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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众魅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纸皮青蛙
白居易张嘴就欲反驳,可张合数次,最终只是喃喃。
“究竟什么是幻术?”
……
“究竟什么是幻术?”
齐子桓坐在西市一处桥头的柳树下,看着正在收拾竹架的卖艺人,笑着问道。
卖艺人瞥了他一眼,尽量客气地回答道:“幻术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样,看上去是满架子的西瓜,可瓜其实不是瓜。”
“所以,卖艺人也不一定是卖艺人?”齐子桓这话有些无理取闹。
“哈哈哈。”卖艺人先是爽朗一笑,然后拍拍肚子说道,“我也希望自己不是这么每日奔波也挣不到几个零散钱的卖艺人,可惜啊,我时常咕咕叫的肚子总是提醒我,我还就是。”
“那晚请你去饮宴,你又不去。”
“我后来想了想,我连一身干净的衣裳都没有,去了只能给公子丢人……所以还是决定不去啦。”
齐子桓不依不饶地揪住这个话题,说道:“你不是会幻术么,变出一身衣服就是了。”
“我这幻术没有公子想得那么厉害,就算变出一身衣裳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将死人变活呢……”齐子桓一脸懵懂,异想天开地说着。
“呃……这个自然是不能的。”
齐子桓笑容越来越盛,眼睛都弯成两条缝。
“那,能将活人变死么?”





百鬼众魅图 第二百五十三章 在很久很久以前……
卖艺人与神神叨叨的齐子桓聊了一会,便扛上竹架告辞而去,说是今日的酒钱已经赚回来了。
齐子桓倒也没有死乞白赖的非要跟上,依然独自坐在柳树下,看着穿城而过的河水和往来如织的行人,倒也闲适。
在这闲晃了半日,也与卖艺人掰扯了一阵,自然是没问出什么重要信息来。
这才正常。
且不说这人背后藏着的隐秘身份,哪怕就是一个行走江湖混饭吃的卖艺人,也应当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话的太极功夫,哪会这么容易被人套出话来。
齐子桓这两日每天来看他表演种瓜,得空了偶尔侃上几句,也是因为黑猫不出现,无事可做罢了。
总不能再去伎院做些文抄公的勾当吧。
再说了,如今盛唐刚过,整个唐朝最好的那一拨诗人几乎已经全部出来了,只说诗不说词的话,齐子桓其实也拿不出什么能震惊四座的作品来。
这么静坐了一会,齐子桓拍了拍身上灰尘,施施然往每日固定生活轨迹的另一处——城东的青龙寺走去。
看看把戏,逛逛寺庙,这就是齐子桓的闲汉生活。
青龙寺的僧人和后世的禅宗和尚不一样,修行乃是密宗,也称唐密。寺中住持惠果大师师承不空三藏,是如今的国师,据说有大能。倭国遣唐使空海入唐其中有个重要目的,就是想拜在惠果门下,学习密宗佛法。
当然,按时间线来说,不用多久他就达成了心愿,最后学成归国,创建真言宗,形成了东密一派。
除了流往日本的传承,还有唐太宗时期文成公主远嫁藏省,也将许多密宗典籍带入了藏省,再结合后来的莲花生大士带来的印度佛法以及藏省本土信仰,逐渐形成藏密体系。
反倒是这时候极为鼎盛的唐密,过不了多少年就由于唐武宗灭佛运动,基本在中土之地断了传承。
可能由于猫妖作祟的缘故,来这敬香礼佛的香客格外多些,再加上一些慕名而来的游人,青龙寺里可谓人头攒动、香火鼎盛。齐子桓在人群中间随意走走逛逛,遇到些禁止通行的地方也没有强来,很守规矩的回头就走。
以他一个小小明经科进士的身份,无官无职,自然是见不到当朝国师惠果大师的。
