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山尽
这个姓梁的班头平时也不起眼,在房山也算是六七把手的角色。
“哦,是梁班头呀!”汀兰拿起了腔调,故意拖长了声音。
金婆子识趣,忙赔笑着介绍汀兰:“梁班头,这位是……”
听金婆子这么说,一众人这才留意上了汀兰。起先,他们见汀兰大模大样堵住门口,心中本就奇怪,可因为她不只正主,倒不放在心上。此时,听金婆子说起,这才同时定睛看过去。
大家先前看汀兰长得极高,心中也是奇怪:“怎么有这么高的女人呢?”如今,这一看,才发现此女虽然衣着简朴,却是一个美人坯子。
瞬间,十几道贪婪的目光定定地落到汀兰身上。
梁班头色咪咪地看着汀兰,然后狠很地打断金婆子的话:“我管她什么人宋家卖地给郭家,又依附在他府上做了佃农,如今却想分出去单干。我大明朝对这种逃奴一样有严格的管束,宋家的,立马将田契交出给郭家。如此,本官班头或许还可以放你一马,否则,抓你母女回去吃几天牢饭。”
大概是色令智昏,又有心在汀兰面前显示自己的权威,梁民耍起了官威。在他看来,汀兰穿得实在是破旧,若真是有身份的人,早就是浑身珠翠,遍体绫罗,又怎么可能只穿一件普通棉袄。
梁民却没发现,汀兰的衣着虽然简单,可裁剪极为合身,有这种裁剪工夫的师傅可不是寻常人家请得起的。
“如此一个普通女人倒也长得水灵,今日落到爷爷手中,却不能就这么放过了。”梁班头色心大动,寻思着找个由头将汀兰带走。只要下到牢房中,那自然是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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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二百九十四章 闹剧
汀兰见梁班头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心中大怒。小小一个班头,竟然在自己面前耍横。什么玩意,不过是老爷手底下一个混饭吃的小人物,伸根手指都能捻死他。
她手一扬,将大门整个地封住:“你们想干什么,此事明明白白是郭家阻拦孙知县清丈土地,人家宋家要拿回自己家的土地,有契约,有文书,有理有据,就算捅到天上去,也占着了公理。郭家不但不退还土地,反指示恶奴殴打良民。你身为县衙班头,披了一张官皮,吃的是孙大老爷的薪俸,不说为朝廷出力,怎么说也得替孙知县卖力才是。可你竟活动郭家欺压良善,就不怕吃孙大老爷的责罚吗?”
汀兰这席话说得义正词严,倒让梁民一怔。小小一个若女子竟然能说出这种场面话,难道她真有来头。
可一看到汀兰身上简朴的穿戴,梁班头立即否定了自己心中这个判断,又垂涎于她的美色,心中一横:管她呢,就算她有什么来头,估计也不过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头一类的角色。咱秉公执法,先带回牢房里生受了。将来她主家来人,再还给他们就是了。她主家也不会说什么,出了事,自然有县大老爷在前面了一半,就感觉袖子一动。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衙役悄悄地扯着自己的衣襟。
梁民大为不快:“怎么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耽误了老子文明执法。”
那个衙役朝院门口撇了撇嘴:“班头,韩月韩师爷来了。”
梁民心中一惊,这个韩月怎么来这里了。一想起韩月这个前锦衣卫百户,梁班头心中不觉有些畏惧。这段时间,梁民帮着郭扑弹压那些试图退地的农民,而韩月则到处收集退地农民的证词,整郭家的黑材料。二人平日里虽然没有什么交集,可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可以说积怨已久了。韩月是孙淡的人,他梁班头是木县丞的人。大家背后都一个官儿撑腰,谁怕谁呀?
