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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远远看到场院里盖起了个黑塑料皮的木头棚子,周围一堆人,我心中莫名有一些酸楚七年前,也正是这么一个时间段,我爷爷也是刚刚走。七年后,奶奶便寻他而去了。
我们总是不舍得自己的亲人离开,但是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我和小婧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很快,我所熟悉的面孔全部都出现了,我父母、大伯、三叔、小叔、小姑还有一堆堂兄弟姐妹。在我母亲的带领下,我来到了灵棚里,奶奶已经入殓了。正中间放着一口大黑棺材,前面挂着奶奶的遗像,这个苍老的、枯瘦的、一头白发的小老太太,正慈祥和蔼地看着我,微笑。
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就掉了下来,感觉心里面被击打得分外疼痛。
我觉得这笑容实在太刺眼,让我无地自容。
将头一磕到底,我伏在草蒲团上面低声地哭泣着奶奶,陆左回来了,你最疼爱的陆左回来了灵棚里香烛萦绕,有一个音响反复地播放着佛教音乐大悲咒。灵棚里灯光昏暗,这个时候朵朵也从我怀里的槐木牌中浮现出来,乖乖地跪在地上,给棺材里面躺着的老太太,磕头。
当然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看见她。
但是她磕得很认真,小脸上满是严肃的悲容。
我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抬起头,只见我的父亲站在我的后面。小半年不见了,我一直都在生死边缘挣扎,此刻见到了父亲那已经苍老的面容,忍不住站了起来,紧紧抱着他和我旁边的母亲“爸、妈,我想你们了”





苗疆蛊事 第二章 乡下酒席 为16万推荐和妇女节加更
我和小婧辗转奔波了差不多有一整天,路上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我身体好,倒还没感觉到什么,小婧已经蹙着眉头,难受了,我二伯妈赶紧领我们去厨房吃油茶。坐在这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喝着油茶,我的心情才舒缓好多。丧事需要忙的事情很多,我父母虽然很舍不得我,但也只是陪着说几句话,便忙去了。
穿上了白色的孝服,我和小婧坐在厨房的矮板凳上吃着油茶,旁边围了好几个亲戚,有同辈的,也有上一辈的,问东问西。也有人问我那车是哪里来的,是我的么我摇摇头说是借的,小婧是小孩子心性,得意洋洋地说是左哥从一个当公安局队长的朋友借的。
旁人纷纷惊叹,说哇,还有这样子的朋友呢
我一个远房堂哥递了一支烟给我,我摆摆手说不抽,他嘿嘿地笑,说是不是嫌我的烟太撇烂的意思我说不会抽烟,真不会,小婧也知道的。他仍旧疑惑,自己把烟点上,说你一个大老板,烟都不抽,忒省了一点吧然后开始讲起自己如何如何难了,说下面娃娃要读书,上面的老人又没有养老钱,媳妇天天吵架嫌他没本事诸如此类的诉苦,最后的意思还是要我拉扯一把。
我点头说莫得事的,能帮就帮吧这个远方堂兄是我二伯这村子有名的懒汉,尽想着天上掉馅饼,对于这种人,杯米恩、斗米仇,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我坐了一会儿,出来歇口气。奶奶死了,来了好多亲戚和朋友,我们这房族大,各家各户都来人,所以很热闹,场院里摆着一张张的麻将桌,一堆人在那里推起麻将来,烟雾袅绕,大声喧闹,玩得不亦乐乎。关系隔得远些的亲戚和邻居,脸上笑容满面,喜气洋洋,感觉这不像是是葬礼,而是一场滑稽的聚会。我心里面很不舒服,然而这便是习俗,光凭我一个人是改变不了的。
因为开着车,我大伯过来跟我商量,说今天办酒,明天出丧下葬,需要去采办些东西,村子里只有一辆小货车,让我帮着也跑跑。我说好,开着车来本来就是忙这个的。他很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说有出息了。
中间我母亲跑过来找我,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最近都干了些啥
我奇怪,说还不就是跟省屯的阿东在南方洪山那边,合伙开了一家餐厅么都是正常生意,不会给你丢人的。我母亲抬起手给我脑门来一下,骂说你这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跟黄菲的事情。去年的时候黄菲这妹崽还经常来家里看我,结果今年你上次回来过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到底咋回事,不会是别个姑娘家嫌弃你没有正经工作,不要你了吧
