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龙飞有妖气
“咿呀”
一阵婴儿欢快的呀呀声骤然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回过神,转身一看,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出生不久的孩子,从身后的路慢慢的走过去。他们都是质朴的庄稼人,穿着一身新衣,可能要去走亲戚。他们对孩子很怜惜,爱的不得了,一路走,一路逗着孩子。
我的目光一下子呆住了,我看到那个咿咿呀呀不停喳喳乱叫的孩子,她还很小,白白胖胖,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水灵灵的光。那一瞬间,我的目光有些呆滞,一种强烈的震撼冲击着我的心。我仿佛看到了灵灵,这个孩子,和灵灵何其之像。
“咿呀咿呀”那孩子望着我,顿了顿,接着就欢快的挥舞着小手,咯咯的笑起来。
这对夫妻抱着孩子,渐渐走远了,我呆了很久,忍不住想要追过去问问,问问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出生时有没有什么征兆。但脚步刚刚一动,我又硬生生的停下。
前世的事,就在今生最后终结吧。每个人都无法掌控命运,我不想再去追问,不想再去探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今生再见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如果最终仍是悲剧,那么,我宁愿永不再见。
只希望,她能茁壮健康的成长,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离开小盘河,我带着苗玉继续慢慢的走在那条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路。我们从小盘河又走到望山崖,从望山崖走到了排营附近。小九红不在了,排营群龙无首,已经陷入了崩溃散乱的边缘,大批大批过去靠排教生活的人离开排营,那座巨大的沙堡,已经开始空旷,或许,再过上几年,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
吱呀
我听到一阵缓慢的车轮转动的声音,那声音让我感觉隐隐的熟悉,当我顺着声音望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推着小木车的外曾祖母。
“孩子,你长高了。”外曾祖母的身体还很结实,我很少见她,但是她的神情,言语,都有种隔辈人的慈祥和亲切,嘘寒问暖,问了很多琐事,她的神色有点阴沉,道“陈六斤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慢慢跪倒在地,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爷爷当年对不住奶奶,但他永远都回不来了,我替爷爷磕头,替他道歉。
“咳咳咳算了算了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你还计较个什么”木车上的外曾祖父愈发衰老,不停的咳嗽,断断续续道“不要难为孩子”
看着我,外曾祖母的眼角湿了,或许,她能从我的长相上看到一丝奶奶的影子。
人,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过去的毕竟是过去的,活好我们的现在和未来,才是真理。
我问外曾祖母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她笑了笑,看着外曾祖父,道“老头子还没有转够,趁着我还能走,再带他去转转,去转转这个丫头真俊,孩子,好好对人家,父母把人家拉扯长大不容易,疼着她”
吱呀的车轮转动声又慢慢的远了,我和苗玉走在路上,外曾祖母带着外曾祖父,也走在路上。我想,老蔫巴或许已经和莲娘到了长白山的外围,金大少和谭小秋也到了自己想去的城市。
我默默在心里唱着巡河调子,这曲悲歌,传唱了千年,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黄河古事 第五百零四章 结局
第五百零四章
结局
我目送外曾祖母和外曾祖父离去,河滩的路,依然漫漫无尽。苗玉问我。要走到什么地方去,我不知道,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没有目标,只是想一路走过去,一路把沿途的一切都记在心里。因为老刀子的嘱咐,我也要离开大河滩了,我想在自己心中留下一个日后能够缅怀的印记。
说起来,我还很年轻,但不知道是否因为经历的太多,心灵上又承受了太多。让我的心境影响到了整个人,几天的奔波下来,我的嘴唇下巴上蓄起了细细一层胡须,在刘家营渡口,我和苗玉遇到了几个旁门人。新长的胡须让这几个旁门人显得迟疑。似乎是认出了我,又不敢确定,在他们迟疑之间,我已经走的远了。
