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轻舟一叶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轻舟司行霈
女佣为难站在原地。
今天是怎样了?
这对小夫妻,怎么叫人捉摸不透?万嫂两次拍马pì拍到了马蹄子上,说不出的心慌。
只是这馄饨,她到底没敢倒,放在厨房的灶台上,让人用隔热水温着,万一少夫人想吃呢。
送晚饭的时候,顾轻舟房间里没有开灯。
万嫂准备以为她睡了,准备退出去,却听到顾轻舟轻声道:“馄饨倒了吗?”
“没没呢。”万嫂揣着小心,“我这就去倒了。”
“不用了,端上来吧。”顾轻舟坐起来,开了床头的灯。
灯光是暖黄色的,她一双漂亮的眼睛有点浮肿,像是哭过了。
万嫂愈发觉得她难以捉摸,更加谨慎小心。
“幸好没倒。”万嫂不知不觉中透了一身的冷汗。
馄饨端了上来。
鲜虾的馄饨,用的是清汤,因为顾轻舟小日子里不喜欢油腻的。
清汤透亮,馄饨的皮薄而软,有淡淡的麦香。和面的人,手上有力气,故而面皮劲道。
馅儿是鲜虾的,放了点糖,又放了点盐,恰到好处的鲜美异常。
顾轻舟吃了一个,就吃出了差别:不是司行霈做的。
他还没有回来。
这是他吩咐其他人做的吧?
顾轻舟一连吃了两碗。
剩下的,宵夜的时候又吃了。
万嫂试探着问:“少夫人,原来您喜欢吃鲜虾馄饨啊?”
“是啊。就是因为喜欢,就格外苛刻,一般人做的我不爱吃。”顾轻舟淡淡道。
她希望佣人不要擅自碰这个吃食。
万嫂背后又惊出一身汗,喏喏应了:“知道了,少夫人。”
三天过后,顾轻舟就不怎么疼了,人也从郁结的情绪里好转过来。
她接到了南京司督军亲自打过来的电话。
“董铭的事,你办得不错。”司督军对顾轻舟道。
司芳菲怎么想的,顾轻舟不知道,可司督军很满意。
司督军是看不上董铭的,他还担心女儿跟董铭藕断丝连。
如今董铭去世,解决了司督军的心头隐患。当初同意司芳菲与董铭订婚,第一是看着董晋轩的面子,第二是司芳菲自己喜欢。
如今呢,面子和喜欢都没了,董铭这个人,存在实在毫无价值。
“你也受苦了!董铭这厮敢绑架你,他死有余辜!”司督军又道。
“阿爸,南京方面会不会深究不放?”顾轻舟道,“此事,也并非没有痕迹。”
越是jīng心设计过的,越是会落下把柄。
司督军笑道:“放心,你阿爸不是吃素的。”
其他事,司督军会帮顾轻舟拦下。
顾轻舟欣慰舒了口气。
放下电话,顾轻舟接到了一封信。
信上的邮戳是南京,她以为是司督军或者司芳菲给她寄过来的,打开才知道,里面还有一封信,是从云南寄到南京的。
熟悉的字迹摊开,司行霈的字历历在目。
“轻舟,很想你!”
信的开头,就不拘一格。
顾轻舟慢慢看完。
看完了,放在抽屉里。
她又枯坐了半天。
一旦跟司行霈有关,顾轻舟就会陷入迷茫中。
她去祭拜了师父和乳娘。
她在墓地,一直坐到了黄昏。
夕照笼罩在墓地,有种诡异的yīn晦,顾轻舟站起身,准备离开。
往前走,正有新坟要下葬,挖开了土,不少人在施工。
顾轻舟就绕了个弯。
新的路不熟悉,顾轻舟的高跟鞋不小心陷入泥里,她急促扶住了一块墓碑,才稳住身形。
这样扶住墓碑,看上去很不礼貌,顾轻舟站稳之后,对着墓碑施礼:“对不起,叨扰您了。”
她弯下了身子,就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
顾轻舟微愣。
这照片
顾轻舟太意外,身不由己低下身子,再仔细看了墓碑上的姓名,对照着照片,顾轻舟露出惊讶。
她实在有点吃惊。
“你什么时候去世的?”顾轻舟吃惊,却也不至于悲伤。
岳城这么大,认识的人死了她不知道,倒也很平常。
毕竟很多人只是过客。
“真没想到”顾轻舟又低喃了一句。
这墓是被打扫过的,有人摆了很新鲜的水果和鲜花。
顾轻舟沉思,她将事情串起来想,脑子里总有点东西要呼之欲出,偏偏隔了一层,就模模糊糊的,探不清楚。
她再三沉思。
直到副官提醒她:“少夫人?”
