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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龙飞有妖气
那些圣域人已经吃过苦头,不敢随意妄动,他们没动,倒是张四野那帮人提前围了过来。我和老疯子对战了几下,胸口被震的发闷,手里的棍子几次险些脱手飞出。
“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张四野歉意的看看我,道“十八水道的人当年是发过毒誓的,老总把做什么,咱们下头人不论对错,总会跟着,现在”
“来”我又挺了挺身子“不在一条路,没有什么对住对不住,放手来吧”
场面顿时混乱了,被堵在石堆里的人看到我拼死杀出来,也群情振奋,嚷嚷着和圣域旁门拼了。但是别的人帮不上我的忙,仅仅是我和老疯子之间的对战就让人无法靠近。我感觉沉重,能不能对付老疯子,我都没有把握,再加上张四野那帮人,局面紧张,我完全没有胜算。
但混乱一展开,我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张四野嘴上说的和做的不一样。他没有带人围攻我,就在周围乱糟糟的打哄哄,而且顺势还挡着伺机要围过来的圣域人。这样一来,我的压力减轻了很多,全神贯注应对老疯子。
老疯子的功夫太强了,身子和铁打的一样,他的神智是失常,然而心底最本质的善性并没有完全褪去。而且是我最早把他从排营的水塘下面带出来的,先后见过几次,老疯子没有痛下杀手,一边和我斗着,眼睛里的光一边不停的闪烁。凶戾,迟疑,犹豫正因为他的迟疑,我才有余力和他周旋。但即便这样,想要制服老疯子依然是件不可能的事,只不过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坑史有技。
啾啾
旁门头把看出老疯子的迟疑,掏出一根短短的笛子,轻轻吹了几下,顿时,一道听起来怪异又刺耳的笛音在周围蔓延,我唯恐她会耍什么花招,戒备更紧,但那阵声音飘开之后,别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老疯子的目光骤然一顿,花白的头发中,后脑那张黑色又扭曲的脸闪现了一下。老疯子苦不堪言,痛苦的一声大吼,目光里的犹豫和迟疑瞬间就被痛苦吞噬的干干净净,他像发狂了一样,攻势随之猛烈了无数倍,整个人几乎化成了一片狂风暴雨,周围的人被嘭嘭震出去几个,张四野的神情一凛,转头看看我。他一路跟着老疯子,知道这是对方情绪彻底失控将要爆发的预兆。
老疯子大吼之间,他脑后的那张黑脸也隐隐发出凄厉的嘶叫,这种人一旦发狂拼命,就无比的可怕。我用尽全力,但老疯子扑过来的同时,一拳把我震的想要吐血。三拳两脚之间,胳膊也像是要折断,弥勒他们都在死战,我一步也不能退,咬牙硬顶着强大的压力。老疯子完全不留任何余地了,招招致命,硬撑了下,我感觉胸膛的血全部涌上来,喉咙一痒,一口血流到了嘴边。
“杀了你们全都杀了”老疯子猛虎一样的咆哮,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一个仓促中没有逃走的人,一拳就把对方脑袋打扁。我嘴角流着血,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感觉已经挡不住他了。不过脑子里灵光一闪,老疯子的失常,完全是因为后脑的那根厉鬼钉。我咬了咬牙,拉住弥勒,对他交代了一声。
“这么做太危险”弥勒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看周围,道“这时候你再出意外,这群人都要完蛋”
“不拼才真的完蛋”我打定了主意,不顾其它,猛然转头对着正狂冲而来的老疯子,用尽全身上下所有力气,大喊了一声“孙神通”
这一声爆响如同雷震,狂冲过来的老疯子不由自主的身子一抖,我接着挺直了身躯,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孙神通你还记得当年的槐林吗还记得庞大吗”
“庞大”老疯子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声,庞大,那是七门的领袖,而且是老疯子结义的大哥,许多往事可以随着时间,随着变化而泯灭,但槐林结义的一幕,仍然依稀留在老疯子的内心最深处,我的一声大喊无疑触动了他的情绪。
就趁着老疯子怔住的一瞬间,弥勒紧紧护着我的身躯,神魂从窍位闪电般的跳脱出来。和老疯子距离很近,而且他没有防备,神魂几乎没有任何阻滞,扑面冲到他的额头前。老疯子整张脸上的皮肉被冲的塌陷下去,深深陷在后脑中的那根厉鬼钉也随之被硬逼出了半寸长。这根钉子牵动着老疯子的神经,稍稍一动就是无法忍受的剧痛。老疯子失魂落魄的大喊着,彻底乱了章法,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的像是要死去一般。
