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妾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绾心
同为女人,佟佳贵妃明白她要求尔芙做的事太强人所难,尔芙也同样明白佟佳贵妃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乐天安命,不过是无奈,不过是不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所以尔芙对佟佳贵妃不但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亦是同情的,亦是怜悯的。
正是因为如此,当她看到佟佳贵妃郁郁不欢的样子,便不自觉地流露出了这番小女儿的做派,不为旁的事儿,也不是存心讨好,仅仅是想让佟佳贵妃高兴些。
“好好好,要顾着你亲王福晋的脸面!”佟佳贵妃见状,笑着打趣道。
说完,她就冲着这殿中伺候的诸多宫婢摆摆手,将这些似木头人般地戳在柱子边儿候差的宫婢都轰出去了,只留下若兰一人在旁,待到殿门被关起的刹那,更是拎着袍摆就走到了尔芙身边,拉着尔芙往偏殿走去。
不同于正殿的庄重肃穆布置,偏殿的摆设,更显清新雅致。
当间是一张罩着明紫色绣金丝暗纹云锦坠流苏桌布的镂空雕花圆桌,上摆着冰裂纹的素色茶具,周围是有同色同花纹软垫的三足圆凳绣墩,临墙位置是一截刷着朱红色镶琉璃同心花纹的大炕,上摆着软垫、靠垫、软枕等同色同花纹的装饰,而临窗位置上,则是一张和窗子齐平的红褐色长几案,摆着一对插有红梅花枝的淡青釉冰裂纹双耳花瓶和一个巴掌大的剔红锦盒。
佟佳贵妃拉着尔芙同坐在圆桌旁,又招呼若兰将正殿摆着的点心和蜜饯都挪过来,笑呵呵地端着茶碗,柔声道“早晨就知道你要过来,我知道你爱吃零食,特地让御膳房赶制送来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娘娘,早知道您这有好吃的等着妾身,妾身早就过来了!”尔芙也放松下来,乐滋滋地捻着一块如意糕送到嘴边儿,含笑答道。
她还真是已经有些饿了,早起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在从顺贞门走到永和宫的路上了,在永和宫里,更是连口茶都没混上,忙叨叨地来到景仁宫,闻着这些泛着甜味的精致点心,不说是口水直流,却也是口中生津、馋虫闹海,这会儿她也不必端架子了,先填饱肚子是正事。
佟佳贵妃亦是随性,见尔芙吃得香甜,又让若兰去端了两杯奶酥茶过来,和尔芙一块吃起来了。
一盘如意糕、一盘桂花糖糕、一盘马蹄红枣糕、一盘水晶碗糕……
四样点心,并一碗热乎乎的油酥茶,尔芙吃得是肚儿圆,她拧着帕子擦擦嘴角儿,笑着提起了自个儿的来意,没有外人在场,她也不需要和佟佳贵妃多绕弯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很是直接的说道“您之前让小太监给我传话,我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不过想想您也为难,到底是同族晚辈求到您这儿了,甭管是冲着谁的面子,您总归是要替她说说话,所以我也就理解了,只可惜这事儿到底如何,并不是我能做主的,还是要看四爷是个什么想法,毕竟当初佟佳氏借假孕小产构陷我的事儿,四爷是抓了现行,动了大怒的,现在四爷疏远她,亦是一种惩罚,只有四爷自个儿接纳她,不然就是我也就似劝劝罢了!”
