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无效生长

    田一晨微微点头。

    “秦年说跟你合影的小胖子就是他，是不是”

    章嘉许在后面假咳嗽了两声，说：“不是。”

    杯子里的奶茶奶味浓郁，茶味飘香，但是田一晨从来不吃男生送的东西。凌灵眼珠子一转说：“你喝啊，他自己做的呢，可好喝了，我们都有。”

    身后的秦年保温杯一扬说：“是啊，你有我有全都有，来，干杯走一个，喝奶茶附赠保温杯一只。”

    田一晨睨了一眼章嘉许，这家伙倒是满面春风，没有一点不自在。

    秦年好奇地问：“小章啊，你怎么还有这个手艺”

    章嘉许只顾看着田一晨喝奶茶，完全没听见秦年的问题，秦年粗鲁地扯起章嘉许的校服领子，说：“别看了别看了，上课了！”

    张玥：“周一快乐，周五我们要开家长会，父母优先，约不到父母的再请其他长辈，不能缺席。还有啊板报改换了，这周五之前搞定，田一晨你安排一下时间。”

    “好的老师。”

    “大家自习吧，第三节体育课也改自习，高老师生病了。”

    秦年一脸的不悦，本来是说好学滑板的。

    “小章，你不用自习吧”

    “什么”

    “体育课自习唉，体育自习能干嘛，打球玩滑板啊，你不都带来了嘛！”

    章嘉许看了眼窗外朔风呼啸的天气，内心是拒绝的。秦年继续说：“你看天气，冬高气爽啊，风虽然大但是阳光明媚，你还怕冷吗”

    秦年喋喋不休但章嘉许沉默的画面正好被张玥看见，“秦年，爱说话是吧，把后面黑板擦了，现在就擦吧。”

    秦年拍案而起，活像一头生气的牛，鼻子都翻上了天，章嘉许保持沉默，低头做题。在张玥不转睛地注视下，秦年拎起教室角落里的水桶，手伸到冷水里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大喊：“爽！”

    板报上的颜料很难擦除，秦年一扔抹布问道：“谁出的板报粉笔画不行吗，用什么颜料啊，自己来擦，老子不干了。”




第一二四章 滑板练习
    田一晨往后面看了一眼，黑板被他擦得一片狼藉，颜料和颜料混在一起，滴下一道道污痕。章嘉许站起来看了一眼卫生角的公具，找到了一个叫百洁布的东西，打湿后站在空桌上开始擦，把痕迹擦除后再用抹布擦拭，早自习结束的时候才擦了半块不到，但是手已经冻得通红，冷到发烫，还有点被针扎的感觉。

    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手，田一晨想到了个办法，找了几个住校的同学借用热水瓶，借着课间的时间去水房打了一壶热水。作为文艺委员，帮忙擦黑板也很正常，换好了一桶干净的水，掺了开水之后温温的正好，刚要伸手去洗抹布却被章嘉许制止：“我来吧，水冷。”

    田一晨指指地上的水壶说：“不冷，是温水。”

    水桶里一人搓抹布，一人清洗百洁布，然后轻轻地握了一下。

    章嘉许轻声说：“真聪明。”

    “这次的板报，就交给你啦，行不行”

    “行。”

    “颜料没有了，我跟班长说了，她说今天放学去买。”

    “不用，那些学画的小朋友用过剩下的有很多，他们挤不出来但我可以。”

    倪海一路过他们所在的高一（4）班，先是看着二人互相搭配干活不累的样子笑了笑，而后问：“你下来，我问你啊……那谁，简月明这几天找过你没有”

    “我来两个星期了，你现在才问我”

    “你整天跟那小子混在一起，我敢找你，我们社长还想招他，但这小子不是善茬啊。”

    “那你放心，他没有当公安局局长的舅舅。”

    倪海一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跟你说这事儿全校都知道来着，牛不牛”相视一笑后倪海一跑上五楼自己的教室。

    章嘉许问田一晨：“打开水要不要钱啊”

    “一毛钱一壶，卡务中心有卖水票。你问这个干嘛”

    “了解一下民生……”

    田一晨假装不懂，看了眼黑板说：“偶尔打一次不要钱的，下节课再擦吧，热水还有呢。”

    “自习课再弄吧，有我呢，一个人就能搞定。”

    章嘉许本来打算好在自习课上把黑板清理干净，然后按照这次的主题“回忆”来选素材，把整体的框架勾勒好，章嘉许做不到像黎岸那样单枪匹马直接就往黑板上画，一向都是画好设计稿之后再具体实施，这样合作的同学也都能看得懂，商议之后可以做出更好的修改。但是秦年说的体育自习课练滑板是真的，一下课就把章嘉许拖走了，在凛冽的寒风中，章嘉许真是觉得他丫的脑子被枪打过，跟他比混蛋，连黎岸都要甘拜下风。

    “脚的位置不要放太前面，你先慢一点滑起来，手撑着膝盖，对，左脚像平时走路一样……”话还没说完，第一跤已经摔完了。

    “等等，我好像有点感觉了，再试一下。”

