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练字是个慢功夫,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没个十年八年磨不出一笔好字,何况桃夭从前没有一点的底子,于她来说,每天静下心来写上三千个大字,的确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好,那你觉得每天写多少?”
“一千,一千大字就好了。”听了陆辰儿的话,桃夭原本沮丧的的心情,立刻阴转睛,兴奋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刻意扬了扬。
陆辰儿看向桃夭笑了笑,“你真敢说,这一下子就降去三分之二。”
桃夭听了,一阵心虚,犹豫了一下,又多伸出一根手指头,“要不,要不两千好了?”说了又觉得加多了,有些后悔,可瞧着见陆辰儿不说话,忙又道:“辰姐姐,就两千好了,不能再加了,再加的话,就和没减差不多。”
桃夭一边说,一边上前拽着陆辰儿的衣袖,摇晃不已,偏她力气大,陆辰儿只觉得半个衣袖都让她给扯掉了,只得忙拉住桃夭,“好好,两千就两千,原本还想给你加功课的,你这一闹却好,反而减了一千大字。”
听着陆辰儿答应了,桃夭没理会后面的话,登时高兴不已,连道了几声辰姐姐真好,令陆辰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一直在屋子里没说话的云锦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着桃夭姑娘今天这番讨价还价,奴婢不由记起来,小时候,姑娘做功课,也是这么跟老爷和夫人讨价还价的。”
“我瞧着辰姐姐的字挺好的,小时候也不愿意做写字?”桃夭反问了一句,显然有些不信。
云锦正要开口,陆辰儿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忙地瞪了过去,“哪有你这样拆主子的台。”
罗绮听了,似是配合一般,笑了起来,“没事,姑娘的字从小由老爷手把手地教,名师出高徒,自然是比常人省许多功夫。”
陆辰儿瞧着两个丫头一个鼻孔出气,索性不再理会,免得她们越说越得意上了。
突然,桃夭又拉着陆辰儿道:“我都有十来天没见过怀音姐姐了,罗绮姐姐说,怀音姐姐病了,要不今天辰姐姐带我去瞧瞧怀音姐姐,等我写完两千大字,我们就过去?”
其实见到桃夭,陆辰儿就担心桃夭会问起廖怀音,因而,先前桃夭一过来,陆辰儿就想着岔开话,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还没问了起来。
陆辰儿勉强笑道:“等过几天吧,这几天尚公子正带着怀音姐出门看大夫,不在镇上,等怀音姐回来后,我们再去看她。”
桃夭哦了一声,“怀音姐姐得了是什么病,我记得上回来的时候,怀音姐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罗绮姐姐说是因为要生宝宝的缘故,怎么又生病了?”
听了这话,陆辰儿不由抚额,她和罗绮也对好供词,重新拉着桃夭坐在身侧,“正是因为要生宝宝,可宝宝没了,后来就病了,城里的大夫治不好,尚公子便去了城外。”
桃夭听了不由想起在乡间的时候,隔壁阿姐就是因不生宝宝而死掉的,因而,她一听陆辰儿说因生宝宝病了,便深信不疑,“我听说生宝宝很危险,那辰姐姐要生宝宝吗?”
觅嫁 第一百七十六回:关心
她要生宝宝吗?