回神间,顾轻舟见四周已经天黑了。
她站起身,跟着副官出了墓地。
回到家中,顾轻舟还在想那墓碑,真是造化无常。
电话响起,打断了顾轻舟的思路。
“姐,我拿到了通知书,我要去伦敦读医科了!”何微在电话里,惊喜对顾轻舟道。
还没等顾轻舟问什么,何微继续道,“姐,我考到了公费生!我才复习了一个月,居然考到了公费生,我是不是太厉害?”
“哪里的公费生?”顾轻舟吃惊。
“是南京政府教育部资助的公费生,一共就四个名额,我考取了。”何微惊喜不已。
顾轻舟却沉吟了下。
这点念头一闪而过,顾轻舟没有丝毫的停顿,笑道:“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微微!我们选个黄道吉日,摆几桌酒席。”
“阿爸也是这么说的。”何微笑道。
跟何微寒暄了半天,分享了她的喜悦之后,才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顾轻舟想起给霍钺打个电话。
“微微公费生的事,您帮忙了吗?”顾轻舟问。
霍钺道:“没有。”
他顿了下,补充道,“轻舟,我不骗你,我没有帮忙。”
自从不与何微接触,霍钺的心思就不在那个女孩子身上。
顾轻舟打这个电话,霍钺倒是挺吃惊的。
她以为自己会为了何微?
霍钺不太懂顾轻舟的想法,假如是顾轻舟要去考的话,霍钺大概会帮忙的。
至于何微
“哦,那太好了!”顾轻舟反而笑了,“那就是微微自己凭本事考上的!她真了不起!”
霍钺也承认何微很厉害,对功课极其认真。
“轻舟?”快要挂电话的时候,霍钺突然又强调,“我对何微,只是有点念头,没有太深的感情。这点念头,早就没有了,所以现在连稀薄的男女之情也没有。”
“不好意思。”顾轻舟低声。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咱们见面说,如何?”霍钺又道。
顾轻舟问:“跟司行霈的事有关,还是跟我乳娘和师父有关?”
“跟你师父。”霍钺道,“如果你师父是慕宗河的话。”
他查到了慕宗河的事。
慕宗河就是慕宗河,顾轻舟觉得没什么隐秘的。
“好,什么时候?”顾轻舟问。
霍钺道:“明天有空吗?”
顾轻舟颔首。
霍钺笑道:“每次你找我,不是到家里,就是到烟馆。这次,咱们也换个地方,去咖啡店如何?”
顾轻舟说好。
晚上去颜公馆吃饭,顾轻舟的注意力,没有在霍钺和何微身上,而是始终想着那块墓碑。
顾轻舟忍不住对颜洛水道:“你猜我今天看到了谁的墓碑?”
满桌的人都看着顾轻舟。
好好的,说谁死了?
颜洛水打量顾轻舟的态度,不是难过,而是饶有兴趣的,说明死者跟她没什么交情。
“谁的?”颜洛水应和着问。()!
一叶轻舟一叶愁 第411章 谁才是慕宗河
【】 顾轻舟在饭桌上,突然提到了某个人的墓碑。
大家目光全在她身上。
“蔡可可。”顾轻舟告诉颜洛水。
颜洛水失措惊了声:“谁?”
她听清楚了,仍是反问了。
不仅颜洛水听清楚了,在场每个人都听清楚了,只是颜洛水难以置信。
蔡可可死了?
