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然后,他直接将我们的遇到的麻烦讲给了这三个来人听。
他们仔细听着,我则好奇地看着旁边这个叫做蚩丽花的老太婆。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她跟我外婆一样,都是苗寨子里的神婆,而且给我的感觉,竟然有一些隐隐的相似。三个人听完了熊明的描述,头人黎贡,也就是那个六十多岁的长者打量着我,然后问了一些关于我家乡的问题,我虽然奇怪,但还是一一作了回答。
最后,三个人当着我的面,用苗话商量了一下,便嘱咐我们这几天不要出门,如果有人过来找麻烦,他们自己应付便是。说完他们要走,熊明拦着,说既然来了,喝碗油茶再走嘛。黎贡笑了,说要得,不过村子里还是要通知一下的,让熊明他叔熊付姆去通知一下那三个女人,不要乱说出去。
熊付姆点头出去,其他两个人搬了木块做的矮板凳,坐在火塘边跟我们聊天。
黎贡这个老头喜欢吹牛波伊,摆起他们这一族的历史来,滔滔不绝,不过这一套大概也就是熊明给我讲的那些,其中的筚路蓝缕,老头儿讲得颠来倒去。而那个蚩丽花,则不时地笑,露出一口没有牙的嘴巴,笑眯眯地看着我和杂毛小道。
我有些奇怪,这个村子为什么敢收留我和杂毛小道
要知道,善藏法师和他的那一伙不明来路的同伴,可都是狠角色,寨黎村跟错木克相隔也才几十里路程,虽是山路,但是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厉害,为什么还如此淡定,几个人围着火塘等待着熊明的婆娘,把油茶弄好呢
他们似乎并不关心善藏法师的报复,而更关心那油茶什么时候熟。
聊着天,蚩丽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前两天寨子里来了两个外乡的姑娘崽,不晓得你们认没认得到哦她这么说,我们倒是来了一些兴趣,说长什么样子啊
蚩丽花往外面叫了几句话,跑进来一个光屁股的小孩子来,她让这个小孩子去她家,把那两个小姐姐找过来,小孩子听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去。过了十来分钟,我们听到堂屋的楼板在响,接着门被推开,走进两个让我和杂毛小道都诧异万分的人来
雪瑞,和她那个长相英气的女保镖,一个叫做崔晓萱的女孩子。
我们进山之时,李家湖跟我通话的时候还在说他女儿雪瑞和堂弟李致远,并没有返回香港,而是失踪了的事情,这个消息让我们头大了一圈,当时若不是没有任何音讯,说不定就折转返回仰光去帮忙找寻了。然而人生往往充满了意外,没想到,我们居然在大其力北部的深山老林中,又见到了雪瑞。
不光是我们,雪瑞和崔晓萱也十分地惊奇,雪瑞大步跑到我们前面来,紧紧拽着我和杂毛小道的衣袖,惊喜地说“陆左哥,萧大哥,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是专门过来找我们的么”由于感觉十分的突然,她的话语说得颠三倒四,竟然有些颤抖,眼角居然还流出了激动的泪水来。
我站起来,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雪瑞的头发,没有回答,反问她们怎么到的这里
不问还好,这一问,雪瑞居然抽噎起来。而女保镖崔晓萱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急得我一阵蛋疼。神婆蚩丽花从旁边拿了两个凳子过来,摆在火塘边,让两人坐下,笑着说“莫哭了,先坐下,果然是熟人呢,好好说就是了,哭啷个哦”
她长得并不好看,甚至有些凶,然而这一笑,竟然有一些慈祥的感觉。
我仿佛看见了我外婆。
雪瑞坐了下来,平静了之后,告诉我们,她是被她堂叔李致远骗到这里来的原来她和许鸣离开仰光的前一天晚上,许鸣告诉她我和杂毛小道将要前往大其力市,问她要不要提前到那里去玩大其力是金三角最有名的中心城市、旅游胜地,而且是一城两国,缅甸和泰国仅仅被一条河隔开来,听说也有很多前辈高人。如果在那里又遇到我和杂毛小道,岂不是很有趣
雪瑞这孩子看着老老实实,其实是一个跳脱的性子,而且十六七岁,正是叛逆的时期,总想着跳出父母的阴影,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于是她和小堂叔一番密谋,瞒过了送行的人,没有坐上返回香港的班机,而是直接改签了大其力市。
同行的就三个人,许鸣、雪瑞和死都不肯离开的崔晓萱。
她们比我和杂毛小道提前两天到的大其力市,第一天参观了大其力大金塔、华人观音寺,也逛大其力商品集散市场达乐街,然而在傍晚的时候,她们发现许鸣不见了,然后一伙人突然出现,将她们两人给掳走,用货车押运到了城外去,在某个村子里歇了一夜。
第二天,她们的眼睛被蒙上,然后给人用草席卷着抬到一个地方去。走的是山路,一颠一颠的,好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突然就全部跑了,把她们丢在山路边。她们两个是自己爬出来的,跌跌撞撞往林子里跑,最后被寨黎的一个老猎人给救了下来,一直到了现在。