    章嘉许就看着秦年一点点把两只脚都放在了滑板上，原地小幅度滑动，跟摆ose一样，“你能不能动一下，脚放下来啊。”

    秦年摔的第二跤是因为张玥的大嗓门。

    “你们俩干什么”

    回到教室，秦年倒是无所谓，不管在哪个学校都是这副样子，章嘉许就不一样了，来清溪中学的时候满满的都是我要做个正常的学生……

    “秦年，怎么是不知道体育课改自习的意思吗”

    秦年揉着摔疼的手肘说：“是啊，武康中学的体育老师身体特别好，从来不生病！”

    众人哑口，包括章嘉许。

    “那你呢，章嘉许同学”

    章嘉许站在田一晨后面，秦年的大义凛然是做不出来了，光是站着就已经很有压力了，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

    “他们格致中学的体育老师特别敬业，带病也要坚持上课，所以他也不知道。”



第一二五章 时光机
    众人笑翻，章嘉许叹了口气，这特么是上天派来的逗比吗

    难怪当时的安念那样一言难尽，这种家伙还是备胎

    这特么就是个正方形的，装车上怎么会转得起来

    “他的话都让你说了，那你就一个人上外面站着去吧，天冷把大衣穿上，感冒了我是不会负责的。请注意你们这段时间的表现，家长会的时候我要做总结的。”

    秦年闷声冷笑，门踹地哐哐作响，站在门外也不安分，靠着墙抖腿。章嘉许趁换水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深度怀疑这家伙有多动症，怎么都停不下来的样子。

    终于是把黑板都擦干净了，章嘉许回到座位上问了一句：“你说画什么”田一晨正在奋力补写作业，差了很多很多，“算了，你写作业吧，班里还有谁画画比较好”

    “梁素洁，下课我跟她说一下，她挺内向的。”

    “第三列第二排……我自己跟她说吧。”然后又把自己的作业本和笔记都递给了她，“自己对一下答案，不懂再问我。”

    交流极为小声，田一晨每次回头看他都觉得跟做梦一样，六年级之后就再也没在一个教室上过课了，翻开他的练习册，从来只写答案的他这几天以来的作业却连第二种方法都写上去了，笔记本是新的，记录的都是期中考试的错题，原题、答案，甚至还有延伸……章嘉许小时候就特别聪明，别人还在背声母韵母的时候他已经在学音标了，学《静夜思》的时候他就已经会背《将进酒》了，因为学习时间特别紧张，他几乎不浪费时间在自己已经会做的题目上，能有一个答案就已经代表他认真想过了。

    这么精细的笔记和解题步骤，田一晨不禁感动了一下。

    对于“回忆”这个话题，章嘉许觉得自己的童年如果从二年级开始算的话，还是有很多美好回忆的，和田一晨一块儿集齐的那一套水浒英雄卡还在呢，漫画书也都好好地保存着。想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在a4纸上开始打底稿，先是在中间画了个水冰月的背影，举着剪刀手，然后是机器猫和大雄、皮卡丘和小智、柯南和毛利兰……个人觉得画面足以代替文字的力量。

    梁素洁是个家住得远却不住校的学生，宁可坐一小时的公交也要回家，所以一向不留堂，一口就拒绝了章嘉许画板报的请求。放学后的教室里就只剩章嘉许和田一晨，其他人不是回家就是去食堂吃饭了，空荡荡的教室还蛮自在的，章嘉许跨上课桌画图，先画的的哆啦a梦，边上是一个咬着记忆面包的大雄。

    田一晨帮他准备着可能需要的工具，看了眼草图说：“我小时候特别佩服你，记性太好了，我就不行啦，天天想着考试的时候有记忆面包这种东西。”

    章嘉许蹲下来，看着田一晨说：“你有空想这种东西还不如乖乖背书呢。把抹布递给我。”

    田一晨吐吐舌头，这人一点也经不起夸奖，“我就是愿意想啊，想着就开心，不行吗要是真的有哆啦a梦这种机器人就好了，章嘉许你要是有个哆啦a梦，会做什么啊”

    章嘉许从桌上跳了下来，已经画完了上面的部分，想了想说：“我会把它藏起来，假装我本来就那么厉害的样子，当然我一定会告诉你的。那你呢，会做什么”

    田一晨摆出一副慷慨大方的女侠姿态说：“那我就送给你吧——”，日光灯下她的修长的睫毛黑而浓密，大眼漆黑透亮，映着淡淡的光影，如果真的有哆啦a梦，有一个和大雄同样的问题——很多很多年以后，是不是还和静香在一起。

    迫切想解开，甚至想坐时光机去未来看一眼，章嘉许看着她眼里的自己，真想从口袋里掏出个时光机。



第一二六章 粉红色小情书
    章嘉许开始享受起和田一晨在一个学校的时光，每天都能吃到田一晨准备的早餐，她也不介意大家的眼神放在前后桌的同款早餐上面，毕竟这个包装的煎饼等产品也不是什么罕见物品，上煎饼店买早点的同学还是很多的。