陆辰儿胡乱应付了桃夭几句话,便借口没精神让罗绮带着桃夭回西厢房,自己侧身躺在榻上,盯着窗花发呆,长长的指甲无意识在划着窗花纸。
半晌,吩咐着云锦找出这几回京中及宣城来的信,摊在榻上,又重新看了一遍,除了刚回来时收到的那两封信,信笺中明显问到她和李皓白生子的事,其余的信,虽没有明显询问,但封封信的末尾都免不了隐晦提及。
其实,在回来接到京中和宣城的信之后,在知晓廖怀音的事之前,她对生子一事,已不再回避,确切的来说,对这事已打算接受了,当时觉得一切这样就很好了。
只是后来想到铜岮山的事,又格外糟心,况且经过了廖怀音的事,她不可能没有一丝戒心,李皓白这趟回来,他们貌似是和好了,然而,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已经懒得再去计较了。
翻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全部收了起来,放到雕红漆的匣子里,扣上锁扣,放到案几上,吩咐着云锦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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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功夫,恰逢上休沐日,依旧还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廖怀音回来的消息,只是李皓白他们却是回来了,不知什么理由聚在了一起,一个个好像都没有院子似的,一窝蜂全到青云街这边来了,程常棣、柳敏兮、赵雅南,竟一个不少。
陆辰儿除了他们刚来时露了个面,其余的一切招待都交给了林妈妈。
“听说,前不久,你们夫妻吵架了。”
陆辰儿微微抬起头,冰冷的眼眸望向对面厚脸皮走进来的赵雅南,心头有股说不出的厌恶。真想直接让粗壮的婆子把她赶出去,免得瞧着碍眼,她只知道,这会子赵雅南是想看她笑话,除此之外,她还真找不出理由,赵雅南过来干什么,因为她有多讨厌赵雅南,赵雅南便有多讨厌她。
眼不见心不烦,她不想赵雅南在眼前晃。赵雅南自然也不想她在眼前晃。
陆辰儿端着茶碗,揭开碗盖,看了飘浮的茶叶。收拾情绪,有些漫不经心,“夫妻没有隔夜仇,何况平常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还不劳你费心。”
赵雅南听了这话。呵呵笑了起来,“我这不是听说了,既然来了当然要来关心姐姐,再怎么说,咱们也有两年多的姐妹情分,不过。姐姐方才这话还真说对了,这事上真是不劳我费心,依我对姐姐的了解。夫妻间吵架,姐姐一向是把好手,床头吵,床尾和,好得快去得快。简直无人能及。”
“你很闲?”陆辰儿盯着赵雅南的目光很冷,眼中的厌恶特别明显。这显然让赵雅南笑不下去了,不得不咳嗽了一声,避开陆辰儿的目光。
只听赵雅南道:“你就不能当成是我真心关心你呀,偏要曲解我的意思,好歹咱们也相处过两年,虽不愉快,但毕竟如今我们没有实质的冲突……”
“别跟我提相处过两年。”陆辰儿没兴趣听她编下去了,说起来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她是学了两辈子也无法做到,也只有她赵雅南做起来这么顺手,这么逼真。
瞧见陆辰儿重重地放下茶碗,送客意味明显,但赵雅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仍旧坐着,自从上回陆辰儿写过一封信回宣州给程陈氏之后,再没有其他的动作,赵雅南悬在半空的那颗心算是放下了,尤其在确定陆辰儿没有争心后,说起来,抛开上一世,两人这一辈子还真没有冲突,因而,赵雅南还是不死心,想和陆辰儿联合。
赵雅南没忘记,上一世,陆菁儿便不是善茬,多个帮手,多分胜算。
不想,赵雅南听了陆辰儿的话,从善如流,“好,你说不提就不提。”又反问了一句,“既然你对他都能够放下过往前尘,难不成对我就不能放弃我们之间的恩怨?”
陆辰儿身子微微一颤,尔后才道:“我以为之前我已经和说得一清二楚了,我再明明白白地说一遍,你要盯着陆菁儿是你的事,在你不惹恼我的情况下,我不会给陆菁儿做帮手,同样的,我也不会给你做帮手,你们俩这辈子要如何斗,是你们俩的事,与我无关。”
赵雅南歪着头,丝毫不在乎陆辰儿的语气不善,仿佛听不到一般,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你还是那样干脆利落,就没想到,你有能帮我的地方,相同的,我也有能帮你的地方。”刻意地顿了一下,才又道:“就拿这次来说,你们夫妻吵架,或许我能教你几招。”
听了这话,陆辰儿一惊,有些不信,尚知玄和李皓白会把铜岮山的事说出去,上下打量了赵雅南一番,摇了摇头,“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留都会自己以后慢慢用。”
后面一句绝对气死人不偿命,赵雅南好不容易调整的心态,差点就破功,“你最大的缺点在于自傲与轻敌,上一世是这样,难不成这一世,还要栽在这上面?”仿佛怕陆辰儿立即要把她赶出去一般,接着又道:“你因你父亲身边没有妾室通房,受了这个影响,也想着自己的夫君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上一世,你在京中生活了那么久,也应该明白,自来贤妻美妾,哪有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的道理,夫君有妾室,只要不是贵妾良妾,对于正妻来说,都没有什么威胁,若是为了个通房丫头和夫君吵架就更不值了,上一世,你没有看开,难不成这一世也没有看开?”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辰儿直觉赵雅南这不是随便说说。
赵雅南挑了下眉,“只是劝你一句,横竖是个大丫头,要打要卖,还不是你一个主母说了算,没必要因这个和夫君吵架?”
为了大丫头和李皓白吵架?