我母亲是老来得子,但是并不娇惯我,该打打,该骂骂,一点也不含糊。
我很无奈地说哪里跟哪里啊,你儿子现在是正经工作给别人,还愁这个我和黄菲的事情,是因为她家人反对,所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冷静思考一下而已。我母亲递给我一个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串钥匙,母亲说这是那个杨警官送过来的,让我拿着,我的事情她管不着,但是总要让她临死的时候,能够抱到孙子,要不然她活着一辈子,真没个意思。
我忙不迭地点头,说到时候给你生一群孙子,烦死你。
我母亲就笑了,说你这死小子,你以为我不懂呢人家是有工作的人,违反了计划生育,人家国家不答应,要开除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忙活起来,有过在农村参加丧事的朋友应该知道,讣告、迎接、采办、哭灵、哀悼、花圈挽联、坟地选址乱七八糟的事情,繁杂得很。而且我们那里还有一个“新风俗”,就是请来一些草台班子唱戏,不是传统的唱腔戏曲,而是唱老一些的通俗歌曲,比如母亲、妈妈的吻以及时下流行的刀郎,图个热闹。
这个东西也是近年来流行起来的,稍微宽裕一些的人家都会请,不然会被人说子孙混得太差,忒穷。
当然,吹喇叭、唢呐、打锣的人也少不了。
这是面子和攀比的问题,我虽然极其不喜欢,但是仍旧忍受着这种恶俗的事情。
坟地是请了一个这附近比较有名的风水先生看的。老先生早先是个小学老师,退休之后开始捡起了罗盘,凭着几本易学杂谈竖起了招牌。我去看过那坟地,选得中规中矩,不凶,但是说有多富贵发达,也纯属扯淡。我之前曾在家里干过这些,算是个同行,跟他说话,往往能够一点就透,交流一番之后,他连连拱手求饶,说小先生你是高明之人,何必为难老夫要早知道是您的奶奶,老夫就不接这单活儿,平添笑话。
我摆摆手也笑,说术业有专攻,风水堪舆之道,我也只是略懂,相互印证罢了。
我在家乡帮人算命看香的时间很短,只有区区两个月,但是影响却很大,很多认识我的人见到,都叫陆先生、小先生,尊敬得很。乡民们的文化程度有限,认识也浅薄,不过就是有一点,认定你有本事,就毕恭毕敬,好得很,结果我忙了一下午,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大伯就来请我坐上席,不要忙活了。
这天晚上是丧礼的正酒,差不多有二十来桌人,所谓上席,就是我们这个房族几个混得比较好的长辈,和村子的几个头头所在的桌子。我并不乐意跟一堆老家伙凑在一块儿,而且我也有认识的一些朋友需要招呼,便推辞不去。正说着,不远处来了两辆警车,停到路边的平地上。车门打开,马海波、杨宇还有刑警队的几个人,都走了出了来。
这几个家伙的气势有点怪异,本来正准备开席的热闹场面,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以为谁家小子犯事了,惹得警察来抓。
马海波领人过来,我大伯看他们冲着我来,有些慌,说阿左,你莫是犯事了正说着,马海波走过来跟我握手,说要不是听杨宇说起,哥哥还真的不知道你回来了。真是的,也不早点打声招呼,害我们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哦,节哀啊
我耸了耸肩膀,说刚刚回来,没来得及呢。寻思着过几天再去找你们。
马海波说老人去了,总是要上个礼的。旁边的杨宇和几个我认识的警察都跟我打招呼,说这事情得告诉大家伙儿的。我大伯听到这对话,有些惊讶,连忙帮着招呼。马海波执意带着杨宇等人去灵堂拜祭了一下我奶奶,然后又到负责登记收礼的桌子前把礼金给交了。
他们总共来了六个人,我大伯马上给安排了一个屋子的桌子,也不让我去上席了,就陪着这伙朋友吃饭。我那边也来了一些打小的朋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过屋来陪马海波他们喝酒。
其实马海波等人会来我并不意外,都是朋友了嘛,然而让我有一些难过的是居然是六个糙老爷们,而黄菲并没有过来。虽然有一年之约,但是我奶奶去世的事情显然比她父亲弄出来的这限制要大得多,连马海波、杨宇都来了,她却没有来,这个样子,实在是很反常啊
我有种不祥之感。
不过当着这些人的面,我也不细问,当下也只是跟他们扯淡闲聊。杨宇升职的事情我也问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过几天单独请我吃饭。乡下地方的酒席十分简陋,都是些鸡鸭鱼肉的大锅菜,一盆一盆的煮好现舀的。酒是农家自酿的苞谷酒,又辣又上头,喝了几杯,几个人都没说话了,马海波拍着我的肩膀,咳了咳嗓子,说陆左,其实你这次回来,真正是巧了,我正想着去找你呢。
