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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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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七是阿弥陀佛诞,这一日程氏带着陆辰儿去菩提寺祈福,又约好高夫人和龚夫人一起去菩提寺听禅吃斋饭。
陆辰儿一向不信佛也不信道的,秉乘敬鬼神而远之,只是重生后。不由迷茫,若无鬼神,那么她如今站在这里,算是什么?刚开始两年,她都不敢进寺庙,后来才好些,进了普渡寺几次,没什么异样,才完全放下戒心。
大雄宝殿,金碧辉煌。供着几丈高的佛释迦牟尼佛坐莲雕塑,右有文殊菩萨,左立普贤菩萨。香火鼎盛烟雾缭绕,香客络绎不绝,跟着程氏上完香,由着小沙弥领着去的后院禅房,有寺里的高僧在讲经。高夫人和龚夫人都已经到了。
陆辰儿挨着程氏屈膝跪下,却是不感兴趣,听得云里雾里,程氏瞧着她无精打采的,便吩咐刘妈妈陪着她出去逛逛。
出了后院禅房,小沙弥领着陆辰儿等人在各殿里转悠。四大金刚、五方佛、八菩萨、十大弟子、十八罗汉、十八伽蓝、二十诸天等等,一个多时辰才看完,陆辰儿已是眼花缭乱。
一出殿。外面寒风嗖嗖地灌进脖子里,陆辰儿紧了紧身上的粉红色云锦斗篷,抬头望去,天空阴沉,开始飘起了小雪。四周的柏树依旧常青,白桦树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寺前马车轿子川流不息。
平日,常来菩提寺上香祈福或是听禅吃斋饭的京中女眷不知凡几,何况今天又逢上节日,人就更多了。
不知眼花,还是怎么,站在台阶上,看着人流中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陆辰儿禁不住要过去看个究竟,却让刘妈妈和云锦拦住了,“姑娘这是要去哪,这儿是风口,我们还是回殿里去。”
“我想去前院。”
陆辰儿推开刘妈妈的手,刘妈妈不让,急忙道:“姑娘别去,前院人又多又杂,有什么事姑娘可以吩咐老奴替姑娘去办。”
婆子们就是多事。
陆辰儿嘀咕了一句,望向云锦道:“你帮我去前院转转,我好像看到淳姐儿了。”
“啊,淳姐儿什么时候来京中了?”云锦听了吃惊不已,“姑娘会不会看错了?”
陆辰儿迟疑了一下,然后不确定道:“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前几日匡夫人给娘亲的信,也没提到是淳姐儿来京了,但方才我又似乎看到了淳姐儿的身影,你过去帮我找找。”
云锦嗯地应了一声,陆辰儿上前又在云锦的耳畔小声嘀咕了一句,云锦满脸错愕地转身而去。
待云锦再走远几步,刘妈妈笑着问道:“刚才姑娘和云锦说了什么,怎么云锦姑娘那副模样。”
“等会儿再告诉你。”陆辰儿明显不想说。
刘妈妈只好撇了撇嘴,不再多问。
陆辰儿垫起脚尖,目光在前院的人群中扫来扫去,当然也看到云锦,只是再也寻到淳姐儿的影子。
大约是看错了吧。
陆辰儿想着,愈让身边的刘妈妈去唤云锦回来,却忽然瞧见一个人影冲到了云锦身前,仔细望去,可不正是女扮男装的淳姐儿。
俩人说了几句,云锦便拉着淳姐儿往这边来。
只是到了门口,却让守门的小沙弥拦住了,原来今日来寺里的女眷极多,因而男子不允许入内。
云锦和淳姐儿的目光望了过来,陆辰儿瞧见淳姐中目光中的欣喜明亮耀眼,云锦使了无奈的眼神,拉着淳姐儿去了先前停轿的地方。
没过多久,只瞧着云锦领着换了女装的淳姐儿进来了,刘妈妈一见,张大着嘴半晌才合拢,淳姐儿上前一把搂住陆辰儿,十分亲密,“辰姐姐,可让我找到你了,没想到你真在这儿。”
“姑娘,这,这姑娘是谁?”刘妈妈忙问道,她在宣城时没在陆辰儿身边见过这位姑娘。
陆辰儿刚要说是匡夫人的孙女,不料淳姐儿好似生怕陆辰儿说一般,忙道:“我是辰姐姐的朋友,我姓尚,你叫我尚姑娘就好。”说完对着陆辰儿使了使眼色,云锦大约是曾受过淳姐儿的嘱咐,这会子在一旁也轻轻拉了拉陆辰儿一把。
陆辰儿会意,不清楚淳姐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也不清楚淳姐儿在搞什么鬼,好好的换姓改名做什么。
刘妈妈是个眼尖的,但瞧着陆辰儿不愿意多说,她虽疑心,也不敢多问,想着等会儿一定要告诉程氏,好好审审这位尚姑娘。
又闻后院禅房上午的讲经结束了,已开始布斋饭了,于是由小沙弥领着,忙忙地去了后院。





觅嫁 第九十七回:离家出走
漪兰堂内室,屋里烧着地龙,热气扑面而来暖乎乎的,遣退了所有丫头,陆辰儿和淳姐儿坐在美人榻上,相对而坐。
淳姐儿一一道来,陆辰儿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极其震惊,简直是不敢相信,一手托着脑袋,一手紧握着案几一角,歪着头眼晴睃望向淳姐儿,似要找出破绽,一定是淳姐儿在撒谎。
要不,怎么可能。
逃婚,两世为人,陆辰儿还是第一回听人说起。
这不是荒谬吗?