梁民斜视韩月一眼:“嘿,今儿这里可热闹了,怎么韩师爷也过来了。”
他朝嘴角流血的宋青松指了指,冷笑:“青松,你出息了,攀上高枝了,难怪你今天这么胆大妄为。”
宋青松自然是对他怒目而视。
韩月今天来这里本来是接汀兰姐弟的,他也是做过百户的人,眼界极高,否则也不可能屈身做了孙淡的幕僚。也只有孙淡这样的一等一的人物才降伏得了他这个前锦衣卫头目,因此,进院子以来,他眼睛就没瞟过梁民一眼。
先前,汀兰的两个轿夫到县衙禀告说汀兰夫人坐轿子坐得气闷了,又想同汤臣说说话,就坐了她弟弟的驴子,让他们先进城来报信。
孙淡听说汀兰已经到了,知道是为汤臣的亲事。本来,他也想亲自去接汀兰的,可恰好衙门里接了一桩案子,是婆婆殴打媳妇,媳妇娘家人不服,又反闹了回去,将婆婆家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这事虽然小,可却是孙淡就任房山知县之后接手的第一桩案子,不能不上心。就吩咐韩月去接汀兰,自己危坐高堂,学起了古人明镜高悬。
韩月知道自己进孙淡的夹袋已经有些迟了,在孙淡心目中地位肯定比不上冯镇,甚至还比不上史万全这个卑贱的商贾。要想得到他的信任,将来能够东山再起出人头地,就得实心办事。
他也隐约听说,孙淡的发妻虽然是枝娘,可府中做主的却是一个叫汀兰的小妾。此女好象甚得孙淡欢心,只要讨好了她,也就讨好了孙淡。
接到命令之后,韩月立即骑了马,点上十几个前打行的兄弟,务必要将这个场面搞大,搞隆重。
可等他赶到五里亭,却没看到人。
韩月扑了个空,心中发急,忙抓了几个路人问话。
好在也是他运气好,被抓住的路人中有一个认识金婆子,回答说朝宋家村去了,还带了一个后生和一个高得不像话的女子,估计是上门去提亲了。
韩月一拍自己脑门,暗道:我却是笨了,汀兰夫人这次带着弟弟来房山被就是为提亲一事,估计是先去宋家看人了。
正要让那人带路去宋家,却见宋青松面容焦急地在路上狂奔,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韩月是房山县兵房师爷,同孙浩一道掌管着房山的武装力量,这个宋青松他也是认识的。心中暗道,这小子运气好,竟然有个妹子要嫁给汀兰夫人的弟弟。将来孙大老爷入阁为相,这小子肯定能捞不少好处,真是走运啊,我韩月怎么就没一个妹子呢?
可是,这小子好想还不知道他走了大远,对金婆子将他妹妹说给汤臣这件事好象还一无所知。
韩月见他走得匆忙,忙骑马追上去:“宋青松,你这么急去哪里?”
宋青松见是韩月,忙拱了拱手,脚下却不停,一脸愤慨地说:“原来是韩师爷,我家里正好有急事,在下要赶回家去。”
“难道他知道汀兰夫人姐弟上门去看人了?”韩月心中好笑,故意道:“怎么,那么急着想把你家妹子嫁出去?”
宋青松一跺脚:“韩师爷不要开玩笑,刚才我听人说,郭家的人和梁班头他们打到我家去了。我现在得赶回去,家中只有老娘和妹子两人,若去得迟了,后果不堪设想。”
“打上门去了?”韩月悚然而惊,汀兰夫人他们可就在你家啊,别到时候城门失火,秧及到夫人他们。
他一伸手将宋青松提上马来:“随我一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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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二百九十五章 倒霉到家了
梁民朝嘴角流血的宋青松指了指,冷笑:“青松,你出息了,攀上高枝了,难怪你今天这么胆大妄为。”
宋青松被素姐扶住,想朝梁民扑去,无奈妹妹在后面使劲抓住他的胳膊,一时间倒也无法挣脱,只能朝梁民怒目而视。
韩月拱了拱手:“原来是梁班头,这里闹得这么热闹,究竟是唱的哪一处呀?我今天是过来接人的。”
梁民同韩月平日里跟着不同的老大,虽然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但怎么说也是房山这个小小的官场上的任务,面子还是要给的。他听韩月说是过来接人的,呵呵笑着,也拱手回礼:“韩师爷,今天这桩案子是木县丞他老人家亲自交代下来的,这里的人我都要带走,还请师爷你给个面子。”
说完话,他就将**辣的目光落到汀兰高耸的胸脯上。
韩月面无表情:“这里的人都要带走?”
“当然。”梁民冷笑着指着汀兰姐弟:“尤其是这二人,竟然敢袭击本班头,我看他们就是两个刁民,若不依法严惩,本班头威严何在?”
