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仙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曾诸
窦扣一脸挫败,她到底是个凡人!俗不可耐的凡人!不努力练功,天天计较皮相美丑,不修身养性,天天想着小情小爱,若让大叔知道了她这样的心思,定是会失望之极,没准还会把她赶下山。
“不满意吗?”小五见她仍愁眉不展,思索了片刻道:“不然明天我去狐狸窝跟那些姐姐们学一些更好看的妆容来,保证让你以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窦扣摇摇头。“你梳的发髻很好看,我只是在烦恼为何总是被这些俗念牵制。”
“什么俗不俗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是天界的西王母不也天天一身珠翠?再说了,每天把自己弄得好看些,心情不也好些么,心情好了,练功做事什么的不就更有劲些?”
窦扣无力反驳,觉得此话颇有道理,渐渐舒展了心情,便和小五聊起了女子如何梳妆之事,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小五睡意袭来,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窦扣轻轻带上房门出了去
第四十八章 红鸾星现
此时九重天上,碧瓦朱甍的宫阙之中,仍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奢华的大殿,鱼贯出入的仙婢,众位仙君的桌上杯盘狼藉,却依旧交杯换盏,相谈甚欢,满堂醉语连连。
钟离阜一身素色,正襟安坐,和这觥筹交错,鸾歌凤舞的场景十分违和。杯中仙酿许久不曾换过,一晚上婉拒了多少杯敬酒已然数不清。不管什么酒宴,钟离阜都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常年下来,在天界众仙的心中落得个清冷自负,目中无人的印象。
驸马站在钟离阜桌前举着杯盏,一身喜庆的大红锦袍已是酒污斑斑,头顶的金冠也已松垮倾斜。他摇摇晃晃口齿不清道:“虽闻仙尊不喜杯中物,但今日可否赏脸同本驸马喝上一杯?”
即便多么不在乎人情世故,可新郎官的敬酒还是要喝的,钟离阜起身举杯相敬,仰头一饮而尽,引得堂中一片哗然。
驸马又道:“又闻仙尊藏书万卷,我近日在找寻一部名为《巫经》的典籍,得知在您的宫中。”
“太慧殿书籍众多,若驸马想借阅,可去玄云宫让我那守殿的书翁帮你寻一寻。”
“实不相瞒,我的一位好友和仙尊一样是个书痴,此番寻《巫经》,是想赠予好友。”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想知道一向藏书不外借的钟离仙尊在这大喜的日子会如何拒绝新郎官的要求。
“可让书翁复写予你。”书之珍贵,莫过原版,钟离阜如是应承,未觉不妥。
驸马却显然不悦,想他堂堂西海龙太子,如今又是天帝之婿,这小小的山神居然连一本书都吝啬。阴山又怎么样?仙山之首又如何?即便天帝尊他,西王母敬他,可他敖聪才不放在眼里。今日大喜之日暂不与他计较,等这婚结完了,定要上阴山出了这口气!
看气氛有些尴尬,一位仙君上来打圆场,把驸马给拉了下去。钟离阜不以为然,离了桌走出大殿,满堂酒气熏天,让他颇为不适,便想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刚才感受到的异样是为何。
食指一掐,他皱眉自语:“这么晚了,还要乱跑。”
钟离阜掌心翻开,想看看窦扣此时身在何处,不料幻像中白茫茫一片,让他始料未及。即便是离了阴山,只要不是设有功法结界之地,他都能放眼观之,扣儿是去了哪里?
一抹忧虑袭上心来,钟离阜心知兀自离开宴席是对天帝,对公主,对驸马的不敬,犹豫片刻后,还是放心不下,想亲自下界找寻。
脚还没踏出,就听身后有人问道:“仙尊这是要去哪?”
“回宫。”简便二字,钟离阜从不刻意。
“酒宴连摆十日,这才过了两日而已,仙尊就坐不住了,刚驸马已是不悦,你再这么一走,他必然会去天帝那参你一本。”一晚上也喝了不少,南华仙翁身子有些摇晃地走上前,同钟离阜并肩而立。
“随他。”
南华倒不意外钟离阜会如此回答。“既然如此安之若素,又是为了何事急于离开?”
钟离阜沉默,他不善妄语,本是一句‘去找你当初送进阴山的孩子’就能回答的问题,却不想让南华觉得他小题大做,大半夜宁可得罪驸马也要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南华仙翁掌管人间命数,凡人命途多舛或是一帆风顺皆在他掌控,不过切不可逆天而行,擅自改命,否则牵一发动全身,是万万不可小觑的。
自从助窦扣进了阴山,他时常关注她命轮的变动,近日来居然在她的紫薇星盘里看到了红鸾星,虽光华极其微弱,足以让他惊愕万分了。
姻缘红鸾星现,意为有缘之人两相仪,此星吉凶皆半,不似天喜星能助有情人能逢凶化吉,稍有差池便会化作凶星,导致情断缘灭更或是生离死别。
难道窦扣已和某人互生情愫?