这根厉鬼钉不能直接拔掉,必须用这种方式隔山打牛般的逼出来。听着老疯子凄厉的惨叫,我于心不忍,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我的神魂从老疯子的窍位中硬挤进去,顿时就感应到了那颗透进后脑的厉鬼钉。黑色的钉子上隐隐约约缭绕着一条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残魂,就是它在老疯子身上附着了这么多年,成为祸患。
“给我出去”我全力在逼着厉鬼钉离开老疯子的头颅,但是钉子上的残魂不肯就范,而且是以圣域的古法强行入体的,很难根除。一缕残魂像是幽鬼,想要跟我的神魂纠缠在一起,所幸的是,刚刚以天雷化阴,神魂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天雷刚阳气,就这么一丝雷霆的气息已经让幽魂难以靠近。厉鬼钉上的残魂随后退却,死死的附着在钉子上。
我逼近一分,厉鬼钉就退缩一分,渐渐从老疯子的后脑露出了一半,但是这种痛苦任谁都承受不住,老疯子打着滚,突然蹦起来老高,又重重摔在地上,他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浑身上下在不断的发抖。老疯子饱受折磨,看起来恐怖又可怜,一旁的韩月已经被周围的打斗吓的瑟瑟发抖,然后望到老疯子的样子,她忍不住就跑过来,跟着满地打滚的老疯子,一边哭,一边试图拉住对方。
“太爷爷,太爷爷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韩月哭的伤心欲绝,亲情血脉之间的感应,永远都不可能断绝,正在苦苦煎熬的老疯子听到韩月的哭诉,目光里的血色褪去一点,他强忍着望向韩月。
啾啾
头把手里的笛音又急促了一些,这种笛音可能是用来影响厉鬼钉的,笛音急促,厉鬼钉的颤动也剧烈起来,老疯子刚刚平静了一分的目光又开始大乱,他咬牙切齿,眼睛中褪去的血色潮水般的涌动着,狂乱的一动巴掌,旁边的韩月立即被死亡的阴影死死笼罩了。
“太爷爷,你忍一忍,忍一忍”韩月不知道闪躲,一下跪在老疯子身边,用力抓着他的另一只手,哭着说道“爷爷死了,爹也死了,现在就留下七七一个人,太爷爷,你忍住,七七不想你死”
我全力逼着厉鬼钉,把老疯子的头颅占满了,厉鬼钉上的残魂还在拼死抵抗,争斗越激烈,老疯子受到的影响就越大。但是这一次,韩月拉着他的手,跪在地上不断的哭求。老疯子咬着牙苦熬,牙齿格格作响,身躯里的骨头咯嘣咯嘣的发出炸裂般的声音,他的嘴巴,眼睛,鼻子,都渐渐被硬挤出血迹。
旁门头把手中的笛子的节奏快到了极限,厉鬼钉残留在老疯子后脑中的小半截打着转的转动,残魂把老疯子的脑海搅动的天翻地覆。如果放到过去,老疯子肯定要完全失控,大杀一番后失魂落魄的跑远。然而此时,韩月死拉着老疯子不放,老疯子终于从韩月的哭声中感应到了什么,他的拳头紧捏,指骨几乎都要折断了,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近水你怎么救他”旁门头把猛然一吹笛子,本来已经被逼出去大半的厉鬼钉剧烈一动,重新扎进老疯子的后脑壳。





黄河古事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打碎过去
厉鬼钉重新入脑,就算老疯子已经刻意在坚持,却坚持不住了,难以承受的痛楚骤然爆发,老疯子痛苦的大叫了一声,挣开被韩月紧紧拉着的手,一下把韩月甩出去很远。我全力在对付厉鬼钉,变故一生,就觉得非常紧张。
旁门头把冷眼旁观,重瞳窥心,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出的东西。她的重瞳翻来翻去,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接着注视了片刻,骤然指着我被弥勒护住的身躯,喝道“他的神魂脱体了快”
正在混战的圣域人马上开始调转方向,躯壳没有神魂,行尸走肉一样。弥勒和金大少他们死死的护住我的躯体,张四野知道事情到了紧急关头,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领着自己的人把我护在正中间。那些圣域人不是我的对手,但在一般人面前则强大无比,张四野手下的人抵挡的很吃力,被冲破一个口子,三四个圣域人浑身鲜血杀进来,全部冲着我猛攻。弥勒同样抵挡的吃力,一个不慎,我的躯体被刀子砍到肩膀。刀锋砍进去半寸,就被结实的肌肉卡住了。
