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苗疆蛊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门外有车喇叭响,他们过来时,我母亲拉着黄菲的手,直说热乎话,而我父亲,则在一旁嘿嘿的笑,也不知道要讲些什么。要赶飞机,也就不说什么了,我与父母告别,然后和黄菲坐在车子的后座上门,十指紧扣,如胶似漆地黏糊着。马海波在前面开车,直说要注意点,还叫杨宇不要看,容易长针眼。
杨宇好像有心事,一直欲言又止,不过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一直沉浸在和黄菲离别的气氛中。
到了机场,马海波把我拉到一边,跟我说起那天说的事,他查了一下,手榴弹确实是解放前的,飞镖伤人这手法,跟前年湘西的几起杀人案很像,真凶至今没有找到,是一个人,或者说这个人是走单帮的倒客。什么是倒客刀客可不是活跃在中俄边境的那种倒爷,而是我们那边的土话,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计,其实也就是杀手。这个家伙可以说是职业的,很狡猾,也很厉害,还讲究个职业道德,一击不成,还会潜伏在暗处,像毒蛇,耐心地寻找第二次机会。
马海波问我怎么招惹到这种鼻涕虫的,请这种人出手,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我很无奈,骂了隔壁的,我要是知道了,还至于这么被动早就直接上门去修理他了。我想来想去,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人,朋友多,仇人也不少。论来论去,总归是有好几个人选的。若论恨,我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双怨毒如矮骡子一般的眼神来,心中一跳,问说青伢子找到没有
马海波一愣,说什么青伢子
我跟他说,就是之前和罗二妹在一起的那个,叫做王什么青来着。他恍然大悟,说哦,王万青。这个鬼崽子,能够藏得很,我们一路排查,都找不到这么个小家伙,他也忍得住,不肯家里面人联络。以前还只是怀疑呢,现在看来,黄老牙家女儿死亡的下毒案,定是他做的呢。你问到这儿我想起来了,前两个月,听说有人在云南边境见过这么一个孩子,跟我们的协查报告差不多,后来就没消息了。
我说哦,帮我留意一下,无论是谁,总要查出个原由来,我不能不明不白被扔一颗手榴弹。
他说尽量、尽量。
快到点了,马海波和杨宇跑去抽烟,把空闲时间留给我和黄菲。我望着黄菲那素净的美丽面孔,脸上的皮肤嫩得像刚剥开的鸡蛋,一剪秋水潋滟的眸子深邃若星空,心中突然有一种不想走,抱着这个美人儿一直到老的冲动。黄菲轻笑,柔柔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亲她,她吓一跳,看着周围等候飞机的人,拿拳头捶我。
她力气大,但捶得小,我一把抓住,然后把她搂入怀中,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用舌头剃开她的贝齿,肆意恣怜
黄菲浑身一震,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呼吸紊乱,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放开她,仔细打量她,每看一次都有一种心醉的感觉,黄菲脸上的红晕一直延续到了耳根上,不敢去看旁人的目光,把头埋在我胸口,紧紧抱着我。不一会我胸前的衣襟就润湿了。
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幸福感。
要检票了,我把黄菲的眼泪擦开,笑着对她说,要等着我哦。她努力的笑,挥挥手,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马海波和杨宇在旁边摇头苦笑,马海波说年轻人啊年轻人,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倒被你搞成巴黎那种浪漫之都了。杨宇也摇头,说不就是离开几天么,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
我和黄菲都笑了,我指着杨宇大骂,说你小子要是一语成偈了,少不得找你麻烦,还我家菲菲来。
小机场,过了检票口,走不远,我们在一个小厅处候机。
有只小手拉着我的裤脚,摇,然后喊“叔叔、叔叔,你耍流氓,欺负阿姨呢”我发愣,转过头来看,原来是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旁边的一个少妇连忙抱起他来,然后冲我笑,说我好福气,女朋友果真漂亮得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呢。我刚刚拥吻黄菲时倒也没觉得什么,现在被她一说,倒脸红了,嘿嘿笑,说不好意思啊,情难自已,倒教坏小朋友。
