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喜了

墨珩重重地咬了青离的樱唇一下，发狠道：“日后离他远点。”
青离笑嘻嘻地举手，“我保证！”
对于楚非欢，她心里亦是恼得不行，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就是个神经病。
“对了。”想起昨晚的事，青离连忙道：“我看见花雪了，昨夜他们似乎有意想对我们下手，后来无奈之下，我们才躲进了楚非欢的画舫之内。”
墨珩点点头，“白寒跟我说过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明月阁的人最近活动得有些频繁。”
青离紧抿着唇，“这次没有得手，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怕苏白……”
墨珩按住了她的脑袋，声音平淡，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心安。
“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青离埋在他怀中，沉闷道：“那要是你不在了呢？”
墨珩抿唇一笑，“那我还能去哪？”
青离想想也是，便也安心地赖在他怀里了。
此时两人都不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天下，即将掀起一场祸乱，让两人险些永远分别。
……
李太后疯了，整日待在芳华殿内又哭又笑，连林姑姑都拦不住她。
伺候李太后的宫人各个避之不及，唯恐李太后突然发疯，朝她们撒气。
倒是沈玉湘一直陪在李太后身边，悉心照料，比当初的子玥还要亲近她。
也不知是爱女心切还是刻意回避，李太后竟然也将沈玉湘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她不听林姑姑的话，却对沈玉湘言听计从。
李尚书自那日起就病倒了，整个人像苍老了十岁一样，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拖着佝偻地身躯忙前忙后。
子玥死了，他们却不能一蹶不振。
已经赔上了外孙女，李尚书看得清楚，他必须牢牢把权势抓在手中。
因为他还有李明渊。
可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半个月后，边关传来了消息。
李明渊听闻子玥死在楚佑手中，在查探到楚佑的下落之后，不惜以身涉险，杀了楚佑，却也没能全身而退，将命留在了冰寒艰苦的边关。
这对李尚书来说，无疑是致命地打击。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李尚书直接晕了过去，就连疯疯癫癫的李太后，更加疯了。
失去爱女，又失去亲弟，没有人明白李太后的悲痛，这一位尊贵的太后娘娘，也承受不住打击。
暗卫带回消息的同时，还带回了永宁。
她看着比离京时候还要瘦弱许多，厚重的披风穿在身上，仿佛要将她压弯了。
没有人会怀疑，便是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能在楚佑手下全身而退，在众人眼中，子玥惨死，永宁也是在楚佑的强迫之中艰难存活下来，是以没有人会去谴责她，甚至还有不少人暗中称赞她。
按道理，永宁如今算是楚佑的妾室，女子出嫁从夫，她却能以青霄为重，着实令人佩服。





寡人有喜了 第279章 李明渊的死
青离听闻永宁回来，亦是十分讶异。
当初她乖乖地跟着楚佑他们离开，她便觉得不对劲，若非有所图谋，她又怎么会甘心任人摆布？
现在子玥死了，楚佑也死了，李明渊也死了，只有她完好无损地回到京城，这到底是她计划中的偏差，还是这本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知夏急切地跑来，对青离道：“皇上，太后娘娘听闻永宁郡主回来了，叫着喊着要郡主的命呢。”
青离动作一顿，随即漫不经心开口道：“不必管她，自然有人会拦着。”
她说的人，是沈玉湘。
这段时间也不知沈玉湘给李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李太后差点把她当子玥疼了，不过她倒是知趣，只待在李太后身后，也没有来重华殿打扰他们，青离也随她去了。
李太后想杀了永宁，无非是为了泄愤，可是在旁人眼中，不管是子玥的死还是李明渊的死，跟永宁又有什么关系？李太后敢杀永宁，旁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可是这样一来，李氏未免会失了民心。
