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情诗与剑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庆二年
“哈哈,好极!”龚子业大笑,亲热道:“跟着哥哥我,保管哪里好玩都给你点到!”眉头直挑。
“咳咳,我来给列位引荐一下——”卜海峰指着小陈对众人道:“这位蔡卓言少侠,是东都那边派来淮扬考察剑榜人物的少年武师,一手精妙剑术是得名家指点的,很是不俗啊!”
又指着众人对小陈道:“在此的诸君都是淮扬有名的才子,也是诗榜的忠实订户,享受订阅八折优惠的尊贵阅客。”
众人纷纷冲小陈叉手致意,小陈也抱拳回礼,一副赳赳武夫的样子。
郑宝旦听说小陈并不是胡商的仆役,竟然还是东都来的有“官方认证”的少年剑客,敬仰之意又增加了几分,心中道:怪不得他打我打得那么疼啊!
五千钱的价码更值了。
“你不是说你剑术不行吗”郑公子对小陈藏拙这点不大满意:“你没告诉我你是东都都认可的剑客,不地道!我要学剑!”
小陈也悄声道:“倒不是不想教你,我师父对他这引以为傲的剑术不让外传。”
郑公子撇撇嘴,不以为然。
“当然,你要真的实在想学的话……”小陈搓了搓手指:“得加钱。”
“多少”
“加两千。”小陈给了个公道价。
郑公子摇头:“本公子这月的月钱不够用了,我已经连请‘群演’的钱都拿不出了——最多一千五!”群众演员也是从小陈这听来的。
小陈哑然失笑,还以为这宝贝少爷的零用钱是无穷无尽的,原来每月也用限额啊,忍住笑,半不情愿道:“那……成交。”
卜海峰邀请这帮才子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小陈所说“颁奖盛典”之事,把铁杆粉丝请来,让他们帮忙回去宣传一下,看能不能邀请认识的大儒大诗人过来撑撑场面。
陈成不知道龚子业也是诗榜的忠实订户,但细想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他不是声称“尤好诗文”,一读到好词妙句,都要“舒爽死”么。
“平时这些贵公子出手都挺阔绰,经费不足的时候他们也接济了不少。”卜海峰悄悄和小陈道:“这不是现在你来了,手头宽裕了么,也请他们来听听小曲,喝喝花酒,显示咱家的诗榜不是草台班子……”
“你倒是很会‘借花献佛’嘛!”小陈咬耳道。
“嘿嘿,”卜海峰奸笑:“顺带我也能跟着享受一下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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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让秦叔宝做掉他!(第二更)
笑着思忖了片刻,开头道:“疏柳软无力,风情谁共游”
正是大地复苏的季节,从船上看,朱栏嫩柳,远通两岸。在这时候出来夜游,众人的心情都很不错,纷纷称赞说起头起得好。
接着,年岁第二大的不知叫啥“秋风”的才子续道:“清音弦上起,燕语叶间柔。”
接着是年岁第三人称“晓月兄”的才子接道:“河暖秀春水,芳菲碧玉流。”
第四位叫“眉山”的似乎是一位“豪放诗人”,句子有些夸张:“举首江南近,金陵一目收。”
一抬头,整个江南近在眼前,隔岸的金陵我都能一眼看尽——
众才子哈哈大笑,说他这句显得与大家风格格格不入,有些过于夸大了,让后面的人不好接。
轮到龚子业,他开口吟道:“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还没吟完,众人击节赞叹:“大妙!”
“龚九不愧是我等中的翘楚!”
原来,龚子业并没有自己来写,而是用的谢朓现成的句子。
谢朓名作《入朝曲》说: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
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
前两句几乎已经后世南京旅游的“标准宣传语”了,总揽形势,虚笔入篇,这两句,前一句描绘当年都城建业的地理形势;后一句概览金陵帝都历史迁延,笔触间闪烁着显赫、辉煌的气派,富于气势,所以后世传颂不朽。
龚子业见又有“江南”,又有“金陵”,直接就把《入朝曲》的第二联搬过来了,显然非常合适:
平仄相宜,音韵和谐,关键是能承接那位“眉山兄”的视角变化,你不是极目远眺嘛
那我顺势望去,但见蜿蜒曲折的城中河流,绿波荡漾,风光旖旎;抬头远眺,又见层层高楼,鳞次栉比,显得灿烂夺目。
自然引发众才子纷纷叫好!
