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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问江湖
“玄真大长公主那边另有其他人负责。”上官莞回答道,“具体人选是直属于大掌柜的天字号伙计徐十三,我作为云何先生和徐十三之间的联络人,云何先生可是明白了?”
李如是点头道:“明白。”





太平客栈 第一百二十一章 栖霞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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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栖霞县主
上官莞来过帝京,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她还青春年少,在位的也不是天宝帝,而是穆宗皇帝。
平心而论,穆宗皇帝还是很有能力的,关键就在于知人善任,知道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情。如果不是穆宗皇帝早亡,那么如今的局势可能大不一样,不说逆天改命,最起码续命几十年还是不成问题,不至于帝国衰弱如此之快。
转眼间十年匆匆而过,帝京变了个模样。
上官莞需要一个对外的身份,这个身份必须与李如是有明面上的交集,又必须有足够的地位,可以结交权贵,甚至是初入某些人的府邸而不显突兀。在上官莞来之前,客栈已经做了这方面的准备。
因为徐无鬼的特殊地位,齐王府一直拥有极为特殊的地位。世人都以为齐王死了,可宗室们都知道齐王其实没有死。当年徐无鬼假死,其实是他与世宗皇帝的一次互相妥协,各自退让了一步。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徐无鬼没有子嗣,朝廷也没有取缔齐王府,许多齐王旁支仍旧依靠着齐王府生活。虽然这些齐王旁支无人能继承王位,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宗人府的控制,成为众多宗室中最为特殊的一支。
客栈安排给上官莞的身份就是一位齐王旁支,名叫“徐婉”。
事实上,这个名字并非凭空杜撰,而是当年徐无鬼给上官莞取的名字,并且上报宗人府,在宗人府的玉牒上登记在册。
只是因为齐王已经“身死”的缘故,徐婉并不能记在齐王名下,只能记在一位齐王旁支的名下,算是齐王的侄女。从辈分上来说,徐婉与穆宗皇帝和玄真大长公主平辈,是天宝帝的姑母一辈。不过从爵位上来说,徐婉只是一个县主,而玉盈则是公主。帝女封公主,亲王女封郡主,郡王女封县主。徐婉记在齐王旁支的名下,一个县主已经是恩旨特封,因为齐王封地在齐州,故而从齐州境内诸县中择取一地为封号,是为“栖霞县主”。若是郡主,便从齐州各府之中择取一地为封号。反倒是公主,并不似亲王那般以一州之名为封号,而是以美好寓意的二字为封号。
正因为如此,齐王门客都尊称上官莞为“小姐”。从这方面来说,徐无鬼是将上官莞看作养女的。
这些年来,上官莞几乎是没有用过“徐婉”这个名字,而是以本名上官莞行走江湖。故而此中的关键,少有人知,便是宗人府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九明官上官莞竟然与栖霞县主徐婉是同一个人。
对于上官莞来说,并不拒绝这个安排。毕竟她就是徐婉,徐婉就是上官莞,就好似李玄都以“紫府客”为名,秦素以“白绢”为名。以上官莞对于这个身份的了解,再加上徐大在齐王府那边的安排,定然是天衣无缝。
仅仅是栖霞县主的身份,高则高矣,却与李如是的“何云”身份没什么交集,所以客栈又给徐婉安排了第二个身份,她还是太平钱庄的东家之一。太平钱庄的大东家自然是太平宗,除了太平宗之外,还有许多小东家,多是各地豪强,有这些地头蛇的保驾护航,太平钱庄才能将钱庄生意遍布天下各地。以李玄都的身份,给上官莞安排一个太平钱庄小东家的身份,可谓是轻而易举,而且此事是由陆夫人经手,就算是太平宗内部也很难发现什么破绽,更遑论是外人了。
至于宗室从商,虽然不合礼制,但也说得过去。