沈玉湘还想依仗着李太后的权势，便不可能看着她步步走错。
如她所料，李太后叫嚣着想杀了永宁的时候，沈玉湘及时劝住了她。
“太后娘娘心里苦，玉湘自是明白，可是杀了永宁郡主，也换不回玥公主与国舅爷的命，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联合李氏一党的势力，切勿让旁人趁虚而入。”
没有了子玥，没有了李明渊，不管李太后与李尚书怎么折腾，最后还是黄土一杯，死后什么都留不下，李太后现在要想的不是要怎么为子玥与李明渊报仇，而是想办法，拉拢那些老臣的心，让他们知道，青霄尚有李氏一席之地。
连日来地打击，让李太后变得尤为苍老，三十岁地年纪，鬓角却已经生出了几根白发，整日以泪洗面，那张脸也说不出的沧桑疲惫，身着素衣，更是减了几分气势风华。
听了沈玉湘的话，李太后虽然马上认同，但是也冷静了下来。
如果杀了永宁，能让子玥与李明渊活过来，她自然是毫不犹豫，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便是再痛苦，也不得不为将来考虑。
她已经赔了一个女儿跟弟弟，如果最后还是一败涂地，那她这多年来的筹谋，岂不都成了泡影？
混沌了一个月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甚至冷静得有些可怕。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比谁都了解那些大臣地心思，一旦势头不会，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见李氏不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说不定转眼就投靠墨珩或者楚非欢了。
她等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嫁给先皇那个老头子，浪费了自己的青春，绝对不能换来这样的下场。
她要让墨珩看看，当初拒绝她，是多么大的损失！
林姑姑为李太后倒了杯安神茶，安静地候在一旁，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心里却已经掀起了巨浪。
她没有想过李太后会对沈玉湘如此信任，或许是责怪她当初提议让子玥嫁给楚佑，李太后现在对她颇有意见，林姑姑也算是“失宠”了。
相反，沈玉湘却在李太后跟前如鱼得水，林姑姑不阻止，是因为沈玉湘所说的，也是她想说的。
襄王府内，景熙坐在床前，一口一口喂着永宁喝药，纵使她诸多不是，到底还是亲妹妹，看着她瘦成这副模样，景熙也是心疼的不行。
襄王坐在一旁，沉着脸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佑怎么会死了？”
永宁苍白着脸色，想起那一日，还是心有余悸。
“是李明渊，他不知道怎么得知了子玥死了的消息，带着人埋伏楚佑，我本来想救他，可是李明渊险些连我也杀了，我自顾不暇，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
襄王看着她的双眸，“李明渊，真的是楚佑的手下杀的？”
永宁眸光微闪，“是我杀的。”
景熙动作一顿，有些诧异。
令他更诧异的是，襄王竟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对这个结果十分乐见。
“你做的很好。”
一个子玥，一个李明渊，如果能换来李氏的背水一战，倒也值了。
永宁紧抿着唇，李明渊是意外，她原以为就算子玥死了，只要她跟着楚佑回天雍倒也可以接着进行他们的计划，可是李明渊为了帮子玥报仇，不惜杀了楚佑，情急之下，她只能杀了李明渊，嫁祸到楚佑头上。
损了亲女儿跟亲弟弟，李太后不可能息事宁人，而楚佑又是青太后的幺儿，不明不白死在了青霄，亦是不会就这样算了。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她既可以不去天雍，又挑起了两国的战争。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只听管家道：“王爷，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明日请郡主进宫一趟。”
永宁不用想也知道，那老妖婆定然是想找她算账来了。
丞相府内，楚非欢难得不忙于政事，坐在亭中赏雪。
花雪为他倒了热茶，缓缓道：“阁主，永宁郡主既然回来了，那我们的计划……”
楚非欢不急不缓地饮了口茶，修长素白的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沐芷呢？”
