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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龙飞有妖气
那个人,也就是我爷爷,当时的确被枪打伤了腿,老刀子带人追上他。但是爷爷手里的功夫出乎老刀子的预料,老刀子差点就死在爷爷手里。
“其实,对这个人,我没恨,也没怨。”老刀子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一下子变的深邃起来,望着旁边的夜色,道“当时他留了手,不想要我的命,如果不是这样,我活不过那一晚。”
就因为爷爷重伤了老刀子时,犹豫了一下,让老刀子临危反扑,再加上别的人在帮忙,最后把爷爷抓住了。那个年头,谁干扰了公家的事,就是一等一的大罪,几个民兵很不客气,知道爷爷很有力气,直接就用铁链子把爷爷绑了,河务局的人当时拍了照。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老刀子想了想,道“那是我一辈子都解不开的一件事。”
当时老刀子重伤,但是脑子清醒,他已经意识到,这尊铜皮木像,还有爷爷本人,可能都不会很简单,背后一定有更深的隐情。所以他专门交代过,要把爷爷看管好。
这个命令一下,当地那些民兵就很认真,五六个人端着枪,把爷爷给围起来,准备等到天亮之后押他回郑州。当时的天气很晴朗,别的人收拾了一下残局,事情差不多就算结束了。老刀子让人盯着河面,如果再发生异状也好有个缓冲的余地。大概过了有一个来小时,晴朗的天空突然炸了几道雷。
那雷来的非常突然,毫无征兆,说劈就劈下来了,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老刀子伤很重,躺着起不来,过了一会儿,有人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告诉他,刚才那几道雷,把看守爷爷的五六个民兵劈的焦炭一样,但是爷爷已经不见了。从那之后,老刀子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尊木像呢”
“木像,也没有了。”
爷爷不见了,哪儿都找不到,人们没办法,守到天亮的时候,他们仍然继续进行打捞,但是昨夜还沉在水底的那尊木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影无踪了。那么大的木像,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肯定是顺着水流被冲到了别的地方。老刀子他们沿着河道寻找过,但没有找到。
我心里一下子就起疑了,第一次遇见老刀子的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现在转念琢磨,老刀子当时肯定是跟爷爷动过手的。他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会拿出那张二十多年前的照片给我看问我认识不认识照片上的人这不符合常理。
瞬间,我心里就清亮亮的,肯定是爷爷当年亮了打鬼鞭,而老刀子从河里把我救出来的时候,看到我的打鬼鞭了。
这老家伙,埋的真深我心里一咯噔,老刀子显然已经猜到我和爷爷之间必定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不明说。
想到这儿,我谨慎了许多,爷爷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还不很清楚,估计是不想老刀子他们捞走河底的木像。但是老刀子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家底,我还敢乱说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老刀子讲完了,拿出一支烟,点了抽起来,一边对我道“你在望山崖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是一个人驾着船朝哪儿走了”
我随口敷衍了几句,本来觉得能从那个鬼老太婆手下逃出来,应该很庆幸的,但是这时候心里顿时不感觉轻松,我叫七七快点吃东西,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跟老刀子道别。
“那个人,当时在望山崖就是跟你讨火吗还有没有说别的呢”亦甜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等到老刀子说完后,她才插嘴问我。我对这个女孩子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她很亲切,但是又觉得她很遥远。跟她说话,我会紧张,我想着自己是个黄河滩的穷小子。