自从齐王“仙去”之后,朝廷虽然没有废黜齐王府,但也停了一应禄米。按规制,一个亲王每年要供米五万石,白银二万五千两,锦缎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绢五百匹,纱罗一千匹,冬布一千匹,夏布一千匹。没了这份进项之后,齐王府本身并没有太大影响,可许多齐王旁支却是断了生计,只能自谋出路。尤其是后来又有青阳教之乱,朝廷丧失了对齐州的掌控之后,这些曾经的天潢贵胄们的日子愈发艰难,做些商贾之事也在情理之中。其实入股太平钱庄已经算是体面,毕竟帝京各大钱庄也都有各家权贵的背景,还有许多破落宗室卖了祖传的田地,把钱投入清微宗的船队,做些辽东、凤鳞州的生意,已经与商贾无异了。
如此一来,上官莞的身份便定下了,出身齐王府旁支的栖霞县主徐婉,同时也是太平钱庄的小东家之一,此来帝京,是因为太平钱庄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太平钱庄除了做钱庄生意之外,也涉足了许多其他生意,不过太平钱庄并不直接经营,而是交给专门的掌柜,然后按时对账。
这天底下最暴利的买卖就是茶、盐、铁,都在朝廷的手中,茶引、盐引都是由朝廷颁发,把持的都是极有背景的巨商大贾,又称皇商。盐的生意多数集中在江南两淮一带,茶和铁则是多数集中在榆关、晋州一带,尤其是茶叶,主要销往金帐。金帐贵族也好,寻常牧民也罢,主要是以肉奶为食,而不是米面,尤其需要茶叶来消解油腻,再加上中原和草原的敌对态势,所以这一斤的茶砖,在关里最便宜的地方。不过二三十文。到了草原,却是能换两只羊,三、四块就能换一匹马,价格整整地相差百倍。越往北走,这茶的价格越要走高,可谓暴利。
太平钱庄也涉足其中,不过并不直接出面,而是以参股的形式,加入了一家皇商的生意。按照道理来说,皇商是不缺钱的,只是皇商需要照顾的方方面面极多,上到权贵、官员、宦官,小到小吏,都要使银子。再加上树大招风,被人打秋风是常态,不管多么富足的家资,在如此境地下,真有座金山,也要挖空了。而且茶叶生意买卖固然暴利,也有不小的风险,有些时候难免人财两空,所以哪怕是皇商,也有周转不灵的时候,少不得要与钱庄打交道,于是太平钱庄就趁此时机参股其中。
太平钱庄在这家皇商的生意里占了三成的股份,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上官莞此行明面上的理由就是这家皇商的账目出现了问题,更奇怪的是一个由太平客栈派出的掌柜暴病身亡,十分蹊跷可疑,所以她以太平钱庄东家的身份前来帝京查账,而李如是作为与太平钱庄大有关系的商人被牵扯其中,甚至是主动前来拜会,都变得合情合理。
对于上官莞的到来,这家皇商已经得了消息,自然是紧张非常。太平钱庄的钱不好拿,因为太平钱庄背后牵扯着太平宗,太平宗背后牵扯着那位清平先生,清平先生又牵扯着辽东秦家,在如今辽东势大的情形下,谁都要考虑后路,不敢把事情做绝。更何况上官莞的身份也不同寻常,一位县主,还是出身齐王一脉的县主,不是什么可以随便病死的阿猫阿狗。
上官莞在汤泉山庄住了一天,对外的说法自然是洗去风尘,实际上与李如是密探一番,从李如是口中大概了解如今的帝京局势。
如今的帝京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大概分为三派人,文官、宦官、宗室。其中文官以新任的内阁首辅赵良庚和内阁次辅梅盛林为首,宦官以司礼监首席掌印杨吕和司礼监首席秉笔柳逸为首,宗室以晋王和燕王为首。
这三方势力斗而不破,好似三国鼎立。宦官势力依附于皇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谢雉,同时太后也是宗室中身份最为尊贵之人,因为这一点,宦官和宗室之间其实是结成同盟,尤其是在有外敌的情况下。不过双方之间也有分歧,那就是天宝帝。不管怎么说,谢雉都是外姓之人,不姓徐,为了防止当年女帝夺了儿子皇位之事重演,宗室一方主张皇帝亲政,这又牵扯到了文官一派。
文官一派背后站着儒门,儒门讲究天地君亲师,君是天下臣民之君父,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儒门自然不允许太后摄政,有乱纲常,一再要求太后谢雉还政于天宝帝。事关权柄,谢雉自然不肯,可在道门支持辽东的情况下,谢雉又离不开儒门的支持,儒门同样不想逼迫谢雉太甚,以防谢雉干脆倒向道门。
于是三家之间的局势时常变化,时而是太后联合宗室抗衡文官,时而是文官和宗室逼宫太后,要求还政于天宝帝。时而太后又与文官联手压制宗室。不过在面对辽东的时候,三家又能迅速站在一起,反对辽东。只是这种反对并不坚决,试想有一日,辽东果真入关,想来愿意殉国死战之人寥寥无几,多数人还是选择保命为主,要么逃,要么降。
上官莞大概了解了帝京城如今的局势之后,她便准备进城了,她这次帝京之行,可谓是身负重任,最少要见四个人,李如是只是第一个,还有徐十三、慕容画、玉盈法师。