    田一晨也欣然地感受着来自章嘉许的照顾，毛茸茸的坐垫还有每天从两个桌子中间递过来的热水袋，有时候想想还挺好笑的，他每天家里灌好一个热水袋然后一路背到学校，然后中午吃过午饭田一晨会自己去水房换一次热水，放学的时候把水倒干净再还给他。

    想想真不合逻辑，田一晨觉得自己每天从家里灌好热水再带过来不是更方便吗简直是恐龙般的漫长反射弧，周四放学，田一晨就没有把热水袋还给章嘉许，章嘉许舞团有事就着急走了，回家才想起来热水袋没拿回来，但这个是小事一桩。

    于是周五，田一晨又多了一个热水袋。

    这段时间田一晨身边的苍蝇随着天气的转凉已经少了很多，几乎没有出现了，但是章嘉许和秦年收到的小卡片变得越来越多，秦年不同于章嘉许，他是认真做了一番挑选的，有空就站在后门口接收来自女生们的小眼神，但是看来看去已经失去了兴趣，没有一个女孩可以有安念那样的长相……

    当一个备胎开始思念被装在后备箱的滋味，真是很惆怅。

    田一晨记得章嘉许收到第一封粉红色小情书的时候是小学六年级，当时的大家太过稚嫩，稚嫩到扎堆看这封小情书，像是里面藏了个炸弹一样。

    “章嘉许同学，我看流星花园的时候都会想到你，你在我心里比道明寺更帅，比花泽类更温柔，你从学校花坛路过的时候，我看见你救了一条蚯蚓，其实我很怕那种东西，但是想到你碰过它，我就忍不住跑过去看了一眼，蚯蚓也挺可爱的，以后我再也不怕了，是因为你我才变得勇敢了很多……”

    看了之后，章嘉许和黎岸瀑布汗，田一晨却觉得很酸，好担心他拜倒在情书攻势之下，人家写的在当时看来真是情真意切，深情绵绵。

    田一晨问章嘉许：“这些……那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章嘉许说：“找个远一点的垃圾桶丢吧。”

    田一晨问秦年：“那么你呢”

    秦年说：“收好，毕业了还给她们，喜欢我是绝对是她们迄今为止做过最有品味的事！”

    田一晨撇着嘴转身，嫌弃之情写满了整张脸。

    “这死丫头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凌灵一向有点怕秦年，但是很英勇地转过身点了点头。

    章嘉许则很是想念黎岸，虽然有时候不讲道理，但起码的共同语言和欣赏能力还是有的，眼前这家伙简直一言难尽。换而言之，黎岸的套路可以掌握，而秦年永远在意料之外……许萌韵偶尔也会念叨秦年，毕竟小时候多亏秦年的照拂，但是幸好今天来家长会的人是章建凯。见识过秦年妈妈程欢之后，章嘉许实在不敢把许萌韵带过来，许萌韵在外一般很识大体，可是小家子的脾气到家里就会发个没完，遇到程欢那样的搞不好出了清溪中学就炸了。

    这个决定非常的明智，秦峒和程欢是结伴而来的，父母都到场的情况还是少见，张玥见势立刻加了把椅子，章建凯号称是推了和客户的约会来的，田子荣被田一晨带进教室的时候，章建凯还起身寒暄了好一阵：“田哥，好一阵没见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挺好挺好，是好一阵没见了啊。”坐在女儿软绵绵的的凳子上有些不习惯，田子荣一向为人老实，在善于交际的章建凯面前就显得更加了。

    “闺女成绩不错，年级48，这个放到艺考生里面，顶级学霸了啊。”章建凯的小心思一下摆在了脸上，章嘉许的成绩被排在了班级第一，靠的是在格致中学的高排名，毕竟（4）班最高分是全年级第五。



第一二七章 锅炉房取暖
    秦峒看了排名表，秦年不是最差，但是在倒数十名之列，班级39，年级474，在这两位家长面前真的有些张不开嘴。程欢嘀咕着说：“哟，成绩这么好啊，我以为嘉鸾说笑呢。”

    章建凯侧身看了一眼程欢，“什么说笑”

    秦峒赶紧补救说：“嘉许成绩真是好啊，舞也跳得好，这孩子真难得。”

    章建凯一脸的那是那是，你们羡慕去吧，肯定生不出。

    张玥抱着资料进了教室，礼貌地向各位家长鞠了躬，作为清溪中学资历最浅的班主任，这么大的阵仗，还有些紧张。

    “各位家长好，进来的时候都签到了吧，没有的话走的时候签一下，已经三点多了，我们就不等了，感谢各位的拨冗，我是班主任张玥……”

    底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张玥的紧张感越来越强。

    秦年对教室内的情况不感兴趣，集合了一帮人开始打球，田一晨和章嘉许一前一后走着，操场上的风有点冷，田一晨转身对章嘉许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很暖和的。”

    （4）班的包干区就在水房附近，田一晨作为热心肠的妹子，每次都顺便把水房门前都扫的干干净净，水房隔壁就是锅炉间，里面有个大叔经常去煎饼店吃东西，田一晨还住在店二楼的时候就认得了这个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