“蔡可可是谁啊?”颜太太好奇。
提到死人,顾轻舟和颜洛水没有半分的同情,悲伤更是谈不上,仅仅是意外,好像她不应该死似的。
“是我们在圣玛利亚读书时候的同学,她是洪门的小姐,人生得漂亮极了,而且嚣张跋扈,还划伤过我的胳膊。”颜洛水解释道。
同学,就是跟顾轻舟与颜洛水年纪相仿。
这般小,自然非正常死亡,所以吃惊。
颜太太恍然大悟,就继续夹菜,也给换了双筷子给顾轻舟和颜洛水夹了:“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
“她居然死了?”颜洛水心中竟有点高兴。
蔡可可在学校嚣张,刺伤同学,甚至害得同学摔下马背,变成了瘫痪。这些事,颜洛水一直记得。
后来,蔡可可还弄伤了颜洛水和另一名同学,顾轻舟一时不忿,正巧顾维刻意陷害顾轻舟偷试题,顾轻舟就趁机嫁祸到蔡可可头上。
蔡可可被学校开除。
为了挽回名声,洪门蔡家向司行霈抛出橄榄枝,想把蔡可可嫁给司行霈联姻,其实是想利用司行霈。
蔡家自然配不上军政府,司行霈也假意周旋,暗中勾结霍钺,杀了蔡龙头,蔡家从此垮下去。
洪门是跟青帮一样的大帮派,除了岳城,党羽遍布天下。
蔡家倒下之后,青帮慢慢将洪门逐出了岳城。不过,在上海的洪门,依旧是压了青帮一头。
只是岳城分舵彻底不成气候了。
蔡家其他人后来如何,也无人提起,毕竟他们家是上不得台面的。
颜洛水与顾轻舟功课要紧,又不喜欢蔡可可,没有再问过她的事。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她这个人!”颜洛水道。
顾轻舟倒是记得。
蔡可可倒在她手里,况且她差点误会蔡可可要跟司行霈结婚,怎么说来也是印象深刻的。
“我挺意外的。而且,我仔细看了她的墓碑,是一年前立下的。”顾轻舟道。
蔡可可实在不得人心。
顾轻舟班上的女同学,全部惧怕她,几乎每个人都被蔡可可欺负过。
蔡可可被退学,洪门也倒了,除非有受虐倾向,没人会想起去关心她,问候她,甚至提都不想提到她。
别说同学,连老师们都记恨蔡可可。67356
所以,蔡可可死在顾轻舟和颜洛水毕业之前,班上也无人知晓。
“轻舟,我觉得真有报应这回事,老天爷都看着呢,我要去拜拜佛!”颜洛水笑道。
颜太太蹙眉:“口下积德!”
颜洛水不忿:“蔡可可死了,才是积德呢。”
饭后,颜洛水打电话给霍拢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当初,青帮与洪门平分秋色,蔡可可自恃甚高,成天拿霍拢静开刀,没少欺负霍拢静的。
那时候,霍拢静性格自闭,被欺负也不想还手。
“谁?”霍拢静在电话里问。
“蔡可可啊。”颜洛水失笑,“你居然不记得她?”
“对我不好的人太多了,我都记不住,我只记得对我好的。”霍拢静道。
颜洛水微愣。
顾轻舟失笑。
接过电话,顾轻舟邀请霍拢静:“我明天跟霍爷有点事说,约了咖啡馆。估计半个完,你要不要一起来?等说完了,我们自己去逛街吃饭?”
霍拢静想了下:“还是下次吧。”
顾轻舟眉头蹙了蹙。
霍拢静知道霍爷对顾轻舟有点想法?
这很麻烦。
假如霍钺表明心迹,顾轻舟可以拒绝他。
然而,霍钺在顾轻舟面前很谨慎,从来不说半句僭越的话。
有的话,最不适合捅破窗户纸。一旦捅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顾轻舟挂了电话。
翌日跟霍钺在咖啡馆见面,他也是订了个雅间包厢,并非随意坐在外头。
霍钺的仇敌也不少。
“轻舟,你认识此人吗?”霍钺拿了张照片给顾轻舟。
照片是最古老的样式,不是很清楚,四周的景色呈现灰白色。况且,有了点年月,只能瞧见模糊的lún廓。
顾轻舟仔细辨认。
“这是洋人传教士拍的,我周转才拿到。”霍钺又解释,“那时候的照片,能拍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肩上背着一个很沉重的行医箱。
他身材高大挺拔,还留着长辫子,故而半个脑门剃得干干净净。
“这是谁?”顾轻舟抬眸,问霍钺。
霍钺眸光深邃,落在顾轻舟脸上。
他似乎想透她。
顾轻舟疑惑。
“你觉得是谁?”霍钺问。
顾轻舟秀眉微拧:一个陌生人,猜测他的身份,这有点难吧。
况且,对方拎着行医箱,也是大夫。
顾轻舟倏然心口发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汩汩往外冒。
她不敢想,立马强迫自己敛去心绪。
“轻舟,这就是天下闻名的慕宗河。”霍钺道。
顾轻舟的脸,一瞬间褪去了全部的血色。
她面容惨白:“你怎么知道?”
“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拿这张照片去问慕三娘,她总不至于认错自己的兄长。”霍钺放缓了声音。
顾轻舟的心,猛然沉入谷底。
她不愿意相信,也不能去相信。
她用力想要吸气,然后空气就像加了层隔膜,全部挡在外头。
有人拍她的后背。
顾轻舟只差昏迷,霍钺扶住了她。见她好转了几分,霍钺松开了手,退回到旁边去。
顾轻舟肺里的空气冰凉c浑浊。
“这不是我师父,我师父不长这样!”良久之后,顾轻舟才道,她的声音早已变形。
霍钺已经猜到了。
从顾轻舟问这是谁开始,霍钺就知道。
毋庸置疑,顾轻舟的师父,不是慕宗河。
可师父的医术是真的。
“我师父是谁?”顾轻舟怔怔望着霍钺,似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他的医术是真的,我们在乡下行医多年,我亲眼所见,而且我的医术您也瞧见了,全是我师父教的。不仅如此,我师父还有慕家的药方”
说到这里,顾轻舟一愣。
显然,霍钺也知道她为何愣住。
慕家全部死光了,慕三娘从小背井离乡,而且是女人,只怕医术都没学过,去哪里见识慕家最珍贵的机密药方?
