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无效生长

    蒋新松问：“霁明啊，你那房子离这儿多远”

    “公交车倒两趟，45分种左右吧。”

    “你呀着手装修装修，爸妈反正有空，我们到时候住那正好，你们忙不过来我们就过来帮衬帮衬，也不打扰你们住。”

    许萌韵用惊恐的眼神看了眼蒋霁明，这二老一直就住在金华，还真没想过他们有朝一日回到武康来生活。

    “爸妈，这装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蒋霁明猜到父母已经预备好的下文，不知道怎么应对。

    闫开丽开始进厨房择菜洗菜，“韵韵会需要照顾的，你老妈我觉得自己这几年肯定还行，有了孩子也能带，韵韵就做自己想做的事。”

    许萌韵似笑非笑地坐在了沙发，蒋霁明看出了她的委屈，装笑也很难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算是安抚了。

    章嘉许知道门内应该是四个人，出电梯前解下了围巾放进了书包，摘下了手表手镯口罩等累赘的东西，按响了门铃。更靠近门的闫开丽擦着手出来开门。“嘉许回来啦，来书包给奶奶，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奶奶！章嘉许还没有过机会说出这个称呼。

    “不用不用，奶奶……我自己放就行。”很自觉就进了书房，“然后走进了大门敞开的房间，拖出床底下的行李箱，一个小的打算过两天去崇川的时候用，另一个大的可以把自己的东西装起来，把地方腾出来，但实在太多，不拿出来的话想要用的时候又不方便拿取，“妈妈，你那衣帽间还有地方放我的冬装吗”

    许萌韵的衣物也很多，当初章建凯装修的时候还是很有先见之明，没有这个衣帽间，家里的衣服真的无处安放，“有吧……你放着我去看看。”无奈之下许萌韵把自己的春夏装都折叠起来装进了皮箱，好歹是有了一小块地方，章嘉许把外套挂了上去，必要的换洗衣物都堆在了书桌上，那张有点孱弱的行军床才是最头疼的地方，试着往上坐了坐，躺下发现晚上必须得蜷缩着腿睡觉。




第一三五章 你是喜欢妹妹呢还是弟弟?
    等章嘉许收拾完东西，外头的“奶奶”就热情地进门来叫吃饭，“奶奶做好饭了，咱们吃饭吧。”

    手都被她牵起来了，章嘉许很是局促，但是老太太也是想着拉近关系，出于礼貌，章嘉许只能微笑回应，“好啊奶奶，那去吃饭了，我一会儿再收拾。”

    桌上的菜和蒋霁明的手艺是一样的，看来蒋主任是师承其母。

    “嘉许啊，我问了霁明，他说你没啥忌口的，我就随意做了几个拿手菜，你尝尝。”

    “谢谢奶奶，”章嘉许尝了一口红烧鸡翅，确实比蒋霁明做的好，“很好吃。”

    蒋新松很是喜欢这个品学兼你过两天就要去外地演出了，几天回来啊”

    “一周左右吧。”

    闫开丽也开始招呼许萌韵吃菜，“你可不能减肥了，你看看瘦的，这样身体吃不消的，毕竟年纪摆在那了，得补补身体。”

    许萌韵今天已经很努力在吃了，一般的时候，晚餐是不吃主食的，今天都满满的盛了碗饭，但是这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这么过，这二老都有计划在清溪常住了，心如死灰，这就摆明了是来催生的。“妈，我吃着呢，您吃，爸，您也吃，妈做饭真好吃。”

    章嘉许还是难得看到许萌韵一字一句都思量着说的，更可怕的是那一头闷青色的头发还染回了黑色，扎成了个小揪揪，耳上是一对很显温柔的珍珠耳钉。

    “韵韵，你生嘉许的时候多大呀”

    “啊”这个问题一点，就要切入主题了吧，许萌韵不排斥这个问题，婚后也是会积极面对，但是当着章嘉许的面，确实不想谈这个事，“妈，咱们吃完饭再聊。”

    闫开丽眼神又转向了正要夹菜的章嘉许，“奶奶给你夹，嘉许啊，你说你是喜欢妹妹呢还是弟弟”

    章嘉许那筷子搁在菜上就停住了，万万没想到活到十六七岁了还要被问这种问题，这比被问将来喜欢儿子还是女儿还要难受。“我……我都喜欢啊……”

    “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长得好看还这么懂事，韵韵在教育方面也是费心，毕竟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多年了。”闫开丽因为丈夫外调工作，有三年多的时间是一个人带着蒋霁明，其中的辛苦不能言说，在这个层面，作为长辈很是心疼许萌韵。“以后肯定还要你费心，我们俩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都好着呢，能帮到那孩子跟嘉许这么大不是问题。”

    章嘉许看了眼许萌韵，还保持着端庄，眼底却慢慢泛红了，“吃不下就别吃了，给我吧。”这一碗饭都扒拉了半天，看着却没少多少，章嘉许用自己的碗给她盛了碗大骨汤，然后开始吃她吃不下的剩饭。