我知道现在的形势,绝对不能后退,立即加紧攻势。重新入脑的厉鬼钉又被硬生生逼出一半,这样来来回回的折磨,让老疯子上蹿下跳。钉子上的残魂无休无止,在拼命搅动老疯子。我全力一动,神魂猛然像一片烟雾蓬勃起来,被逼出一半的厉鬼钉终于支撑不住,从老疯子的后脑飞了出去。坑史叉扛。
“啊”厉鬼钉脱体的一瞬间,老疯子一头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危险,只感觉脱体而出的厉鬼钉好像还在纠缠,钉子上的残魂在黑暗中闪出那张扭曲的黑脸,飘忽不定。
这根要命的钉子终于被逼了出来,我马上从老疯子身上飘出,飞快的闪到身躯上方,归入窍位。这一会儿的功夫,躯体已经遭到几次创伤,归窍的同一时间,我扭住一个圣域人的胳膊,一脚踩到他胸膛上。这人没有命图,胸骨一下碎裂了。
老疯子一倒下,我也神魂归体,现场的局面随后扭转。几个圣域人被我再一次打的死的死,伤的伤,张四野和弥勒抖擞精神,一口气把他们追出去很远。我在人群后转动方向,头顶的雷光一道接着一道,逼近旁门头把的时候,护体雷光倾泻下来一片。厉鬼钉上的残魂一直都在徘徊,神魂是纯阴的东西,最惧怕雷光阳气,一片雷霆暴雨般的劈下,钉子上的残魂隐约哀嚎一声,化成几缕飘渺的烟。这根折磨了老疯子几十年的钉子,终于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我的目光一动,投射到了旁门头把身上。圣域的阵脚已经乱了,旁门头把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许的畏惧和恐慌,在周围看了看,转身就想钻进阴阳轿。她前脚一动,我后脚跟着冲过去,手里的白蜡杆子猛然挥动,阴阳轿嘭的被打碎成了几块,头把踉跄着从轿子里面跌落出来。
这是个绝对的死敌,不能放过。我二话不说,跟着就猛打。旁门头把非常灵活,手里的两把刀子就像两根毒刺,但是一根两米长的棍子挥动的水泄不通,力量泉涌,旁门头把被一步步的逼退。这边一乱,周围围观的旁门人可能看出头把已经不行了,不少人偷偷的趁乱溜走。我们这边越战越勇,张四野带着人追了一段,折身返回,几个人和韩月一起扶起老疯子,剩下的把头把团团围住。
越是这样,旁门头把越是凌乱,抵挡的有气无力,时刻都在寻找退路。但是张四野这帮人只为了追随老疯子,没有少受头把的挤兑,现在形势逆转,他们也不留情面。四周的去路都被堵死了,我没有后顾之忧,几棍子横扫过去,当的一声,头把手里的刀子应声而落。武器失手,她又是一阵慌乱,另一把刀子随后也被打飞。

我精神一阵,棍子挥成一团光,把旁门头把紧紧的裹在其中。前后两三分钟时间,她落在绝对的下风,一转身,硬把十八水道的两个人撞到在地,从缺口逃了出去。我随后跟上,棍子凌空而下,咔嚓一声,旁门头把的一条胳膊被打断了,棍子上的余力不消,把她一下子打翻在地。
她拖着一条断掉的手臂,双腿在地上蹬着后退,我的速度放慢了,后面那些人也全部跟了过来。
“杀了她杀了她”一群十八水道的人都目睹圣域人生吞血食的一幕,对他们恨之入骨,一看见旁门头把被逼到绝路,马上开始吆喝。
“兄弟,这个事,你来做主。”张四野制止下面那些人,他跟着老疯子在河滩晃荡了那么久,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这个人很聪明,不想做恶人,把事情的主动权全部交到我手里。
我慢慢举起手里的棍子,举到旁门头把面前。她没有挣扎的勇气,停在原地。我有些犹豫,之前和叶子的对话,一字一句的浮现在心头。走这条路,要杀人,想让更多的无辜的人活下去,同样要杀人,杀人多了,是要背负罪孽的。我不嗜杀,我不知道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还要杀多少人才能到终点。
“陈近水”旁门头把看到我犹豫,一手撕掉自己脸上的面具,七七的脸显露出来,依然那么苍白,那么瘦弱,她的重瞳紧紧盯着我,道“陈近水,我是亦甜,我是七七,你忍心杀我吗你不忍心重瞳窥心,我看得出你不忍心。”
“你太自信。”我捏紧了棍子,现在是杀掉旁门头把最好的机会,只要这根棍子劈下去,旁门头把就算有命图护身,也保不住命。
“近水,你不忍心的,对吗”头把的语气马上柔和下来,带着哀求,道“放我走,好不好我不再理会河滩的事了,你可以把我还当成亦甜,好不好”
“迟了。”我不愿再听她说,亦甜曾经的影子,在我心里不断的闪现。长久以来,我明白自己是个有些脆弱又多情的人,这是致命的软肋。但我更明白,亦甜,早已经死了。
我用力举起手里的棍子,再没有任何迟疑,在旁门头把复杂又恐慌的眼神中,棍子当头劈下。这一击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风声呼啸。棍子一端闪电般的落下,落在旁门头把的头顶。她的颅骨一下子被打的粉碎,嘴角鼻尖一起流血,还带着至死都不能相信的目光,她可能想不到,我会有这么狠的心,可以把曾经的过去连同现在一起打碎。