离家出走,淳姐儿,她怎么敢。
但瞧着坐在陆辰儿对面的淳姐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又由不得陆辰儿不信。
淳姐儿胆子也太大了点。
半晌,陆辰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还是问了口,“你怎么会想到逃婚?”
“我又不认识江峰,我才不要嫁给他,祖母和母亲不顾我的反对定下婚事,我只好趁早女扮男装从家里溜出来。”
淳姐儿抱怨完,又接着道:“柳姐姐和我说过,女子嫁人关乎一辈子的幸福,一定要找一个和我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良人,不能在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下,随便嫁人,江峰我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他能给我幸福,我才不要嫁给他。”
陆辰儿记得,柳束兮是曾说过:要找一个真心待她也值得她真心以待的良人,不想在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下,随便嫁人。
只是没想到柳束兮也对淳姐儿说过这话,淳姐儿十四岁,还未及笄,她也敢说。
偏淳姐儿还全部听进去了。
还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离家出走。
一时间只觉得脑袋涨得厉害,柳束兮的想法。陆辰儿从心底里赞同,同样也敬佩,却也知道过于理想,与世俗礼教相违背,实难以容于现实之中,最后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淳姐儿这一路从休阳经过河东,转至京中,这一路至少有两千里,她还真敢走这么远,去河东。没有见到柳束兮,还把丫头绿云留在柳府做婢女,因江峰是她四伯母的内侄子。如今在京中,她就一个人直接往京中来寻她四伯母,偏还让她一路平安到了京中。
一个人单枪匹马出来,想想都害怕,还真是无知者无所谓。
陆辰儿直摇头。“这么远,你还想真敢走?”
“柳姐姐说过,出门在外,只要带足银钱想去哪也没问题。”
“柳姑娘还和你说过什么?”
“在外面财不露白,天未黑先住店,实在不知道怎么走。便到镖局雇人,由镖局的人保送上路,其实。也不怕告诉你,除了刚出休阳那会子,怕让家里发现我的行踪,我不敢去镖局,后来。每到一个地方,我都是找上镖局的人一城一城地送我。”
难怪这么平安到达京中了。
瞧着淳姐儿得意洋洋的样子。陆辰儿还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这样吧,我送你去你四伯父家,你这么出来,已经快两个月了,家里那边找人只怕已找得天翻地覆了,让你四伯父早些写封信回去,早日让你祖母和母亲放心。”
淳姐儿摇了摇头,“不好,来京后我改主意的,我要在京中先玩一阵子,等过一阵子我腻了,你再带我回四伯父家去,我再去找个江峰,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不行。”陆辰儿想也没多想,便反对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出走,家里的人有多担心,你再怎么贪玩,都得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我既然知道,就不能不管。”
面对陆辰儿苦口婆心,淳姐儿不由瘪了瘪嘴,声音十分低落,嘀咕了一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见你呢,抬起头,望向陆辰儿,带着几分怯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懂事,可我觉得柳姐姐说得没错。”
顿了顿又道:“况且我没出过休阳,我想到外面来看看,我没来过京中,我想在京中多玩些日子,要是我去了四伯父府里,只怕今天晚上,就会派人把我送回松林了,往后我就再也出不来了。”