她一问我,我就下意识的把脚上那双又脏又湿的鞋子朝后缩了缩。本来就是编谎话,这一下更不自然了。
“别紧张,我们就是聊天。”亦甜看着我的样子,抿嘴笑了笑,我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傻了吧唧的跟着咧嘴乐。
这时候,那个叫大伟的年轻人从远处回来了,估计是转了太久,想坐下来休息休息。他一屁股坐到火堆旁,重重喘了口气。
“大伟,接着。”亦甜抬手丢给他一块饼干“辛苦了。”
“辛苦个什么嘛。”大伟把饼干塞在嘴里,但是话还没说完,老刀子望着他,突然就抬手捏住了他的嘴。
“你怎么了”老刀子盯着大伟,上下慢慢的看他。
“没没怎么啊”大伟被吓住了,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饼干碎屑一个劲儿的朝下掉,含含糊糊的道“我没怎么啊”
老刀子不说话了,慢慢松开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大伟。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师傅,你弄的一惊一乍的,干嘛啊。”大伟嘟囔着。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大伟的眉头皱了一下,正在咀嚼饼干的嘴巴突然停住了,喉结艰难的蠕动着,接着,他猛然张开嘴,一下子吐出来一条足足有半尺长的虫子。





黄河古事 第四十八章 纸人成群
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当时就被吓了一跳,而且恶心的要死。那条黑乎乎的虫子落在地上还在爬,像一条特大的蚯蚓。我惊讶的望着大伟,七七还有亦甜都觉得恶心,紧皱着眉头。
“啊”大伟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惊愕的看着地上的虫子,就一转眼的功夫,我看到他的肚子像是被吹气了一样的膨胀起来,那种感觉估计很痛苦,大伟头上开始一片一片的冒汗。
“还没完”老刀子不动的时候像是一块石头,但一动起来,动作就和老鬼一样快。他一步跳到大伟背后,眼睛在四周晃了一下。大伟的肚子胀的很大,手捂着脖子,一个劲儿的干哕。老刀子在他后背上摸了摸,又伸出巴掌不轻不重的拍了拍。
顿时,大伟就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张口开始吐,一条条虫子,结成一团一团的从嘴里吐出来,看的我都差点要吐。
“离远点快”老刀子看见我们在发愣,低低的催促我们。

那些半尺来长的虫子在地上成群结队的打着滚,老刀子的话音还没落,虫子好像原地就化成了一片烟气,贴着地面蔓延着。猛然看上去,那好像是一片黑烟,但仔细看看,就能看清楚,那其实是很多很多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细的和线一样,在地面上绕过火堆,飞快的蠕动,朝我们爬过来。
这次根本不用老刀子提醒,我就和屁股被针扎了一样,腾的站起来,拉着七七几步就跑出去很远。老刀子抬腿跑到火堆旁边,出手如闪电,把正在燃烧的火炭扒拉开,细线一样的黑虫子遇见火就刺啦作响,被烧成了一片飞灰。
“都小心点”老刀子的眼睛不断在四周扫视,尽管周围的黑暗还是静悄悄的,但是一种很压抑也很渗人的气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荡过来。我紧紧护着七七,紧张的左右乱看,老刀子跑到我身前,道“应该这样用你的镜子”
不由分说,老刀子抓起我的左手,我就感觉指尖一疼,被划出一道口子,他抓着我的手,把指尖对着铜镜,滴上去几滴血。长满铜锈的铜镜猛然一亮,一种淡淡的血光顺着镜面氤氲而起,老刀子放开我,道“镇河镜,百邪不侵。”
亦甜已经很紧张了,大伟歪倒在地上,肚子里的虫子可能全部都被吐了出来,却仍然干呕不止,亦甜把他扶起来,没等他们跑到身边,西面一阵强劲的大风,好像一片阴惨惨的云,各种响器的声音隐约从阴云里飘过来,那是家乡附近办丧事时吹打的响器。翻翻滚滚的阴云一团一团的涌向我们,七七从身后探出头,抓着我的胳膊,小声道“哥,那边有人来了。”
“那”我仔细看了看,感觉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我下意识的又把七七朝身后拉了拉“那都不是人。”
呱啦呱啦的响器声连绵不绝,西边那片阴惨惨的云里,慢慢走出来一队一队整整齐齐的队伍,猛然看上去,就好像乡里办白事出殡的队伍,但是我瞧的清亮,那全都是一排排的纸人,随着风,在阴云里面晃晃悠悠的靠近着。
“换个方向走”老刀子并不害怕,但是大伟吐的不像样子,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有气无力,七七也弱不禁风,我们几个人的处境并不好。