陆辰儿看了赵雅南一眼,也不知道她从哪听来的谣言,“没有的事,你别胡乱猜测?”
“我可没乱说了,是李皓白说的,他酒后不小心把身边的大丫头收了房,这些天还一直为这事懊恼不已,其实不过是个丫头,你没必要太过在意了。”
赵雅南这话说完,陆辰儿只觉得忽然被人扇了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还是赵雅南打的,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觅嫁 第一百七十七回:反应
赵雅南离开了的时候,瞧了眼守在门外的云锦,“没想到你也会欺瞒主子,只是你应该想想,你能不能瞒得住?”
凉凉的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云锦只觉得那目光能把人看穿,禁不住身上打了个寒颤,再细细品味那句话,暗道了声不好,赶紧进了屋。
陆辰儿伏靠在大迎枕上,手捧着暖炉,微微仰头望向窗户,目光仿佛能穿透窗纱看见外面的景象,大约是听到了响动,转过头来,见是云锦,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
云锦唤了声姑娘,走了过去,“奴婢是瞧着这些天来,姑娘的精神一直不好,又天天操心尚奶奶的事,因而才没有和姑娘说,也让底下的人暂时不要提及,奴婢并没有要瞒姑娘的意思,只等过了这阵子,就会亲自告诉姑娘。”
陆辰儿垂下了眼睑,似乎没有生云锦的气,只是淡淡问道:“是哪个丫头?”
“金缕,是金缕,尚公子来的那日……”
“好了,不用再说了。”陆辰儿打断了云锦的话,又嘱咐了一句:“下回不要以为是为了我好,就能自作主张的瞒着我,不管怎么说,这些事,相比于让其他不相干的人来告诉我,我宁愿是你或是罗绮来告诉我,我也不希望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云锦张了张嘴,惊讶于陆辰儿的平静,不过很快应了一声是,又忙道:“姑娘放心,次日,罗绮就送了避子汤过去,并且亲自看着金缕喝下了。”
陆辰儿听了这话,不由一惊。罗绮这次的反应,也太超出人意料之外了,上一世,如果罗绮也是这个反应,陆菁儿就不会有儿子了。不过,片刻间陆辰儿便明白过来,金缕是丫头,而上一世的陆菁儿,因着她的关系在府里算得上主子,罗绮自然是没这个胆。而她当时也根本没想到这一茬,直到后来陆菁儿有身孕了才后悔不已。
“福妈妈知道这事?”
“知道,福妈妈和罗绮一块儿过去的。这原是规矩,福妈妈并没有反对,反而是说了金缕一顿。”云锦说完,又问道:“姑娘要不要见见金缕?”
云锦这么一问,陆辰儿才想起。她是有些日子没见到金缕了,原本陆辰儿就不用李皓白的大丫头服侍,以往她们不过应个卯,或是守在正房外面,回来的这些天,她只见过翠翘几回。想了想还是道:“不用了,不过是个大丫头,二爷都没提。我们理会做什么。”
况且本来是他的身边的大丫头。
陆辰儿的语气尽是漫不经心,云锦再三看了看陆辰儿,觉得陆辰儿真的没有恼,也没生气,才松了口气
下午要回书院的时候。李皓白从书房过来了,一进屋。就瞧着陆辰儿坐在榻上捋针线,穿着件牙白色素面妆花的夹袄,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晳的颈脖,屋里极其的安静,陆辰儿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看到去显得格外的娴静,
听到脚步声进屋,陆辰儿并没有抬起头,只随意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半晌,陆辰儿没有听到云锦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禁抬头,却瞧见进来的是李皓白,手停了下来,只好道:“我以为是云锦回来了,不想是二爷?”
李皓白听了这话,脸色微变,眼盯着陆辰儿,只是陆辰儿早已垂下头,李皓白又不想立即离去,行到另一边的榻上的坐下,“怎么屋子里一个丫头都没有,小丫头全站在外面,云锦去哪了?”
“匡夫人方才派人送来了糖蒸酥酪,我记得桃夭喜欢吃,便让云锦送过去了,顺便帮我去监督一下桃夭有没有偷懒?”
桃夭跟着罗绮学认字,李皓白是知道的,“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把翠翘也安排过去教桃夭,反正我不常在屋子里,翠翘天天闲着也无事,云锦是你身边的大忙人,跑腿的事也不用她来做,让她常守在你身边,你也方便,况且你又不喜欢那些小丫头进房,屋子里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陆辰儿听到他提起翠翘的名字,抬起头诧异地望向李皓白一眼,她还以为李皓白说错了,然而瞧见李皓白并没有异样,陆辰儿遂嗯了一声,“回头我会和翠翘说一声的。”
转头看向不远处海棠雕花屏风后面的多格宝,中间有个沙漏,已是申时三刻了,又问道:“什么时候回书院?”