陆辰儿一愣,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京中锦绣阁的绣娘驰名天下,你只要说你喜欢刺绣,想跟着锦绣阁的绣娘学刺绣,你这回来京中,也是为了来京中见识一下锦绣阁,想留在京中应该不难。”
“可我们家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喜欢做女红,别说他们不信,我自己都不信,若真这样说了,那以后真请一位锦绣阁里的师傅教我,我连门都不用出了,烦都会被烦死的。”
淳姐儿说完,摇摇头又直嚷道:“不好,不好。”
陆辰儿叹了口气,“不管如何说,都得让你四伯父给休阳那边报个信。”
“还有,我不能瞒着我娘亲,你希望我怎么说?”陆辰儿把目光望向淳姐儿。
淳姐儿惊慌地起了身,坐到陆辰儿身边,拉着陆辰儿道:“别,辰姐姐算我求你,千万别让你娘亲知道,你娘亲知道了,一定会把我送到我四伯父那儿去。”
“淳姐儿,你听了说,”陆辰儿握着淳姐儿的手,又道:“你若真想在京中玩一阵子,我想,你知道和你祖母说一句,无论是你祖母还是你母亲都一定会同意。”
瞧着淳姐儿眼神闪烁,陆辰儿已能猜出来:淳姐儿这回出来,多半是想找柳束兮,让柳束兮给她想法子,怎么摆脱家里给订下的婚事,在淳姐儿眼中,柳束兮已几乎是无所不能,只是没想到,去河东没有见到柳束兮的面,所以再想到来就京中找江峰。
她只是凭着直觉去做事,又没出过远门,在外面瞧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不过若没有柳束兮教给淳姐儿那么多,淳姐儿只怕连休阳都出不了,就让家里给寻回去了。
只是她在河东怎么没有见到柳束兮呢?
淳姐儿并不是一个容易善罢干休的人。
“姐姐若真要送我去我四伯父家,就当今日没遇上我,放我走,我去住外面的客栈。”淳姐儿见陆辰儿拉着她起身,不由真急了,“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不要这么快便回去。”
说完淳姐儿放开陆辰儿,径直要往外,陆辰儿瞧着她这样,忙地拦住,“你现在我们家住下,想在京中玩一阵子也不难,其他的我来想法了。”
淳姐儿听了这话,虽还有些不敢置信,但脸上却已是喜笑颜开。
好歹没想着就此离去了,陆辰儿只觉得两边的太阳穴格外涨痛得厉害。




觅嫁 第九十八回: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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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而来,雪花飞舞不断。
连日来的大雪,使得外面已是银妆素裹,处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陆辰儿从正房出来,由云锦撑着伞踏着厚厚的积雪回漪兰堂。
上次虽答应了淳姐儿,但陆辰儿私下里还是和程氏说了淳姐儿的事,不过没有完全照实说。
只说是淳姐儿出门时,被拐子给拐到了京中,那日拐子要把她卖给牙婆,幸好她机智给逃脱了出来,但因不知道四伯父匡行智的府第在哪里,后听说十一月十七日是阿弥陀佛诞,京中女眷都会扶持菩提寺祈福听禅,淳姐儿便去菩提寺蹲点,原是希望遇上她四伯母,不想撞到陆辰儿。
程氏听了她的话,倒没有起疑,咒骂了句那拐子没良心,可怜见的,不过幸好福星高照,最后平安无事。程氏写信回休阳,也只说在菩提寺遇见淳姐儿,便带回了家,因近来天气不好,北边大雪封路,怕路上出意外,不放心淳姐儿上路。
书信一来一回,大约需要近一个多月。
程氏去的信中提到淳姐儿说是自己被拐子拐到京中,匡夫人应该不会否认,因为这个说辞至少比姑娘自行离家出走好听,不会牵涉到家风门风上来。而等匡夫人书信到了时,已是十二月中旬,淳姐儿今年只能在京中过年了。
陆辰儿想,这段日子已够淳姐儿想明白了。
进入十二月份以后,北边已完全被冰雪覆盖,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的,淳姐儿大约从小没经过过这样的严寒,已再不闹着出门。陆辰儿自然也乐得窝在家里。
初三这天上午,大嫂柳氏却上门了,听了下人的通传,在正房和程氏说话的陆辰儿不由疑惑,她来做什么?