雪瑞叙述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其他人不知道,我和杂毛小道可是知道的,作为一个天师道北宗传人,雪瑞自然有着一定的本事,这也许就是她能够从那一伙不知来由的匪徒手中逃脱的理由吧,只不过在这里,当着苗寨里的人,不太好说,故而将其略去了。
许鸣怂恿她来的大其力之后这个家伙又失踪了
听完雪瑞的叙述,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疑虑。我想了一下,问雪瑞,说你小爷爷李隆春有一个姓钟的助理,你认识么那个人现在还好么雪瑞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她记得,她小爷爷是有一个姓钟的助理,上个月住院了,好像是什么血癌,挺倒霉的,这件事情她还是前些天听她爹地谈起的。
钟助理,住院了
我心中几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旁边的熊明高兴地说道“来来来,好了,来吃油茶”
苗疆蛊事 第二十九章 如释重负,暗夜危机
一碗褐黄色的香油茶,上面漂着白色红色的炒米和绿色的葱段、红色的酸辣椒、粒作点辍用的花生和黄色的苞谷米,有一股独特的香味。熊明和他婆娘给我们每个人都盛好一碗油茶,我学着头人黎贡、神婆蚩丽花一般,将碗摆在地上,筷子横放,祭告了一下逝去的先人,然后开始小心地吃起这滚烫的食物来。
也许是我在苗疆长大,所以觉得味道还可以,但是雪瑞和她的女保镖却都皱起了眉头。
黎贡和蚩丽花吃得也十分香甜。
见雪瑞和崔晓萱并没有吃多少,我可不想节外生枝,便笑着说吃不惯么我却喜欢得紧,要不然我帮你们吃了吧雪瑞摇头说不用,吃着好像还挺香的,而崔晓萱却如释重负,将碗里面的油茶全部都擀给了我。我大口吃完,然后又问熊明还有没有
熊明咧着嘴笑,说有咧、有咧,管够的
昨天一夜劳累,最后一次进食又是在杜若噶家里,相比那怪味的米饭和虫子酱来说,油茶倒算是美食了,于是我又添了一碗,美美地祭奠了我的五脏庙。同样吃得很香的还有杂毛小道,他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知道苗寨人穷,但是很要面子,吃的越香,主人家面子越大,越肯贴心巴适地帮你。
吃完油茶,黎贡跟我和杂毛小道说放心,这两天先在熊明家待着,不要出去乱走动,错木克那里的和尚过来找麻烦,自有他们对付的。
我看他说得笃定,连声道谢。
蚩丽花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年轻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苗家人最纯正的血脉,也看到了灵力的影子。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而来,在寨黎这里一天,便可以保你一天平安,这个承诺,是来自白河苗蛊蚩丽花的承诺”
她咧着一张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笑,然后跟着黎贡走出了灶房,离开熊明家。
熊明一边跟他婆娘收拾碗筷,一边笑着跟我说“陆哥子,你的面子好大哟,第一次看到蚩奶奶念第一声这么跟人说话呢平时寨子里面谁有个病啊灾啊的,都是她给看的,地位其实比头人还高呢。蚩奶奶说你们两个惹到麻烦了,那就莫急着离开,在我家里住几天,等过了这阵子,再回去”
我站起来连声感激,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大把缅币来,递给他,算是这些天来的房费。
熊明不肯收,说不得行、不得行,怎么能够收钱呢而且还这么多再说了,他要钱也没有用啊,他一年不出去一回,用也用不上。我坚持给,说总是用得上的,给村子里的人置办点好东西,不多,意思意思而已。
我将钱强塞给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来。这刀子是阿根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陪伴我好几年。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于是递给他。
对于这把军刀,熊明倒是蛮喜欢的。
给完报酬,我们几个人来到一个空着的房间,我仔细询问起这一次的细节来。见我不厌其烦地问,雪瑞看出一些什么来了,问我的意思是,她小堂叔故意把她们引到这里来的,然后找人绑架的她们这不可能吧,再怎么说,李致远都是她的堂叔,血浓于水,而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一点利益纠葛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害她
这绝对不可能