我一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便问是不是又碰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马海波朝着门外望了一下,有些犹豫,说也不是案子,就是有些奇怪,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青山界围剿矮骡子的事情么我说记得啊,这咋能不记得呢。马海波说那你还记得吴刚得的那场重病吧我脑袋里顿时有些混乱,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是缅甸那个向导吴刚,而是围剿矮骡子时带队的武警吴队长。
我说他上次被死去的那个小胡鬼缠身,我还特意跑到湘南把那怨念超度了。到底怎么了,突然提起这个来
马海波和杨宇他们几个相互对视,犹豫着没说话。我用筷子敲了敲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说有话快讲,有屁快放。今天哥几个过来祭拜我死去的奶奶,是给我陆左面子。是兄弟,就直接说。
马海波点点头,沉声说道“陆左,今天来找你,也是想求你帮忙。事情是这样的,那次去围剿矮骡子,吴刚手下有两个兄弟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就在前两天。而罗福安你还记得我手下那个胖子不他头两天也突然了重病,送医院治也治不好,说没几天时间好活了”
杨宇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你奶奶明天下葬,出殡的时候你这孝子贤孙肯定要在,可是罗福安再不救,只怕就死了,所以,所以”
我睁大了眼睛,一拍大腿老子一回家就遇到这种事,靠,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巧




苗疆蛊事 第三章 病房里的鬼水母
难怪我总感觉马海波这个人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今天却含糊得很,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不过说来也是,一般情况下这种忙我是毫不犹豫就答应的,然而偏偏现在不是时机我奶奶明天下葬出殡,我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不用端灵牌领路,但是今天夜里我是要跪着守灵的,明天早上去出殡下葬,扛棺材的那几个人里面,我也是要算一个的这是规矩,不能不遵守。你不做,无论你混得有多好,就算你当了县太爷,都会被别人戳后脊梁骨,骂你不孝,什么难听的话都会传出来。
我说过,在我们那里,世界太小了,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说得让人头疼。
我倒不打紧,左耳进右耳出,如清风一阵过。但是我父母却常年在这十里八乡地来往,我这个当儿子的,可不能让他二位老人家受这气。我爸倒也还好说,一辈子都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此处绝无对他老人家不敬之意,拙于表达,也不擅沟通;我妈却不行,她这当大姐的人,向来就要强,最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马海波和杨宇将这意思说完,都没有说话了,一脸期望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没吭声。
马海波和杨宇算是老油条了,也没有说话,倒是一个年轻小伙儿脸立刻就红了,着急得眼泪水涌了出来“陆先生,你救救罗师傅啊”“先生”一词,在我们那儿的方言里并不是常用于,家里面向来是称兄道弟攀亲戚,实在不行就叫同志,这个词向来是对风水算命师傅的敬称。这个小伙儿我也见过,曾在色盖村碎尸案的专案组里面,还睡过一个房间。刑警队是老人带新人,看来这个是罗福安带的人,有感情,所以才会如此着急。
这个时候我大伯和小叔过来敬酒,见这气氛有些僵,问怎么回事
马海波将情况讲给他俩听,大伯看着我,说听别人传你接了你外婆的班,却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那去一趟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奶奶要是地下有知,也会得意的。我小叔说这么多个堂兄弟姐妹,不差你这一个守灵的,放心,你奶奶最疼你了,不会怪罪你的。杨宇和几个警察也在旁边附和着,特别是那个年轻警察,眼眶都红了。我想了一下,现在晚上七点,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完全可以赶回来。
于是我起身前往灵棚,来到我奶奶的灵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与马海波等人离开。