她说了几句漂亮话,怀中的这小男孩又吵闹,说叔叔、叔叔,小姐姐怎么没在
我看着他炯炯有神的明亮黑眼睛,这才想起来,上次坐飞机回来的时候,我们好像也见过呢。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能够见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脸皮厚,睁着眼睛,说什么小姐姐啊,我怎么不知道呢他摇着头闹,说就有,就有他妈妈赶紧拦着他,然后向我道歉,说不好意思,这小孩子,从小就爱胡言乱语,老是说一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他姥爷都故去好几年了,年年回来,他都说他姥爷给他讲故事。
我说大姐这事情有点儿玄乎呢,听你这么说,你家孩子莫不是开了天眼,能够看通阴阳啊她笑,说我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信这一套封建迷信,简直就是思想僵化了。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么愚昧,真白读这么多年书。
见她不信,我也就不说什么,聊起了家常来。
她姓钟,我姑且称之为钟大姐吧,她是栗平人,夫家是南方省鹏市的,老公工作忙,就带着儿子到这边来过春节了。她儿子小哲是04年出生的,还没满四岁。这小子调皮,讨嫌得很,而且老是神神叨叨的,自懂事起就老是说能够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哭闹好多回,她老公迷信,找了好几个先生看过,还找了寺庙的高僧,也没有用。
我们从地下一直聊到了天上,在飞机上,我还好奇那些先生都说什么,她不屑,说都讲是开天眼。什么开天眼嘛,完全都是小孩子瞎想,糊弄大人呢。小哲在旁边闹,跟他妈妈吵。我笑笑,问小孩儿你是真的么他瞅了我一眼,朝我吐口水,然后说老东西,走开点。我捂着脸苦笑,我这年纪,算得上老家伙么
钟大姐连忙跟我道歉,找了餐巾纸给我擦。
下飞机时,我对钟大姐说,我略懂一些玄门奇术,她儿子确实是体质异常,能辨阴阳,但是这体质呢,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很容易招惹邪物。之前她老公去庙里面求的饰物很好,要佩戴着。我留一个电话,如果小孩子出现什么状况,又或者措手不及的话,给我打电话,都是老乡,能帮忙的自然会帮一些。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但还是把号码给记住了。
到了南方市的白云机场,我转乘地铁到了火车站,然后买了一张50多块钱的火车票,转车前往郴州,吴刚的老家。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里,他正在等着我。





苗疆蛊事 第一章 额头上的鬼脸
说实话,这些年我也经历过一些不为常人所知的东西和事情,但是,却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鬼魂一说。
同样的,所谓蛊、所谓灵异、所谓降头,所谓僵尸,所谓风水堪舆,所谓阴宅阳宅所有的这一切,我都无法从原理上去跟你们解释说明。
但是,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它们不存在。
有人说鬼魂是有记忆的磁场,鬼魂和身体的关系,就像是电磁波和对讲机的关系,相依相存,人死之后,对讲机没有了,但是电磁波仍在,或许会在别的对讲机上面体现出一些信息来,这就是鬼魂。这个说法很有趣,好像似乎也有一些科学的根据。我个人的看法,是赞同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的部分论言的,即人生而有魂,死后灵魂自会归于该去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做幽都各地的叫法不一,这里不一一赘述。
鲜有人知道幽都里面的情况,知道的人,已然没有任何痕迹留在这个世界上了。有假死的人回到人世,说的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转圈圈,一个大门,光芒万丈,踏进去便是幽都,一个小门,黑乎乎,返回去便是人间。当然,这些我都没有经历过,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至少不会像佛教里面的地狱一样,是个大监牢,要受尽苦难和刑罚。