“你不死,就有更多的人要死。”我慢慢丢下手里的棍子,看着旁门头把七窍中渗出的血迹,转过头,道“持善以固之,除恶,即是行善”
我说不出心里此刻的感受,但是我却知道,我亲手杀了曾经的亦甜,已经能将过去无法放下的东西,统统放下。
旁门头把死了,周围的旁门人马上鸡飞狗跳一般的逃散,我们没有久留,十八水道和沙帮的人带着老疯子从这儿离开了。老疯子还有气息,韩月很担心,这已经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查看了一下,情况还好,老疯子昏厥,只是厉鬼钉脱体之后的正常反应,过不了多久,他会醒来。
我们远离了河滩,从一条隐蔽的陆路返回沙帮。约莫有三个来小时,老疯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悠悠醒转。在他醒来的一刻,我就明显察觉出,他目光中那种混沌的茫然减少了很多。时过境迁,很多事情他可能仍然无法理解接受,但至少,他的神智已经恢复了清醒。
“太爷爷”韩月在旁边又小声的抽泣,这是喜极而泣,不用再多说什么,老疯子,当年的十八水道总把孙神通已经很清楚,这是他嫡亲的玄孙女,同时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世勇死了,至死,我都没能再见他一面”孙神通抬眼看看我,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说的再多也没有用,现在恢复了正常,许多事情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我给他说了自己的身份,说了太爷陈一魁,还有庞大,仲虎。孙神通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疯疯傻傻的时候和正常的时候判若两人,他很冷静,枯瘦的身躯像是一座山,默默的听着我的讲述。
我讲完之后,孙神通很久都没有说话。我已经隐约透露了庞大的死讯,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是不能瞒住孙神通的,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孙神通沉默不语,我就觉得他在伤感,槐树结义的时候,他和庞大,太爷那帮人正当壮年,意气风发,但是几十年如一梦,再次苏醒过来,曾经的故人已经永远的离世了。
“生老病死,谁都不能躲过。”我挪了挪身子,道“老总把,你自己静一静。”
“等等。”孙神通骤然翻起眼皮,一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狐疑,盯着我的眼睛,道“你骗我”




黄河古事 第四百一十五章 生死之谜
孙神通的举动让我意想不到,因为没有防备,随即就被他抓的不能动弹,他的手像一把铁钳子,卡的手腕生疼。我没有挣扎,只是疑惑的看了看他。
“太爷爷,你要做什么”韩月赶紧扑过来,抓着孙神通的胳膊,使劲的阻拦,匆忙道“近水哥是七门的人,是七门的大掌灯太爷爷,你这是”
“你在骗我”孙神通的神色很不善,紧紧抓着我的手腕,道“不管是谁,拿大哥来骗我,我绝不会忍”坑讽刚号。
“老总把。”我根本不知道孙神通在怀疑什么。
“你说你见过大哥,是么”孙神通也是那种不善跟人斗嘴的人,只是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让我感觉不安的冷笑,他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弥勒,还有金大少他们,道“七门的后人,现在都口无遮拦”
“太爷爷,他说错了什么,你好好说,好好说他是七门的人,这两年东奔西走,没少吃苦,太爷爷,何必这么对他。”韩月一直在劝,七门人生就的苦命,一辈子都不能安生,孙神通七门出身,自然知道这些苦处,他听了韩月的话,神色缓和了一点,慢慢松开我的手,道“年轻人,做了大掌灯,更要持重,不要信口开河。”
孙神通虽然出身七门,但是当年迫于形势,远离了大河滩,已经是十八水道的人,所以他不和七门其他的老辈人一样,把门内的辈分规矩看的那么重,对我说话也远没有其他人那么客气。
“老总把,我说错了什么,你明说。”我揉着发酸的手腕,心里也有些不服。
“你亲眼见过大哥亲口跟他说过话”
我不知道孙神通为什么总揪着我见过庞大这件事不放,但是既然这么问了,我就点点头。
“那不可能”孙神通的神色又一次冷峻起来,脸也随之阴沉。
我被他三番五次的狐疑和质问弄的有些不自在,弥勒也是直性子人,在旁边听的不耐,插嘴道“他有必要骗人当时为了找我太爷,他一个人到了圣域,浑身是伤才回到河滩他说的话你不信,我是七门老掌灯的玄孙子,我说的话你也不信”