他这根手指突然伸出去,险些点在汀兰的胸脯上。
汀兰早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心中恼怒,见他那只手伸过来,就再也按耐不住,伸出手去就狠狠地给了梁民一记耳刮子。
这一掌扇得突然,梁民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眼泪都抽出来了。
他大喝一声:“反了反了,来人啦,把她们都给本班头给捆了。”
话刚说完,他却发现汀兰的收回去的手腕上套着一枚羊脂玉镯子,这枚镯子白如牛乳,看不到半点瑕疵,通体上下散发出圆润的光泽。
梁民心中突然一个咯噔,有些不安起来。他虽然是一个小小的班头,可平日里同郭扑走得近,在他那里也是见过这种上等美玉的。据他所知,光这么一只上好的和田玉镯,在京城里至少值一千两银子,够一个普通人家吃一辈子的了。
看汀兰的衣着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妇人,怎么可能戴这种首饰。难道,这次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
“谁敢动手捉我?”汀兰气得一张俏脸都红了:“韩月,这个什么班头竟然带人来调戏本夫人,通通给我拿下。“
刚才梁民突然伸手去点汀兰的胸脯,让韩月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这个梁民是糊涂油蒙了心吗,孙大老爷的女人都敢调戏。虽然人家只是一个小妾,可熟悉孙府的人都知道,府中两个夫人中,枝娘是不管事的,真正做主的是汀兰夫人。而且,看老爷的意思,好象也默许汀兰做府中的当家人。孙淡迟早都是要做宰相的人,丞相家人还七品官呢,更何况他府中的夫人?梁民还真是狗眼无珠,不想活了。
主忧仆辱,主辱仆死,韩月毕竟是个古人,古人最讲究忠孝二字。自从跟了孙淡,而孙淡又拿他当心腹看待,韩月自然是十分感激,便将以前对朱寰的那一丝忠心转到孙淡身上去了,并乘冯镇不在房山,时刻以孙淡的忠狗自居。见此情形,心中立即有一股怒火腾腾而起。
韩月恶向胆边声,青紫着脸对汀兰一拱手:“谨遵夫人之命。”
然后一转头,对手下人喝道:“把院门封住,然后将梁民和他手下那群鸟人都给我捆了,动作麻利些。”
“是。”韩月手下的人都是以前打行的打手,自来就唯韩月马首是瞻,立即应了一声,提起棍子不分青红皂白,对着院子里的衙役和郭家家丁一通乱打。
院子里顷刻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声,郭家家丁和梁民手下的衙役平日间欺负老百姓自然是杀气腾腾,可遇到打行里那群身经百战的打手,顿时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梁民好歹也是个班头,房山的六七号人物,韩月手下倒不敢造次,也没人向他动粗。
梁民见韩月突然翻脸,大惊,咆哮道:“韩月你什么意思,你是师爷,缉拿罪犯的事情可不归你管。再说了,我梁民怎么说也是个班头,你以前不过是一个流氓破落汉,也敢动我?”
韩月听梁民说自己是破落汉,心中更怒。他以前好歹也是锦衣卫北衙十三太保,正经的百户大人,风光的时候,就算是一省之巡抚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如今因为受了朱寰的牵连,落了势,连梁民这种阿猫阿狗似的人物都敢同他说废话,今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当我是病猫:“动你,咱就是要动动你,如你这种狗才,一刀杀了也干净。可惜,真将你一刀拿下,却显不出我的手段。入娘的,什么玩意儿。”
一口粘稠的泛着青色的浓痰吐到了梁民脸上。
梁民愕然,整个人都呆住了,只那口痰顺着脸流下去,挂在下巴上。良久,才声嘶力竭地吼道:“韩月,老子好歹也批着一身官皮,你殴打同僚,别以为有孙淡给你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真打起官司了,也是你理亏,我看你这个师爷也做不下去了。你就不怕《大明律》吗?”
“老子不做这个师爷也没什么了不起,有孙大老爷在,是不定还能谋个美差。”韩月又是一个唾沫吐出去,还好,这回梁民有了防备,一闪身躲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手下的衙役和郭家的家丁已经全被韩月手下的打手给放到,满地都是呻吟声。
“韩月。”汀兰冷冷地插嘴:“让你把这个泼皮给我捆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是是是,汀兰夫人,我这就动手。”韩月连连作揖。然后恶狠狠盯着梁班头:“梁民,你身为房山县衙班头,竟然敢调戏孙大老爷家眷,若非我来得早,还不知你这狗杀才要发什么疯,跪下!”