李家大哥住的院子也在上屯里,只不过在最南端,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来京时,陆辰儿去拜访过几次,只是柳氏因照顾两个孩子。抽不开身,除了父亲的寿日,李皓明和柳氏都不曾再上门串门子。
怔仲之间。有婆子打起帘子,柳氏已经笑盈盈地走进来了。
“大嫂子。”陆辰儿忙从程氏身边起了身,迎了上去,“这么冷的天,嫂子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打发人过来说一声,或是吩咐一声我去一趟你们住的地方也行呀。”
屋里热乎乎的,柳氏脱了外面披着的大氅,交给一旁的丫头,上前给程氏屈膝问了安,陆辰儿拉着她挨着炕上坐下。只听柳氏道:“好久没过来瞧瞧婶婶了,不管天气如何,总得过来瞧瞧。”
“你忙着要照顾孩子。又不像辰丫头没事,若真说起来,辰丫头该常去看看长兄长嫂才是,不过,她却也常惦记着你们。只是这天气冷得厉害,我怕她冻着。我不让她出门。”
陆辰儿听了程氏这番话,倒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柳氏在一旁听了,只是淡然一笑,顺着程氏的话道:“别说婶子疼弟妹,就是婆婆也十分疼弟妹,若是在宣城婆婆跟前,这么冷的天气,婆婆也不会让弟妹出门的。”
顿了顿又道:“我这是来辞行的,因近年底前,夫君让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宣城陪公公婆婆过年,大约这两天便要回程,只是想着弟妹也在京中,不知道弟妹的打算,今日过来,也是想问问弟妹的意思,要不要一起走,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说完这话,目光望向陆辰儿,陆辰儿一怔,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呢,总以为还有些日子,不想过得这么快。
秋冬交错,时光飞逝。
按理,她是应该回宣城的。
可自来京后,她竟不由生出一种未嫁女的错觉,此时想来,心头不由冒冷汗。
李皓白,大约终究是过路人吧。
正因为这样,她能对他的家人也不曾上心。
上一世,她嫁给程常棣后,她可是一心和桐姐儿交好,一心想令程陈氏满意,程陈氏什么时候皱个眉头,她都要问个明白清楚,生怕她不喜欢自己。
可惜,哪怕万分小心,最后程陈氏还是不满意她。
想及此,陆辰儿嘴角抿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
这便是分别,当你在意时,用尽心思还犹恐做不够,当你不在意时,哪怕不曾用心也不乎。
陆辰儿久久没回话,一旁的程氏的却了笑了起来,“这半个月来,辰丫头每日都和我提起这话来呢,要回宣城过年,只是我瞧着这天寒地冻的,不放心她出门上路,总想等到天放晴了再说,我和我们家老爷说起,让他去钦天监问问接下来的天气,也好择日上路。”
望了陆辰儿一眼,似浑不在意,于是程氏又道:“只是辰丫头一向身弱,若天气一直是这样严寒冰封,我和老爷都得慎重考虑一下,到时候少不了留她在京中过年,等来年开了春,再放她回去,亲家面前,我和老爷会派人送信过去讲明的,这样吧,等今天老爷回来有了消息,明日我派人给你个结果,若是天气好,辰丫头自然是和你一道儿回去。”
柳氏听了这话,先是错愕,她过来原不过是客气地问一声,妯娌俩同在京都,既要回宣城,邀请了一起上路,不想程氏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想起今日早上,夫君出门时的话来:我觉得李皓白那个媳妇还根本没有做人妻子的自觉,加上陆老爷和陆夫人又宠得紧,还如同养在闺中一般,你过去,不用问她什么时候走,要不要一起走,直接说你明日起程,让她收拾箱笼一块儿上路。
心头不由冷笑一声,出嫁妇留在娘家过年,还亏陆夫人说得出口,还真是爱女成痴,也不怕御史弹劾,她也没忘,陆大人便是都察院最高长官了。
她就不信陆大人也这么糊涂。
她也不信,陆辰儿竟然敢。
眼瞧着陆辰儿在一旁的听着,浑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竟然没有做声,于是柳氏犹不自信,问道:“弟妹也是这个意思?”