我想,或许我真的开始了另一种全新的生活,过去的二十多年,已经画上了句号。
我带着苗玉从刘家营一直到了大沙围,沙帮的生意依然做的很大,下面的兄弟遍布河滩,我和沙帮的关系一直非常好,我一到来,韩成领着一帮人招待作陪。举杯换盏之间,韩月和金大胆来了,他们来了之后,现场的气氛就变的有些复杂和微妙。
经历了太多。我的眼睛就好像能看穿别人的心事,我看的出整个沙帮隐隐洋溢着一片喜气,同时也看得出韩成的神色有点尴尬,也有点不自在,还有,沙帮从上到下那帮兄弟,不再称呼我姑爷了。
“近水哥。单独说几句,行吗”韩月在我身边扯了扯我的衣袖,她没有七七过去的样子,但是我知道这副躯壳里,还是从前的七七,善良,单纯,有点懦弱,却又坚强。
我从喧闹的酒桌上和韩月走到了外面,两个人并排走着,很久很久都默默无言。她像是要说什么,却几次都开不了口。其实,我已经看穿了,只不过不肯说出来。
“近水哥”韩月轻轻咬了咬嘴唇,道“从前,你护着我,宁可不要自己的命,我很感动,有时候,我就想,这辈子能找到这样一个男人,女人是该知足了可是,近水哥”
韩月的神色有些歉意,又一次顿住了将要说出的话,我知道她会说什么,很想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微笑,让她打消心底的一切顾虑和歉意,但我的脸是僵硬的,我笑不出来,只能微微弯着嘴角。
“大胆是个好人,他和你一样,都肯拼了命去护旁人,他知冷知热,他懂的心疼一个人。”韩月低下头,道“我跟爹娘都说了,爹不肯松口,他要看你的意思”
金大胆当时和韩月还是陌路相逢的时候,就曾经豁出命保护她,但韩成惦念着我,因为曾经跟韩月配过冥婚,我身上始终背着一个名分。
“好好的,过你们的日子。”有的话,我不想明说出来,对于七七,我一直当她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妹妹,她孤苦无依,亲人都过世了,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很安心。
我回去亲自和韩成说了,他又是为难,又是感怀般的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
沙帮是大河滩最后一站了,我走过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见了自己想要见的人,是该最终离开的时候。我和苗玉没有什么行李,带着两个包袱,从沙帮离开,又走了百十里。汛期还没有结束,河上载人的船非常少,百十里走过去,我看到在一个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小渡口边,停着一艘小船。
“船家,带人过河吗”我遥遥的喊了一声,小船上的船家懒洋洋的躺在船中,随着我的喊声,他支起半截身子,那一刻,我微微的有些意外。
我看到许久都没有出现的仲连城,他受了七门一张续命图,保住了命。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仲连城刚刚在河滩露面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霸气,但是此时此刻,他的锋芒或许是收敛了,或许是消失了,整个人像是一柄已经生满锈迹的剑,灰扑扑的看不出一缕剑光。他穿着一身河滩上走船人常穿的粗布褂子,眉毛胡子长的老长。
“水大,过河要坐稳。”仲连城跳下船,从我手里接过包袱,只有在他翻身一跃的时候,才依稀能够看到他从前的影子。贞土向巴。
小船顺水漂流,我看着仲连城娴熟的驾着船,在风波水浪中穿梭。很难想象,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是如何面对和适应这种平淡生活的。他一边驾着船,一边回头跟我说话,他说汛期水涨,坐船的人少了,生意比春秋两季要淡的多,不过好在汛期前,他不停的渡人,攒着一点钱,足够把淡季熬过去。
“过去的事,你都忘记了吗”
“没有。”仲连城摇摇头,想了想,道“只不过事自己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
“人,不就该这样活着么”仲连城笑了笑,从贴身的地方掏出一支乌黑的小铁管,随手丢给我,道“这个东西,我留着没有用了,你拿去吧。”
我没有见过这支乌黑的小铁管,但拿在手里的时候,却隐约觉得熟悉。把它打开以后,里面卷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纱绢,我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三生观古秋老道的三生图。古秋死去之后,这张图被旁门头把拿去了。仲连城在野林边击杀亦甜,从她身上夺走了这张三生图。
过去,现在,未来三生图寓意三生,望着这张几乎透明的图,我仿佛能看到过去的我,飞腾在云端,现在的我,漂流在水里,未来的我,行走在路上此时此刻,三生图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不需要谁的点化,我正走在这条属于自己的路上。