“沐芷已经到天雍了。”
“记得把楚佑已死的消息快速传回天雍，且告诉沐芷，可以动手了。”
楚非欢说得很慢，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盖，茶烟轻袅，氤氲了他清俊地容颜。
花雪眉心一跳，神色都凝重了几分。
楚非欢筹谋多年，终于……要动手了吗？
翌日一早，永宁是坐着轿子直接进宫的，李太后怜悯她身子虚弱，又受了惊吓，特地派林姑姑亲自去接她，说得好听是接，除了小婵，其他人一概不许跟着。
宁圣宫内，李太后穿着一身黑色的宫装，白底黑纹，暗色沉沉，妆容亦不如从前艳丽，眉眼更显犀利，脸上扑着厚重的粉，也遮不住一脸的疲惫，只是相较于昨日，已经好很多了。
沈玉湘在她身旁忙前忙后地伺候着，林姑姑的活都落到了她手中，现在宁圣宫上下都尊敬地称她一句“沈姑娘”。




寡人有喜了 第280章 魂归异处
永宁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施施然对着李太后行礼。
李太后接过沈玉湘递过来地茶，慢吞吞地饮了一口，又尝了一口糕点。
林姑姑走上前去，瞥了一眼，那桌上摆放的糕点，全都是昔日子玥最爱吃的。
永宁跪在地上，没有李太后的准许，她不能起身。
沈玉湘打破了这份尴尬，对李太后道：“太后娘娘，永宁郡主还跪着呢。”
李太后抬眸看了永宁一眼，面无表情。
“起来吧。”
永宁乖顺地起身，候在一旁，心里对沈玉湘重视了几分。
李太后是什么人？别说现在了，便是在她还是闺阁女子的时候，便不是好惹地主，在后宫浸淫了十几年，手段非常，城府极深，心思更是难测，沈玉湘一个毫无背景的民女，竟然也能在李太后跟前说上话。
怪不得方才进宫之前，林姑姑叮嘱过她，不可小看了沈玉湘。
“永宁郡主似乎清瘦了不少。”
李太后盯着她，脸色平静，双眸却如同淬了毒一样，简直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若不是永宁，她的玥儿怎么会被楚佑那个混蛋糟蹋？又何必跟着楚佑远赴天雍，结果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路上，还把她的亲弟弟赔了进去。
李太后死死地攥着身下的扶手，忍了几番，才忍住没有冲上前去撕碎她。
永宁抬眸看她，眼里盛满了泪水，声音沙哑道：“劳太后娘娘挂念，这一路回来，永宁心里记挂玥公主，夜不能寐，一想到玥公主她……”
“够了！”李太后突然拍桌，大喝一声。
永宁真的没有接着说下去，乖顺地垂下眼眸，遮住了眸中的冷意。
李太后想为难她，她就往她伤口上撒盐，她倒要看看，李太后是不是真的敢杀了她。
沈玉湘连忙上前帮李太后顺气，柔声道：“太后娘娘切勿动气，永宁郡主也是为玥公主的事难过。”
李太后眸中涌起浓浓的哀戚。
难过？
他们或真或假的难过，有哪个比她难过？
说痛彻心扉都是轻了，有好多次，李太后真的很想就这样随着子玥去了。
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从小就捧在手心里，明明还那样小，却要遭受这么多的磨难，她到底有什么错？
李太后深呼吸一口气，这些伤痛，她暂且忍着，日后千倍百倍，定要奉还回去。
“哀家且问你。”李太后看着永宁说道：“那一夜驿馆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玥儿她……到底是怎么死地？”
那一夜永宁早早地就歇下了，她与子玥的院子相隔，是听到了动静，才匆匆套上衣服走出去，却被楚佑派来看管她的侍卫拦住，永宁只怕子玥出了意外，她不好跟楚非欢他们交代，可是她又没办法冲出去，直到后半夜，那边的动静才渐渐消停下来，她便看见一具具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全都是子玥的暗卫。
永宁缓缓道来，倒也没有隐瞒，连她受楚佑胁迫之事也说了，为的就是在这件事里把自己摘得干净，而实际上，确实也是与她无关。
永宁所说，倒是与红袖说的相差无几。
“玥儿的尸体呢？”李太后急切问道。
她派了好多人去榆关，却始终一无所获。
李太后又怎么忍心子玥的尸身流落在外？魂魄无法归乡。
永宁咬着下唇，“永宁也是第二日才知晓，玥公主的尸体，被荣亲王丢出去……喂狼了。”
“嘭！”李太后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扫落了旁边的茶杯，一地的碎片，茶水四溅。
永宁跪了下去，哀戚道：“是永宁没有用，永宁没有保护好玥公主……”
李太后颓颓地冷笑一声，“你确实该死。”
问不出什么东西，加上看着永宁里，李太后就想起了自己可怜的女儿，索性挥挥手让她走了。