在我认为,佛教这一套,宣扬的是消灭个人欲望、忍耐顺从、放弃反抗,这很符合统治阶级的需求,关于地狱的论述,大概齐也是为了吓唬在人世间饱受折磨的生灵看看吧,相比地狱的生活,现在你们已经勉强不错了,该满足了。虽然我很认同佛教的大部分言论,比如劝人向善、比如因果循环、比如安静心灵十二法门里也有很多佛家的摘抄,我大部分的手段也是佛教的真言,但是,我对“灭人欲”这一点,一直不敢苟同。
历史证明,欲望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最大动力。
后来我读到刘欣慈先生的科幻作品三体系列,在惊叹于其作品描绘的宇宙之宏大的同时,联系我的经历,我在想,是否鬼魂之类的灵物,跟我们现实的世界,并不处于同一维度,但是又互有交集的地方,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历史上悬而未解之谜,才会有诸多宗教宣传的神迹,才会有我所见到的一切
当然,我不是一个道学理论家,也不是宗教传播者,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旁门左道,并不为世人所知,做的也基本都是些具体而微的苦力活儿。扬名立万,著书立作、解读宇宙万物本源之类的事情,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我只是一个,来自苗疆、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行的小小养蛊人。
当然,后面我又养起了鬼来。
一路周折,我来到吴刚的病房外面时,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多钟。
他父亲知道我要来,特意派人去车站接得我。他住的是一件独立病房,这显然得益于他有一个处于领导岗位上的父亲的缘故。楼道里灯光有些暗,我隔着房门往病床上看了一眼,然后问陪着我的吴刚父亲,说现在还做噩梦么他父亲说做,不定时,基本上是三两天一次吧。怎么样,能看出些什么来没有
我点点头,问医生怎么说这病情的
吴刚他弟、一个二十四五岁戴眼镜的年轻人,说医生判定是病毒性非典型性肺炎,现在在隔离,准备转院治疗呢。非典这个名字听得我触目惊心,2003年的时候,这个词可是代表了死神的邀请贴。我笑了笑,跟吴刚父亲说我可以跟吴刚单独聊聊么他说这个要问医生的意见,说有可能会传染的。
我笑,没说话。
吴刚他弟去找来医生,是一个脸色浮白的中年男医生,金鱼眼,眯着眼睛看我,说可以,但是要穿上防护服和口罩。我说别扯淡了,穿上这些玩意,还怎么交流说完我也不理他们,直接把病房的门推开,走了进去,留下门外一堆人惊慌失措我长得年轻,若是要确定自己的权威,肯定是要亮一些本事的。
比如胆敢不穿防护服。
吴刚没有睡,斜躺在床上看着我,苦笑,说来了啊。
我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他面前,给他掖了掖被子,问他怎么样了他说还好,就是最近老做梦,而且还高烧,说胡话。我说听老马讲你梦到胡油然了吧他仰头盯着天花板,没有说话了,陷入了沉默。我摸了摸鼻子,笑着说这个小胡,还真的是执著,这能怪谁怪我们还是怪矮骡子吴刚开口了,他说后悔了,当初应该把小胡的尸体带出洞子的,这样子也不会让他身首分离啦。
他说我当时出来后在医院昏迷,根本就不知道后来回去见到小胡的惨状,肚子几乎被掏空了,内脏里面全部是虫,是白花花的蛆虫,也有黑色甲壳的尸蹩,一拎起来四散,百多米外的脑壳,里面脑浆子都流干净了,收敛的乡民都吐了好几个。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军人嘛,不就是这样子么
吴刚嘴唇颤抖着,说小胡还是个孩子呢。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了,确实,像死去的胡油然这样的战士,十九岁,同龄人大多还是个孩子,享受着父母翼下的温暖。但是,既然入了伍当了兵,肩头就有了沉重的责任。我没当过兵,但是也能够理解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气氛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我才问,确定是小胡的鬼魂在纠缠么要是,我找找,把它送走吧,免得游荡人间,不小心就灰飞烟灭了。
吴刚点了点头,说送走吧。
这里讲一点,世人都云降妖除魔捉鬼。前两者这里先不论,单说鬼。关于鬼的定义,众说纷纭,我前文也提过一些,暂先不表,单提如何消除纠缠活人的鬼魂法子。为何说捉鬼呢首先鬼是一段飘忽不定的东西,确定不了它的存在,只能防,断不了根。所以说要捉,就像破案,循蛛丝马迹,最后找到事情的关键所在,破之,则一切安宁。消鬼的法子很多,但是总结而言,大致分为三种劝退、送走和镇压。