“啊!”所有人都呆住了,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个汀兰原来是孙淡的夫人,而宋青松也变成了孙淡的亲戚,梁民得罪宋家不说,还调戏汀兰,看样子是倒霉到家了。
梁民脚一软,跪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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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惩罚
韩月也不废话,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就朝梁民脸上抽去。
韩月的力气是如此之大,只听得响亮一声,便有血点子从梁民的嘴角飞溅而出。
这一巴掌打醒了梁民,这厮也是个混不吝的人物,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同孙淡那系人马翻了脸,也顾不得害怕,怒叫道:“打得好。”
“打得好,还不肯服输,今日叫你看看韩爷爷的手段。”又是一记耳光抽出去。
梁民只觉得眼前都是金星闪烁,耳朵里有一千只蜜蜂在飞舞。同时,口中又有热血涌出。
他“呸!”一声将一口红色的唾沫吐出,其中还带着一两枚门牙:“打得好,你家孙淡有什么了不起,不也是个举人出身。他是举人,我家木大人也是举人,谁怕谁呀?”
“还嘴硬!”又是一记耳光。韩月也知道自己手上的力气,心中一阵痛快的同时也暗暗告戒自己不要打得太狠,真若打死了这个鸟人,孙大老爷那里不好解释。可汀兰没有喊停,他也只能不停地打下去。
“啪啪啪啪!”响亮的耳光如梅花间竹不住响起。
不管是谁,听到着毛骨悚然的响声,都是心中一寒。
梁民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头,肿大了一圈,眼睛也被打得鼓了出来。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告饶,“韩师爷啊韩师爷,你手下留情吧。咱们好歹同事一场,你这是往我朝死你打呀!”
“打的就是你,打死就拉出去喂沟。”韩月看了汀兰一眼,既然主母没有说话,他也只能不住打下去。他好歹也是做个锦衣卫百户的人,杀几个人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既然是孙淡家的恶狗,主人若想打死梁班头,他就下黑手。
汀兰冷着一张脸,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韩月会意,喝了一声:“梁班头,今日你带着郭家恶奴才鱼肉乡里,骚扰百姓,本师爷带人前来制止,可你却负隅顽抗,最后被愤怒的百姓失手打死。你死有余辜,本师爷只能随手替一收尸了。”
韩月手下也同时大叫:“糟糕了,糟糕了,梁班头被村民失手打死了。”
梁民这才知道汀兰是有心将自己打死在这里,可以说自己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脸色顿时变了。他一张脸已经被抽得稀烂,这一变色,眼角和耳朵里都有血流出。
这个时候,素姐这才小声地对韩月说:“韩大人,看梁班头被打成这样,再打下去可就要将他打坏了。”素姐虽然是个敢作敢为的烈性女子,先前还想着拿剪刀同梁民拼命。可现在她胸中那口恶气已出,气也顺了。毕竟是个小女孩子,虽然时候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心脏“扑通!”跳个不停。一想到自家院子里有可以出现死人,真若那样,将来这屋子还怎么住人呀,不做噩梦吗?
梁民见有人出言求情,就像是即将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素姐却去向韩月求情,根本就求错人了。他刚才是看明白了,要想活命,关键在汀兰身上。
心中一急,梁民大叫:“宋小姐,我的宋姐姐,姑奶奶,你求人也得求到地方呀!韩月不过是夫人的手下啊!哎哟!”
素姐这才怯生生地看着汀兰:“夫人。”
汀兰笑眯眯地看着素姐:“刚才你不错,配得上我弟弟,以后叫我姐姐吧。”
“姐姐。”小姑娘羞红了脸。
汀兰虽然内心中已经认同了这个弟媳妇,可还是摆着夫人的架子:“素姐你要替这个瘟生求情,他那么可恶……”
素姐:“姐姐,我……我,我只是不想看到死人……”
汀兰一笑:“这是什么道理,不过你说得也对,看着这个泼皮死在面前还真有够恶心的。”她掏出手绢在鼻孔前扇了扇:“罢了,韩月,你抽了他这么多记耳光,手不疼吗?”