“嗯。”陆辰儿只得应付似的嗯一声,她也没想到娘亲竟然说起她可能不回宣城过年,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压根儿没想过可以不回去。
柳氏也不再纠缠,只和程氏再说了些别的话,连午饭都没留下来吃,便走了。




觅嫁 第九十九回:上路
“你收拾一下箱笼,明儿早上我派人去给柳氏送消息,等她定了日期,你和柳氏一起回宣城。”陆辰儿甫一送柳氏出门,转身一回到正房,便听到了程氏这般吩咐。
陆辰儿不由不解,程氏对她招招手,她坐到程氏身边,还是满脸疑惑地望向程氏。
程氏伸手抚着陆辰儿的后背,语气有些语重深长,“你这丫头,我说那些话,不过是说给柳氏听,看你先前那傻呆的样子,你回宣城的事,其实早该做准备了,而不是等她来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回去,我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把责任推到我和你父亲身上,到时候你公婆纵听到什么,体谅我和你父亲只有一个女儿缘故,总想多留一天是一天,也不会对你有微辞。”
“我不能留在京中陪父亲和娘亲过年?”陆辰儿扬头望向程氏,眼中明显满是失落。
“当然,若是平常节日,你不愿意走,我和你父亲也乐意,春节不一样,姐儿你要知道,你已是出嫁女,有公公婆婆夫婿,这次能来京中陪我和我父亲这么长时候,已是十分难得了。”
陆辰儿听了,垂下眼睑讷讷道:“可我想留在京中过年。”
过年,意味着家人团聚。
若是她不回去,公公婆婆应该会生气吧。
既然无意长久在李家待下去,那么,婆婆不喜欢对她来说其实比如今这么喜欢她好一些,这样,将来不论她和李皓白怎样,至少心里不会觉得对两位老人有愧。
方才,正因为心里突然起了这个呆念,才没有回应柳氏的话。
让她平白去自污,她又做不到。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靶子,要不,之前公公婆婆对她的慈祥和蔼,她还真无法适应,总觉得于心不安,禁不住心中的忐忑。
这回轮到程氏疑惑了,盯着陆辰儿瞧个仔细,伸手轻轻拍了下陆辰儿的脑袋,“我不管你又起了什么呆念头。这回要听娘亲的话,先回去,我多派些护卫送你们回去。等过了年,陪李皓白去松林书院那边住一阵子,再等天气好起来,到了明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我和你婆婆说一声。再派人去接你过来,最好是能怀上身子过来。”
陆辰儿听了这话,先是惊讶后来变得尴尬,好一会儿,歪到程氏怀里,声音有些低哑。“娘亲,我只想陪在父亲和娘亲身边,哪些不愿意去。”
孩子。上一世还有一个亭姐儿,这一世,大约是不会有了。
只是这一世,陆辰儿学会了演戏,程氏如今都还未察觉到她和李皓白之间的异样。也还有一个缘故,李皓白是程氏选的人。程氏只会往好的方面想。
也许将来和离时,最震惊的应该是程氏吧,最不能接受的也是她吧。
“不许再说这样的傻话。”程氏叮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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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程氏派刘妈妈亲自去给柳氏送了话:虽然钦天监说接下来的天气依旧严寒,但因陆辰儿看到大嫂回宣城,坚持要一同回去,陆辰儿的箱笼已整理好了,这边也派了十几个人,看她什么时候出发,到时候一起走。
刘妈妈带回来的日子,初五早上出发,辰时三刻在京中南门口汇合。
陆辰儿想起之前曾说过:年底带着萧琳一起回宣城,
但如今天气这般恶劣,北边雪封冰冻的,只怕是不能够了,陆辰儿还想着要怎么说服萧琳那个磨人精,不想下午的时候,她带着淳姐儿去一趟安定公府,向太夫人问了安,又坐着陪了一会,再出来时,活泼的淳姐儿已和精怪的萧琳粘到一块儿去了,原来淳姐儿在给萧琳讲这次上京一路上的遭遇与见闻。
萧琳听得津津有味。
俩人坐在荣寿堂西次间的炕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时不时笑成一遍,连在正房说话的太夫人和程氏都听到了。
临走时,太夫人特意对程氏嘱咐了一句:有空多带淳姐儿过来玩。
敢情给她孙女找玩伴?
不过得了这话,陆辰儿倒是十分乐意,一举两得,萧琳已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暂时不用担心对萧琳失了约,也不用担心她走后,淳姐儿孤单。
况且,最多半个月,淳姐儿便会去她四伯父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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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早上出发,陆辰儿没让程氏送去南门口,又为了使程氏安心,让谦哥儿送去南门口。
程氏让陆辰儿早些出门,两辆马车十几个人到南门口时,柳氏还没过来,大约候了一刻钟左右,才见柳氏的三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并十几个人护卫到了。
陆辰儿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看到送柳氏过来的李皓明下了马车,披了件大红羽纱面鹤氅下了马车,李皓明板着的脸在看到陆辰儿时,看到她早已到了时,稍微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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