    蒋新松一早就看见了许萌韵手上的戒指，这不是穷小子买得起的东西，谈对象到现在，买房买车都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这收入买得起车已经够让人吃惊了，还买得起这样的戒指，还真得好好问一问这里面的道道。但是闫开丽看在眼里的内容却不一样了，摆明了是欠债，说：“霁明啊，你的收入家里都清楚，装修那部分钱我跟你爸出，还有啊，你买车是不是借钱了，这车也不便宜，要是借了，我跟你爸帮你把这钱还上。”

    蒋新松除了在工作上一向话少，因为老伴儿闫开丽事事都能讲到自己的点上，倒是省不少口舌，习惯性的动作就是老板说话，他适时地点头，这一对老夫妻的还挺可爱的，章嘉许觉得他们比自己的外公外婆还要默契。

    蒋霁明绝不会在这个方面逞能，“没有没有，车子是嘉许买的，戒指也是孩子送他妈的。”

    老两口不约而同地转看向章嘉许，他已经端着自己和许萌韵吃完的餐具进了厨房，把骨头等东西倒进厨余垃圾桶，然后洗干净之后放进餐具消毒柜。动作利索，看着像是经常做的。

    蒋新松有些吃惊：“都是孩子买的”

    蒋霁明点点头。

    “你——”将老爷子顿时无语，转头看向章嘉许。

    章嘉许看着渐渐严肃的老夫妻，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说，于是用脚碰了碰许萌韵的脚，许萌韵的动作就非常明显了，摸头杀……一路沉默，特别文静的样子，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温婉可人，观之可亲，然后默默站起来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当儿子的不禁笑了，这么装一两天没事，怕的就是二十一天之后她就习惯了。



第一三六章 吃冰淇淋败火
    蒋霁明立刻抢过许萌韵手里的碗筷，说：“泡壶茶吧，这里我来，爸妈你们上客厅坐去。”

    许萌韵怔怔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悄悄抬眼看了眼蒋霁明的父母，生怕他们看出点什么，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公婆的时候可是自信满满的，从来不知道要藏着掖着什么，这一回觉得是自己怎么做都怕他们不满意，站着坐着都是不舒服，字字句句都要斟酌再三才说出口，大家闺秀四个字一向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就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姑娘，就说这双做了美甲戴了钻戒的手，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茶是章嘉许泡的，一壶茉莉花茶，家里还有些坚果，但是一点水果都没有了，冰箱里也只有一些绿叶蔬菜。

    “妈妈，我出去买点水果吧。”

    闫开丽看了眼窗外还飘着雪的天，赶忙制止：“不要买，我们不吃，你看着外面的天又黑又下雪，出门不安全。”

    许萌韵则是快速穿戴好了，“妈，没事，我跟他一块儿去，你们正好跟大明聊聊天。”说着举着手帮章嘉许也穿好了厚羽绒服，这还远远不够，口罩围巾帽子手套把章嘉许裹得严严实实的，章嘉许觉得喘气都有些费劲，“难看就难看吧，你不能感冒，不然你们那个冯老板肯定又要怪罪我了。”

    章嘉许知道她想出门，而且非常着急。

    蒋霁明也只是一句：“路上小心，买完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然后就笑脸盈盈地出了门。一进电梯就在儿子面前原型毕露了，跺着脚说，“宝贝，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不走了怎么办，你一走我就孤立无援了。”

    “我也没有办法啊，先说好了我不去外婆家，你也别骗他们。”

    “那你去哪你……不会是去找田宝宝吧！”

    “……”真亏她想得到，走出电梯的一刻，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雪已经积起了三公分左右的厚度，“黎岸和婷婷阿姨要回清溪，我们住凤栖酒店。”

    许萌韵知道有这么回事，说是两家终于和解，黎婷婷在清溪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亲人的原谅，真是满腹的心酸，两个没有丈夫的女人和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就在这间房子里住了6年。“那么黎岸是不愿去他外公外婆家”

    “没有啊，他说我走之后就去，挺开心的样子。”但是按黎岸的性格来说，不太应该啊，正常逻辑理应是打死不相往来。

    坐在冰冷的“甲壳虫”里，发动机太冷，发动了好一会儿车内才开始有点暖风，“我们去哪啊咱们买个水果也就街对面过去一百来米。”

    “我要去吃冰淇淋。”

    章嘉许以为自己听错了，“吃什么”

    “冰淇淋，我心情特别不好，装一天了……我要吃点冷的的败败火。”

    真是头一次听说吃冰淇淋败火，不过女人要吃什么东西并不需要理由，“那去巴黎春天，我请你吃哈根达斯。”

    许萌韵油门一踩，路有点打滑，于是用30码的速度缓缓行驶在积了雪的马路上，暖黄色的路灯照亮着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上一次下这么大下这么久的雪时候，还没有你呢，他们一说要孩子，我真的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宝贝，妈妈这次是不是又做错了”双眼犯起了一阵酸涩，在一个红灯前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不怕，你有我，你要是愿意，以后我去哪我都带着你。”

    “那蒋霁明怎么办”

