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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众魅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纸皮青蛙
再如丽香,应该就是心中的嫉恨之心被放大,才说不清是主动还是被动地端来那一杯蛊酒。
而黑猫本体,压根就不需要出现在场。
“这……这……”白居易不过是六品起居郎,还刚因不肯粉饰皇上的死因而被罢官,此时见到一地呻吟的金吾卫,口中呐呐得说不出句整话。
齐子桓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默默打量身边的空海。
空海脸上的微笑总算收敛不见,但也没有多少惊慌。
“听说大师是倭国出了名的除妖师,今晚这黑猫伤人之事,不知大师怎么看?”齐子桓身子倾向空海,低声试探道。
白居易闻言也灼灼看向和尚。
空海表情依旧淡淡的,说道:“都是幻术,真真假假罢了。”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齐子桓不依不饶,拿着话继续问道。
“人眼所见的黑猫是假,伤人是假。”空海也不着恼,有问必答,“可人心之中嫉妒是真,恐惧是真。”
白居易听得有些晕乎,嘴巴张合数次才呐呐问道:“那这黑猫该如何捉拿?”
“它现在的目标很明显就是陈云樵,只有先弄清楚它所图为何,才能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空海说得含含糊糊,只是语气笃定,倒也让白居易心安了一些。
“黑猫约定了明晚会去陈云樵府中,到时同去瞧瞧便知。不过,再此之前还有一事。”齐子桓右手食指指了指不远处被打翻在地的一个酒杯,“我刚才见大师几次看向丽香端进来的这杯西域美酒,想必不是馋那味道,不知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么?”
空海终于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反问道:“看来齐公子可不仅仅是诗才出众啊……不知齐公子觉得那杯酒中有何物?”
“蛊。”齐子桓眼睛眯了起来,吐出一个字。
“蛊?那玉莲她?”白居易看人家跳舞半天,这会儿总算记得关心一下。
“我自小顽劣,不爱研读四书五经,反而喜欢一些杂学,诗词歌舞也好,巫蛊志怪也罢,都稍微有些涉猎。如果我没看错,那酒里头应该下了蛊虫。”齐子桓的瞎话是张嘴就来,“不过我看得出,却解不了,还需要大师出手才行。”
话至此,也由不得空海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能答应下来。
白居易当下也没有张扬,只是唤来老鸨说还未尽兴,要换个房间再饮一席,并点名让玉莲作陪。
他是胡玉楼的常客,虽然此时乱糟糟的一片,但老鸨掂了掂塞过来的银子,还是将他们带到一个偏僻的小厅。
玉莲随后也来到房间,精神尚有一些恍惚。
空海简单解释了几句就挥退奏乐伶人,只留下两名婢女在旁,接着取来笔墨,撩起玉莲的裙摆就在她白皙小腿上抄写起《般若心经》。
玉莲还未能接受自己中蛊的事实,只是她不过是伎院里的胡姬,哪怕就真是轻薄也不能反抗的。
当小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空海才用针尖刺破玉莲大脚趾,拿起一块早已让人取来的生肉接住滴下的鲜血。
鲜血入肉,立刻变成条条黑色蛆虫,不停扭动。
“这种蛊虫若不去除,几日后患者就会全身溃烂,然后内脏全被吃空,凄惨而亡。”空海将手中布满恶心蛊虫的肉块仍入炭火中,面向众人解释道,“所以只能用佛经将其逼到一处,再以生肉诱出。”
玉莲这才感到后怕,连连道谢。
空海摆摆手,不再多言,转身往外走去。
路过齐子桓时,顿了一顿。
“齐公子,你中过术么?”





百鬼众魅图 第二百五十章 不是幻术,是人心。
“齐公子,你中过术吗?”
空海和尚低声说完这句话,也不停留,施施然走出门去。
齐子桓还在原地诧异。
中过术吗?
指的是刚才妖猫作祟的场景?
可那时只有他和空海保持清明,对此两个人各自心中都很清楚,自己也说过对杂学有所涉猎,并未刻意掩饰。
如若不是,所指的又是什么?