他也不是很在意,而是将抵押宅邸换来的银钱中拿出小一半来捐了功德,不多久便有知客僧人过来表示感谢并请入客房喝茶。
此时煎茶之法刚刚流传,寺庙里是最先能喝到较为正宗的茶水的,不像食肆酒铺中还会添加八角、丁香、油、盐甚至肉丁等各种奇怪的东西。
齐子桓慢慢喝着茶,装作无意聊起妖猫作祟之事,那作陪的僧人说青龙寺其实那晚也派了几名厉害的和尚去了陈府帮忙,只是陈云樵素来喜道厌佛,几句嘲讽之后就将他们赶了出去,所以对于后来府中的惨事他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只是在此之后,青龙寺还是每日派了一些人上街,一方面为一些信众讲解佛法,安定民心,另一方面也在留意妖猫踪迹,只是暂无所得而已。
齐子桓轻轻点头,算是将之前的疑虑稍稍解开。
他看电影时有总是在想,为何作为国师坐镇的大寺庙,在妖猫为祸长安时竟然无动于衷呢。
这时看来,怕是和尚上街的镜头做不出什么惊天特效,都被导演删减去了。
齐子桓本还想再试探问问惠果大师的情况,突然面色一动,像在用脑电波跟别人通讯一般,发呆片刻后就放下茶碗匆匆离去。
……
陈府。
白居易和空海和尚也在饮茶。
空海挂着那副永远的微笑,端着茶碗先闻其香,然后才放至唇边细细品尝。
白居易坐在一旁看空海喝茶,一脸便秘模样。
从他的角度看来,他们现在简直就身居一个蜘蛛洞府一般的地方。仅两日没见,陈府已经是布满了藤蔓和灰尘,肮脏的圆桌上摆放着三个茶碗,里头全是蛛网和树枝,甚至还有一只黑色蜘蛛在慢慢爬行。
可空海偏偏就像没有看见一般,面不改色地端起茶碗就喝。
白居易眼睁睁看着蜘蛛趁机爬入嘴中,甚至还有四只脚露在嘴巴外头,不停屈伸。
然后咕噜一声,被空海咽了下去。
“来,请用茶。”陈云樵坐在桌子对面,很客气地向白居易招呼道。
白居易这时也大概想到了自己所见皆为幻术,只是看着面前的茶碗还是面部抽搐地挤出几个字:“呃……我不渴。”
陈云樵哈哈大笑,一点都没有刚刚丧妻的样子。
空海也用长袖遮嘴,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笑得片刻,陈云樵才开口问道:“白居易,你的长恨歌写完了么?”
白居易面色一肃,并不答话。
“我早就说过,它一定知道你在写长恨歌。”空海也敛住了笑声,又开始自顾自地品茶。
“我不仅知道你在写长恨歌,我还知道你早已写完了,只不过一直不满意而已。”陈云樵悠哉地将右脚踏上长椅,继续说道:“这也难怪,你写的都是假的嘛。”
“你胡说!”白居易有了些怒意。
“别恼……别说你的长恨歌,就连李白写给贵妃的诗,不也是假的么。”
白居易更怒,拍案而起,喝道:“你说我便罢了,竟敢说李白的诗也是假的!”
殊不知,正是李白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才激起了他对玄宗朝这段往事的兴趣,开始还只是羡慕那段美妙爱情,直到自己呕心沥血开始创作长诗,可以说整个人都已经陷了进去。
“李白写诗之时根本没有见过贵妃娘娘,他只是根据高力士的请求,写了一首美人的诗罢了。”陈云樵摊了摊手,“直到李白写完诗,将笔扔进酒池子,才真正见到了娘娘。不过这诗娘娘倒是很喜欢。”
“你为何会知道当时的事情,你究竟是谁?”空海问道。
“因为我当时就在场,在那极乐之宴上。”陈云樵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地上却是一条猫的影子,“我是玄宗皇帝的御猫,他本要和我相伴终身,可仅仅一场兵祸他就抛弃了我,还命人将我活埋,还好我命大逃了出来。”
“这就是你祸害宫廷的原因?”空海双手拢在袖中,也站起身来,“那陈云樵呢?你和他又结了什么仇?”
“下手埋我的就是他的父亲。”
白居易皱着眉头问道:“为何时隔这么多年,你才出来复仇?”