我把三生图重新塞进小铁管,然后抬手丢入河中,仲连城有些意外。我收回目光,望了望他,其实,我想对他说,人,没有必要知道自己的三生,因为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全盘掌控三生的运势,尽自己的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已经足够了。
仲连城驾着船,一直把我送出去很远,之后,我和苗玉离开了这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河滩,在另一个小城里落脚了。这里很陌生,没有一个熟识的人,我们找了个小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房子小的只能住进两个人,家具都是旧的,但我呆在里面,比呆在任何地方都要踏实,因为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什么都不会做,尽管身手和经验仍然出众,但这些本事显然适应不了这个时代。我想了一段时间,然后找一些河滩的特产出来卖,很小的生意,赚不到什么钱,只是能养活苗玉。我一直所渴望的生活其实是枯燥的,每天招呼生意,买菜做饭,洗洗涮涮,可是这种枯燥里,有我希望的那份真实。
在这个小城里,我和苗玉生活了半年,我知道金大少和弥勒都在什么地方,但我没有找过他们。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都过了自己的日子,我不想打扰他们。可这并不代表遗忘,在我的定义里,我不会轻易去搅扰我的兄弟,不过当他们有事需要我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这时候正巧是阳历年,弥勒捎来话,他要和唐敏结婚了,那个年代的人还很保守,结婚对于一个人来说,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所以我丢下手里的小买卖,带着苗玉悄然回到大河滩。婚宴不热闹,来参加的都是七门里的人。我不善饮酒,但在这个场合下,我忍不住一杯接着一杯。
弥勒有了归宿,成家立业,我该替他感到高兴。望着弥勒憨厚的笑脸,还有因为阴火灼伤而常年不长头发的脑袋,我百感交集,我已经不是一个善于用语言表情来表达感情的人,能做的,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我能看到弥勒身上大大小小的旧伤,我清楚的记得,这一处伤,是他在什么地方因为做什么而留下的,全身上下几十道伤疤,密密麻麻。弥勒好像已经忘却了,红光满面,而我却怎么也忘不掉。
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兄弟,我走不到今天,或许在很久以前已经死了。
我默数着弥勒身上的伤,数一道,自己就喝一杯酒,这一场酒宴下来,我喝的鼎铭大醉,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被人抬到卧房,一觉睡的昏天暗地。
我从中午一直睡到深夜,苏醒过来的时候,酒意还没有完全消失,脑袋昏沉沉的疼,口干舌燥,苗玉在床边守着我,她的身子不好,精神也远不如以前了,守到这个时候,不由自主的已经睡着。我想找点水喝,又不愿惊醒她,慢慢的支起身子,翻身想轻轻的爬起来。
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稀薄的月光透射进来,就在我翻身想要爬起来的时候,胸膛猛然一紧,我好像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胸口慢慢的漂浮到了眼前。
黄河古事 终章公告
过了十二点了,今天书就要上架,本来想先写一章,但脑子很乱,反正上架感言迟早要写的,趁这个机会,跟大家聊几句。
付费阅读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中国的写手,限于大环境和读者整体情况,注定就是悲哀的,盗版满天飞,写手本人加上所在的公司无力制止盗版,长此以往,给人的感觉就是,看盗版最实惠,而且是应该的。我通知了将要上架之后,很多读者都提前充值,说实话,我很感动。但是同时也有人依然对收费不理解,对于这些读者,我真无法再解释了。
但是,我个人来说,从写作开始,可能一直都是幸运的。无论在写那一本书的时候,有些人骂,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在支持,他们肯花钱看书,其实只是为了支持我能在写作这条路上走的更远。这份情谊,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所付的阅读费用,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我知道,这就是舍得,人生的必经之路。我失去了什么的同时,一定会得到什么。有你们,我很幸福。