弥勒毕竟是庞家人,说出来的话分量就不同,孙神通又缓了口气,低头想了想,道“不是我疑心重,只不过你们说的话太离奇,容不得我不起疑心。”
“你疑心什么”
“大哥他几十年前就过世了。”孙神通一字一顿道“我眼睁睁看着的,过世几十年的人,你们是怎么又见到的”
“你说什么”我大吃了一惊,感觉脊背一凉,脱口就问道“老掌灯他他几十年前就”
“我亲眼所见”孙神通道“若不是为了急着见大哥一面,我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孙神通神智时常时,他什么都想不起,我们也什么都问不出。这一苏醒过来,很多往事都从记忆里浮现。他在十八水道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也正是大河滩比较紧张的时候,庞大四处奔走,在缓解困境。当时孙神通知道庞大要西去的消息,马上动身朝大河滩赶。他们那个年头的结义,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是手足兄弟,相互之间很挂念。孙神通赶到大河滩的时候,稍迟了一步,庞大已经动身了。他不甘心,马上就一路追随着继续走,想亲自给庞大送行。
庞大西去的事情,我们的所知基本都来自传闻,中间具体发生过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孙神通一路猛赶,追上了庞大,他是当时真正的目击者。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大哥”孙神通的语气顿时变的无比沉重,事情过去很多年,然而心头的包袱却始终没有卸下“我赶过去的时候,大哥已经已经死了”
“这不可能”我忍不住出口反驳“老掌灯他是前些天才过世的你见到他时,是什么情况”
我的脑子完全乱了,孙神通这样的人,既然完全清醒,就不可能说胡话来欺骗我们,庞大是七门的人,我相信他过去可能出现过什么危机,但七门人有续命图,他完全可以起死回生一次。我只能这么认为,然而孙神通接着一讲下去,我就更加凌乱。
“我赶去的时候,大哥已经没救了,那地方荒无人烟,圣域当时一个圣殿的长老带人围攻,大哥身死时,周围连能续命的人都没有”
孙神通赶到现场时,正好是落日的黄昏,他看见西边一轮将要落山的太阳,还有满天的火烧云。庞大的尸体留在一片被鲜血染透的荒地上,周围都是庞大临死前拼死的圣域强者。续命图不是万能的,如果身带续命图的人死在无命可续的地方,那么过上一段时间,他就真的死去,没有续命的机会。
当时,孙神通呆住了,他不敢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能看到庞大染满鲜血的身躯已经僵硬变冷。和我想的一样,这个世间的人,无论被传的多神,他总归是个人,总会有死去的时候。孙神通跪在庞大的尸体旁,怔怔的望着自己结义的兄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然抬头,或许是错觉,或许是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他隐约看见天边的落日下,几只雄鹰在天际翱翔,那一片一片的云朵慢慢的流动,天幕中好像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庞大的脸庞,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我还没有说话,弥勒就插嘴道“我太爷去世不久,他在圣域被困到乌苏木里很多年我爷爷去找过,近水去找过,圣域的仲虎还亲自守了他两年”
“我没有看错我可能会看错自己亲儿子但绝不会看错大哥”孙神通大声的反驳,弥勒的情绪也很激动,我在旁边默默的想,按照我的想法,孙神通的确是不会看错的。
发现了庞大的尸体,孙神通黯然神伤许久,才想着要把庞大的尸首带回来。当年那种条件,他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把一具尸体重新运回大河滩,只能先火化掉,然后带回骨灰。就在孙神通打算要料理后事时,距离他大概有几十米的地方,飘着一缕如同旗帜一样的黑烟,那道烟相当古怪,被旷野里的大风不断吹着,却始终不散乱。四下无人,这样的情景让人疑惑且警觉,孙神通慢慢的靠近,一直到距离较近时,他才发现,那股黑烟下面,是一个已经被沙土掩埋了一半的人,只露出半截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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