“当年我虽然已有怨气,不过受困于黑猫的身体,闯入皇宫也只能将玄宗的眼睛抓瞎……呵,你们还都说他是为贵妃之死哭瞎的。”陈云樵转过身,表情清清淡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后来我潜入陈府,本想找陈玄礼寻仇,可误食了他下了毒药的生鱼,我便死在了这房中床下。也许苍天见我可怜,容我一丝怨魂不散,经过这些年的积攒,这时才可以重新化为黑猫,让那些恶人的后嗣付出代价……从此,我也只吃眼珠了。”
“那你为何总是提到杨玉环?你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
“杨玉环……她的命运,不就和我一样么……”
话至此,陈云樵突然歪倒,再无动静。
白居易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咳咳,两位这么有闲心,又来陈府喝茶么?”
随着齐子桓的缓步踏入,原本纠结蔓延的藤蔓与灰尘全部不见,屋外暖暖的阳光照进屋来,屋内的布局摆设还是和两天前别无二致。
桌上,是三碗散逸着清香的茶水。
齐子桓瞅了一眼晕倒在地的陈云樵,然后开始四处打量房间。
“别找了,它早就离开了。”空海知道齐子桓在找什么,微笑着说道。
“你看见它了?”齐子桓眯着眼看着空海。
“并没有,我们接到陈云樵的邀约而来,应该是从一进门开始就中了术。”
“你不是能看破么?”
“唉,它很厉害的。”空海摇摇头,有些失落地说道,“它的幻术不止一层,我进来后也以为自己看破了,可直到看到地上的影子,我才发现自己仍在更深一层的幻术之中。而它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走了……我和白大人自以为在与它对话,怕也是它在施术时就留下给我们的讯息。”
白居易这时正在窗边试图挪动一张厚重的木床,可任他龇牙咧嘴,木床就是纹丝不动。
齐子桓和空海相视苦笑,走上前帮忙。
床挪开了,床下有一张干枯的猫皮。
“果真是有……它惨死这里,所以来复仇的……”白居易神情有些恍惚。
齐子桓用两根手指小心捏着猫皮的尾巴将它提起,一脸嫌弃的样子。
“行了行了,这就是只死猫而已,要真是黑猫化妖,它能这么将自己的尸骨给你?都说了这妖怪懂幻术,怎么它说什么你都信呐!”
齐子桓被手中猫皮散发出来的臭味熏到,手一扬就将猫皮扔出窗外,顺便开口教训着白居易。
白居易本以为两位高人在场,应该要搞个什么仪式来超度这黑猫尸体,没想到就这么随意地被齐子桓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口中还在喃喃念叨:“可它说它是当年的御猫……它说极乐之宴都是假的……”
“它是什么猫我不管,但御猫绝对不长这样。”齐子桓将刚才提猫尸的手指在床单上使劲擦着。
这下连空海和尚都来了兴趣,靠过来说道:“哦?愿闻其详。”
齐子桓瞄了一眼空海,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给他普及一下华夏传统文化,这也算是文化输出了。
他站直身来,背对夕阳,让整张脸都沉在阴影之中,用一种难得的严肃声音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叫做开封府……”




百鬼众魅图 第二百五十四章 真的死了啊
白居易和空海和尚本来是很认真的在听齐子桓说关于御猫的事情的,可当他从一个额头有月牙的黑面男人讲到锦毛鼠的时候,很明显就是在故意说些奇怪的故事了。
白居易本来被妖猫的一通说法扰乱了心神,现在被齐子桓一搅和,好像也没那么纠结了,反而是在揉着额头考虑怎么样才能礼貌又坚决地打断正讲得兴起的齐子桓。
“打赏,嘿嘿,通通打赏!”
昏迷在地的陈云樵醒了,一骨碌坐起来后又开始说些疯话。
陈云樵家三代金吾卫,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也干过不少欺压良善、贪墨不法的事情,因此传出他得了疯病的消息后,除了少数与他利益相关的人,大部分人也就是往地上吐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个“该”字。
陈云樵见眼前几个身影都不搭理他,伸手入怀,一只空手好像抓了一大把铜钱一般,再往天上潇洒一挥。
“赏了!你们都有。”
说完站起身来,倨傲地环视一周,扭头而去。
被这么一打岔,三个人相视苦笑,至于齐子桓的三侠五义当然也讲不下去了。
“齐兄,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白居易总算问出了心中疑惑。
齐子桓总不好说早就在陈府藏了两个小纸人,一旦发现有奇怪的动静就能第一时间收到情报,只得故作神秘地说道:“刚巧路过,顺便进来看看陈大人的情况。谁知恰好妖猫来过,只是还是迟了一些。”
“齐公子是有大本事的人啊。”空海轻轻说道。
齐子桓打着哈哈,大义凌然地说道:“我之前说过,我学问不好,自小就喜欢各种杂学,儿时跟个道士学了些小手段,可平日里也没什么用,现在妖猫害人,我倒是是很想为民除害的。空海大师,你呢?”
