆有些恩情在,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当世的奇才。
当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时,旁边的客老太太突然指着小白狐手里的八宝囊,对我说道:“小陈啊,你这八宝囊有三件,你一件,尹小妹一件,还有一件,不知道能否割爱于我们夫妻俩呢?”
苗疆道事10:白衣年代 第二章 回茅山求师解惑
第二章
回茅山求师解惑
我光顾着跟贾团结聊天,都不知道小白狐什么时候将八宝囊拿了出来。瞧见这小妮子一脸诧异的表情,我心思一转,晓得她终究还是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不像客老太这般有几十年的江湖阅历,三两下就被人诓骗了。当客老太这般说的时候,一脸殷切地望着我,好像就等着我出口询问,她好用一大箩筐的话来搪塞我。
还没有等我开口,旁边的贾团结就表现得十分不满,对客老太说道:“你什么意思啊,这八宝囊是小陈千辛万苦换来的,你怎么好意思开口问人讨要呢!别把机关里面的作风带到这里来啊,真丢人!”
被贾团结这般义正言辞地一说,客海玲顿时将筷子一摆,指着我说道:“什么啊,我看小陈是自己人,才这么说的。以我的档次会随便跟下面的人要东西啊,这得是多大的情面啊!小陈,你放心,这事儿你若是应了,以后要有什么难事,西南一地,阿姨都帮你摆平!”
她口气颇大,贾团结却板着脸,气呼呼地说道:“你要吧,我可丢不起这人!”
这话说完,他一甩手,就站起身来,推门而出,迎着漫天风雪离开了。客海玲骂了一声“死老头子”,转过头来,喋喋不休地说道:“他这个人啊,就是好面子,下面的人送他个什么东西,都是人情来往,你说对不对?可他怎么说呢,‘不行,坚决不行’,说不能没有一点儿原则——要我说,再大的原则都比不过人情。小陈你说是吧,我跟你讲……”
客老太太对我展开了长达十多分钟的人情往来教育,说这个社会终究还是情感决定理智之类的。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小白狐收在腰间的八宝囊,眼神特亮。
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受不住这样的唠叨。然而此刻的我却也能够边听边淡定自若地用餐。刚才陪贾团结一通吹牛,我饭没多吃几口。此刻却胃口大开,净挑着离客老太比较远的盘子,一通狼吞虎咽。至于她面前那两个盘子,恐怕沾了太多的唾沫,我可没有勇气伸出筷子。
一顿饭吃完了,客老太还有些意犹未尽。正待她要说些什么时,我叫来了跑堂的,问他收不收人民币。
那跑堂的许是认出了我,笑嘻嘻地摆手说道:“陈爷您是我们这儿的大恩人,咱哪能收您的钱呢,这要传出去可不得被人骂死。”
饭钱没有多少,不过这跑堂的话倒是说得让人舒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了他的名字,记下了他叫“卢旭庆”,然后让他离开。
酒足饭饱,我起身离桌,拉着小白狐准备离开。在旁边等待已久的客老太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一脸疑惑地问道:“哎,小陈,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你怎么就要走啊?”
我一脸茫然地问道:“啊,我们什么事?是饭钱吗,伙计说不用付账了。趁着天还没有黑,咱赶紧下山吧。”
瞧我这副态度,客老太的整张脸垮了下来,眯着眼说道:“小陈,我明白了。看来你是不太愿意啊,对不对?”
她同我翻脸,不过我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也就没有与她多言,而是笑着说道:“客老太太,这事儿呢着实有些难办,我觉得你若是喜欢那地界的物件,自己凭本事去弄就好了。至于我手里的,每一个都是有主之物,恐怕不能拨给你。至于官场上面的事情,实话告诉你,第一,我不在西南局混,第二,我这人性子倔,就算是天王老子、九大长老来了,老子照样不鸟他们!”
这话说完,我一扫刚才的晦气,带着小白狐推门而出。留下客老太一人气得干瞪眼,指着我大骂道:“你、你……”
我出门走了几步,瞧见贾团结在院子里赏雪。见我们出来了,他故作热情地说道:“这就走?还是在这里住一天吧,我看一会儿可得下大雪呢……”
我朝着这位西南名宿拱手说道:“贾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如若有缘,咱们江湖再见吧!”
我满面笑容,贾团结只以为我是个极明白眼色之人,妄想我会将八宝囊顺水推舟地赠予他。当下就走过来与我握手,说了几句劝勉的话。他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
我们一直走了好远,他依旧还在院门口相望,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我忍不住猜测一会儿他和自己的老伴儿碰上面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回程下山的路上,小白狐一脸不解地问道:“哥哥,这东西是咱们自己的,他们凭什么要啊?”