韩月这才停了下手,甩了甩手,回道:“禀夫人,是有些疼。在下一身功夫都在两把刀上,拳脚上还欠些火候,若是冯镇在这里,只怕一巴掌下去,就将这厮的脑袋给扇飞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轰笑起来。连宋青松也连连点头:“若是冯管家在这里,以他的武艺,只怕没人能挨上他一掌。”
汀兰却有些不乐意了,故意道:“韩月,你说你擅长用刀,先前怎么不出刀,你可是想糊弄我?”
韩月心中一凛,拱手道:“夫人,在下这就动手。”
说完话,手朝腰上的一长一短两把刀的刀鞘上一拍。
“铿锵!”两声,两道秋水一般的光芒在空中绽放开来。
韩月双手一伸,抓住那两道光芒就朝韩月头上砍去。
这两刀势如闪电,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还没落到头上,梁班头就觉得刀气已经破顶而入,浑身上下都被那寒冷的刀气凝固了,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相反头顶却是一片清凉,耳边却是“咻咻”的破空声。
抬头看去,眼前全是破布和头发在飞舞。
原来,韩月手中的双刀在瞬间挥出了几十刀,瞬间将他的帽子斩成碎片,并随手把他蹄了个光头。
梁民大骇,叫道:“你想干什么?”
话音还未落下,韩月的刀子顺势一拖,又将他的胡须给剃掉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双刀收回鞘中。
“好刀,韩老大好刀法。”
“韩师爷不愧为前北衙第一刀呀!”
韩月手下那群打手同时发出震天价的喝彩声,实际上,韩月的刀法也当得起这一片喝彩。
在这一片喝彩声,侥幸逃过一命的梁民站着不动,并没有因为得了活命而欢喜。实际上,现在的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身体发肤守之父母,不得有丝毫损伤。他被韩月剃掉了胡须和头发,已是莫大的侮辱。什么人才没有头发,和尚;什么人才没有胡须,那是太监。男人若没有头发和胡子,还成其为男人吗?
好不容易等大家安静下来,汀兰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指着梁民笑道:“你们看他的脑袋,像不像一颗鸡蛋,真痘!”
这下大家又笑了起来,连躺在床上的素姐的母亲也笑醒过来。
而那梁民则满面是血地站在那里,羞愤欲死。
韩月朝汀兰一施礼:“夫人,首恶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余从犯是否也照此处理?”
汀兰皱了下眉头:“韩月你看着办吧,不过,别当着我的面,看着十几个光头,怪恶心的,别吓坏了我妹妹。”
“得令。”韩月朝手下众人一挥手:“动手吧,拖柴房里去。”
“是。”众人都欢呼了一声,如狼似虎一般将梁民的手下拖进旁边的柴房里去。
转瞬就传来杀鸡搬的惨叫。
汀兰等人心中倒是奇怪,不就是剃个头吗,何至于弄成这样。
原来,她们却不知道,韩月手下可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剃头的手艺可比不上剃刀匠,也不像韩月那般刀法精妙。而且,衙役们使用的不过是普通的马尾刀,那东西又不是军械,锋利程度自然不能与锦衣卫的雁翎刀相比。这刀刀口顿挫不说,估计拿去杀鸡也要大费周章,更别说在人脑袋上剃头发了。
几刀刮下去,梁民的手下都疼得大声呼叫起来,皆泪流满面。
能够被人用刀子剃头发还算是运气好的,韩月手下也不是人人都配有配刀的,有的人手上只有一根棍子一条铁链。没办法,只能跑到素姐家的厨房去借菜刀。
一通折腾下来,梁民手下那十几个人头上就像长了瘌痢一下,东一块西一块,有的人还满头是血地被人提到院子门口,朝屁股上踢了一脚:“滚!”
轿子终于来了,汀兰坐在轿子上,朝县城行去。
汤臣骑着驴子跟在旁边,想起刚才一幕,不禁哈哈大笑:“姐姐,今天这一出真好笑,那些人看起来好狼狈。依我看来,真该打死这群鬼东西。”
汀兰将轿子旁边的窗帘拉开,笑道:“也就是一群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只会欺负寻常百姓,老爷手下有这种肮脏货在也够让他头疼的,我们随手将他们处置了,也算是帮老爷一个忙。”
骑在马上的韩月笑道:“臣哥儿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毕竟那梁民也是房山县的班头,又是木守礼的人,真打死了他,大老爷固然不惧,可也算是一桩麻烦事。如今,老爷正忙着改农为桑的事,我们就别拿这些琐碎小事去麻烦他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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