齐子桓从原片开始就对空海和尚这个角色有些疑虑,一直想不明白他明明看透了很多东西,但却很少出手干涉,从来都是默默跟着白居易当着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所以刚才才会有些咄咄逼人的试探之举。
结果空海职业式的微笑背后究竟想些什么还没有试探得出来,自己反倒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心思摇摆。
齐子桓摇摇头,告诫自己想不通就暂时不要去想,余光却看到白居易走了过来。
“齐兄所等之人还没有来?”白居易经历今晚的种种事情,脸上也有了些疲意。
刚刚在席间齐子桓也说过今晚是约了人来此宴饮,“恰巧”遇见了白居易和空海而已。
齐子桓摊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几次问老鸨,都说没来……想必今晚就不会来了吧……”
在原片中,玩弄种瓜把戏的卖艺人有着多重身份的,也是一个神神秘秘的可疑人物。齐子桓随手落子,邀约他前来看猫,谁知对方根本就是不理。
“今晚伤人的这只黑猫还与另一案件有关,我虽因其中一些缘由而辞官不干,但还是想弄清楚真相。”白居易一边拿捏着分寸,一边缓缓说道,“我见齐兄对幻术和蛊术都有所研究,明夜不妨和我们一起去陈云樵的家中,争取将那黑猫拿下。”
“好,我也很好奇这妖猫是何方妖孽,明晚同去便是。”
……
第二日。
夜空阴霾,无星无月。
陈府里外还有许多人轻轻走动,一副紧张戒备的神色。
门口、院落都有家丁站岗、巡逻,两人一队,交接无隙。这些人说是家丁,其实都是从边军退下来的老兵,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虽然不一定站得笔直,但偶尔瞥过院中暗处的眼神却是狠厉非常。
至于陈云樵所居住的两层楼的主宅,现在每层靠楼梯侧的房间皆是香烟淼淼,各有一个黄袍道士在诵经做法。这是他白日里高价从城郊白云观请来的高功。
这样的防备,按说就是来一队强贼盗匪都未必能短时间攻下。
可陈云樵躺在卧榻上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总想起昨晚匆忙回家后看到自己院落池塘中的一片猩红。
那些名贵锦鲤全部肚皮翻白,漂满了整个池塘。
每一条,都被吃了眼睛。
他有些后悔了,前些日子回到家中听妻子说起黑猫之事,只是一味贪婪按黑猫指示挖出来的银钱,对黑猫的诡异和神秘并未放在心上。
终归只是个畜生而已。
当时的他想得如此简单。
谁曾想到,今日却被一个畜生欺上门来。
他恨恨翻身坐起,又想起傍晚时不请自来的那三个人,愈发烦躁了。
白居易是两榜进士,也曾入朝为官,本身还顶着当世大诗人的诺大名头。而那个倭国和尚乃新任遣唐使,也是能够面见圣上的人物。
这两人外加一个看起来面生的年轻人,口口声声是来查黑猫案,可又没有官府文书,这让陈云樵心中认定对方是来看热闹的。
不过就算心中不悦,也不好真的就此轰了出去,只能安排客房,由得他们住下。
此时讨人嫌三人组也没呆在客房,而是闲逛到院落池塘边寻得一个雅致的小亭坐下。齐子桓陪着白居易闲话一些诗词之事,空海和尚静坐一旁,饶有趣味地欣赏着院中假山、花木。
夜入三更,还是没事发生。
白居易已是哈欠连天,就连那些站岗执勤的家丁也难免有了些懈怠。
就在此时,一阵夜风骤起。
远处门边传来厉喝之声,三人急忙起身望去。
在白居易看来,此时正有一只黑猫从一个家丁肩头跃到另一个家丁身上,然后两人便脖颈喷血,软软倒地。
在齐子桓看来,则是两个家丁突然抽出兵刃,同时往对方颈部大动脉抹了过去。
在空海看来……
谁知道这个和尚看到了什么!