小陈也微微笑,像龚子业这种“差不多的诗句就顺杆子往上爬”的投机取巧做法,也是小陈历来的拿手好戏,说好听了是“移花接木,妙不可言”,难听点就是“偷懒”嘛!
有点意思!
“龚九兄的诗,我来对!‘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是也!”
“去去去,你年龄不够,哪轮得到你我来我来!我对‘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龚子业一“偷懒”,移花接木,马上就有东施效颦者,争抢着要“捡现成的”来接,引发众人大笑,有人提醒道:“我提一下哈,‘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不可以用哦,‘收’字前面已经用过了……”
众人又是大笑。
“哎,你还有几个表哥啊”小陈问郑宝旦道。
“何出此问啊”
“听他排行嘛,”陈十一郎乐道:“他不是你舅父家的哥哥么,都已经排行第九了,就算他最小,算上其他舅父家孩子,岂不是你起码还有八个表哥”
“……”郑宝旦:“乱说!根本没几个!他是亲的!”
陈成大乐:“表的!”
“……”郑宝旦:“数他比较亲行了吧!我娘那是最疼爱大表哥了……”
两人说笑着,龚子业忽然开口道:“宝旦!你年龄最小,你来接一句吧!”
郑宝旦骇然色变:“我也要作吗”
“当然。”龚子业道:“你不作,我叫你出来干嘛”
郑宝旦苦着一张脸,干嘛要难为“一代游侠”作诗呢!抓耳挠腮道:“大表哥你们作便好了,我作的话,怕是影响了你们写出来的佳作的品质……”
众人都乐了:“不妨事,都作了,你不来像什么事!大胆作吧,我们不取笑你!”
其实联句嘛,大家都知道,就算个中有几句好诗,最后免不了整首诗仍然是一首“粪作”。
小陈,王维,王昌龄够牌面了吧
小陈还句句用的后世金曲,连连起来仍然不能看。
 
第256章 娘娘腔小陈(第一更)
“秦叔宝不行”郑宝旦眉头一皱:“那程咬金!‘安得程咬金,叫他小命休’!行了吧!”
“程咬金只有三板斧……”
“尉迟敬德呢‘安得尉迟恭,叫他小命休’!”
“他俩也挨不着……”
“单雄信可以!安得单雄信,叫他……”
……
郑宝旦认为自己的句式极好,几乎把隋唐之间的名将说了个遍,众人发现这小子读书不灵光,说起这些武将故事还都挺了解的样子,一时间啼笑皆非。
郑宝旦也是说累了,最后只能求饶,最后无奈道:“那你们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隋炀帝啊!”
“令狐行达。”见表弟终于“求知若渴”,龚子业总算有些安慰,告诉了他。
郑宝旦一呆,令——狐——行——达这特么是谁
拧着眉头:“还有吗”
“宇文化及。”
“……”郑宝旦:“还有吗”
“司马德戡。”
“……”
大业十四年三月十一日(618年),宇文化及、司马德戡等发动江都兵变,叛军要杀死隋炀帝,隋炀帝说:“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对天子动刀,取鸩酒来!”众人不答应,让令狐行达按着炀帝坐下。隋炀帝自己解下练巾交给令狐行达,于是令狐行达用这条练巾绞死了隋炀帝。
“辣块妈妈!这些混账简直是故意跟老子作对!”郑宝旦大怒!“他们都叫四个字的名字!让老子怎么入诗”
此言一出,众人爆笑,忍俊不禁。
“你才是混账!”龚子业也被他气笑了:“就算是三个字,你这也算不上是诗!多读点书吧!老兄!”
哭笑不得间,忽然发现似乎忽略了一个人:
英俊异常的蔡卓言少侠!
连卜海峰、郑宝旦都作诗了,偏偏漏了蔡少侠!