我拉着七七就走,然而刚一转头,从南北两面都涌起了一团团阴惨惨的雾气,不知道多少纸人纸马晃悠着慢慢围拢过来,一下子把我们堵在原地。这时候天还没亮,在夜色里看着数都数不清的纸人逼近,心惊肉跳。一排排纸人开始在地上蹦,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引它们。
河滩上都是沙地,土质松散,我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三面包围过来的纸人身上,我拿着打鬼鞭,就打算要硬拼了,反正总不能站在这里等死。但是这个念头还没转完,眼神一晃,突然就看到脚下的沙地里,一团一团东西隆起又移动着。我退了一步,几团隆起的东西移动过来,在我和七七旁边滴溜溜的乱转。
就在这个时候,亦甜猛然叫了一声,她扶着大伟,本来动作就慢,走了没几步,一下子被什么东西从沙地里拽住了,半条腿顿时陷到沙子里,整个人连同身边的大伟噗通摔倒在地。
我很紧张,亦甜摔倒的同时,我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紧紧的揪住了。不过我还没有动,老刀子已经跑到她身边,在地面上看了一眼,一探手就抓了下去。
“出来”老刀子的一条膀子力道很大,单手插到沙土里,跟着用力一提,一个烂哄哄的“人”顿时被硬生生的抓了出来,黄稠的尸水啪嗒朝下乱滴,被老刀子抓着还在慢慢的动。老刀子用力把它掼到地上,抬脚踩住脖子,胳膊一扭,把它的骨头拗断。断了颈骨的“人”扭动了几下,但是已经不能动弹了。
“到那边去”老刀子推着亦甜和大伟跑到我身边,可能是那面滴血的镇河镜的原因,沙地下的东西在我旁边乱转,但是始终不敢露头。
就耽误这么一会儿,三面的纸人群已经离我们非常近了,蹦蹦哒哒的纸人看起来有点滑稽,却带给人阴森的压力,纸人群涌动过来,挡都挡不住,我拿着鞭子用力抽过去,但是一个人根本阻拦不了,我们顿时像是被淹没在一片纸人的汪洋里。
“镇河镜,蛇篆刀,到底有多厉害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在我们被纸人淹没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从前面的阴风里传到了耳边,听起来,他的年纪应该不算大,嗓音也算正常。
“听我姐说,镇河镜还有蛇篆刀的传人今儿个都露面了,难得。”声音的主人慢慢从阴风里走了出来,他拿着一根约莫有两尺长的小木棒,木棒挥动间,成群结队的纸人就好像被透明的线驱动了,这人一边走,一边道“我喜欢热闹,专门跑过来看看,看看这两件老物事是不是真和传闻里一样,神的邪乎。”
这个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精精瘦瘦的,眼睛不大,五官也很端正,但是眼睛上面长着两道八字眉,一下子把端正的五官搞的有些丧气。
我心里抖了一下,很多事情不需要解释,完全可以推断出来。今天跟我们照面的人,只有那个纸人章家的老太婆,而这个男人张口就是他姐姐怎么样,就让我很纳闷。那老太婆今年多大了少说也得八九十,而眼前这个男人,只不过三十出口而已。他们会是姐弟两个
我心里感觉奇怪,但是顾不上问,左右前后全部都是纸人,绕开我,一窝蜂的扑向老刀子他们,沙地里还有一些东西在来回的乱钻,很难提放。相比之下,那个三十来岁的八字眉就显得很轻松写意,握着手里的木棍,慢慢吞吞从那边走过来。
“有什么本事,露一露嘛。”八字眉咧嘴笑笑,就是这一笑之间,我突然发现他的长相的确和那个鬼老太婆有点相似。
“蛇篆刀出来就要见血今天已经破例一次了,你想作死么”老刀子跟老鬼一样,阳气十足,驱赶着周围晃来晃去的纸人,沉声道“逼我拔出刀,不见血就收不回来了”
“哎哟哟哟。”八字眉捂着心口,龇牙咧嘴道“爷爷是吓大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看到老刀子的一双眼睛里,又氤氲起一片淡淡的红光。形势很不利,大伟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被亦甜费力的拖着,那些纸人虽然看上去是死的,但是只要被它们围住,就会感觉好像有很多无形的手,在拼命拉扯我们。
一道锋利的刀光在老刀子手里唰的划了出来,周围一片纸人就像是被粉碎机切割了一样,哗啦哗啦的碎成了一团纸屑。八字眉本来气定神闲,但是老刀子的刀光绽放的一瞬,他的眼神就猛然凝固了。
“你护着他们”老刀子可能有点扯急,已经放了鬼老太婆一次,谁知道对方并不罢休,他拔出刀子之后就没有留手,把亦甜还有大伟都推到离我很近的地方,拿着刀子就从纸人堆里冲出去,纸人遇见刀光,就好像冰块遇见的火,一团团的消融,老刀子跑的飞快,瞬间冲到八字眉跟前,一刀挥了出去。
八字眉显然不是一般人,尽管被老刀子手里的刀弄的有点不自在,但反应灵敏到了极点,拿着手里的木棒去挡。锋利的刀光砍在棍子上,铛的一响。
“恩”老刀子忍不住一停,沉稳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你从哪儿找到的莲花木”