主宅一楼的走廊同样传来惨叫,接着是一楼道士所在房间……
齐子桓完全忽略那些杂乱叫声,偏着头细细感受四周的气息。
突然面色一凝,身形疾动。
“我去抓猫,空海大师你帮忙救人,他们都是中了幻术……”
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奔至大宅楼下,几个轻巧的攀爬借力就翻上了二层走廊,再往陈云樵的卧室冲去。
空海和白居易互看一眼,也只能依言而去。
惨叫声、呼喝声、兵器碰撞之声在陈府四处响起。
可真正的黑猫却在齐子桓前方,一窜溜进了陈云樵未关紧的房门。
齐子桓这会儿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春琴双目无神,呆滞坐在床榻之上,连衣服歪斜而露出了大片春光都一无所觉。
陈云樵跌坐在地上,手指着春琴头顶,浑身颤抖。
那只黑猫此时正趴在春琴的头上,探身向下,尖利的爪子分毫不差地按在女人颈部血管之上。
“陈云樵,她是你最爱的女人,现在生死攸关,你救还是不救?”黑猫话是对陈云樵说的,金黄色的双眼却盯着谨慎站在门边不再靠近的齐子桓。
陈云樵脸色数变,在反复挣扎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踉跄着爬起来。
然后义无反顾地,逃了。
就在他夺门而去的瞬间,春琴像是恢复了神智,带着哭腔大喊道:“官人!官人救我!”
陈云樵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噔噔噔跑得越来越远,一边跑还一边大叫:“来人呐!来人呐!”
春琴绝望之下也不再呼喊,裸露的肩膀一耸一耸,兀自抽噎。
房内沉默片刻,黑猫才沉声说道。
“你也看到了,这不是幻术,是人心。”




百鬼众魅图 第二百五十一章 长恨歌
“这不是幻术,是人心呐。”
黑猫利爪依然保持在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位置,齐子桓依然谨慎站立不敢妄动,倒是春琴抽泣渐止,又恢复到呆滞无神的状态。
黑猫的声音低沉,没有多少嘲讽的意味,反倒还有些深入骨髓的哀伤感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本也是世间常态……既然如此,你又何不放了这个可怜的女人。”齐子桓脸上也有戚戚之色。
“那你又为何不退出门去?”
“你先放。”
“还是你先退。”
“好。”齐子桓意外的答应。
说完他就转身,真朝门外走去。
黑猫还有些错愕。
突然身后一股寒意袭来。
一个小巧的纸人正从它身后窗台跃起,一柄纸刀曜着乌光,直直劈下。
它来不及扭头看清来敌,一个闪身避过,利爪在春琴雪白脖颈留下几道血印。
春琴像个木偶一样倾倒在地。
齐子桓也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身,丝毫不停滞地飞速奔来。
奔至半途,原本空着的右手已经拿出一柄桃木剑来。
黑猫也不做抵抗的尝试,化作一股黑烟,绕过刚刚落地的小纸人,遁往窗外。
齐子桓赶到窗前,瞥了一眼并无大碍的春琴,伸手将纸人拿在手中。
“兵!”
身形速度再提一倍,追了出去。
……
空海和白居易一路上楼,路过的家丁、小婢或者道士有中了幻术后自残或者互相攻击的,被空海和尚食指与中指并拢后轻轻一点,往往就恢复了清明,茫然四顾。
只是还是有些救之不及的,在幻象中凄然死去。
刚走到二层楼梯口,突然一个人影没头没脑的奔来,险些将二人撞下楼梯去。
好不容易拦住,定睛一看却是陈云樵。
这时他哪还有平日里拿腔拿调的金吾卫首领做派,一身绸制睡袍敞开,赤脚无鞋,发髻披散凌乱,脸上满是惶惶之色。
“来人呐!来人呐!”他还在兀自大叫。
白居易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空海,和尚只是摇头,表示陈云樵并未中幻术,纯粹是自己恐惧害怕而已。
“陈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白居易摇晃着陈云樵问道。
此时原本四处响起的惨叫之声已经安静下来,那些中术之人不是死去就是还在中幻方醒时的恍惚状态。
因此短时间内根本无人响应陈云樵的号召前来护主。
“黑猫……黑猫又来了!到处杀人,还挟持了春琴!”陈云樵被晃得终于有了几分清醒,刚仓皇解释了几句,又对着空海跪下,“空海大师……你是有名的除妖师,求求你,救救我家春琴吧!”
