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老茅
只是现在连水渠中最后一点泥水也没有了,要再挑水,就只能到十多里的渭水了,李二蛋放下手中浇水的勺子,抬头望了望空中还挂着的太阳,无奈的摇着头,知道再过几天,自己地里的这点庄稼也保不住了。
在广通渠与渭水的交接处,正驻立着一队十余名的骑士,广通渠是开皇四年所修,它从大兴城西北引渭水,沿汉代漕渠故道一直向东,至潼关入黄河,长三百余里,自从广通渠开通以来,这条水渠便承担着大兴城与外界过半的物质运输任务,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只是现在广通渠里的水流在入口就已经小到不足膝盖深,下游更是断流,莫说是运送物质,就是空船也无法行驶。
“殿下,整个广通渠已经断航一个月了。”章仇太翼忧虑的道,从开皇八年,杨勇从江南凯旋而归之后,章仇太翼总算安心在东宫待了下来,成为杨勇的得力谋士。
虽然整个关中大旱,不过从开皇初,大隋就开始修建义仓,储存粮米,如今全国的存粮合计不下数千万石,就算今年全年没有收成,这些存粮也可以供朝庭食用有余,只是有粮还须运进来才行,整个关中因干旱受灾百姓超过二百余万,每月所消耗的粮食就近百万石之巨。
关中平原被称为天府之地,粮食一向自给有余,只是今年本应该是收获的季节,庄稼早已焦枯,百姓全靠以前的存粮活命,京城粮食必须全部外运,偏偏由于干旱,京城最重要的外运渠道广通渠断航,所需的粮食全靠陆运过来,尽管现在官道上全部被运粮的马车占据,运进来的粮食依旧赶不上消耗,京城粮价一日贵过一日。
杨勇今年已是二十八岁了,接近于三十而立的年龄,嘴角已经蓄起了胡须,显得比以前成熟稳重了不少,听完章仇太翼的话语,忍不住接口道:“是啊,京城百万人口,一旦存粮耗尽,纵使外面的粮食再多,不能运进来又有何用?”
“章仇先生,你精通天文术数,能否算出最近是否下雨?”吕沐霖询问道。
章仇太翼直摇头:“难!难!贫道日夜察看天象,多不敢说,最少可以断定,半月之内必无半滴雨下。”
章仇太翼的话众人当然信服,从今年三月开始,章仇太翼就断定今年整个关中要大旱,众人开始还不信,只是到了四月,众人就半信半疑,过了五月,再也没有人怀疑关中大旱的话,若只是半月无雨还好,只是这话章仇太翼已经说了起码十数遍,都是半月无雨,间或小雨,这么半月之后再来半月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渭水上,一条渔船漂然而下,渔船两头分别站着一名老者和一名壮汉,看到岸上的十余名骑士,老者眼睛顿时一亮,大声喊道:“客官,要鱼么?新鲜的大活鱼。”
渭水水浅,加上广通渠断流,渭水中少了运货的舟揖,却正是渔民打渔的好时季,京城里每天天不亮就有许多渔民赶早向城中运鱼,小到只有一两个手指粗的杂鱼,大到七八斤的大鲤鱼,应有尽有,倒是让京城中的权贵享了不少口福。
岸上众人无动于衷,这里离城二十多里,加上天气炎热,除非他们马上回去,否则只要多耽搁一点时间,再活的鱼到了城中也要臭了,自然没有人想去买鱼。
那名老者见众人不动心,以为众人不相信,急忙从舱中提出一条数斤中的大鲤鱼,吆喝道:“客官,看看这鱼,可以现做现吃的。”
尺长的大鲤鱼在老者手中拼命的摇着尾巴,只是老者紧扣鱼鳃,任大鲤鱼如何挣动也无济于事,果然是活鱼,听说可以现做现吃,众人忍不住心动,太子爱吃鱼,征伐江南时,竟然连陈国权臣沈客卿府中用来观赏的锦鲤都让太子命人捞起来做菜吃了一个精光,至今还被那些尝到锦鲤味道的护卫津津乐道,自然身边左右也养成了吃鱼的习惯。
吕沐霖低声问道:“殿下,是不是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众人从早上出来,赶了数十里路才到这里,肚子也委实饿了,虽然马背上带着干粮,但有新鲜的鱼吃,杨勇当然不愿意吃干粮,点了点头。
麦铁杖大喜,用破锣似的声音吼道:“老头,把船划过来,我们要吃鱼。”麦铁杖是南方人,从小在水边生活,论起吃鱼来,当然是他最为心切。
“唉。”老者欣喜的应了一声,把鱼重新放进船舱,招乎另一边的壮汉一声,把船向两渠交汇的台阶处划去,若是平时渭水正常时,渔船只需往岸上的柳树一系就可以停靠,只是此时渭水水位下降的厉害,唯有在台阶处才可以停船上岸。