劝退很好理解,通常没有本事的凡人都会,就是当感到鬼魂缠身的时候,或骂、或唠叨、或威胁,言明利害,讲明道理,让鬼魂不要纠缠。稍微老一辈的人都做过这种事情,比如我母亲在我幼年时生病,就唠叨,说不要来缠着我家崽,赶紧滚开去,要不然我叫我妈来捉你大部分鬼都是胆小的,也有善良的,听劝,说多了自然就不会缠身,另外找地方去。
这种方法很大众,通用试行,但是如果碰到了厉鬼,就不行了,它缠你,缠定了咬死了,那就没法子,只好找专业人士来。
专业人士一般就会选择后两种,第一就是做法念咒,将鬼魂超度之,送它到该去的地方去,人有人路、鬼有鬼道,各有不同,最好不要混居;第二种就比较极端了,适用于那种又凶又恶、而且怨气还极为浓重的鬼魂邪物,直接将他的残魂支魄,一下弄散,烟消云散,再也不存于任何地方。
我说你睡吧,我自有准备,当小胡来找你的时候,我把他弄出来,劝上一劝,好送走他。
吴刚咳嗽着闭合上了眼睛,我看见他眼睛上有泪痕,脸色苍白枯瘦,印堂上有着青黑色的雾气。我听马海波说过,胡油然是吴刚带的兵,基层连队,讲究的是官兵一家亲,两年战友兄弟情,想必他面对胡油然鬼魂的折磨,既是内疚,也是无奈得很。我走出病房门口,看着对我如临大敌的医生护士和吴刚的家人,吩咐吴刚他爸,准备些祭品和纸钱来。
他问什么是祭品我说整鸡整鱼、半坨肥猪肉,还有杯茶。
吴刚父亲立刻叫他二儿子去办,然后问我怎么回事
我让围着的医生和护士都散了,只留下吴刚父亲、母亲还有他弟妹,然后说起年前的事情。这些是他们也是知道的,就讲那个小战士因为死得比较惨,所以就有些怨恨,认为吴刚没有把他带出洞子,甚至连尸体都给虫子糟蹋了,于是就缠了上来,莫得事,我送一送他就好了。还有,吴刚回家来,有没有带什么东西,血衣服或者其他的
他父亲摇头说没有,倒是他母亲记忆起来,说小刚经常对着一张合影叹气。
我说回去把它烧了吧,活人不要老是活在过去的记忆里,念头起得越多,鬼魂越是不得安宁。
大概过了五十多分钟,吴刚他弟回来了,气喘吁吁,说太晚了,东西也都没有备齐,没有整鱼,求爷爷告奶奶弄了四只整螃蟹,是阳澄湖大闸蟹,其他的都还好。我说将就吧,这大闸蟹就不要了,甲壳类的食物鬼怵,不喜欢,还是留给我当宵夜吧。
赶了一天路,我是饿坏了。
借了个台子,我把祭品摆放上去,然后从随身背包里面拿出常备的檀香、红蜡烛,点燃,烟雾袅袅,有静谧的薰香。我也不急,先把那一盘大闸蟹给消灭干净,拿开去,放到角落里,把手擦干净后开始念招魂咒。我一边念,一边沟通金蚕蛊。我初学乍到,能力并不显,时灵时不灵,真正要给力,最终还是要依托金蚕蛊这个灵力增幅器。
这咒语,其实是十二法门中“坛蘸”一节的基本功,用家乡话诵读,我念得熟悉。
稽首社令陽雷君,分形五方土孛神,
驅馬神鼓響皆應,降下真氣入吾身,
凡居召處立感應,百里感聲無不聞。
病房的灯是关闭着的,门外的人都退开了十几米,黄色的烛火闪耀,青烟袅袅,我念了一阵子咒语,感觉到阴风一阵刮,转身看吴刚扭曲痛苦的脸,我取出红线,快速的捆住他的手腕、脚踝骨,然后点燃了一张黄符,轻叹道“胡油然兄弟,你终于来了”
金蚕蛊忽地一下出现,在半空中萦绕着。
在吴刚额头连着发际的位置,浮现出一块黑色的斑痕,这斑痕慢慢凝聚变化,最后形成了一个指甲盖一般大小的脸。有鼻子有眼睛,是人脸,惟妙惟肖。眼睛是一粒针眼大小的洞,无言地看着我。
子时,阴风恻恻,含恨而生。




苗疆蛊事 第二章 东窗事发,小道身陷囹圄
与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叫小哲的男孩不同,我并没有天生跟鬼魂对话的体质。
我前面也说过,鬼魂一般不能说话。这里的对话,我不知道怎么来解释,勉强地说,叫做神交,是意识的、灵魂层面的直接交流。缠着吴刚的这胡油然,跟朵朵这样的小鬼,是两种概念,天差地别。
或许真如之前解释的一般,仅仅只是一道磁场、一丝怨念和意识。
与鬼魂交流,天生的体质、机缘或者经过特殊的锻炼,其实还是有人可以做到的,这类人,就是我们通常说过的灵验的法师。甚至有人还可以在有道行的法师神婆的指引下,与鬼魂对话。传说中,有人十分想念自己逝去的亲人,请人帮忙走阴,或者被托梦,都是一种交流的方式。
而我的方式,则是通过金蚕蛊这个交流平台来完成的。
就某种程度而言,金蚕蛊等同于中转器。
胡油然来了,悄无声息,他的情绪十分的混乱不安,愤怒、惊诧、害怕、暴戾一开始都是负面情绪,把我的心神都给扰乱不宁,闷得我胸中难受。我闭上了眼睛。待他稍微的平静下来后,我问他到现在还留恋在人间,到底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他说他不想死。我跟他讲,既然都已经死了,就要像小董一样,到该去的地方去,安息。他很不甘愿,说他不同,他从小就怕虫子,结果死的时候,不但被老鼠啃、虫子咬,连头都被我给砍断了,实在憋屈。
我说那你找吴队长干嘛,他可是最护着你的,咬死你的是尸鼱,害死你的是矮骡子,连砍下你头颅的,都是我,这些你都不找,找吴刚,这是为毛啊他说那些都不怕他,连我,也是有道行的高人,近都近不了身,还是弄吴队长好一些鬼魂其实普遍都很胆小,特别是被杀之人,连凶手都不敢报复除非是心有执拗的厉鬼。