空海双手合十,冷静说道:“你先别慌,待我们去看看再说。”
说完,空海当先迈步,朝着卧室方向走去,白居易看了眼陈云樵,摇头追上。
陈云樵畏畏缩缩地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卧室里空无一人,门窗都是大敞,夜风穿堂而过,将床上的纱帐吹得飘飘扬扬。
“春琴呢?还有那个姓齐的呢?”陈云樵不敢进屋,伸个脑袋探头看着。
屋顶传来一声异响,像是瓦片被踩碎的声音。
三人奔出来,趴在走廊扶手往屋顶上看去。
春琴已经整理好衣衫,正站在屋脊上。
她本就保养得宜,皮肤细腻白皙,妆容雍容华贵,再加上阴云不知何时挪开,淡淡的月光洒在身上,更显出一种幽艳之美。
“春琴!你干嘛?快下来!”陈云樵看这时人多,胆气大了些,重新变成一个关爱妻子的好丈夫。
春琴并未看他,只是被陈云樵这么一喊,她的动作猛然变快,就在屋顶上旋转起来。
一道巴掌宽的屋脊两旁是向下延伸的瓦片屋顶,她的赤足不时会踩歪,踏到瓦片之上,咔嚓踩裂的同时,也将足心割出一道道伤口。
可她还是没有停下,就在屋顶上,在月光下,跳起舞来。
胡旋舞。
没有乐声伴奏,她便朱唇轻启,缓缓吟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
白居易听到这句李白的著名诗句,再看月下起舞的身影,竟是呆住。
“下来吧,春琴……”陈云樵声音已经嘶哑,在寂静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春琴停下,幽幽看向自己的丈夫,眼神中不断闪过眷恋、憎恨、哀伤、失望……各种情绪。
终于抬起染血的裸足,缓缓走到尽头。
一跃而下。
陈云樵所有的精气神仿佛也被这一跃抽空,扶着栏杆颓然坐下,口中只是反复念叨“春琴,春琴……”
空海有些唏嘘,主动开口对白居易解释道:“这女子先前的舞蹈或是被黑猫蛊惑,可看向陈云樵的最后一眼时,幻术已解。”
“并未中术?那……”
“嗯,是她自己要跳的。”空海声音很轻。
“可这是……为什么啊?”
“这不是幻术,是人心。”齐子桓竟又从那空无一人的卧室里走出,面沉如水,“黑猫说的。”
人心变幻,岂不比幻术更加可怖?
幻术可破,可谁又能真正勘破人心?
白居易听到齐子桓的声音,转过身来问道:“齐公子是否拿住了那只黑猫?”
“没有,它一进入附近的树林,便陡然散去,消弭在风中。”齐子桓摇了摇头。
“云想衣裳花想容,还有那胡旋舞……”空海依然抬头看着已无人的屋顶,“这黑猫借春琴跳的这舞,吟的这诗,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诗句是诗仙李白的作品,吟诵的是玄宗时期的杨贵妃——杨玉环。”白居易淡淡说着,“而这胡旋舞正是杨玉环最擅长的舞蹈,可惜……她只跳给玄宗看。”
“杨玉环?”空海只觉得这个名字依稀听过,但并不熟悉。
“嗯,当时是大唐最好的时期,玄宗拥有整个天下,可他只宠杨玉环一人……虽然后来马嵬驿兵变,杨玉环被生生逼死,但玄宗回宫后也哭瞎了双眼……那是真正的爱情。”
齐子桓插嘴问道:“听说白大人正在创作的长诗,正是描述的玄宗与贵妃的爱情故事?”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白居易幽幽吟道,“这诗名就叫做……”
“长恨歌。”




百鬼众魅图 第二百五十二章 死变活,活变死
陈云樵疯了。
这是两天后传出的消息。
许多人都或多或少地听说了现在长安城中有一只妖猫作怪,在一队金吾卫的围剿之下还连伤数人,甚至连金吾卫的首领陈云樵也被生生逼得家破人亡。
而皇宫深处,还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只妖猫与先皇驾崩一事牵连很深,甚至有人怀疑以前的太子、现在的皇上突然中风瘫痪也是这只妖猫搞的鬼。
但皇家事总是不能公开宣扬的,因此迄今明面上也只有一个大诗人带着一个外国和尚在追查妖猫案,至于私底下究竟有多少暗流在涌动就不得而知。
唯一看得见的,就是青龙寺的僧人和白云观的道士更多地出现在街上了。
……
白居易也有些疯了。
空海和尚想知道李白的诗背后的故事,于是白居易不顾自己已经不再是记录皇上每日举动的六品起居郎,竟偷偷带着他潜入了天子藏书楼。
这里有历年起居郎手写记录的文稿,这些也是将来编史最重要的一个依据。