杨勇一行人也连忙催马上前,到了台阶处才甩马下鞍,等他们沿着大条石做成的台阶来到这对父子的船边时,那名壮汉已经熟练的给数条大鱼剖腹刮鳞,船上的炉火也升了起来。
刚才隔得远了,这对父子只看到岸上之人都骑在高头大马上,料想是有钱的豪客,才会拼命打招乎,只得离得近了,看清这伙人的打扮,父子两人心中不由嘀咕起来,这队人委实太奇怪了一些。
这队人共有十四人,其中一名道士,一名贵公子,一名铁塔一样的仆人,一名年轻的书生,还有十人却全是彪形大汉,身上鼓鼓襄襄,好象带着兵器,若不是现在大隋已太平多年,恐怕父子两人非把这队人当成上山的强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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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二章米价
不过,父子两人长年在船中讨生活,走南趟北,毕竟见多识广,再古怪的客人来见过,压下心中的疑虑,老者满面堆笑的问道:“客官,要多少鱼?”他心头有点不安,眼下儿子已杀了三条鱼,足有十来斤重,若是他们要的不够,那鱼只能臭掉了。
麦铁杖粗声粗气的嚷道:“哆嗦什么,有多少鱼尽管做好了,怎么,难道担心我们不付钱?”
“是,是。”父子两人马上点头,麦铁杖的身材无疑让人很容易产生畏惧感。
父子两人素性将舱中的鱼全都拿出来杀了,足有十条大鱼,两人手脚麻利,不过数盏茶时间,整条船中都飘着一股鱼香味,所有人都忍不住鼻子微张,杨勇暂时放下旱灾的忧虑,笑着向左右道:“好香的鱼,倒是有点红烧黄河鲤鱼的味道。”
吕沐霖,章仇太翼等人纷纷点头称是,老者眼中一亮,道:“客官说对了,小老儿本来就是在黄河讨活,现在所做的正是黄河鲤鱼的做法。”
麦铁杖大声嚷道:“你这老头,刚夸一句就胡说八道,你若在黄河讨生活,怎么现在到了渭水,莫非是飞过来的不成?”
“小老儿不敢蒙骗客官,确实是在黄河讨生活,只是黄河每天春季都会发凌汛,河上无法行船,小老儿和娃子每年到那时就会来到渭水,等到凌汛过后再回去,只是今年贪图渭水鱼多,回去晚了,现在想回去也不可能了。”见客人怀疑自己,老者连忙解释。
所谓黄河凌汛,自然是指开春时黄河化冻后从上游冲下来的浮冰,每到冬季,黄河基本上都会封冻,无法行船,不过渔民可以在河中凿冰捕鱼,冰一旦化开,渔民就彻底失业,一些勤快的渔民就会沿开通的广通渠进入渭水,继续捕鱼为生,不过,黄河凌汛时间毕间不长,三月底就结束了,渭水虽然也有鱼,比起黄河来说却相差太远,象这对父子一直滞留到断航还没有返回的渔民却少之又少,否则渭水的鱼恐怕要捕绝了。
说话间,鱼香更浓了,父子两人将烧好的浓浓鱼汤一碗一碗的盛了上来,而且还端上半筐热气腾腾的面馍,麦铁杖最为性急,端起鱼汤先咕咕的喝了半碗,才拿起筐中的面馍大口咬了下去,只嚼了一下,麦铁杖马上吐了出来:“呸,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惊,还以为这鱼汤有什么问题,连忙将碗放下,几名护卫更是手按着腰间,若是食物有什么问题马上就要抽出兵器砍了这对父子。
眼见周围十多人眼中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这对打渔的父子都骇得双腿发软,老者勉强颤声发问:“这位爷,面馍可有不妥。”心急之下,直接从客官上升到爷了。
“什么有不妥,是大大的不妥,你这是什么面馍,怎么参杂了这么多的豆渣,杂糠。”麦铁杖大声嚷到,他这些年在东宫作护卫,虽然因为不识字无法升官,不过杨勇见他心事实诚,武艺高强,吃饭也比一般人多,对麦铁杖很是喜爱,除了俸禄,时不时有赏赐下去,麦铁杖又没有以前的狐朋狗友拖累,这些年过得颇为滋润,一家老小经常大鱼大肉,哪里吃得了参有杂粮的面馍。
听到麦铁杖的话,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拿起筐中的面馍来看,果然里面夹杂了部分豆渣,米糠,这些东西连马都不食,杀气虽然收敛,一个个也是怒容满面。