看着永宁离去的背影，李太后的眸色越发冷了。
她现在放过永宁，不代表她不跟她计较。
只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姑姑。”李太后强撑着精神吩咐道：“你去准备轿撵，哀家要去尚书府一趟。”
李尚书已经病倒了，独子死了，他到底承受不住。
可是现在已经不容许他们颓废下去了。
离开了宁圣宫，永宁并没有着急回府，带着小婵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里走着，却是有意无意往重华殿地方向而去。
一抹身影出现在宫街之前，便见知夏撑着伞缓缓而来，看见永宁时，着实诧异了一下。
“见过永宁郡主。”知夏走上前，对着永宁福礼。
“知夏姑姑快请起。”永宁对着她柔柔一笑，看着甚是无害。
知夏看着永宁苍白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她来时地方向，用脚趾头一想都知道，指定是李太后召见她了。
想起子玥的事，知夏也是叹了口气，不过对那些事却也只字不提，只恐触碰到了永宁的伤心事。
“郡主这是要出宫吗？可要奴婢派人准备轿撵？”
永宁郡主微微摇头，“哥哥已经在宫门口等我了。”
知夏微微颔首，“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永宁郡主路上小心。”
永宁看了一眼她手中提的食盒，问道：“知夏姑姑手里拿的是什么？”
说到这个，知夏抿唇一笑，道：“今日苏公子吵着要吃羊肉火锅，重华殿的小厨房食材不够，奴婢便去了御膳房，命他们备着，顺便带了两碟糕点，给他们解解馋。”
永宁也笑了，落雪之中，分外柔和。
“知夏姑姑待皇上真好。”知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却又听永宁问道：“只是永宁一直有一事不解。”
“郡主但说无妨。”
“我听说那位苏公子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不知苏公子是哪里人士？”
知夏对于永宁暗害青离的事一无所知，故而永宁此问，她倒也没有一点防备。
“奴婢听皇上说，苏公子是落云山里的村民，也算是京城人吧。”
永宁抿唇一笑，“知夏姑姑也莫怪我多嘴，大概是知夏姑姑与苏公子待在一起时间久了，未有察觉，苏公子的口音不像京城人，倒像是南方那边的。”




寡人有喜了 第281章 知夏的试探
知夏愣了一下，随即没心没肺地笑道：“那可能苏公子本是南方人吧。”
永宁抬手正了正头上的朱钗，有意无意道：“其实这一年来，我瞧着皇上的饮食习惯倒也像南方那边的人，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知夏看着永宁，双眸有些发怔。
“知夏姑姑还有事要忙，我便不耽误你了。”永宁朝着她微微颔首，便领着小婵走了。
知夏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几分。
重华殿内，两个等待投喂的人翘首以盼，才见知夏的身影出现在殿门之前，苏白立马冲了上去。
“知夏姑姑，火锅，火锅呢？”
青离缩在房内，这么冷的天，她才没有苏白那么好的身体可以折腾。
苏白的笑脸依然明媚，看在知夏眼中，却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奴婢已经吩咐御膳房的人准备了。”知夏扯出一抹笑，道：“现在还早，不过午膳一定会将羊肉火锅准备上来。”
苏白乐得抱着他的糕点跑一边去了。
知夏走进内室，青离正趴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外面下着雪，她又极其畏寒，晋州是没有雪的。
“皇上在看什么呢？”
青离甩了甩手中的书，懒懒道：“又酸又无聊的民间爱情故事……白寒那家伙，寡人明明让他找一些奇闻异录，真没想到他竟然好这一口。”
候在殿外的白寒表示，他也很无辜好么？他堂堂皇家暗卫，竟然被指派去搜寻民间话本，能找到这几本就不错了。
知夏眸光微闪，她记得从前，子辛最是喜欢看那些书的。
或者说，京城中的那些闺阁女子，大都喜欢看那些绵长凄婉的爱情故事，子辛也不例外。
知夏走上前，翻着那本话本，似不经意道：“皇上不喜欢看吗？奴婢瞧着还好啊。”
青离摆摆手，闷声道：“这些故事都是千篇一律的，世上哪来那么多缠绵悱恻的爱情？你若是喜欢拿去好了，寡人那里还有一箱呢。”
“奴婢也不喜欢看。”知夏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难言地意味。