我望着杂毛小道苦笑,跟他说“你当初结的苦果,现在还是由你来解释吧”杂毛小道的脸色也是铁青,嘴角抽动,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在压抑着。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亏我们当初选择信任了他,现在想一想,人怎么可以变化得这么快人心啊人心,你怎么可以这么可怕
我摇着头,说“所以说人之初性本恶,猜疑链一旦出现,那么知情者最好的下场,莫过于死亡只有死人的口是最严的而当时的知情者除了你我,就是秦伯,至于钟助理,他也许不知道,也许是一个心怀鬼胎,试图从中取利的家伙罢了我有时候在想,从105号石头,到顾老板的失踪,到雪瑞来到这里,说不定,都是那个家伙在导演呢真正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引到这个丛林中来,不明不白地死去”
“许鸣导演的”杂毛小道喃喃自语说着,难以置信地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小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呢你简直是在说笑话。”
“许鸣不能,但是秦伯,以及秦伯后面的人却未必不能啊”
我的一句话,将杂毛小道所有想要表达的话语给堵住了。我们两个,都被这个猜测所深深震撼到有必要么为了杀死我们两个,需要布这么大的一个局么还是说,我们只是这局中的一个小小的环节,而已
雪瑞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许鸣是谁
杂毛小道看了一眼雪瑞旁边的女保镖,考量了一下,长叹了一声,将六月末的时候我们在香港的所有遭遇,跟她挑重点,一一讲出来。雪瑞开始并没有怎么样,然而听到了后面,却咬起了牙齿,恨恨地看着我和杂毛小道,沉声指责我们当初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讲给她父亲和她小爷爷李隆春听的。要是如此,哪里会有今天的一切
我叹气,说当时我们的考虑,第一是因为没有证据,第二也是出于善意的妥协。然而没想到最后居然酿出这样的错误来,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什么也不管不顾,直接将事情挑明了最好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最稀少的,就是“早知道”三个字,都是太年轻啊
看到我和杂毛小道一脸懊悔的表情,雪瑞气嘟嘟地张了张了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女保镖崔晓萱,则从头到尾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太过离奇了,又或者与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这些,杂毛小道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一直憋在心里,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其实也并不好受,今天这一说,心中也如释重负。他说道“或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子呢到底是怎么样,这个需要时间来证明,我们还是考虑应该怎么样度过现在的难关吧。”
确实,我们现在纠结于许鸣是不是幕后凶手,还不如先面对善藏法师即将而来的怒火。
善藏法师的同伙来得远比我们想象的快速,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苗寨门口下面的水田上,就来了十来个全副武装的男人,领头的是那个气势如刀的劲装男子,另外还有两个脸上抹着白灰、穿着黑色袈裟的僧人,但并不是善藏法师。
迎上前去的只有一个人,她便是寨子里面的神婆蚩丽花。
隔得太远,而且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们并不敢直视那个劲装男人,而是用眼睛的余光去扫视。双方大概说了五分钟,然后双方好像谈崩了,那个劲装男子气势汹汹,好像要跟蚩丽花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婆婆打起来一般。然而蚩丽花却淡定得很,拄着竹竿,淡然地看着对方。
劲装男子似乎顾及着什么,最后气势降了下来,说了两句话,然后挥手,带着手下离开。
神婆蚩丽花那瘦小的背影一直站在村口,目送着这十来人离去。
夏日的太阳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背影是那么的瘦小,却又是那么的伟岸。
蚩丽花足足在太阳下站了半个小时,才拄着竹竿脚步蹒跚而归。她返回了寨子,然后我看到有人来叫了熊明出去。寨子里最大的那幢房子便是族长头人黎贡的,我看到神婆蚩丽花走了进去,我看见熊明走了进去,熊付姆也走了进去,一起的还有几个老家伙。