    章嘉许指挥者许萌韵开车，否则她不知道要在这个红灯前停多久。现实的问题不能用异想天开的办法解决，许萌韵已经和蒋霁明登记结婚，他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理应休戚与共，而且许萌韵现在事事都会站在蒋霁明的角度思考，显然已经真正进入了一个妻子的角色中，跟章建凯的那次婚姻已经破碎，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他一定会理解你，别担心，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许萌韵看了一眼章嘉许的侧脸，一张刚进入17岁年纪的脸，还带着稚气，但是心理年龄显然不是17岁，跟黎岸一样，有着别人看不透的地方。

    黎婷婷说黎岸当年为了离开英国，深深地扎了自己一刀，差一点连命都没了……



第一三七章 你的男朋友真帅
    下雪天好像跟火锅很配，巴黎春天的海底捞排满了人，站得过道水泄不通，去哈根达斯要穿过这个走道，章嘉许牵着许萌韵的手，礼貌地跟前面的人一一说让一让谢谢，“明天要不咱们也来吃火锅”

    许萌韵笑脸盈盈地说：“好啊，就是不知道他父母吃不吃。”

    章嘉许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应该很有用，撒个娇什么都有，是不是”

    “那你试一下”

    章嘉许：“……不行。”

    “我要吃香草味的，你帮我去买。”

    章嘉许和许萌韵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放下外套的章嘉许走去柜台买了一个球，想着是天气这么冷，不适宜吃太多冰冷的东西。“我去个卫生间，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去买。”

    高挑的身躯，看带点高冷的脸，却又亲昵地讲话。许萌韵是怎么也没料到客气的服务员说：“女士，你的男朋友真帅。”

    “啊他——谢谢。”

    可是两个服务员的表情又有点不可说不可说。

    章嘉许回来的时候许萌韵指着冰淇淋问：“你怎么只买一个啊”

    “我又不吃。”

    “我的意思是我吃一个不够！”

    “……”真叫人惆怅，“吃多了不好，先吃一个再说。”

    许萌韵轻轻招了招手，“你一会儿再买一个，现在的小服务员眼力可好了，夸了我的男朋友长的帅。”

    章嘉许瀑布汗，“你没否认”

    许萌韵扭着身体撒娇说：“你演一次吧，嘻嘻。”

    “那就要看你装富婆装的像不像了，反正我很像……那啥。”

    许萌韵点点自己的右脸，小时候就是这么玩的，点哪亲哪，章嘉许刚说自己像，但是这一刻有点下不了嘴，真叫人惆怅。豁出去了，就当是哄她开心，章嘉许亲许萌韵有点费力，但是许萌韵亲儿子稳当的很，一个红唇印在他额头，忙不迭帮他擦掉。章嘉许果然看见那两个服务员顶着惊恐的表情……

    章嘉许走向柜台，故意问许萌韵：“亲爱的，你刚说吃什么口味的”

    “小笨蛋，蔓越莓啊！”

    章嘉许无奈莞尔，礼貌地说：“再要一个蔓越莓的，谢谢。”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冰淇淋，“谢谢。”忍不住先吃了一口，确实好吃。“冰的少吃点外面天冷，外面有卖续命水的……那个奶茶，你要喝吗”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阵子真是叫续命水叫习惯了。

    “你是不是应该多买一点送去春晖园”

    章嘉许轻轻咳嗽，表示赞同。

    “我问你，如果她要吃冰淇淋，你会一次买几个”

    “哼——一口都不许吃！”

    许萌韵嘴一撅表示不齿，下一秒又开始入戏：“好吃吧，我再喂你一口，啊——”但是有点装不下去了，脑海里全是十几年前喂他吃辅食的样子，不好吃的时候他就会甩着小脑袋把东西吐出来，会走路却不会说话的时候，还会挥着小手表示不要不要。

    现在他会说话了，他说：“我不吃，省给你。”

    许萌韵说：“妈妈觉得世界上就你对我最好。”

    “是不可能再买第三个的！”章嘉许知道许萌韵今天肯定是受委屈了，但是这家伙会顺竿爬，贴着她的意说几句甜言蜜语，一会儿就会把持不住要哭，感性的不行。

    许萌韵翻了个白眼，鄙视他这注孤生的小气劲！“你到底有没有追过人家姑娘啊，你别说是白菜把猪给拱了！”

    “……”谁是猪，那些说自己儿子是猪的父母，有考虑过自己的界门纲目科属种吗“她不是白菜，我也不是猪。”

    “没有刻骨铭心追过就不会懂得珍惜，就跟你爸对我一样……不过你哪有时间追啊，但是嘛……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章嘉许其实不懂那么多，只是很珍惜跟田一晨这份有些懵懂的感受，相信这份感受也会慢慢长大，慢慢深刻。

    “吃完了没有，吃完干正事去，你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吧”巴黎春天对面的街也很热闹，有精品水果店，各色小吃也是琳琅满目，章嘉许叫许萌韵去取车，自己去挑了几种水果，水果店还卖糖炒栗子，也买了一点，刚出锅的还有点烫手，带着桂花的香味和焦糖的香味，老板递了两个给他。

    “尝一下，好吃下次再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