“其实我是假的。”
空海嘴角的微笑别有意味。
“啊?”白居易吓了一跳,“你不是和尚?”
“我只是个小沙门,真正厉害的除妖师是我的师父,只是他已经圆寂了,我为了完成他的临终遗愿,替他来大唐学习无上密。”空海摊摊手,一副坦然的样子,“所以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本事,不仅除妖不行,连青龙寺的惠果大师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那你为何会接受我的推举,承担查案职责?”
“因为我也很好奇,开始好奇猫妖想干什么,后来好奇这猫妖说的三十年前的故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话说到白居易心坎上了。
他为了写出长恨歌,曾经夜夜无眠,就为苦求一个句子,甚至一个字。可以说,他已经将自己完全代入到三十年前那场盛宴、那段爱情之中。
现在,有只猫跟他说,这些都是假的。
让他如何甘心。
“扯淡!干净利落的将妖猫除了才是重点。”
听到齐子桓这句干脆的鄙视,空海皱起了眉头。
“齐公子难道不觉得如果能够还原一段历史真相,也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么?”
齐子桓斜眼看他,面露不屑。
倭国,还原历史真相?
你咋不去还原自己的呢?说不定最后发现都是思密达的……
“历史,从来都没有什么绝对的真相,当你看遍对历史上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的所有记载,得到的也不过一个罗生门。”
“什么是罗生门?”空海疑惑道。
“当你知道什么是罗生门了,你也就找到你的无上密了。”
齐子桓心魔境闯得多了,装神弄鬼玩玄乎的本事一点儿都不比那些道士和尚差。
看到一直神神秘秘的空海皱眉苦思,他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白居易见两人说得有些火气,打着圆场道:“不必再争了,两位于我来说都是能看破幻象的高人,无论是寻找真相还是除掉妖邪,我们都得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
最终三个身份不同、目的不同的人还是达成了一致,组成了一支临时小队,先按妖猫的暗示查清三十年前的事情,再引妖猫除之。
关于杨玉环的故事,最惹人争议的就是她的死亡真相。
正史上说的是唐玄宗迫于兵变的压力,钦赐白绫,由大太监高力士在佛堂勒死了她。
然后其它说法就多了。
杜甫、杜牧、温庭筠都有诗作暗示杨贵妃死于乱军之中。
刘禹锡说她吞金而亡。
倭国人……说她逃命去了倭国,血脉传承到后世还出了个叫山口白惠的明星。
本着先抓重点,查死因的原则,几人在白居易的带路下,找到了据说三十年前也在马嵬驿的一个宫女。
齐子桓偷偷走在队伍的后面。
他这次做足了准备,自接近那个宫女所居住的小院子起,就开启了日耀宝镜,并且一路洒下小纸人儿。这是为了让那个睚眦必报的妖猫来找宫女复仇时,能用这些小纸人将其阻上片刻。
只需要片刻,以他现在的实力,一剑劈散妖猫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理想从来都是丰满的,而现实往往骨感。
院门敞着,白居易高声呼喊了一声,等了一会无人应答之后,三人还是举步走了进去。
屋内窗户紧闭,不进阳光。
晦暗的角落里摆着一台织机,一头白发的老人背对着房门,正坐在织机前。
一动不动。
永远也不会动了。
齐子桓眼角在抽搐。
他看到织机上的纺线穿过房梁、窗棂,再如蛛网般从各个角度伸出,死死缠住了老宫女的脖颈。
各方的拉力均衡,便将她固定成现在这样坐立不动的姿势。
白居易和她说着话儿,说了两句之后还将声音拔高了几分。
仿佛是老人家耳背……
空海和尚也在一旁偶尔附和。
齐子桓跟着两人走到近前,看到她凸出的眼球和紫颜色的脸色。
嘴角有污渍,痕迹一直延伸到身上的衣服。
应该是死前挣扎时流下的白沫。
白居易时而聆听,时而询问,最后大声道谢,鞠躬。
空海和尚也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三人告辞,走出阴暗的屋子。