南华见钟离阜不语,又意味深长道:“尔家有女初长成,女儿家心思细腻,仙尊可要多留心。”他不确定那孩子心里装着的人是不是还和上一世一样,毕竟什么都不记得,有意外也不是全无可能,没准这意外对她来说更是好事。如若不然南华侧过头看了一眼钟离阜,难道是眼前之人动了凡心不过百炼钢亦可化作绕指柔,顽石亦可顺水流,情这东西还真说不准。
南华叹了一口气,心里暗忖:若真是这样,丫头你便如愿以偿了。
钟离阜无心深究南华所言何意,他看向身后大殿,似乎全然没有消停的趋势,此时暂离开一阵,应无不妥。
“仙翁若无其他事,容我先告辞了。”
南华一扫拂尘,身躯微躬。“还望仙尊快去快回,如有问及,老夫先替你应付着。”
“仙翁不必如此,如有问及,直说便是。”钟离阜说完腾云而去。
窦扣乘着麒麟回到宫前已近三更,照以往的经验,桓翁这时间还未起身。她悄悄收起麒麟坠,蹑手蹑脚的上前把门推开一个小缝,贼兮兮的朝里瞧了瞧,确认无人后,才放心地钻了进去。
太好了!神不知鬼不觉!窦扣心里窃喜。不料转身合上宫门的时候惊觉身后频频传来寒意,让她身躯一僵,愣在原地。
被发现了!夜路走多终遇鬼,得赶紧想个借口糊弄过去。
窦扣以为是嗜鬯,她佯装镇定,一边合好宫门一边清嗓道:“今晚夜色不错,便让麒麟载着我
第四十九章 姐妹情深
小五一大早就推开窦扣的房门,床上那蓬头垢面正睡得香甜的人让她不忍直视。
“我昨晚睡得晚,你让我多睡会……”窦扣翻过身去,话说得含糊不清。
“起来了,嗜鬯让我请你这个大小姐过去!”
“他自己怎么不来”以前进她房间不是很随意么。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让男子进闺房?”
“他找我干嘛”
“没说。”
窦扣被吵得睡意全无,掀开被子坐起身,顶着两只熊猫眼无精打采道:“你去告诉他,我洗漱完了就过去。”
小五一面走出屋子一面道:“你是该好好洗漱洗漱,下床先照照镜子。”
原本还昏沉的脑袋在看到镜中那张连自己都认不出的脸后,窦扣如同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整个精神都来了。
左边的发簪不知何时掉了,头发整片塌陷,盖住半边脸颊,原本垂在额角的华盛也松垮地缠着发丝挂在半中,还有一部分头发杂乱的缠在另一边的发簪上,怎一鸟窝可以形容。再看昨日小五给她画的精致妆容,花钿被睡梦中不安分的手揉得面目全非,脸上的脂粉斑驳脱落,就像掉了皮的土胚墙,配上现在乌黑的眼圈,怕是鬼见了都会退避三舍。
窦扣趴在梳妆台上叹气道:“好在这辈子没办法嫁人,不然谁在我身边醒来非得活活被我吓死不可。”
她现在这模样,清理干净定是要费些时间的,也不知嗜鬯有什么急事不等她睡足了再去。
安怡殿偏院中。
气氛有些不对,如果窦扣没有看错,嗜鬯此时应是在瞪着她。
“昨晚去哪了!?”嗜鬯直切主题。
想是大叔告诉了他,窦扣漫不经心答道:“你都知道了,还问干嘛。”
嗜鬯怒道:“我以为你一向都很乖,才没有时刻留意你的动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窦扣自知理亏,有些内疚地问道:“大叔训你了?”
“你说呢!?”天还没亮他就被仙尊叫了去,美梦被扰事小,这般枉顾嘱托简直毁了他一世英名,敢情他是来玄云宫休闲度假的亏他还在仙尊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以性命护她周全。
“我自己去跟大叔领罚,让他不要怪罪于你。”窦扣说完作势要走。
“你当自己是谁?能让仙尊想罚谁就罚谁!”嗜鬯吹胡子瞪眼,“他尊驾又回婚宴了,为了你这麻烦精,冒着得罪驸马的险下来寻你。”
“还不是怕两极麒麟坠被人夺了去。”窦扣噘了噘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去了几次?”