太平客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胭脂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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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胭脂长街
抛开“天乐桃源”不提,帝京和金陵府是行院最多的两处地方。
金陵府就不必多说了,十里秦淮,天下闻名。如果说金陵府是以画舫楼船为主,那么帝京就是以地上楼阁为主了。
帝京的行院大致分为四等。
一、二等行院的名字以“院”、“馆”、“阁”、“楼”为主,三、四等行院多以“室”、“班”、“店”、“下处”命名。
在帝京城中,一等行院有:环采阁、金美楼、满春院、金凤楼、燕春楼、美仙院、庆元春、梧桐楼。二等行院有:潇湘馆、美锦院、新凤院、凤鸣院、鑫雅阁、莳花馆、兰香班、松竹馆、泉香班、群芳院、美凤院。三等行院有:茶华楼、三福班、四海班、贵喜院、桂音班、云良阁、金美客栈、怡香院。 四等行院有:久香茶室、聚千院、贵香院、双金下处、全乐下处、月来店下处等等。
其中一等行院主要集中在正阳门一带,因为在同一条街上,这条街道又被称作胭脂长街。
梧桐楼就在胭脂长街上。
上官莞进城之后,先去了太平钱庄安排给自己的住处看了一眼,然后便往胭脂长街而来。虽然上官莞在李玄都面前唯唯诺诺,甚至要口称师兄,颇有些谄媚之嫌,可只要不是在几位长生境高人的面前,上官莞还真就不怕什么。如今她修为大进,弥补了先前根基不牢的劣势,对上其他天人造化境的高人都有一战之力,真能稳胜她的没有几人。所以上官莞干脆不作易容换装,仍旧是一身女装,然后略施幻术手段,改变了形貌,能看破她幻术之人,多半也能看破她的易容。不过上官莞并不觉得会有哪位长生高人或是造化境高人藏身于这胭脂长街之中,不说前人,最起码现存于世的几位长生之人都是功利之心颇重,或在台前或在幕后操纵天下大势,不屑于玩那些游戏人间的把戏。
上官莞手持一柄折扇,在旁人看来,俨然是一位翩翩公子,身材修长,面若冠玉,身着牙白织绵云纹长袍,气态更显从容,显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是见过大世面的贵公子。
能在风月行当混饭吃的人都是人精,最会看人,自然明白这是个潜在的大主顾,只是这些一等行院,不兴拉客这等手段,只是在这位公子在自家门口驻足的时候,才会有人上前轻声介绍,但绝不会有拉扯衣衫的举动,个个端庄守礼,面带微笑,乍一看去,这倒不像是什么风月场所,倒像是进了哪个大户人家,无论丫鬟还是仆役,极有规矩。
上官莞并不直接去梧桐楼,而是走走停停,甚至还逛了一家名叫金凤楼的一等行院,在里头随手打赏了百余两银子,直到月上中天,才来到已经掌灯的梧桐楼前。对于这个行当来说,这种串场行为也不算少见,有些人黄昏时分就来胭脂街,一晚上能换好几家玩耍,最后要到子时时分才会选定一家过夜。
一等行院与二等行院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闹中取静,正所谓曲径通幽处,占地广阔,庭院深深,再大的喧闹也是难以听闻了,自然幽静。而且能来到一等行院的无一不是权贵人物,这些大人物们也不喜欢太过喧闹的环境,要不怎么说包下一个院子乃是修身养性之举。
上官莞驻足在梧桐楼的门前,轻摇折扇。
梧桐楼的门前站着一名女子和两名少年,女子大概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人生七十古来稀,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设下一个百年之期,放在如今世道,三十岁便已经走完了人生的一半,尤其是在这个行当里,更是上了年纪,退居二线。至于少年人,也不是仆役之流,应该是专门接待有龙阳之好的客人。
见上官莞驻足不前,女子便迈着碎步走上前来,行走之间,腰肢好似风摆杨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女子轻声道:“这位公子瞧着面生。”
上官莞合拢手中折扇,道:“齐州人士。”
“可听公子的口音可不像是齐州人士。”女子掩口笑道,“一口正宗官话,倒像是帝京本地人士。”
上官莞用折扇轻轻拍打掌心,“若要认真说起来,我祖上也的确是帝京人士,只是后来迁居去了齐州。如今算是重归故里。”
“原来如此。”女子轻笑道:“妾身方才见公子驻足门前,可是有意?”