他们在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接下来的事情,然而却没有通知我们。
我心里面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熊明回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村子的头人黎贡。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坐下来后,跟我们讲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来的那个人叫做波噶工,是这附近大毒贩王伦汗的头号马仔,这一片掷地有声的强势人物,他们过来,找的便是我们。他说,有人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这寨子里。如果三天不把我们交出去,要么放他们进寨搜查,要么就直接翻脸,他的人随时猎杀苗寨外出的人员。
好强硬的一份宣言,好狂妄的一份战书。
只是,他们为什么不敢直接进寨来呢还需要过这么一道手续,他们在顾忌什么
我抬起头来问黎贡,说既然这样,那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任何事情,跟我们明说便好,不用顾忌什么的。
黎贡咽了咽口水,说要不然,你们趁夜离开吧
苗疆蛊事 第三十章 夜走寨西,茸毛如球
主人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我们硬赖在这里,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这个隐藏在异国深山中的苗寨子,没有帮我们隐藏踪迹的义务,也不可能因为萍水相逢的我们,而去跟这附近的几家势力交恶,惹得自家鸡犬不宁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的事情,若果真发生了,连我自己都会觉得不合理,不科学。他们能够过来通知我们,而不是转手将我们卖了,这已经让我们很感激了。
不过我和杂毛小道两个蟑螂一样顽强的家伙,跑到野林子里去,倒也不用作什么准备,只是雪瑞,这个单纯得如同百合花的小女生,肯定是不能够让她跟着我们受苦的。我当时便跟黎贡说起此事。黎贡说波噶工要找的只是我们,雪瑞和小崔并不用怕的,可以一直留在苗寨,到了九月初,他会派人将雪瑞两人都送出山,送到大其力市去。
只可惜,这山里手机没信号,通知不了心焦的李家湖。
他这般说,我和杂毛小道都放心了,便商量天黑之后,便从西边出村突围。
我们不知道善藏法师和那个叫做波噶工的男人,到底会派多少人过来搜寻我们,但是这整个山峦林子这么大,一个师的军队扔在这里也是白搭,倒也不用多么地担心。
然而雪瑞却反对我们的提议,他乡遇故知,她自然不肯再跟我们分离。当着黎贡的面,雪瑞说要走一起走,何必留在这里等待
崔晓萱却并不赞同雪瑞跟着我们去冒险。作为一个保镖,她首先考虑的是雪瑞的安全,而不是雪瑞的个人意愿。她本来对雪瑞擅自更改行程陷入困境这件事情,就有着满腹的怨气,此刻更是坚决反对,认为应该原地等待,过几天由寨黎苗人送她们出山便是。
我和杂毛小道自然也是希望雪瑞能够安静待着,虽然这丫头是什么天师道北宗传人,但是她的眼睛并不是很方便,而且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跟我和老萧这种糙老爷们不一样,在林子里有着各种不方便。于是,我们好一通劝,终于将倔强的雪瑞说服留下。
自从得知了村子的决定,熊明一直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等黎贡出去之后,他忙着给我们张罗晚饭。他婆娘是一个勤快的女人,没多久便帮他料理出一顿饭来。这一顿饭并不丰盛,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是也是费尽了心思。吃饭的时候,他女人和那个光屁股娃娃夹了菜,端着一碗饭就坐在门口吹山风去了。熊明不断地劝酒,说几句话,便开始道起歉来。
熊明说蚩丽花的姐姐还在的时候,整个这一片地界,没有一个敢惹他们寨黎苗村的人。谁敢惹,第二天便死去,化作一堆虫子。可惜蚩丽花的姐姐去年睡着了,轮到蚩丽花来做这个神婆,本事没有学到几分,老是被人欺负。
“唉”熊明一边喝酒,一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吧唧嘴。
听熊明说这话,我们都来了兴致,说蚩丽花这个神婆,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为什么那些家伙拿枪拿刀的,样子凶得要死,却没有人敢直接闯到俺们这个寨子来