借杨宇的车子因为要留下来接送亲戚,于是我把钥匙递给我小叔,乘坐着马海波这辆车子离开。路上的时候,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海波告诉我,吴刚手下那两个武警,一个是突发性肺炎,一个是落水死亡,而罗福安则是病毒性高烧,医院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来今天中午就准备转院到市里面去的,但是听杨宇说你来了,便想让你来看看,毕竟你在这方面,是大师
我说得了吧,咱们几个人,没必要这么肉麻吹捧。
杨宇在后面笑,说还真不是吹捧,我感觉你这个人有灵性,气场足得很。我昨天晚上做噩梦,又梦到我拉出了一坨全是黑色虫子的翔来,吓得一声冷汗醒了过来,结果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坐在副驾驶室的我扭过头去含笑威胁“看来你很怀念那种味道,要不要再试一试,当然,我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杨宇吓得又冒了一身汗,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我们哈哈大笑,车里面有着浓浓的情谊。
原本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一伙人,现如今都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这便是宽恕和圆滑的效果,比暴力更加有力量。当然,这些都是值得一交,而且足够聪明和醒目的人,对于某些浑不吝,你越退让,便越蹬鼻子上脸,欺压到你头上来。一个男人的成长,就在于审时度势,该恶的时候恶,该善的时候善,分清楚谁是你的对手,谁是你的朋友,这远远比财富要更加重要些。
所幸我渐渐地知道了这些,同时我也更加明白一个道理争勇斗狠,就会四处树敌,无论你有多厉害,终归有比你厉害、比你狠毒的人出现。所以,养蛊人的“孤、贫、夭”三结局,其实也与这个有关。
然而,遇到这世间的不平事,就忍了、就让了、就无动于衷麻木了当做看客旁观,是么
每一个血液未冷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我不是圣人。
当我开始渐渐地用另外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我恐怖地发现无论我们怎么挣扎,这天道都一直在我们的头顶上缓缓运转,从不偏移,命运的河流无论如何分叉汇合,最终会流入大海,不可逆转。
什么是大势这便是大势
即使你知道会这样,你看到了,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随波逐流而去。
罗福安在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的三楼病房,门口守着他婆娘和一个柔弱得像豆芽菜的少女。
我们到了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十月份有些秋凉,这娘俩挤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有些瑟瑟发抖。马海波走过去抱着罗福安这个七八岁大的女儿,问丫丫,怎么都在外面等着啊,进去啊丫丫摇了摇头,说里面好冷啊,不去。罗福安他婆娘在旁边解释,说刚才孩子闹太冷了,结果就跑出来了,本来打算去里面睡一觉的,结果这妮子死都不肯。
马海波笑了笑,说孩子嘛,总是不喜欢病房里面额消毒水味道,且由她吧。
我在看着这孩子一双恐惧的眼睛,发亮,有种不自然的飘忽。这个时候我的警觉性提升起来,将右手中指放到唇边,沾了一点口水,然后放在空中,汗毛有一种微凉的酥麻感;而当我的眼睛开始关注到病房里面的时候,一种阴森寒冷的诡异感觉,立刻从我心中浮现起来。
不对,这房间里面有古怪。
我伸手将后面的马海波几个拦住,快速念了一段“金刚萨埵法身咒”,然后双手在结着外狮子印,一步一步地走近病房门口。不知道是马海波他们单位福利待遇好,还是罗福安的病情比较特殊,反正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我可以看见一个胖子正躺在床上眯眼睡觉,因为怕打扰他的睡眠,所以关着灯,黑黑的,然而我透过窗外微弱的视线,却能够看见。
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一个古怪的东西正浮在罗福安的头上。
这景象只有通过朵朵赋予我的鬼眼,方能够看清。
这是一个如同悬浮水母一般的东西,柔软如同水中头发一般的身体在罗福安的头上逗留着,没有颜色,因为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但是因为它的存在,所有的光线都不能够融入那一团区域,所以显得格外的暗。