上官莞道:“自然是有意的,只是初来乍到,还要请介绍一二。”
说话间,上官莞从袖中取出了一块银锭,大约有三两左右。
女子接过银锭,态度愈发礼敬,“公子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正巧有魏姑娘的献艺。”
不等上官莞询问,女子便开始介绍这位魏姑娘。
无论是“天乐桃源”,还是金陵秦淮,都有评选花魁的说法。所谓花魁,便是花中魁首,可不是自封的,而是要请许多文人骚客,共同评选出来,不仅要看样貌如何,还要看才艺,大到诗词歌赋,下到琴棋书画,能当选花魁的难度,当真不逊于金榜题名。当初李玄都和胡良之所以去了“天乐桃源”,正是因为胡良提议说“天乐桃源”正在评选花魁,是个难得的热闹之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评选花魁,倒也算得上一桩风雅之事,并不涉及太多的腌臜勾当。
这位魏姑娘便是上一任的花魁,其最为鼎盛的时候,名声响彻了小半个帝京城,她每次出场献艺,各路权贵子弟皆来捧场。当真是应了诗魔名篇:“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只可惜这一行当的花魁就如昙花一现,不能持久,一代新人换旧人,哪听旧人哭?今年的花魁出来之后,老花魁便成了明日黄花,少不得会落入“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境地之中。
虽然这女子说得委婉,但上官莞还是听明白了,心中感叹,不知这些花魁们是否会“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不过话又说回来,花魁毕竟是花魁,就算稍微过气了,仍旧价格昂贵,也仍旧是新老客人前来捧场,所谓的“门前冷落鞍马稀”也只是相较于曾经的门庭若市,比起寻常的风月女子,仍旧是红得发紫,仅仅是听个曲,而且还是一众人一起听曲子,什么也不能干,就要一百两银子。若是想要做那入幕之宾,没有几千两银子是绝然不成的。
上官莞是知道人间疾苦的,一个亲王年俸才两万五千两银子,如果没有众多田地庄子的收入,还真来不起这等地方。好在李玄都大方,专门给她调拨了二十万两银子,供她在帝京城中活动之用。
上官莞又从袖子里取出四枚太平钱,道:“多的就是赏你的。”
千百年前祖龙定天下,统一天下钱币,新钱重十二铢,因为一两等于二十四铢,所以这种钱就叫做半两钱,太平钱仿照半两钱的样式所铸,只是所用材质改为了赤金。每一枚都重达一两,一枚赤金钱就是一两赤金。赤金的价格差不多是寻常黄金的三倍左右,现在市面上一两黄金可以兑换雪花白银九两三钱,加上冶炼费用,一两赤金差不多可以兑换白银三十两。
四枚太平钱便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女子脸上难掩喜色,亲自引着上官莞向梧桐楼走去。对于她这种已经退居二线的女子来说,一年的收入也就四五百两银子,二十两银子不是可有可无的小钱。




太平客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梧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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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梧桐楼
“上官公子”进了梧桐楼,没有急着表露身份。虽说慕容画是梧桐楼的幕后老板,但梧桐楼鱼龙混杂,上下内外并非铁板一块。就好似朝廷内部,太后谢雉是名义上的地位最高之人,可反对她的人也大有人在。这便是慕容画执意要亲自面谈的缘故,一则是许多事情很难在一言两语之间说清楚,二则是她也不放心让旁人从中传话。
梧桐楼素雅幽静,哪怕是从正门入内,也没有众多客人和女子在大堂喧闹嬉戏的景象,只有许多衣着轻薄的侍女安静地立在各个角落,手持宫灯,将整个大堂照得一片通明。主楼的一楼与二楼之间并无穹顶阻隔,站在二楼的廊道上可以俯瞰一楼大堂。
上官莞是一个正常女子,自然不会对女子感兴趣,只是一眼扫过,没有半点涟漪。落在领路的女子眼中,却觉得这位公子的确是见过大世面的角色,不说别的,就这份八风不动的气度,就不是小门小户可以培养出来,若非大户人家出身,却能有这份气度,可以说是才俊了。
中年那女子想着这些,带着上官莞绕过楼梯,从一座侧门出了主楼,进入一条雨廊之中,廊道两旁是静谧湖面,在明月、繁星、灯火的照耀下,星星点点,绚烂缤纷。廊道尽头是一座花厅,三面临水,四面透风,虽然时值深秋,夜凉如水,但花厅下方铺设了地龙火道,如此中和之后,不冷不热。既不辜负美景,又不至于受罪,刚刚好,可见此中巧妙心思。