看他的个头,应该是要比表弟大一点才对。
不管人家会不会作诗,问都不问,那不是不礼貌嘛!
龚子业邀请道:“蔡兄弟也来热闹一下”
陈成还在想着“杨勇刨了杨广坟”的梗呢,被他一点,回过神来:“啥嗯,你们玩你们的,我不会。”
小陈我从小到大都在抄诗,实在是累了,不想抄了,这回就不掺和了。
“来吧,你看宝旦平日也不作诗,不也作了”龚子业笑道:“重在参与,不用太介怀。”
几番邀约,小陈执意不肯。
这未免有些不给面子,龚子业自己倒不在意,那个口出狂言“举首江南近,金陵一目收”的赵眉山不高兴:“你这小郎君,怎的不识抬举呢还说练剑呢,扭扭捏捏,哪像个男子汉的样子”
众人把小陈的年龄错估了两岁,十五六七岁的话,应该已经变声了,可小陈还是细声细语的童子腔,这也让大家不满,并没想到他现实年龄是十四。(实际年龄四十……)
又有人笑道:“过去人说‘江南脂粉气浓甚’,这小兄弟是东都来的,没想到东都的风气只怕比我们江南还要‘浓甚’呢!”
“我还在寻思,这小郎君是‘剑术高手’,有些奇怪,会不会是用错了一个字啊”
“哪个字”
“应该是,‘剑器高手’。”那人道:“怕不是——公孙大娘的徒弟”
“剑器”本质上是一种使剑的舞蹈,怎么看小陈都更像是一个跳舞的,所以众人都笑了。
众人见小陈粉雕也似的脸,玉琢也似的面,真个是俊秀得一塌糊涂,因为没听他谈诗,也未曾见他下午以一敌十时的英姿和高超剑术,没啥敬畏之心,只当他是寻常少年。
可是小陈自小那都是被捧上天的,哪怕是现在落魄了,一听到他的大名,那也都是“久仰久仰”“如雷贯耳”的,何曾听人说他“像个小姑娘”
妈的老子不抄诗,一来是抄多了有负罪感,二来是怕虐到你们让你们没面子嘛!
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其实也是小陈的自尊心未免太过脆弱了,众人兴之所至,随口而出的调笑之语,对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年轻,那是再正常
第257章 小陈出手惊满船!(第二更)
“哦”众人看他,不大相信,反而觉得是不是龚九的提点让这小子开了窍。
“接龚九兄的也行,接卜二兄的也行,反正都是这句了——”小陈微笑着,但是并没有任何沉思推敲的样子,诗到嘴边自然而然就流出来了:“谁家唱水调,明月满扬州。”
“好一个‘谁家唱——’”龚子业正准备无论小陈吟诵的是什么句子,都帮他“过分解读”一番,夸写得不错,帮他解围。
毕竟是自己非要他作诗,引起众人攻击他“娘娘腔”的嘛!
可是当他细品这两句,一下子愣在原地,不啻于受到了一记重击!
原本调笑不已,其乐融融的众人,听闻小陈此句之后,也是勃然色变,面面相觑!
花船上一下子就冷场了下来,连船头弹琴唱歌的小妞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按住了琴弦,不再发声。
远处的朱楼中,真的有传来铮铮作响、婉转哀伤的《水调》声的。
整条船上人怪异的反应让郑宝旦一头雾水:“莫非,蔡少侠的诗,连我都不如”
是不是他一介武夫,不懂作诗,胡乱拼凑了两句,放到这里很不恰当
“连你都不如……”龚子业干笑两声,不知何言以对。
“表哥,你们干嘛这个样子,他这到底好还是不好,倒是说句话呀!”郑宝旦搡他道。
“这,还能不好么……”
……
可耻隋皇帝,荒淫天下仇。
顾身不顾民,及乐不及忧。
远弃宗室重,死为社稷羞。
谁家唱水调,明月满扬州。
无论是接前二句,作为五言绝句;
还是接前六句,作为五言律诗:
无论前面几句多么平淡,可只要接上了“明月满扬州”这两句,整首诗都变得熠熠生辉,令人击节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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