白居易在低声感慨。
“贵妃是真的死了啊,连那条白绫都是这嬷嬷亲手缝制的。”
齐子桓觉得阳光刺眼,眯着眼睛。
“真的死了啊。”




百鬼众魅图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另一段爱情
“她是真的死了。”
阳光很刺眼,看上去让人恍惚。
“嗯,这个嬷嬷是当年在场的宫女中唯一还活着的了,她虽然没有看见高力士勒死杨玉环的过程,但她依命缝制了白绫,最后收殓尸体时她也帮了手的。”
白居易本身是起居郎,专职负责记录皇帝言行起居,一直觉得以起居注为基础写就的史书是一种很严肃的东西。这时从宫女中得知,至少杨玉环的死亡和史书记载一致,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齐子桓轻轻说道:“我是说,那个宫女,真的死了。”
“嗯,没错……等等,你说宫女?”白居易突然反应了过来。
空海也皱着眉头,半晌后试探着问:“幻术?”
齐子桓默默点头。
白居易当先回头往屋子跑去,空海一拂袖袍也跟了上去。
齐子桓没有转身,一路慢慢前行,时不时俯身从路边草丛里拣出一个小纸人。
初来大唐,他不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信心十足。
到得发现了是妖猫传之后,已经变得心态非常放松了。
这妖猫好像除了幻术,也没多大的能耐,至少比起姥姥之辈是差了远去。
只要寻到踪迹,一剑杀了便是。
可几次相遇,到了刚才进门看见早已被勒死的宫女,他突然心里涌现出一种无力感。
之前在胡玉楼和陈府那一夜好歹还看到了黑猫的身影,只是准备不足被它逃了出去。可再后来的两次,他已经连黑猫的面都见不到了,像是有一只幕后之手提前就布置好了一切,非带着他们兜兜转转,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去还原三十年前的历史。
难道真像电影中那么简单,等啰啰嗦嗦地将三十年前的事情说完,黑猫就突然悟了,吐出一口鲜血后自挂东南枝?
就这么结束?
齐子桓难道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出字幕散场回家?
不管怎么样,这种找不到敌人的感觉,让他一拳一拳打到空处,心里生出一种空落落的难受感觉。
甚至还不如对黑山老妖那样硬桥硬马互殴到吐血来得爽快。
脚步声响起,只见白居易又铁青着脸快步奔出,一口气跑到前方不远的河堤才停下,接着用拳头砸了下一旁的柳树。
齐子桓和空海和尚无言跟上。
白居易暴喝一声:“它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杀了人,还用幻术来玩弄人的感觉,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它不现身,就是还要我们继续查下去……”空海说道。
“查?怎么查!”
空海低头想了会,问道:“当年在马嵬驿的,还有谁活着么?”
“三十年了,都死了……”白居易双目无神,口中喃喃念出一个个名字,“玄宗皇帝、杨贵妃、高力士、陈玉樵他爹陈玄礼、晁衡……”
“晁衡是谁?”
“他也是你们倭国人,历代遣唐使中官位最高的一个。”
“阿部仲麻吕先生?他当时也在马嵬驿?”
“对,就是他。不过他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他在长安城有府邸么?家中可还有人?”
“有,就在城东,家中还有个小妾尚在。”
“阿部仲麻吕先生是我国的骄傲,我想去他府上拜访一下。”
齐子桓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着空海和尚这么一个神转折,便将下一步行动目标定为了祭奠老乡。
不过说起阿部仲麻吕,这倒是华夏历史上一个很出名的外国友人。
他是倭国人,天资聪敏,自幼勤奋好学,尤其酷爱汉文学,恰逢当时倭国在大化革新之后,学习唐朝先进文化的热情高涨,于是他在十九岁那年作为遣唐使来到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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