“这些本宫都是明白的,其实本宫给您传过信,便也就后悔了,只是……
这宫里宫外的,来往多有不便,想要将传信的小太监拦回来的时候,那小太监都已经告假离宫了。”佟佳贵妃似是没想到尔芙会如此直接,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答道,她就是喜欢尔芙这副直爽不做作的样子,不然她也不会将自个儿在外的产业都交给尔芙去打理,她家里又不是没有其他亲戚能帮忙了,所以尔芙直话直说,她还真不觉得不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此,尔芙亦是明白的,笑着摇头道“其实就是您不传信,我也会劝四爷的。
恕我说句难听的,这佟佳侧福晋的姓氏和身份就是她的免罪牌。
虽然她阿玛掺和进科举舞弊一案,却也不过是被发配至边陲,但是您也知道,其他犯官都是何下场,我敢说,不出五年时间,佟佳侧福晋的父母兄弟必被召回。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只要佟佳氏不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不但是我拿她没辙,连四爷都不能轻易的责罚她,现在四爷不过是疏远她,这也是四爷能做出的最严厉的惩罚了,不然就算您不管,皇上也不会不管佟佳氏,所以我早前就已经准备劝说四爷,不过是还没有找到机会,有您派人来传信,我倒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还免得让人觉得是我想要拉拢佟佳侧福晋,引得四爷不高兴。”说完,尔芙就无所谓地笑了。
“虽然你这样说,但是你我同为女子,我明白你的苦。”不过佟佳贵妃并没有就此展露欢颜,反而眉头紧蹙地拍着尔芙的肩膀,安慰道,“这爱新觉罗家的媳妇不好当,尤其是你这个四福晋,后院里的几个侧福晋不是秀出名门吧,便是番邦属国的公主,哪个都不好管,现在还多个和老四是表兄妹的乌雅格格,但是你也不需要烦,你只要记得一点,你是嫡福晋,你是府里的女主人。
因为不论侧福晋的出身是如何尊贵,进了雍亲王府的大门,就是雍亲王府的人,真要有那种桀骜不驯、不尊规矩的人,你该打打,该罚罚,再不行就送到宗人府去管教,不必太在意她们的出身,依着规矩行事,让那些妾室的家族想为她们出头都没有借口就是了。”说完,佟佳贵妃又轻轻拍了拍尔芙的肩膀,趴在尔芙的耳边补充了一句,就是这一句话,愣是吓出了尔芙一身冷汗。
因为这句话是不论如何,不能让乌雅格格有诞育子嗣的机会。
尔芙闻言,心中大惊,她有些忐忑,不知道自个儿该不该追问是何原因让佟佳贵妃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据史料记载,佟佳贵妃终生未育,佟佳皇后虽产下一女,却早早夭折,难道是这其中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秘闻,比如近亲结合多出畸形儿,会不会佟佳皇后所出的女儿有什么异样……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皇上应该不会允许乌雅赫赫进府才对,可如果不是如此的话,佟佳贵妃为何劝自个儿不要给乌雅赫赫诞育子嗣的机会,总不可能是担心德妃娘娘干涉继承人人选的事儿吧,因为毕竟这宫里就没有人不知道四爷对德妃娘娘的态度并不亲近,所以德妃娘娘想要以额娘的身份干预四爷的选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
就在尔芙还有些纠结不定的时候,佟佳贵妃给出了答案。
“别怕,本宫就是给你提个醒而已。”佟佳贵妃哪里看不出尔芙脸色突变,笑着劝道,她抬手拂过自个儿平坦如女儿身的小腹,忍着尴尬,说出了一件连她近身宫婢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她到如今都仍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身。
尔芙听佟佳贵妃如此一说,还有何不明白呢!
近亲结合,隐性基因被激发出来,生出畸形儿的几率大大提高。
佟佳贵妃微微停顿,然后说出了一段隐藏了三十年的秘闻,这个秘密是仅有佟佳皇后和康熙帝、佟佳贵妃三人知晓的秘密,其余对此事有所了解的人都被康熙帝处置了。
当年佟佳皇后,还不是皇后的时候,爆出有孕,康熙帝大喜。
佟佳皇后不同于现在的佟佳贵妃,她不但是康熙帝的表妹,更曾经在康熙帝身染豆疾的时候,伴随康熙帝左右,两人的感情非同寻常,她从康熙十六年以贵妃之尊入宫,至康熙二十一年,好不容易有孕,让康熙帝如何不欣喜若狂呢,不过很快就有烦恼找上门了。
太医指出佟佳皇后的脉象有些不妥,这种说词一直持续到佟佳皇后诞下一个不算康健的小格格为止,虽然小格格不算康健硬朗,但是太医诊脉觉得细心调养,亦是能平安长大,只是康熙帝、还有当时还是贵妃的佟佳皇后,以及接生的稳婆和照养小格格的奶嬷嬷都知道,这仅仅是表象而已。
因为小格格的尾椎骨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尾巴,软软的,肉肉的,很是古怪。