“爷爷的事,还要你管蛇篆刀,不过如此。”八字眉根本没沾到什么光,但是嘴巴硬的和石头一样“你觉得三十六旁门的头把,还跟以前一样威风”




黄河古事 第四十九章 乘胜追击
我隐约能够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对话的内容听起来有点含糊,但是很显然,老刀子手里那把锋利异常的刀,肯定有什么来历。
前后都是纸人,尽管暂时还没有近身,但是我们被围着,心里堵的慌。脖子上挂着的镜子仍然在散发着一片几乎察觉不到的红光,纸人在身边滴溜溜的打转,白晃晃的一片,非常渗人。这些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我在安慰七七,也告诉亦甜不用太慌。
“没事的,这些家伙,随手就可以打的粉碎。”
“你很勇敢。”亦甜的脸色有点发白,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但是她扶着大伟,微微对我笑了笑。
这笑容就像很暖很暖的风,把我的心一下子吹开了,那样的感觉很奇妙,心在跳,却又暖暖的甜。
但是没等我再说第二句话,眼前突然一花,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我突然发现一个眉心点着红砂的纸人咧开了嘴,嘴巴咧的非常夸张,一下子咧到耳朵根儿。那模样像是在哭,又像在笑。
“娘的”我一紧张就会忍不住骂人,然而一句话没骂出来,纸人咧到耳朵根的嘴巴里,噗噗的吐出来一团和缝衣针那么粗的线虫,黑乎乎的一团。虫子刚落出来就散开了,贴着沙土地爬过来。那种光线下,我根本不可能看的很清楚,随后就觉得脚脖子上一麻,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
我心里一慌,知道这虫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赶忙弯腰撩起裤管,一条线一样的虫子已经在脚脖子上的皮肉里钻进去了一半,我伸手一拽,一下子把它给拽断了,断在肉里的一截虫子嗖的无影无踪,我又恶心又害怕,回想起大伟之前乱吐虫子的情景,头皮都麻了。反手掏出刀子,紧咬着牙,一刀豁开脚脖子上的皮肉,用刀尖把断掉的半截虫子给挑了出来。
弄完这些,疼的我有点头晕,视线一转,看到不远处的老刀子。他已经完全把八字眉给压住了,一把蛇篆刀虎虎生威,八字眉嘴巴硬,但其实很油滑,看见打不过老刀子,转身就想逃,老刀子在后面追。经过一片水洼的时候,八字眉纵身跳过去,可是没等落地,老刀子在后面呼的一刀。
“蛇篆刀,不见血就收不回”
八字眉忍不住叫了一声,身体噗通的落在水洼边上,抱着右腿抽搐了几下,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没能成功。他右脚上的脚筋可能被砍断,整条腿顿时废了,两条手臂撑着地面还想逃。
老刀子肯定不能放过他,紧追过去。我想着,只要把八字眉给按住,那么眼前的困境立即就能被化解。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眼前的纸人突然停止了转动,密密麻麻挤成一团,像是一只只被吹起来的风筝,离着地面一尺来高,碰碰撞撞的晃动。
亦甜本来离我很近,但是纸人挤到一起的时候,她突然扬起脖子,好像头发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拽住了。亦甜迫不得已松开大伟,整个人被拽着朝后面拖,我一惊,转身就想去拉她。
这时候,那片飘忽的纸人下面,突然就钻出来一团影子,一头朝我撞过来,我粹不及防被撞的一歪,眼神晃动间,看到那是鬼老太婆养的半寸丁。半寸丁头上顶着一个布套,上头沾着发黑的血迹。顶着这个布套,半寸丁仿佛不那么畏惧我脖子里的镇河镜,我顾不上和它纠缠,因为心思全都在亦甜身上,我翻身爬起来,打鬼鞭一晃,缠着半寸丁的脖子,转手一刀捅到它心口。半寸丁好歹算是有活气的东西,一刀就把它捅倒了。
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就被半寸丁拖住的这一眨眼的功夫,亦甜已经让拖出去了七八米远。她的眼神里有惊恐,却没有放弃抵抗,双手拉着自己的头发,两条腿来回的乱蹬。我拉着七七,从纸人中间冲过去,抬手住亦甜的脚,想拉回来她。
当时乱成一团,我顾东就顾不了西,抓住亦甜,好容易让她停了一下,但身后的七七又一声尖叫。回头一看,她被半寸丁拖着朝后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该丢下手里的亦甜,还是暂时不管七七。亦甜大声的叫,正在追击八字眉的老刀子不得不停下脚步,风驰电掣般的朝回跑。他一回来,形势顿时好转,蛇篆刀一挥,亦甜身后噗的爆出一团鲜艳的血红,老太婆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在不远处传出来。