白居易踏上滑动的轨梯,相当熟悉地在满壁书册中找到天宝十五年的那本记录,然后手舞足蹈地给空海讲述当年李白作诗的场景。
那是在天宝十五年春天,安史之乱尚未发生,大唐在玄宗治理下达到了最鼎盛的时期。
玄宗后宫佳丽三千,可他却将三千宠爱全放在杨贵妃一人身上。
在她生日那天,玄宗于花萼相辉楼为她举办生日宴,在太液池内注酒七千斤,在楼外种了牡丹十万株,万方来朝,宾客如云。
这场极尽奢华的宴会就叫做极乐之宴。
席间,玄宗命诗人李白为贵妃写一首诗。一辈子恃才傲物,笔下宁写苍生不写权贵的李白在见到杨玉环真容之后,写下了那首闻名天下的《清平调》,起首一句便是云想衣裳花想容……
“玄宗宠爱杨玉环,他甚至愿意拿一朝盛世去换取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白居易双臂挥舞着走来走去,状若癫狂,“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幻想着自己生活在玄宗的时代,我也走进了花萼相辉楼,我也看见了她……”
声音越来越低,这个诗才名声不逊于李白的前起居郎扶着书架,双眼看着前方却没有焦距,竟是痴了。
“李白一生写过多少首诗?”空海出言询问道。
白居易这才回过魂来,缓缓说道:“李白是诗仙,他写过的诗多得数不过来。”
“那黑猫假借春琴之口吟唱的,为何偏偏是这首《清平调》?”
白居易只是一味地畅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一场极乐之宴,根本没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此时只能懵懵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它故意说给人听的。”空海嘴角泛出淡淡微笑,看着白居易。
“说给谁听?”
“你,白居易,白乐天。”
“我?”白居易依旧懵逼。
“对,想必它是知道你在写长诗赞誉玄宗与杨玉环之间的爱情。为此,它有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
“不知道,所以我们要去和它谈谈。”
“去哪找它谈?”
“这不是重点,它是妖猫,既然它有话要对你说,自然就会找上你。唯一要注意的是,我们最近得撇开那个叫齐子桓的人。”
“这又是为何?”
“那人有着莫测的本领,但仿佛对探究真相毫无兴趣,他只想除妖。”
白居易手中书册卷成柱状,隔空点了点空海,说道:“可你才是最有名的除妖师。”
“可是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我是新任遣唐使,我所担负的使命是更多地了解大唐,了解你们这儿的方方面面,学其精华再带回国内传播。”
“所以你对三十年前的历史真相更感兴趣,也正因如此,你才会在陈云樵家中事了后,说这几日要与我去拜见各部大人,特地将齐子桓支开?”
“对,我想如果有那人在场,妖猫很可能不敢现身,我们也就无从了解它本想告诉你的秘密。”空海和尚微笑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白居易将手中书册抚平,放回原处,才转头问道:“也就是说,我带你偷溜进天子藏书楼,甚至将那年的记录拿给你看了,你仍然不相信上面的记载?”
“你也是起居郎,你自然知道,记录上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白居易无言以对,他就是因为不肯将德宗皇帝的离奇死亡轻描淡写地记录成风邪入体,所以才被罢官免职。
片刻后,他才凝视着和尚,一字一句说道:“空海,你中术了。”
“为何这么说?”空海并无惊诧。
“你罔顾摆在面前的证据,非要去听那妖猫之言,这不是中术是什么?”
“幻术也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要用幻术去影响他人,必须建立在受术人有了某种真实情感的基础上,幻术不过将其放大而已,因此幻术中必有真实。”空海双掌合十,认真说道,“而反过来说,许多看上去的真事儿,有时也只是人为的一场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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