在这个封建迷信满天飞的年代,这无疑是妖异之象,即便是康熙帝亦不能做到冷静自持,当时还是贵妃的佟佳皇后更是惶惶不安,最终小格格未能熬过满月,便在闰六月的一个夜里,安安静静地过世了。
近亲结合,小格格不但体弱,身有异样,其五脏六腑都有些异变。
过后,康熙帝召数位太医探究此事,翻看无数典籍发现,这种事不常见,却也不少见,多发生在近亲结合的人家里,不过典籍记载隐晦,康熙帝亦不能确定小格格的异常是因为他为帝不慈被天谴责,还是是血脉所致,但是打那以后,他却再未和佟佳皇后行亲密之事,仅在彤史里做假记录,保持着佟佳皇后的尊荣。
现在的佟佳贵妃入宫时,他更是百般推搪,但是到底拗不过母族坚持。
当时佟佳皇后所出的小格格夭折,虽有胤这个养子在身边作伴,不过佟佳氏一族还是坚持送小佟佳氏入宫,一来是希望佟佳皇后和佟佳贵妃两姐妹相互扶持,更容易在宫里站稳脚跟,二来亦是希望宫里能有一个有着佟佳氏血脉的阿哥降世。
可惜佟佳皇后产下身形有异的小格格这件事是皇上不愿意言明的秘辛,佟佳皇后和康熙帝没有合理的理由推拒,小佟佳氏就这样在不被期待中进宫了,进宫以后,数年未曾得到晋封,一直是享受着妃位份例的庶妃,且从未侍寝,小佟佳氏一直以为是姐姐不愿意她和康熙帝有所接近,屡次和亲姐闹内讧,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大佟佳氏撕开了多年前的伤疤,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小佟佳氏,让小佟佳氏熄了争宠的心思,安安心心地做个空有尊荣的摆设妃子。
而如今佟佳贵妃将此事和尔芙说起,其目的就是不想有人借机攻讦胤的德行。
胤是佟佳皇后的养子,虽然其母子情分淡薄,仅仅数年,甚至未必真实,很可能有逢场作戏的成分,但是胤到底是佟佳皇后曾抚育过的,佟佳贵妃也喜欢尔芙这个性格,加之她知晓康熙帝有意传位胤,自是愿意给尔芙提个醒了,也算是提前卖好吧,毕竟比起其他皇子,还是胤和佟佳氏一族的关系亲近些,即便家里那些还看不清楚事实真相的族人未必赞同她的想法,深谙康熙帝性格的佟佳贵妃还是更看好胤些。
“多谢娘娘提醒,妾身回去以后,定然会提醒四爷。”尔芙听佟佳氏说完秘辛,有种早就预料到的失望感,不过还是很感谢佟佳氏的好心提醒,她很是郑重地起身谢道。
佟佳贵妃说了这么多话,心力憔悴,便也没有多留尔芙,招呼若兰送客了。
站在景仁宫门外,尔芙还有一种分不清是梦是真的荒唐感觉,她从未想过佟佳贵妃会如此和自个儿掏心掏肺的说话,这种宫中秘闻,非至交亲朋是不会说起的,虽然佟佳贵妃有故意卖好的想法,但是她还是很感激佟佳贵妃。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她这会儿躺在晒得暄软的被褥上,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吟,本想着叫白芷过来替自个儿拿捏下肩膀腰椎等地方舒坦舒坦,才刚要开口,便想到玉洁那边了,她将本来都已经到嘴边的话尽数咽了下去,扭头对着正在往柜子里摆放随身行李的诗兰,低声吩咐道“先别忙着整理这些玩意儿,交给外面候着那些小丫头们就行,你领着白芷去趟厢房那边,让白芷给玉洁瞧瞧,这一路过来,她坐着油毡小车太辛苦,我怕她那身子骨吃不消,早知道这路上这么难走的话,我就不该让她跟着我一块过来,或是安排个轿子给她了。”
在旁人看来,尔芙将玉洁留在身边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做法,但是她却是实打实地心疼着身边婢仆,或者该说她并没有将身边伺候的婢仆当做奴才,反而有点类似于是雇员、钟点工、全职保姆这类型的职业,她负责发薪水,婢仆们领着工资就该尽心伺候,即便是这些婢仆出嫁以后,她也会尽到领导者的责任,能帮的时候就帮上一把,比如此时受委屈来求救的玉洁。
只不过旁人并不能理解尔芙的想法,即便是她身边的诗兰和诗情都不可避免地认为尔芙这般善待玉洁是想要留玉洁在府里做个榜样,以求身边婢仆更加尽心伺候,也更加忠心不二,所以对待玉洁的时候,表现地并不像是对待同样当差的姐妹,而更像是在招待一个过府做客的客人一般,恭敬客气有余,亲近体贴不足。
虽然知道这样的相处模式并不利于玉洁再融入府中的大环境,但是尔芙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表明自个儿的真心,那么诗兰和诗情,甚至是白芷和其他大宫女都会拧成绳地一起抵制玉洁这个曾经在尔芙跟前最得脸的大宫女,如同宫中的女人从进宫第一天就开始不停地争斗一般,这些在府里当差的宫女仆妇亦是如此,谁让主子跟前露脸的机会有限,有了新人被主子看重,也就意味着一个老人儿失势,没有人会轻易将嘴边的肥肉让给其他人。
所以相对来讲,现在的这种误会更容易让玉洁重新站稳脚跟。
关于这点,尔芙因为担心玉洁经受太多挫折会心理敏感,也趁着没有人在旁边碍眼的时候和她细细解释过,所以玉洁倒也并没有表现出不自在来,该怎么当差就怎么当差,即便是尔芙多次要求她要好好在房间里休养身体,但是该是她的差事,她也从来都没有疏忽过,便如此次来圆明园避暑的事,已经接下正院管事嬷嬷差事的玉洁就和府里的其他管事嬷嬷都做了很好的配合,让尔芙更加轻松地安排调度府里的人手。