“回来”老刀子抓着亦甜,一把把她拽了回来,鬼老太婆从旁边的纸人堆里显出身形,胳膊上挨了一刀,尽管已经全力躲避,但蛇篆刀太锋利了,几乎把她枯瘦的手臂一下子砍断。
看到亦甜安然无恙的被老刀子救回来,我终于松了口气,但是七七的叫声还在不断的响。人,总要分个远近亲疏的,老刀子顾着亦甜和大伟,只能我去救七七。
“蛇篆刀没什么了不起”老太婆肯定也恼了,捧着胳膊叫道“拼到最后,谁死谁活还说不一定”
我没工夫听她在这里鬼喊,拿着镇河镜就转身去追半寸丁,脑子完全乱了,镜子握在手里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猛抡,纸人东倒西歪塌了一片,我从纸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半寸丁已经跑出去了二三十米远,而且受了伤的八字眉也从另一边瘸着腿蹦跶着朝半寸丁靠拢。我拼命的跑,越跑越快,等到他们汇合到一处的时候,亦甜从后面跟了过来,她手里有一支枪,然而顾忌着七七,没敢乱动。我跑到离半寸丁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一把甩出鞭子,缠住它的腿,亦甜抓住机会跟上来,抬手就是一枪。黄河滩的人很少会看见这种制式的枪支,用起来比火铳更精准,八字眉另一条腿被打中了,身子一踉跄,扑倒在地。
“跑跑还跑不跑”我收紧打鬼鞭,几步跟上去,抬脚踩住半寸丁的后背,又一把拽掉它头上的布套,拿着镇河镜,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猛砸。半寸丁本来就忌讳铜镜,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鼻子都歪了。
我把它打的吐血沫,才站起身,七七还没被完全吓蒙,半寸丁被打倒的同时,她已经跑到亦甜身边。八字眉和一条毛毛虫一样,两条腿都受伤了,却在地上扑腾的非常快,我们就在河滩边上,他不顾一切的想逃走,扑腾一段就跳进水里,顺着想游走。
这个时候本来不适合猛追他,但是之前老刀子的话,还印在我心里。八字眉身上有莲花木,那和铜皮木像有关,我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在陆路上,可能我会放弃追击,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过八字眉,即便他受了伤,我也很难对付,然而一见他入水,我就改变了主意。正经的河凫子,从来不怕水,我功夫不行,但对自己的水性有信心。
“照顾好她。”我回头看看亦甜,拔脚就走。
“不要追了”亦甜显得有些紧张,道“让他走”
“没事。”我头也不回,但心里却意外的感觉有种淡淡的甜味在飘荡,她像是担心我。
我紧紧盯着水里的八字眉,顺河跑了一段,一头扎进水里。水势很汹涌,在这种情况下下水,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情。我游的非常快,八字眉的功夫很硬,但水性明显不如功夫,而且我们是顺水流而游的,只要控制好,比陆路上追击更快。不多久,我就追上在水里漂浮的八字眉,一个猛子进水,眼皮下的那层膜盖住眼球,双腿一蹬,身子随着水流蹿出去,猛一伸手,从下面把八字眉硬生生的拖到水里。
八字眉激烈的反抗,但是下过水的人都知道,没有水性,哪怕就是本事通天,在水里也要当只王八。我被折腾了大半夜,心里早就憋着一股邪火,眼下终于瞅准了发泄的机会,一条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身体死死缠着他,用力朝深处拖。
水流的速度太快了,不一会儿,我缠着八字眉不知道被冲出去多远。每过上两分多钟,我才会冒头换一次气,八字眉开始还行,后来就不停的被灌水,三番五次,肚子几乎灌圆了。我解下腰带,直接就在水里把他绑了,拖着浮出水面,但是一冒头就傻脸了,水流那么急,顺着河简直连停顿的机会都没有,下水容易上岸难。
但是没有办法,我估摸着足足被冲出去二三十里,才临危抓住一棵被卡在河道边上的树,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带着八字眉爬上河滩。
一上岸,这家伙就不行了,开始吐,我抓着他的腿,帮他出水。乱七八糟的污水泥沙吐完,八字眉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时候,我看到他腰间别着的那根棍子,那根棍子约莫有小擀面杖那么粗,被拿的时间久了,磨得光滑发亮,木头散发一种黄灿灿的光,上下不满了一圈圈细腻的纹理,猛然看上去,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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