李皓白有些高兴,“就要走了,只是我进来看看你。”
不知怎么,陆辰儿捋线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头又好似低下去了一点。
李皓白瞧着针线篮子里有许多莲花的描样,不由想起身上揣着的那个绣了一半的荷包的,她答应过他,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了一个荷包,只因上回的事,生了间隙,吵了嘴后,她去了平步街,他在家等着,她却并没有再回来。初十那日回书院,他来这里寻她说要送给他的那个荷包,当时在屋子里的罗绮说还没有绣完,他当时找到了针线篮子,看到绣了一半的荷包,知道这个是给自己的,便也不管有没有绣完,就取了过来了。现在坐在这里,李皓白不由想着,要不要把怀里的半个荷包拿出来,让她给绣完,毕竟这是她给他做的第一件绣活,也是第一件生日是贺礼。
李皓白的手刚准备伸进怀里,却听陆辰儿道:“时候也不早了,二爷还是早些去吧,如今白日愈来愈短,过了酉时,天就快要黑下来了,何况二爷来了有一会儿,只怕前面的人也等急了。”
因为这话,李皓白要动作的手停住了,望向陆辰儿的侧脸,仿佛笼上了一层疏离,让李皓白觉得他仿佛错过了什么,好一会儿,恍过神来才起来,“嗯,我走了。”
陆辰儿丢开了针线篮子,正要起身,李皓白忙阻拦,“你不用起来。”说完大踏步出去了。
厚实的毡帘垂了下来,陆辰儿重新开始捋过线。
既然答应送他一个,就给他做一个完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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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冷阴冷的,每天的风都很大,仿佛要下雪,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陆辰儿除了每天让长云去平步街探问消息,几乎不曾出门,连匡府也只去过一回。
进入腊月没几日,平步街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廖怀音的兄嫂过来了。
这么快就过来了,北边九十月份就已开始飞雪了,只怕是接到信便一路赶了过来。到了次日下午,尚知玄他们也从铜岮山回来了,却同时带回来一个恶耗:廖怀音死了。
廖怀音死了,从云锦嘴里吐出这话时,陆辰儿似受到了惊吓般,眼睛突然睁大,瞳孔猛然缩了一下,怎么可能?
她不这不满二十。
陆辰儿脑海中的思绪仿佛突然之间中断了,再也听不到云锦说的话了,云锦也没有再接着说话,一心只留意着陆辰儿的神情,除了最初的惊骇,尔后便是整个人木然起来。云锦总觉得陆辰儿太过于安静了,直到上下打量着陆辰儿,低头才瞧见陆辰儿满手是血,吓了一大跳,才惊觉过来,陆辰儿竟是用手中的绣花针扎进手指肉里,一下一下的,已连戳了数十下,“姑娘怎么能用绣花针扎手指头,快住手,快住手……”
云锦上前赶紧抓住陆辰儿的手,把绣花针给拿掉,接着,又赶紧把针钱篮子扔得远远的,喊了外面的小丫头进来,吩咐她们打了温水进来,自己抓着陆辰儿的手不敢动。
本来就知道这个消息告诉陆辰儿,只怕她一时受不住,但又瞒不了几天,而且上回陆辰儿还说过,哪怕是不好的消息,陆辰儿更想从她或是罗绮口中知道,因而进来回禀的时候,云锦两眼便死死盯着陆辰儿的神情,生怕她有什么过激的行动,只是一进来,听了消息,陆辰儿并没有号啕大哭,更没有冲出去去平步街。
用温水洗手时,只一下子,水便成了红色,云锦陆辰儿的手拿出来,瞧着左手五个手指头满满都是小针眼,密密麻麻的,还有鲜血接着冒出来了,直令云锦觉得惨不忍睹,一边用细纱绢把手指头给包起来,一边掉着眼睛。
谁知一直没有嗑声的陆辰儿开了口,声音有些木然,没有一丝情绪,“你哭什么,我又不痛,我扎给你看,一点都不痛。”说着伸手要去找绣花针,让云锦阻止住了。
只听陆辰儿又道:“你说怀音姐怎么这么傻,她已经亲手杀了岳云归,她自己给自己报了仇,她为什么还要自杀,尚家待不下,等她兄嫂来了,她还可以回娘家,我们在乡下的时候,看到那么些人,那么辛苦都要活下去,她怎么还会想到自杀呢?”