我一边滑着雪,一边给她解释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仗着自己身处高位就忘乎所以。其实他们手上的权力来自于人民,并不是他自己的。他们总喜欢公器私用,觉得除了自己的上级外,别人都是一群被养肥待宰的猪。他若想要,你就得给他。不给的话,就是对他不敬,就是他的仇人……”
小白狐似懂非懂,问我道:“那你为何不给他?”
我笑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得不屈从于潜在的规则,却很少有人胆敢对这些事情说不,我恰好正是那个可以说不的人。”
小白狐恨恨地骂道:“这帮狗东西,狗仗人势,全部都死了才好。”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言,保持着速度一路朝着山下滑去。
我和小白狐赶在天黑之前下了山,来到与阿依古丽分别的小镇上,在一家旅馆里找到了这个等急了的边疆美女。她瞧见我们回来,兴奋得尖叫一声,飞奔着过来与小白狐拥抱。两人一阵闹腾之后,阿依古丽对我说道:“领导,你赶紧给我们队长打个电话吧。你上山的这些天里,他每天都要打好几个电话来问,我都快被他弄疯了!”
我此番上了天山祖峰,一去这么多天,着实让他们担心了。萧大炮为人豪爽,与我是生死兄弟,这般表现倒也正常。我赶忙来到旅店柜台前,给他挂了一个电话。当得知我平安归来的时候,那家伙兴奋地在电话那头嗷嗷大叫,说马上开车过来接我。
我拗不过他,也就不再扭捏。萧大炮果然连夜赶了过来,瞧见我没少什么零件,顿时高兴极了,拍着我的肩膀,都快把我给弄散架了。
阿依古丽叫店家弄了个小火炉,一锅羊肉汤在火上煮得咕嘟咕嘟的。随后又叫了几瓶烈酒,哥俩儿便围着火炉聊了起来。
我倒了第一杯酒,没有喝,端着朝天山博格达峰的方向拜了一会儿,然后将其缓缓洒在地上。这举动让萧大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问我怎么回事。我回答道:“倘若北疆王在此,必然是好这一口酒。所以第一杯,我先祭奠他……”
这话说完萧大炮一脸严肃,凝神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告诉萧大炮,我们此前上天山的时候,碰到了北疆王。有他带路,方能得入其中,小白狐的寒毒也得以解除。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北疆王故去了。
我只能给萧大炮说一个大概。至于具体的细节,刚准备说,便被心头的一种力量阻拦住了——这是法则和契约的力量,我没有到达一定的高度,是没办法突破的。故而只能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下肚,喝到后面,整个人都给喝飘了。
我在西北待了数日,萧大炮邀我去给他手下的队伍指点一番,我推脱不过。与他手下的兄弟们练过手,发现虽说没有特别拔尖的人才,但到底是常年在第一线战斗的部队。无论是人员的素质,还是战斗的意志和悟性,都不比总局的几个特勤组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更胜一筹。
萧大炮再三挽留我,可我终究还是离开了西北。由于神池宫一行,我在野人林中发现了张大明白的身影,心中对努尔的生机也充满了期望,自己也没必要继续当苦行僧。况且这天寒地冻的,大片戈壁和沙漠实在不适合徒步行走。我索性乘火车离开,一直来到了江阴金陵。然后告知小白狐,说自己准备返回茅山,找师父咨询一些事情,问她要不要同去。
小白狐是从茅山逃出来的,对那儿天生就有一种恐惧。摇了摇头说算了,这儿离沧州挺近的,她要去那儿探望养伤的小破烂。
苗疆道事10:白衣年代 第三章 欲见你而又彷徨
第三章
欲见你而又彷徨
重回茅山,山门依旧气势恢弘,然而跟神池宫比起来,终究差了些味道。毕竟身为三大秘境之一的神池宫,其底蕴并非别处所能够比拟的。不过即便如此,我并不觉得天山神池宫除祖灵之外,有谁能够比得上我师父陶晋鸿——即便是最厉害的大长老,她在冲击仙灵之境、尚未受过心魔摧残之前,只怕也不如我茅山掌教真人。
神池宫是个只会让高手固步自封、坐井观天的地方,高手们所谓的修为大都是通过天山祖灵灌顶而入,缺少了对人世间的许多感悟,怎么可能有入世的茅山那般精通自然之道呢?