这暗,便在视觉上形成了黑影。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却能够看到有淡淡的能量流动,从罗福安的身体中被吸取出来。
这种能量流动其实我还是熟悉的,一年以前,我曾经在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带着朵朵蹲守在东官各大医院的停尸房附近,就是吸收这种东西。它的名字叫做天魂,古称“胎光”,也有叫做主魂、元神的,是人从胚胎娘肚子里面带来的先天一气,人死后,这天魂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天魂归天路,为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因有肉体的因果牵连,上升至空间天路的寄托处,暂为其主神收押。
此谓“天牢”也。
死人天魂无用,活人天魂被吸过多,则阳寿顿无,谈个毛的治病救人啊我也管不得这鬼东西是什么玩意,右手已经揣入怀中拿震镜,左手打了手势,让身后的人全部往后推开。通过真言的力量,我已经将自己的信心攀升到了巅峰,深吸一口气,猛然将门锁拧开,几步踏到床前,高高扬起手中震镜,一声“无量天尊”喝出,顿时金光闪耀。
那团肉眼不能见的东西浑身一震,竟然浮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看到有粉红色犹如水母鱿鱼一般的生物在我眼前,浑身都是柔软的触手,密密麻麻地浮动着,最长的一只,竟然就直接黏在了罗福安的后脑勺上面。我趁着它稍一凝滞,双手便朝它抓去。这东西看似水母,果然滑溜无比,如同涂了一层润滑油一般,然而幸好我好久没有剪指甲了,留得一手好爪子,反手一扣,将其紧紧抓在手中。
于此同时,朵朵和金蚕蛊同时出现,金蚕蛊直奔这鬼水母连接罗福安的那根触角去,而朵朵则朝着那东西喷了一口寒气。
这寒气是朵朵炼化了魂玉中被蚩丽妹所收藏的部分精魄之后,根据鬼道真解中的法门,修炼成功的。
寒冰鬼火。
此火非明火,而是来自地狱中的幽火地狱是什么,鬼才知道当然,这是鬼道真解中所杜撰的,大家呵呵一笑吧。
被朵朵这一口寒气所喷到,这鬼水母顿时所有的触角都全部收了回来,瞬间变成了拳头大的一个红色肉团,然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东西竟然朝我直扑而来,如同一个包袱皮一般,将我笼罩住。

我顿时窒息了,如同淹没在水中。




苗疆蛊事 第四章 问情
有过溺水经验的朋友可能会了解无法呼吸的那种恐惧感,让人的心一下子就惊慌起来。不过面对于这种情况,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鸟,我瞬间就回过神来,平心静气,将全部的精神都变化为口中的一股怒气“镖”
密宗九会坛城的九字真言“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以“禅”最为神秘,而以“镖”最具攻击力。有关真言,我曾经专门介绍过,这是一种简洁的咒语,讲究神形合一,去繁拨冗,一字见功力,是快速战斗的不二法门。我这由心迸发的一字真言出口,整个人的内脏都不由得蠕动,发出雷声一般的轰鸣。即使整个头颅都被包裹住,也阻挡不住我这一声怒吼。
飓风在瞬间生成,血气冲喉而出。
包裹在我头上的这软体怪物被这一下子,震得“筋骨”松散,竟然软塌塌地滑落下来。我心中得意,这货是个让人头疼的东西,但是终究经不住我奋力一吼的威力,这说明咱陆左也不是当年拿着猎网去抓矮骡子的懵懂二货了。痛打落水狗是我惯来的优秀品质,当下也不言语,双手再次结“大金刚轮印”,左脚踏住这东西,双手平印下去。
我双手灼热,此一击,立刻将其彻底轰溃,浑身颤抖几下之后,竟然无火自燃,三两秒钟之后,化为灰烬。
空气中只剩下了一丝莫名的阴冷。
肥虫子如同受了刺激,在那堆黑色的灰烬上空一直盘旋,跳“8”字舞,如同作法。我皱着眉看,不明其意我虽然有时候会与肥虫子心意相通,但是大部分是单向的,就是它明了我的意思,而它的想法,除了生理上的,我还是照顾不到。朵朵将空中游离的天魂收集,将其缓缓驱赶回罗福安的天灵盖中。
看着这介乎于灵体和实质的鬼物,我搓弄着手中发黄腥臭的浆液,有些发愣。
世间正刊发行的杂谈异志,为了宣扬各种鬼物的神秘,向来都不会对其形象作正面具体的描写,而我因为有十二法门这本破书,特别是后面洛十八的杂谈和注解,多少也知道这东西叫什么此物苗语名曰“斯夺噶”,翻译成汉话叫做害鸹,也有的地方叫做食魂鬼,它的形状千种万种,不一而足,但大部分都是以吸食人的魂魄为生,据说是徘徊于灵界和幽府的低等灵物。当然,这些都是杂谈,我也没有验证过,不知真假。
值得一说的是,害鸹和矮骡子关系向来都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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