云锦拉着陆辰儿劝道:“如今尚奶奶已去了,姑娘节哀吧,别想太多,若是伤心好好哭一场,千万别憋在心里头。”
生死不过念一瞬间。
“我要过去,要去平步街……”说着推开云锦要起身,只是才一站起来,整个人似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就突然昏了去,云锦赶紧伸手抱住,旁边的小丫头也一阵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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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一百七十八回:可惜
第一百七十八回:可惜
陆辰儿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点着灯,睁开眼,眼泪没有任何先兆地从眼眶流出,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声,待守在旁边的云锦发现时,已是泪添九曲黄河溢,靠着的迎枕湿了一大片。
“姑娘……”云锦带着哽咽声,想劝陆辰儿别哭,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拿手绢一直替陆辰儿拭眼泪。
大约是听到动静,李皓白从西间闪出身来,行到榻上前,推了推云锦,“我来吧。”从云锦手中接过手绢。只瞧着陆辰儿依旧躺着,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直望着屋顶,一动也不动,眼眸中水汪汪的一片,泪水如泉涌般,从眼角漫出,一大颗一大颗,连绵不绝。
只流泪,没有一丝声息。
李皓白心头一惊,忙把陆辰儿扶坐了起来,抱在怀里,哄道:“辰儿,你哭出声来。”说着扔掉已湿成一团的手绢,又伸手轻轻拍着陆辰儿的脸蛋,声音明显透着急切,“辰儿,听话,哭出声来,或者你吱个声也行。”
依然没有反应,整个身子连动都不会动一下,李皓白伸手在陆辰儿眼前晃了晃,眼珠也没反应,唯有眼泪还在继续往下掉,一旁的云锦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来不见陆辰儿这副模样,于是急哭道:“二爷,要不奴婢派人去请大夫过来,请大夫过来给姑娘瞧瞧。”
李皓白同样已经是六神无主,听了云锦的话,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说话急起来都有些不连贯,“快去……快去请大夫,还有去请了林妈妈和福妈妈过来了,让她们过来瞧瞧。”
云锦拭去脸上的泪珠。忙走了出去。
没有一会儿功夫,林妈妈和福妈妈就进来了,李皓白瞧着她们俩进来,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两位妈妈年纪大了,快帮忙瞧一下,辰儿这是怎么了,一醒来除了流眼泪,连声音都没有了。整个人似失了魂魄一般,没有了精魂。”
林妈妈先挨到床榻边,因是陆辰儿的奶娘。一瞧见陆辰儿似灵魂出窍的模样,心中伤心,哇地一声先呜咽哭了起来,李皓白见了,不由更急了。只得救求般望向福妈妈,福妈妈走上前,到底是保持了几分清醒,林妈妈又挡在前面,没有挤过去,只吩咐:“二爷不如试着掐一下奶奶的人中。看能不能有反应?”
李皓白听了这话,忙依言用大拇指按住陆辰儿的人中,先是没有反应。李皓白心头又急又慌,乱得厉害不免手上的劲力大了些,突然听到一声哎哟,听出来是陆辰儿发出的声音,又眼瞧着陆辰儿转开脸闪躲一下。瞬息之间,屋子先时的愁云惨淡登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紧接着是此起彼伏响起的欢呼声,连连称“好了。”
陆辰儿转头,瞧着林妈妈福妈妈都在,罗绮也在,还有好些小丫头,身后抱着她的是李皓白,不由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听说了尚知玄的事,又因是下乡时所遗留下来的问题,今天我们都请假回来了,他们都去了平步街,我去了一趟只待了一会儿,因你还在昏迷中就先回来了。”
屋子里的众人,瞧着陆胡儿已恢复了过来,忙地都退了出去。
李皓白说完话,重新又把陆辰儿紧紧搂进怀里,带着几分欢喜又道:“终于好了,方才你不声不响的模样,把我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幸而没事了。”
陆辰儿脸靠在李皓白胸口,他用力抱着,只觉得快透不过气来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了推他,转过脸来透口气,望了望屋子,“云锦呢,刚才我怎么没见到云锦?”
“她出去传话了,应该就在外面了。”李皓白说完,向外面唤了一声云锦,果真听到云锦应了一声,有小丫头打起毡帘,云锦走了进来了,两眼红红的,似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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