不过尔芙的种种做法能瞒过外面伺候的二等宫女和底层洒扫的粗使婢仆,却到底难以瞒过身边最常接触的诗兰等人,诗兰等人开始是有些误会尔芙的打算,但是慢慢也就想明白了,所以这一次次的小试探就不自觉地钻了出来。
比如此时,诗兰照着尔芙的吩咐领着白芷去了厢房给玉洁把脉看诊,留在房间里伺候的诗情就有些不高兴地嘀咕上了“主子,您待玉洁姐姐真好,奴婢瞧着都眼红了”
“我真希望我永远都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如同照顾瓷娃娃般地对待你们。”尔芙闻言,坐起身来,懒懒地扯过枕头塞在腰后,慵懒地倚着床头,神情有些苦涩地看着诗情,语气很是沉重地低声呢喃着,“你和诗兰是额娘安排给我的陪嫁丫鬟,所以我有什么心里话,也不想瞒着你们这些自己人。
在我看来,甭管你们在府里是多么有头有脸,那都是些虚的,身为女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在该嫁人的时候,遇到一个是你们如珠如宝的丈夫,生下三两个听话懂事、聪明伶俐的子女,和和美美、安安乐乐地过完这辈子,所以不论是玉洁也好,还是你们也罢,只要你们有了想嫁人的心思,我都会尽可能的成全你们,并且盼望着你们能过得好,我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玉洁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今个儿,我将这些话告诉你,你也好将这话转告给诗兰她们,别再吃醋玉洁在我跟前受宠,她比你们都可怜得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要孤零零地留在我身边当差了。”说完,她就鼻头发酸地红了眼圈,不是她矫情,她只要想到玉洁白发苍苍的时候,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这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偏偏尔芙没有能力给玉洁一个孩子,也没有能力给玉洁幸福。
听尔芙语重心长说出这番话,诗情有些感触地怔住了。
不可否认的说,世间女子在年少时都无一不期盼着有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好丈夫,也许她们不会像现代少女那般憧憬着王子公主般的幸福生活,但是没有人会是生来就不愿嫁人的,除非是看过太多悲剧、遭受过严重情伤的女子,可是身为奴仆的诗情等人,想要谈婚论嫁都想要主子做主,有尔芙这番话作保,即便是最是沉稳的事情,眼中也不禁闪过些许喜色。
“好好当差,好好干活儿,等到合适的时候,我自会挑选合适的人家替你们安排婚事,你们结婚以后,若是不愿意留在家里头做个围着灶台转的妇人,我也可以给你们安排合适的差事,再将你们召回到身边来,要是想要做个本本分分的黄脸婆,我也不会强求,所以别再和玉洁较劲了,眼界放宽些,心情也会好很多。”尔芙见诗情神色微动,笑着招呼她上前,抬手摸着诗情顺滑如剥了皮的鸡蛋似的脸颊,柔声保证道,“而且我也保证不会留你们在我身边到被人嫌弃的老姑娘年纪,这女儿家的好年纪就那么几年,要真是耽搁了,我还不得被你们埋怨一辈子。”
说完,她笑着缩回到了被窝里,
不过是从府里到圆明园坐了小半天的马车,她就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地浑身难受,尔芙也说不清自个儿是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发沉,还是因为缺少锻炼、太过虚弱,总之就是靠着床头坐一会,她都觉得有些气喘了,本来还打算过会儿去看看小七和弘轩那边安顿如何的她,有些苦闷地反手捏了捏脖颈,交代诗情等诗兰回来替自个儿过去看看,便懒懒地掖好被角,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都有些黑了。
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本来只是有些发酸疲惫的身体,已然是酸痛不已,尔芙抬眼看着坐在窗边就着廊下灯笼的微光做绣活的诗兰,勉强地坐起身来,拢着耳后散乱的长发,轻声吩咐道“你跑一趟厨房那边,让那边多送些热水过来,我要泡个澡,好好解解乏儿,另外再交代小生子准备几道清淡的小菜做晚饭,最好是能来一碗爽口的过水面条。”
“主子,厨房那边已经都准备好晚饭了,做面条也方便,不如您还是吃过晚饭再泡澡吧,不然怕是对身体不好啊。”已经一下午没有出过声的诗兰猛然说话,这嗓子还有些哑,她动作麻利地来到床边,一边将床梢放着的松软靠枕塞到尔芙的腰后,让尔芙能更加舒服地靠在床头上醒神,一边含笑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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