我听到他说这话,就知道他的意识有一些偏执了,想害人了。于是跟他讲了一通吴刚的好话,说不要再来找他了。
他不理,就是想要让吴刚下去陪他,下面太冷,要找一人做做伴。
我说这次被我抓住了,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我把你送走,要么就烟消云散,化成飞灰。没有第三种选择。道理是讲给肯听的人的,讲太多道理跟鬼听,反而嫌啰嗦。他听到了我的威胁,很害怕,委屈说都是一起的战友,怎么忍心灭了他我厉喝他,说既然你都知道这情谊,还要来害吴刚快点讲,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他颤颤抖抖好一会儿,然后说让我转告他母亲,下面太冷了,让他把他的骨灰盒放在向阳的地方,但是不要见着阳光。让他母亲没事多去看看他,烧烧香。我说好,把备好的纸钱烧上,然后念送魂安宁咒。
过了一会,我仿佛听到空中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吴刚额头的人脸印记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所有的雾气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胡油然走了,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是生者的世界,亡者留念迟迟不走,只会留下杀身之祸,化为灰灰而已。一烛香点完,我把吴刚拍醒,问他好一点没有他长舒了一口气,居然还伸了一个懒腰,说感觉浑身好像轻了十几斤,周身仿佛都活络了许多。他看着我,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僵了,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说他刚刚又梦到小胡了。
我说还是噩梦么
他说不是的,小胡说他要走了,要离开这里了,他很怕,但是没办法,这些天,对不起了。小胡说自己很依赖吴刚的,所以想着让吴刚陪着他一起走他看着我,说你把小胡超度了我点头,说就在刚刚,还给他带了一些上路钱。
吴刚看到火盆里燃烧的钱纸,问死人真的需要这些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用,也许就是活人给自己的一些慰藉,谁知道呢,他要走,我总得把礼数做到位了,这样子他也安心些。谈完这些,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今天就这样吧,小胡走了,如无大变,病情就基本稳定下来了,我赶了一天路,又困又乏,得找个地方歇息了。
在吴刚满口子的感谢中,我出了病房的房门,门口一圈人在等着我。那个金鱼眼的医生,非要让我去做一个血液检查,不然不放我走。折腾一番,确定无事之后,吴刚他父亲给我订了一个酒店,让他弟送我过去歇下。
洗完澡,反而睡不着了。我坐在酒店房间临窗的椅子上,看着这个以矿产和森林资源闻名的城市,入夜了,繁华不再,大片大片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蔓延至视线尽头,黑黢黢的让人看着心中压抑。我在想,鬼魂灵物喜阴,喜静,怕阳气,就如同这大自然的生灵一般,生存空间逐渐被人类挤压,越来越多的人类逐渐占领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是否会在不久的将来,这些鬼怪东西都消失了呢
转念一想,我又笑鬼魂和人类,本就是相依相存的正反两物,人类在繁衍,鬼魂便永恒存在,等到彻底湮灭,谈何容易
也许,无数的孤魂野鬼,现在也未必游走于荒郊野岭、乱坟岗子,或许就在我们身边停留,某栋古宅、某个潮湿的楼道、某个久未住人的房子、学校、下水道以及一个幽暗的厕所中它默默地注视着营营碌碌的人类,无处不在,正如上帝无所不知如果有上帝、有唯一的神的话。
我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接通,是吴刚父亲激动的声音,说吴刚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医生说修养两天,即可出院了。天啊,真的是奇迹他声音有些抽噎,说多亏了我,他以前是一个纯正的无产阶级无神论者,现在倒是被我彻底转变了。我笑了笑,说那可恭喜了。他说昨天可忙坏我了,问我什么时候起床,他请我吃饭,表示感谢。我说我起床了,先去医院看看吴刚吧。
1...3132333435...55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