熊明看着我,又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咽着口水说“按道理,这些事情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们的,不过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们把你们领进寨子,却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真是罪过告诉你们也无妨的。陆左,你是苗族,应该知道苗家三十六峒蛊苗的事情吧”
我说听老人家讲过一些,有讲十八峒、三十二洞口的,也有说三十六峒的
熊明点头,说“陆左你是明白人,这些知道便容易说了。我们这寨黎苗村,其实也是三十六峒中白河苗蛊的一脉。当年从云南迁徙至此,老辈人有说是护送建文帝外逃而来的。不过这话说说也就罢了,建文帝终究是汉人的皇帝,跟我们苗家有哪样关系不过到了这雨林里,世代繁衍,也算是把家安了下来,其中蚩姓一脉的老人,就是懂蛊。亏得有他们在,才让我们的先辈能够在这里安家落户下来。神婆她老人家,最擅长布置石头蛊,外人不敢入村,也不敢欺辱俺们,这就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啦。”
石头蛊
这东西相传是一种极其厉害的蛊毒,它能够灵化普通的石块,随意一块,便能够指挥其渗入人体之内,使人便秘消瘦,周身疼痛异常,长此以往,精神恍惚,痛不欲生,五脏六腑都生如结石,阻碍气血流畅,不出三两年,体内一连串的石头出现,便一命呜呼了。
这东西我自然是听说过的,而且还见过跟它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玻璃降,也几乎如此。
十二法门中说得比较玄乎,而按照我的理解,这石头蛊应该就是类似胆结石、肾结石之类的东西,如果不及时排除,定然是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熊明连连劝我们喝酒,我有金蚕蛊在,自然来者不拒,后来到了太阳落山,大地陷入了黑暗的时候,熊明已经喝得有些高了。我们整理好行装,大概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熊明的叔叔熊付姆过来找我们,说他已经探好了附近的地形和人员,波噶工的人只是守住了路口,从林子里摸出去,这家伙就抓瞎没办法了。
熊付姆给我们拿来了一些干粮给养,然后带着我们从后门出去。
雪瑞和崔晓萱住在神婆家隔壁,傍晚的时候就回去了,我们也不打算再去看望,顺着屋子院墙的掩护,偷偷往村子西边溜去。之前的时候熊明就跟我们讲好了地形,所以走得并不吃力,过了西边的一片水田,熊付姆握着我们的手,一脸歉意,说“对不起了,听波噶工说你们杀了他们的人,所以族里面的意见有很多分歧,老人多,我也说不上话。你们出了村子往西走七八里,有条江河,顺着水一直往下走,就能够到城里头去了。”
我们说晓得了,让他往回走吧,雪瑞她们两个的事情,就拜托了。
与熊付姆告辞,差不多十点钟,我和杂毛小道便摸黑往西边走去。这个时候,若是在城市里,应该还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的夜场生活开端,然而在这雨林之中,却已是万籁寂静。天上的星子不多,暗淡,所以前路并不好走。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波噶工的人才更难以发现我们要是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说不定我或者杂毛小道的脑袋,已经被套在某个瞄准镜的十字架里面了呢。
山林行路,自然少不了小妖朵朵的帮助,虽然不情愿,但是现在是生死危机关头,小娘也耍不得脾气,在我跟乖乖的朵朵聊了几句话后,小妖朵朵便出现了,撅着嘴,给我们领路。
这个微缩的大美女在林中间隙行过,枝叶回避,藤条低伏,仿佛她是这林中的王者。
走了没多远,小妖朵朵突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
在黑乎乎的林中,某一个黑暗的地方,有呜咽声传来,飘飘渺渺,如泣如诉。杂毛小道和我都是久在江湖中混的人,只这一异常,立刻就发觉出不对劲来。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除了这呜咽声,还有沙沙的脚步声,从远处慢慢接近而来。杂毛小道拿出了桃木剑,而我则右手开山刀,左手震镜,缓步走到一颗大树之前,背靠着,瞧向四周。
我们估计波噶工的人手并不多,不可能守住每一处地方,然而却忽视了另外一个人善藏法师。这个格朗佛庙的主人,深谙降头之道,手下也是高手频出,他若想在村外蹲守我们,自然有着更加聪明的办法。东南亚重术不重道,所以凶狠诡异的术法层出不穷,然而对于宇宙大道之根本真理,却并不是没有人研究。
万物皆有联系,只要找准方法,对我们的行踪并不难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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