听到是对自己的食物不满意,老者不由轻打了自己一下,自己怎么就糊涂了,这些人都骑着骏马,衣着不凡,怎么能吃得下这个参杂粗粮的面馍:“各位爷,对不起,小老儿糊涂了,老朽这就换,这就换。”
麦铁杖气哼哼的将手中参杂着粗粮的面馍扔到筐中,只是力气稍大,面馍从筐中弹了出来,掉到船上,辘轳辘轳的朝水中掉去,那名壮年的渔夫惊叫一声,连忙咚的一声扑倒在木板才在面馍入水前及时按住,见面馍没有掉入水中,渔夫满脸喜色在面馍上吹了几口气,又用手胡乱抹了几下,将沾上的灰尘抹掉,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入筐中。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知道这只不过是杂粮面馍,单看这个渔夫的驾势,恐怕还会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
这种情形若是倒退数十年倒是可能,毕竟那时周,齐,陈三国鼎立,陈国有长江为天险,百姓还算安居乐业,而周齐两国不但互相攻伐,还有承受突厥人的盘剥,连年战争,加上每年要给突厥人贡品,普通民众苦不堪言,有时候一点豆渣,米糠等粗粮都能救一条性命,可如今大隋立国已经十四年,统一全国也有六年,难道还要百姓要依靠这个豆渣,米糠来活命。
“各位爷,实在对不住,小老儿船上的细粮不过一斤,恐怕不够各位爷所用。”老者在舱中捣鼓了半天,苦着脸提着一个小瓮出来。
麦铁杖伸头一看,瓮中果然只有盖住瓮底的一点粮食,说是细粮,却只是一点小米,麦铁杖吃惯了大米饭,对这种小米却不屑一顾:“呸,这也是细粮?”
杨勇摇了摇头,对几名护卫使了一个眼色,几个护卫会意,连忙从马背下解下干粮拿过来交给那个老者处理,他们所带的干粮都是炒熟的大米,倒是比老者瓮中的小米好的多,老者接过干粮,又是赔罪,又是感谢,将干粮倒入锅中,重新给大家做成米饭。
众人一边喝着鱼汤,一边等米饭做熟,这父子两人的手艺不错,鱼汤众人倒是喝的分外香甜,杨勇喝下一大碗鱼汤,肚子的饥饿顿时缓解了许多,忍不住向老者发问:“老人家,今年渭水打鱼的收成怎样?”
“回公子爷,还成,小老儿父子两人多时一日能打上一百多斤,少时也有二三十斤。”
“这就奇怪了,收成既然如此好,你们怎么拿着这种杂粮来招待客人?”
“这个……”老者一窒才道:“不瞒公子爷,如今细粮太贵,这面馍只参杂了一小半粗粮,已是极好的了,若是小老儿自己吃,大半都要用粗粮。”
杨勇不以为然:“如今细粮多少钱一斗?难道比你的鱼还贵不成?”
“公子是贵人,不知这些也是正理,小老儿一只数斤大的活鲤鱼不过卖十文铜钱,若是死了连五文也不值,如今市面上斗米却需要七八十文,就是这豆渣也要二至三文一斤,能有一口吃食就不错了,小老儿又如何敢吃细粮?”
听到斗米要七八十文,杨勇顿时大吃一惊,转头向吕沐霖道:“沐霖,本宫……公子记得去年的米价不过十文一斗,是不是?如此岂不是涨了七八倍。”
“公子好记性,比起去年来,米价正是涨了七倍还多,就是五月,当时米价也不过是二十文一斗。”吕沐霖回道。
“为何才过了一月多,米价如此大涨?”
吕沐霖朝那边接近干枯的广通渠一指,杨勇顿时明白,米价大涨肯定是广通渠断流造成的影响,陆远比起水运来,损耗数倍也不止,今年关中本身颗粒无收,水运又断绝,就是有粮奸商也肯定会趁机屯积,哄抬粮价,何况京城百万居民要靠陆路运粮供应根本不现实。
没想到事情已到了如此严重,杨勇顿时感到食之无味,眼下这个渔夫每天打鱼,收入算是不错,尚且只能吃参杂豆渣,米糠之物,一些更穷的农夫又不知会苦成怎样,若是米价再涨下去,如何了得。
众人匆匆食毕,最后一结帐,数十斤鱼,渔夫只收了一百文,不过是一斗多米的价钱,倒是杨勇让众人将剩下的十来斤干粮赠给渔夫,让渔夫不住的千恩万谢。
一路上,众人放慢马步慢行,更是看得触目惊心,不但两旁的庄稼全部旱死,就是一些数十年的大树也是纷纷掉叶,半死不活,
回城时,杨勇特意从西坊的米市经过,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西市的米铺却有一半紧紧关闭,剩下的几个米铺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个个等侯售米。
“怎么样,米价多少?”