做人很难,尤其是作为我这样没有多少名气的写手,说没名气,但又要面对很多很多读者。我在写将盗的时候,那篇上架感言据说感动了很多人,那是肺腑之言,同时又是我的实际情况。每本书在上架的时候,总会流失一部分读者,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但是因为那篇上架感言,创造了奇迹,十个读者中,最后有九个都选择了付费阅读。我知道,很多原本不打算付费的读者,是为了让我能生活下去,把书写完,才选择了付费。衣食父母,我只能这样形容他们,没有他们,我走不到今天,没有他们,可能在许久之前,某个超市的货架前,某个工厂里,甚至某个工地上,会出现我的身影。龙飞什么都不会,只会写书,如果抛下这个专长,我很难生存在这个社会中。
所以,今天我不写什么感人肺腑的上架感言,恳请条件允许的读者,能伸出你们的手,让我可以继续写,至少可以继续多写几年,直到我写不动为止。我喜欢这个,愿意为此付出,我几乎跟这个社会脱节了,没有多少自己的生活,没有娱乐,甚至没有多少朋友,就这一台电脑,打开电脑,关掉电脑,就是一天。枯燥吗?或许,但是我喜欢,我喜欢用自己的故事去打动更多的人。
这个世界,总要有人付出的。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满足每一个人的需求,以前,很多读者说我太沉默,每天写完了书就不肯说话了,他们希望我多跟读者交流一下,谈谈自己的生活,拉拉家常。我觉得有道理,有段时间,每天更新完了之后,就会在后面的小黄框里写一写自己的心情,喜怒哀乐,但是写了之后,有些人就说我是来看书的,写这些干什么,有时间你不去多写点书?还有的说写书是你自己选择的路,现在来这里抱怨什么。总之,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心里堵的几乎想撞死。有时候情绪特别不好,喝完酒的时候就想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一起,大声问问他们,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是呢,酒醒了,我还是我,张三还是张三,李四还是李四,该支持我的,还在支持,该冷嘲热讽的,也一句都不会少。
图什么呢?没什么,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写东西,注定就是给那些真正喜欢的人写的,我在意的是他们的感受,他们欢喜着我的欢喜,悲哀着我的悲哀。咱是北方汉子,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对这些一直在支持着我朝前走的人们,没什么说的,为你们,累点,值得,我愿意。所以,我始终都有一条准则,过来我这里捣乱的人,骂龙飞可以,我不理,就当疯狗叫几声,但是,骂我的粉,那不行!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爱你们。
有读者询问过,这本书大概要写多久,大概得多少章,然后计算一下大概的阅读费用。前面免费的有五十多章,后面的具体数字,无法估算的太精确,我个人预计,是在四百到五百章之间。
还有的读者希望看到实体书,但是我得很遗憾的告诉大家,实体书可能出版不了。现在这类小说的出版审查非常严格,很多出版社都停止悬疑灵异类小说的出版了,我也想看到自己的书能变成铅字,只不过,可能真的不行了。身在一山说一山,既然碰到了这个时代,那就默默承受吧。
读者们最关心的可能还是付费后的更新速度,很多读者不在乎花钱,只希望每天能多看一点。完全可以理解,龙飞现在是双开的,压力巨大。可能是太高估自己了,倒退回去前三年,刚刚入行的时候,每天写七章,两万字,还有时间跟朋友出去打打牌喝喝酒,但是这三年时间里,完全把身体搞毁了。我写书不贵多,其实写的越多,赚的钱越多,但是有的钱不能赚,会坏良心。我写出来一个字,就要负责,对自己负责,更要对读者负责,所以有时候我没有灵感或者状态不好,宁可少更,也绝不胡乱敷衍着写出来去糊弄读者。大家放心,书上架以后,我尽力写,尽力多更。
再啰嗦一句,每天的读者留言,是助理在回复,但是我都有看,看到几位准妈妈每天还坚持跟书,无以为报,准妈妈们顺利生产之后,请告诉我一声,一定为你们的宝宝加更。
最后,祝所有的读者健康,快乐,也祝自己可以健康一点,能为大家多写一些。
充值的读者们,消费够一定数量的黑岩币,会有钻石,麻烦把钻石丢给龙飞,谢谢大家~~
黄河古事 第五百零五章 终章
我心里骤然一惊,昏暗的环境中,我实在看不清楚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到底是什么。甚至不能确定这团影子是否存在,那也很可能是我酒醉之后初醒时产生的朦胧幻觉。然而当我注意到这团影子的同时,心底随之浮生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那种恐慌让我如坐针毡,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苗玉被我惊醒了,起身揉揉眼睛。