“就一次。”鱼夜容带她去的那次没人知道,还是不要交代出来为好。
“下次你要再”
窦扣上前拽住嗜鬯的手臂,撒娇道:“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你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英俊,而且眉头皱多了会有皱纹,你看这,还有这”她在嗜鬯脸上乱指一通。
“都是最近天气害的,又热又干燥,若不是仙尊要我看着你,我早去海底避暑了。”嗜鬯说完朝树阴下挪了挪。
窦扣心里暖暖的,嗜鬯从来正经不过三分钟,也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真正的脾气,除了第一次见面差点要了她的小命,总的来说对她是真不错。
“你可别食言!不然仙尊把我轰出阴山就都是你害的。”嗜鬯有些后怕。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被大叔训了。”
窦扣近日十分积极,整日都在湚琉池练功,进步显著。她不敢告诉别人的是,每天晚上她都会拜托鱼夜容送她去幽谷,偶尔见见蓝姨,偶尔见见季大哥,要不就是三个人一同好酒好肉看夜景,荼青还会在一旁跳舞助兴。
嗜鬯见她练功积极,一点不怀疑,就算晚上突然查寝,也会看到鱼夜容变的假人躺在床上,小指箍着铜戒。
这大概是自落孤城中遭遇变故之后窦扣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衣暖食饱还有至亲相伴月下谈心,即便心存不安,总是敌不过侥幸。
魔宫,死牢。
于书娴被五条玄铁粗链缠住四肢和脖子,呈大字型吊在半空,她身上的衣物已是破烂不堪,露在外的皮肤皆印上了鞭痕,伤口上的结痂一层又一层。刚鞭打过的地方,热烫的血流顺着铁链,顺着手腿滴落进下方沸腾的熔浆里,触目惊心。
木菁打点了看守的牢兵,换得一刻钟的探访时间。她站在牢房外,看着遍体鳞伤的于书娴,心里最不愿回忆的往事如惊涛骇浪,滚滚而来。
当年木菁和妹妹木苓本可以逍遥自在地游历天下,却与魔君祭昼不打不相识,后被其收归麾下。木菁只是对魔宫护法的位置有兴趣,不料妹妹对祭昼芳心暗许。
西域女子洒脱随性,不懂何谓成全,何谓知难而退,所以在祭昼与蓝渊成婚后,木苓伤心至极,便暗自计划杀掉这个突然闯入的情敌。
趁着祭昼忙于修缮魔门无暇回宫,木苓用幻术支走了守兵和婢女,不听姐姐劝阻,一意孤行直捣蓝渊寝宫。她在茶里下了鸑鷟血,推开宫门时果真看到蓝渊坐在桌前,皱眉扶着头。
木苓以为蓝渊已中毒,脸上掩不住得逞的阴笑,遂瞄准其要害刺出手中利剑,不料被蓝渊轻松夹于双指间,轻轻一弹,便把木苓震退好远。
只听蓝渊淡淡道:“真是伤神,若放在以前,像你这种蝼蚁我是丝毫不放心上的,今日却要费我一分脑力想着如何才能让你死得更痛苦。”她边说边站起来,脸上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如此运筹帷幄,真是让你费心了,不过就你这种登不上台面的长相,除非祭昼瞎了,不然你可是连给他洗脚都不配。”
话里针针见血,把错愕不已的木苓逼近疯狂,谁能容得了被情敌如此羞辱,她不顾实力悬殊,提剑朝蓝渊奋力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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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西海太子
窦扣轻手轻脚地进了心明殿,看到大殿内亮着灯却不见人影。她站在桥头四下看了一圈,然后提着裙摆钻进旁边的柳树丛,找了个视野稍微好的位置伸长了脖子望着殿内的一举一动。
奇怪,人呢?难道在后院?那可是沐浴的地方!两人一起洗澡?!
窦扣啊窦扣!你脑袋里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呢!她拍了拍脸颊,摇头甩掉那些幻想出来的离谱画面,大叔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殿内依旧不见人踪,窦扣心一横,打算过桥靠近些再探。
第一次做贼,而且还是在大叔住的地方,窦扣匍匐在拱桥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大叔的感知十分敏锐,我得再轻一点’她一面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一面迈出步子。木造的桥容易发出声音,她只差没趴着前进了。
此时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窦扣犹如惊弓之鸟,她啥都没想,迅速缩回几步,把身体藏进桥边的柳树后,幸得柳枝如帘,把她挡得很严实。
钟离阜从殿内甩袖而出,大掌一挥,点燃了心明殿所有阁室的宫灯,照得整个殿院更添几分亮色。
明明都在殿内,干嘛要神神秘秘的隐藏身形?害她乱想一通,松口气的同时窦扣还是紧张得冒汗了,蹲缩在树后的姿势虽然有些别扭,可连脚趾头都不敢动一下,对面的人法力太高,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揪出来。
桓翁未教过她隐身或者遁形之类的法术,眼下只能靠这柳枝‘活命’了。
钟离阜走下台阶,似要出殿,但见鱼夜容靠在殿门边问道:“你要走?”
“既然你想搬到心明殿,那这里所有的房间都让给你。”
鱼夜容苦笑,“小时候你怕黑,总吵着要和我睡一间屋子,我十分怀念过去的日子,所以才跟你提了这么一茬。你如今什么都看得如此恬淡,为何独独对我心怀芥蒂?”
“道不同不相为谋,鱼姑娘若只是来作客,就请随意,若是越了规矩,那就恕不接待了。”钟离阜太了解她,鱼夜容的目的绝非那么简单,既然敌暗我明,唯有见招拆招了。
“好个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想你现在竟是这般迂腐,口中喊着大道理,做的却是最无情的事。”鱼夜容说完飞身上前,背着钟离阜又道:“你的殿我还给你,可我的阿离,你什么时候还给我”披一身烛光,她说完径直朝殿外走,过了拱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柳枝后那个静如雕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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