“涨了,涨了,已经八十五文一斗。”
“不买了,这米还能吃得起么。”一名汉子愤愤的提着空米袋从排着的队列走了出来。
后面一声讥笑传来:“就是吃糠的穷命,还想买米。”
“你……”汉子返身指着米行的伙计,气得说不出话来。
米铺的人却是理也不理他,断续嚷道:“卖米了,卖米了,八十五米一斗,今天只卖十石,卖完为止。”
听到只卖十石,后面的人顿时急了:“我要买,我要买!”排队的秩序顿时大乱,一时之间推推挤挤起来。
看到这一幕,杨勇和吕沐霖相视苦笑起来,没想到刚从城外回来这点时间,米价又升了,其他护卫也都板着脸,他们虽然每月有朝庭的禄米,可也家中也免不了需要买米,米价越高,他们的日子过得越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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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三章仁寿
从西市出来,一行人默然不语的走在朱雀大街上,眼下虽然整个关中大旱,却丝毫没有影响京城的繁华,朱雀大街两旁的店铺人来人往,如果从朱雀大街转向东市,还可以从那里看到不少金发碧眼的西域人。
大兴城不过建成十多年,比以前的长安城何止大了数倍,刚开始几年,大兴城还因为人口不足的原因,许多地方空着,可眼下好象就到了人满为患的程度。
大兴城能发展的如此快,最大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农学院成立时杨勇向朝庭献出的新式织机,这种织机刚开始出来就使得织布的效率加快了数倍,经过十多年的改进,现在纺织的效率比起以前来更是十多倍的提升,这种提升让大隋的纺织产业引起了一场大暴发。
正好朝庭一些年一直下令迁天下富户入京,两相结合,在农学院的带动下,许多富户敏锐的发现其中藏着的机会,依靠农学院提供的织机建起了纺织厂,吸纳大量人口,如今京城完全从事纺织的男女工加起来有近十万人口,加上与纺织相关的人口,更是高达二三十万人,如此,京城又怎能不繁华。
最大的纺织厂当然是农学院自己所开设的,仅完全脱产的织工就达八千多人,加上临时工,最高时有二万多人在农学院开设的织厂干活,农学院依靠着织机和最先进的纺织技术,成为大隋各个衙门中最有钱的部门,朝中不知有多少人对农学院是直流口水,可惜农学院的后台太过强大,直属东宫,云定兴才能牢牢把握这个肥缺。
京城纺织业的兴起,对于一直男耕女织的家庭式生产无疑是一个冲击,织厂中丰厚的收入吸引了无数的女性加入其中,这种改变是历朝历代未有之事。
不过,大隋君臣却没有视为洪水猛兽,大隋仅仅立国数年,就将横跨万里,带甲四十万的突厥人打得分裂成东西两国,以前一直视中原为肥肉的突厥人不得不低头向大隋称臣,他们的可汗迎接大隋天使时必须跪迎,在打败突厥人后,经过数年休养,又统一了分裂三百年来的南方,大隋君臣上下都是信心爆涨,敢于接受一切新奇的事务。
可正是这种改变给现在京城带来更大的危机,若没有纺织厂这十余年来大规模发展,京城人口起码要减少二三成,尤其可怕的是这增加的二三成人口粮食全部要靠购买,若是丰年,只会让京城商业更加繁荣,一旦遇到这种百年不遇的大旱,京城粮食压力之重可想而知。若不尽快想法解决,旱灾持续下去,真不知道会不会在京城引起动乱。
一路上,杨勇都在苦苦思索,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京仓中虽然还有不少粮,只是要满足百官和禁军所食,不可轻动,只能从处界调入,只是如何调入却是一个难题?