我返回茅山,算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所以守门的长老已然传讯回了清池宫。刚刚走出门户不远,符钧便带着人迎了过来。两人寒暄过后,他告诉我,说师父在观星台等我,他是专门过来接我的。
师父性子随意,寻常见我都是安排在竹林小苑的家中,而此刻定在观星台,显然是有一些事情要说与我知晓。
符钧带来了纸甲马,我将其绑在腿上,掐念法诀,登山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情。重回清池宫中,瞧见往日颇为清冷的大殿一派庄严,人员济济。当初与我一同入门的符钧都已经开帐收徒了。符钧步入殿宇之中,许多人纷纷朝他躬身,叫他师父。这话让我下意识地打量着这个一直显得很低调的师弟,方才发现多日不见,他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资质欠佳的清苦少年。隐隐之间,居然也有了一派宗师的气度。
大道三千,符钧走上了与我截然不同的道路。不知不觉,我们都已经逐渐成为了茅山的栋梁之才。
符钧即便做了师父,为人也十分谦卑,懂得分寸。他带着我来到了观星殿,便不再前进一步,而是对我说道:“大师兄,师父在里面等着你呢,你直接进去吧。”
符钧领着几个面熟的师弟向我告辞。我平静地走进了观星殿,一路来到了殿中的观星台前,瞧见师父盘腿坐在那巨大的观星仪下。此刻天色已暮,他头顶的星空显得格外瑰丽璀璨,无数繁星闪烁。接着,星力垂天而落,涌入了观星台上面的网状法阵之中,将师父辉映得像是一尊神明。
瞧见师父此刻的模样,我心中一阵激动,快步走上前去,躬身说道:“恭喜师父,看来您马上就能冲击地仙之位了。”
我师父陶晋鸿是一个并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人,自与我认识以来,除了拜师之日,便不曾让我跪拜过。我此刻一躬身,还在入定的他便睁开了眼睛,多日不见,他面上须髯又白了几分,瞧见我便笑道:“志程我儿,为师至地仙尚且遥遥无期。与你多日不见,再见便叫为师刮目相看,难得、难得!”
师父见面,别的也不多问,便先考较我的修为。首先是拼力,接着又与我盘点道籍,以及考察我对于境界的感悟。摸过一遍之后,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有今日的修为应该是有所奇遇,要不然不会如此,你且说来与为师知晓……”
天山神池宫之事,我自出山后便没有向人提起过,甚至跟小白狐都没有交流过。总是有一股力量在压制着我,当我想要告知师父细节时,却说不出口。我道出原因,师父却微微一笑,摇头说道:“这样的手段,只能应对境界比自己低许多的修行者,只是在其心境之中开了一丝缝隙,继而施加了精神暗示而已。无妨,我来帮你解开。”
这话说完,他示意我盘腿坐下,接着在我的眉心处轻轻地点了三下。
每一下都使灵台欲加清明,被点了三下后,我感觉自己心头的枷锁陡然松开了。当下也是顺利地将天山神池宫所遇的诸般事情,一一告与师父。
师父很认真地听我讲起那一段段精彩的经历,不时点头,不时又摇头叹息。等我说完之后,他遗憾地叹气说道:“当初评选天下十大高手,所有人对着一堆资料都十分头疼。那北疆王田师是我力荐入围的,此刻听你一说,我当真是庆幸无比。他倒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成为了这世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值得称赞。”
北疆王的事迹,有人听了觉得傻,好好的天下十大高手不当,却跑到天山神池宫去送死。我是为之感动的人,说得夸张一点我若是能够得到师父的这一番赞赏,也就死而无憾了。
除了北疆王,师父对天山神池宫的其余事情并未置评,显然他对于这个神秘之地的理解,远不是我能想象得到的。而后我便将在空间裂缝之中看见张大明白的事情说给他听,问他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张大明白尚且活着,只不过与我们并不在一个世界而已。
师父沉吟了一番,问我道:“志程,你抬头看。那漫天繁星之上,是否会有一个世界,与我们这儿的世界一样,同样生机勃勃,同样有无数生物繁衍生息,同样有诸多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呢?”
听师父这么一问,我下意识地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答道:“应该……有吧?”
师父盘腿坐在我面前,叹声说道:“当今天下的修行者,神、佛、道、巫、蛊以及诸子百家,诸多法门常在。而这些法门来自何方,至今都没有一个定论。人类的文明和历史只有区区几千年,可修行者的传说则存在已有无数个纪元。有的事情,时候未到,我便无法给你形容那些高出我们层次之外的东西,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正如天山祖灵限制你开口说话一样,也有一种力量在制约着处于世界巅峰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