苏白心心念念地火锅，果然在午膳时分就端上来了，熬了一早上的浓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喜欢吃羊肉的人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羊肉的腥味，而不喜欢的人，却是对它避之不及。
墨珩也算其中一个。
所以听说重华殿中午吃羊肉火锅，墨珩直接就在尚书阁用膳了。
这可把苏白乐坏了，一人捧着一个大海碗，呼哧呼哧地享受着这顿美味地火锅。
同苏白一样，青离也十分喜欢吃羊肉，两人埋头苦吃，丝毫不在意形象。
知夏候在一旁，看着青离的样子，好似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若非永宁提起，知夏倒也未有察觉。
如今的小皇帝，好像与从前的子辛大相径庭。
性子变了，口味变了，行事风格也变了。
从前她只当她摔了脑子，失忆了，可是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应该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至少她的样貌还是子辛的模样。
也正是如此，所以知夏从未怀疑，眼前的小皇帝是别人假冒的。
知夏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看着青离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不由得笑了。
她估计是这段时间太闲了，竟然也胡思乱想了。
重华殿里的人正在开开心心地享受火锅盛宴时，尚书府内，李尚书却连药碗都端不稳，直接砸在了地上。
李太后坐在他对面，面色冷静，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话到底有多么大的冲击力。
屋内的下人都被遣出去了，故而掉落在地上的药碗也没有人打扫，那浓重的药味蔓延开来，让李尚书都有些难以呼吸。
“太后娘娘你……”
“父亲，我没有疯，也没有开玩笑。”她极其冷静道：“玥儿死了，渊儿也死了，父亲咽的下这口气吗？”
咽的下吗？当然咽不下。
李尚书整日以泪洗面，内心无比痛苦与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是怪楚佑杀了子玥与李明渊，还是怪永宁暗害了子玥，或者怪当初，墨珩将李明渊送去军营……
所有的一切回溯起来，竟难以判决是谁的错。
李氏势力渐微，便是他有一个月没有上朝，也知道原本投靠李氏的那些大臣们，似乎有意无意想投靠墨珩了，他病了一个月，也只有一两位老臣前来探望，其余人像怕跟他扯上关系一样。
这种被冷落被排挤的感觉，李尚书为官数十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可是饶是如此，李尚书也从来没想过，李太后方才与他说的话……
李尚书苦着老脸看着她，道：“太后娘娘，无论您做什么决定，老臣自然是站在您这边，可是您所说之事，别说那些老臣了，便是世人也难以接受啊。”
李太后冷笑一声，“女子为皇有何不可？哀家听闻很多部落小国里都是女子为尊，哀家就是想让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看看，就算……就算玥儿没了，哀家也是一国之后，亦是可登大宝之人！”
李尚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他这个女儿向来要强，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墨珩拒绝之后，转头便进了宫。
当年他大可以直接为她订一门亲事，赶在选秀之前把她嫁出去，可是她就为了赌一口气，宁愿进宫伺候老皇帝，最后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从小小的秀女爬到了贵妃，最后又当上了皇后、太后，只是她野心从来不止如此，现在甚至还肖想皇位……
“父亲，现在已经没得选了，我们现在还没没落，那些人就忙着给自己找靠山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岂不是谁都可以踩一脚？”
“话虽如此，可是……”
“难道父亲不想为玥儿跟渊儿报仇吗？”李太后拔高了声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墨珩，子辛，襄王府，还有天雍……哀家做梦都想将他们踩在脚下，若无权势，如何与他们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