此时的花厅之中,已经有许多人,因为花厅中不置桌椅的缘故,所有人都是脱去了鞋子席地而坐,有跪坐的,也有盘膝而坐的。大约是因人而异,文人装扮的士子之流,大多是跪坐。也有豪横武夫,盘膝而坐,双手搁置在双膝上,便服袖子里露出绣花扣腕,与偏爱广袖的士子们截然不同。
在主位上摆了一张矮案,上面放着一张明显是上了年头的古琴,还有一只精致香炉,袅袅生烟,带着几分紫意。一名身着淡紫色纱衣的女子正跪坐案后,面容被紫烟模糊,若隐若现,衬得女子飘然出尘。想来这就是前任花魁魏姑娘了,也算是梧桐楼的招牌之一。
到了花厅,领路女子没有脱鞋,而是行了个万福,告辞道:“公子可以自行入内。”
上官莞点了点头,脱去鞋子,走入花厅之中。
花厅中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魏姑娘,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了上官莞。上官莞随意找了个角落,屈膝坐下。
在上官莞进来后不久,魏姑娘便开始抚琴。
“铮铮”几声,初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继而加快,如攀登高峰,紧接着又如坠谷底之中,琴声越来越快,如疾风骤雨,再有片刻,似是雨过天晴,琴音变缓,时而透出杀伐之意,时而温雅婉转,好似英雄多情,美人多娇。过了一会儿,琴声陡变,越来越高,好似人间留不住,让人心头不禁酸悲。
一时间,除了上官莞之外,花厅中的众人皆是露出迷醉之色。
若论音律,上官莞比不得秦素,比不得玉清宁,可她毕竟是被地师一手教导出来的,并非全然不懂,仅仅是品评,还算得上行家。在上官莞听来,这位魏姑娘的技艺固然高超,也不至于如此,这琴声却是大有玄机。
由此看来,这位魏姑娘竟然是身怀修为之人,而且境界修为相当不俗,少说也有归真境的修为。这可就有意思了,一位归真境的高手,哪怕是在清微宗、无道宗这样的大宗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最起码可以担任一堂之主,如今却藏身于这等风月场所,定然是有所图谋。
上官莞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淡淡笑意,看来这座梧桐楼当真是卧虎藏龙。
便在这时,那位魏姑娘的目光也落在了上官莞的身上,倒不是魏姑娘能看破上官莞的虚实,而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在一众痴迷之人中,仍旧保持清醒的上官莞实在是太过显眼。
上官莞与魏姑娘四目相对,“啪”的一声展开了手中折扇,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庞,只露出一双眼睛。
魏姑娘心中一惊,手中抚琴的动作随之慢了一拍,琴声由此而乱,再也不能保持方才的意境,花厅中的人顿时如大梦初醒一般,从琴声中清醒过来。
魏姑娘见此情景,干脆不再抚琴,莞尔一笑,纱衣随夜风飘动,好似欲乘风归去的仙子。
这一笑,又是要倾倒满堂客。
上官莞已经可以肯定,这位魏姑娘用的是媚术。虽然她在苏蓊面前狼狈不堪,甚至是意乱神迷,但苏蓊毕竟是长生境的修为,换成其他人,还真奈何不得上官莞。
魏姑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魏姑娘的视线落在了上官莞的身上。
上官莞轻摇折扇,“免贵姓徐。”
所有人都是一惊,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宗室,这个生面孔难不成是哪个宗室子弟?
魏姑娘轻声道:“原来是徐公子,不知徐公子是否肯赏脸一叙?”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这么多人在这里听曲,装得再怎么高雅,起根本还是那点男女之事,按照规矩,这位魏姑娘会从众人中选择一人“一叙”,也就是留下过夜。虽说过夜不意味着能一亲芳泽,但就算是枯坐了一宿,说出去也是面子,再者说了,连过夜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一亲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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