前面一阵木鱼声和诵经声传来,杨勇抬头一看,不知不觉众人已回到皇城,前面正围着人山人海,木鱼声和诵经声正是从皇城前的玉阶处传来。
数百名和尚正盘膝坐在大殿前的玉阶上,砰,砰的敲打着木鱼,口中还诵朗着各种经文,他们是皇帝亲自从大兴寺延请过来求雨的高僧,这些和尚求雨已经持续了十余天了,只是天空中一滴雨也没有落下。
虽然如此,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姓,依然对这些和尚寄予了厚望,开皇六年时,关中曾有一次大旱,皇帝赦请佛教沙门三百人于正殿祈雨,三日之后,大雨倾盆而下,将关中的干旱化解。
那次求雨的成功,不但加深了皇帝对佛教的笃信,许多文武百官也加入到崇信佛教当中,如今这次大旱,朝庭和百姓依然把希望放在那些和尚身上,皇帝本人开头也带着文武百官淋浴斋戒,同求了三天。
虽然杨勇对和尚能求到雨深表怀疑,开皇六年这些和尚要么走狗屎运,要么是有人精通天文,故意选快要下雨的前几天作法,如果和尚们真能呼风唤雨,又如何会贪恋民间之财,在求雨成功后,皇帝给其送去白米二十车,后来还暗示皇帝不够,又让皇帝送了五百石才作罢。在满朝文武都相信的情况下,杨勇当然不会傻到去反对,对这些和尚的行为也只能视而不见。
只是每日出入宫门,看到这些和尚心中未免不爽,杨勇脸上一片无奈,摇了摇头,向身后的吕沐霖,章仇太翼等人道:“算了,暂不回府,本宫想到司农少卿处拜访一下。”
司农少卿为正四品,掌管全国仓禀,如今的司农少卿是崔仲方,仍是秦王杨俊的妻兄,听到太子来访,连忙大开中门迎接,带着全家跪地大礼参拜:“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杨勇将崔仲方扶起:“亲戚之间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来的匆忙,倒是打扰了。”
“不敢,不敢,殿下请!”
崔仲方平时多有到东宫走动,对杨勇的来意倒是猜到几分,将杨勇等人请到正厅坐下,并命人送上茶水之后才道:“殿下来此,可是关心官仓中的储粮?”
“正是,不瞒崔卿,本宫今日到西市看过,京城米价一日过于一日,已有百姓只能吃夹杂着豆渣,米糠的粗粮,不知官仓可还充足?”
“殿下放下,微臣受理仓禀之事,自知责任重大,官仓中的储粮目前尚存百万石以上,足够三月所用。”崔仲方微笑道。
“哦,够三月所食。”杨勇点了点头,他本以为经过数月大旱,中间又有几次放粮,官粮可能也支撑不了多久,没想到还存有上百万石之多,这也可以看到大隋的富足:“如果本宫再奏请皇上,将官仓中的一半粮食供应市场,不知可行否?”
崔仲方脸色一变:“太子,此举万万不可?”
杨勇奇怪的道:“为何,即使拿出官粮中的一半,朝庭尚可以支应一个半月,一个半月之后,外运的粮食早已补上了。”
崔仲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章仇太翼,吕沐霖等人一眼,闭嘴不说,杨勇笑道:“无妨,这些都是本宫心腹之人。”
崔仲方脸上闪出一丝神秘之色,将声音压低:“是,殿下,那本官就说了,殿下可是以为京城粮价大涨,当真有多缺粮?”
杨勇大讶:“不缺粮?这怎么说,关中大旱不假,京城又如何会不缺粮?”
“殿下有所不知,我大隋连续数年风调雨顺,许多百姓家中存粮足够数年之用,今年才刚刚旱了半年,若是无人捣鬼,京城的粮食即使再缺,也不会在一个月连番几番。”
众人都听得一愣,还有人敢在这当口和朝庭过不去不成,吕沐霖插嘴道:“崔大人,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这需要什么证据,殿下可记得,就在半月前,官仓中拿出数十万石粮食抛向米市,只是数天就被人买走,米价下过数日,马上涨得比以前还高,现在官粮虽然还有百万石之多,可是不要说拿出一半,就是全部拿出来,一旦趟开供应,不出数天就会卖光,既然如此,拿出这一半官粮又有何用?”
“这些奸商,某家去砸了他们的米铺子。”麦铁杖听得恼火。
崔仲方鄙夷了看了麦铁杖一眼,虽然说商人一直地位低下,让人看不起,但真正的大商人哪个不是和朝中官员有千丝万绦的联系,否则根本做不大就会被人吞了,那些米铺低价收米,高价卖出,本来就天经地义,若是没有理由,太子也不能说砸就砸。
“好了,既然如此,此事爱卿先不要与人说出去,本宫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是,臣遵令。”崔仲方恭敬的道。
从崔仲方家中出来,麦铁杖对那些黑心屯米的奸商仍然咒骂不语,吕沐霖轻轻催马靠近杨勇,低声道:“殿下,你莫非忘了,还有一个地方有大量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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