在我坐起的一瞬间,隐约漂浮在眼前的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唰的一下好像彻底消失了,我全力的观察,在昏暗的房间里来来回回的扫视着,却始终未能再捕捉到它reads;。
“你到底怎么了”苗玉看到我的神色不稳,伸手摸摸我的额头。道:“不舒服吗”
“没事,不要紧”我不想让苗玉受到任何影响,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道:“中午酒喝的太多了”
“你不能喝,干嘛要喝那么多,好好躺着,睡一睡,明天起来就会好。”苗玉把掀乱的被子重新掖好,我已经看不到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可是心头的恐慌却不断的缭绕,我分辨不出那种恐慌究竟从何而来,感觉很飘渺。我唯恐会出什么事,紧紧的抱着苗玉。
昏暗的房间里,寂静下来,苗玉熬不得夜,不多久就在我的怀里熟睡了。我心里七上八下,蚩尤死了,叶子死了,圣主苗尊都已经伏诛,该死的人全部死绝,事情仍然没有结束吗按道理说,不该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我抱着苗玉。脑子里乱糟糟的,从半夜到天亮。再没有合眼,根本睡不着。弥勒的婚礼很简单,就热闹了一天,第二天天亮,来参加婚宴的人就各自离去。我怕苗玉吃不消连连的奔波,就多留了一天。让她休息恢复精神。出了前夜那件事,我滴酒不沾,天色一黑,就把苗玉扶上床,看她安然入睡。
这一晚,再没有发生什么,非常安静,我坐在床边托着下巴打盹,脑子不安生,睡也睡不踏实,恍恍惚惚半梦半醒,偶尔睁开眼,看到苗玉睡的正香,心里就踏实一些。
在这样翻来覆去的朦胧中,我渐渐睡过去了,这一晚的梦境很不一般,我好像看到了大河,看到了大河边,伫立着一道白须白发的身影。我认得出,那是禹王,已经完全彻底消失在世间和轮回中的禹王。
他和几千年死去时一样,无语伫立河边,很久之后,他回过头,朝这边走来,我开始感觉不安,双手仿佛被什么给困住了,挣脱不开,就如同民间传说的鬼上身一样,使劲挣扎却力有未逮。
梦中的禹王一直走到我身前,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甚至脸上每一道细密的皱纹。我说不出话,唯一能做的,就是茫然望着禹王。
“你可知道。”禹王终于开口了,我心底深处的意识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然而禹王的声音却那么清晰,那么真实,他慢慢对我道:“你终结大河祸乱,能诛杀蚩尤,却还是掌控不了命数,命数,命数”
河畔的风在呼啸,禹王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垂下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情绪。
“你会孤苦一生,这是命数,都是命数”
说完这句话,禹王转身走了,我也随即从这场朦胧的梦中惊醒。我不知道这场梦到底会意味着什么,但禹王在梦里的话,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孤苦一生,孤苦一生
人生里,自己主掌不了的事情太多了,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负累。
我带着苗玉重新回到小城,过年前夕,金大少来过一次,看到我的寒居,当时就急了,不由分说的留下一大笔钱。
有了这笔钱,我们过的宽裕了一些,压力也小了一些。生活依然是平淡的,这种生活和之前那些出生入死的日子相去太远,无形中就觉得时间流水一样的滑过,不知不觉,我和苗玉在小城里定居两年了。
苗玉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我把所有事情都放在一旁,全身心的照顾她,她的身子很虚,怀孕之后气血不足,脸上没有半丝血色。各种补品,药物,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幸好金大少留了一些过去从老蔫巴身上拔走的参须,熬水给她喝了,还算有用。
望着苗玉一天一天大起来的肚子,我心里很高兴,又有些恍然,曾几何时,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需要人保护,需要人照顾,但转眼之间,我也要做父亲了。
小城里有医院,不会像河滩的乡下一样,找个稳婆接生。苗玉临盆前,我带着她去了医院,这时候,我二十五岁。
孩子是在一天深夜里降生的,我们没有别的亲人在身边,分娩时只有我一个人守在产房外。我焦灼的走来走去,一刻也停不下来,产房的门紧闭,我听不到什么声音,不停的看着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一定没事,她们娘两一定会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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