何梦德是后来才娶了慕三娘,他更是不知道慕家的药方。
他们只当顾轻舟是慕宗河的传人,自然就以为顾轻舟拿出来的,全是慕氏秘方。没见过,他们无法判断真伪。
“这天下的能人异士多了去。”霍钺道,“最出名的那一个,往往不一定就是最厉害的那一位。”
顾轻舟的师父很厉害。
可他未必就是慕宗河。
顾轻舟浑身发寒。
她感觉寒意迫不及待钻入她的四肢百骸。
自从乳娘和师父惨死,顾轻舟也预感,自己的生活可能是个jīng心的骗局。可当这件事一点点变成现实,她还是接受不了。
“我到岳成来,我师父让我拿个信物给姑姑,那个信物是真的!”顾轻舟声音嗡嗡的,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霍钺听。
她所有的情绪,都在一步步慢慢收敛,人也平复下来。
霍钺看着她呆呆的。
她心绪急转时,面上就毫无表情。
霍钺没有打断她,任由她陷入沉思。
顾轻舟拿了东西,稀里糊涂出了咖啡馆的门。
“太太,坐车吗?”有人在耳边道。
顾轻舟就上了黄包车。
霍钺跟着出来,看到了顾轻舟上了车,而车行的黄包车挺可靠的,霍钺就没有跟上去。
他知道顾轻舟现在很受煎熬。
“轻舟,你到底是什么人?”霍钺不免沉思。
这张照片,并非霍钺找到的,而是司行霈千里迢迢来了电报,让霍钺去抓某个人,处死那个人,把那个人身上的东西全部藏起来。
“千万不能让轻舟看到,更不能让那些人找到轻舟。”这是司行霈的原话。
霍钺很想知道司行霈和顾轻舟的秘密。
司行霈让他藏,他偏不!
只有和司行霈走相反的道路,霍钺才有可能追上顾轻舟的脚步,因为顾轻舟和司行霈在渐行渐远。
霍钺审问了那人。
显然,司行霈把顾轻舟藏得很好,对方也不是大人物,只是来打探消息的,并非刻意找上顾轻舟。
霍钺有心试探,现在隐约是得到了一点眉目了。
“司行霈,原来你藏着这样的秘密吗?”霍钺望着远处的黄包车,沉思良久。
他想,他找到了突破口。
顾轻舟则完全是失神的。
不知不觉闻到了药香,她猛然惊醒,自己已经站到了何氏百草堂的门口。
“少夫人,您来了。”伙计很热情招呼她。
顾轻舟怎么跟霍钺告辞的,怎么坐车过来的,她竟然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走了。
她的手里,还紧紧握住那张照片。照片的一角,几乎被她捏湿了。
这照片原本就模糊,再一弄皱弄湿,就快不清楚了。
顾轻舟手上松了几分。
“掌柜的去安国药市进药材了,最近是石先生坐镇。”小伙计又道。
顾轻舟只顾往里走。
她没有回答小伙计的话。
走到了后院门口,顾轻舟强迫自己停下来,整了整心绪,把所有的情绪按捺住。
见到了慕三娘,她先笑了。
“姑姑。”顾轻舟上前,“您瞧我拿到了什么?”()!
一叶轻舟一叶愁 第412章 洪门蔡家
【】 顾轻舟进来的时候,慕三娘在缝补冬衣。
冬天过去了,这些冬衣她浆洗了出来,准备将破旧的缝补一番,收回箱笼里。
闻言,慕三娘也好奇:“什么?”
凑上去,她看到照片。
慕三娘看清楚了,情绪微动,眼泪涌上来,笑道:“这是二哥。他这个行医箱啊,是他自己做的,笑死了,还有典故呢”
慕三娘说,慕宗河的行医箱,是他自己制作的,说将来要传承百年,还说慕宗河很喜欢做木工。
慕宗河平时不是制药,就是锯木头。
顾轻舟听到慕三娘毫不迟疑的话,她身子不由自主晃了下。
照片上的人,千真万确是慕宗河。
所以,师父是假冒的,他是个跟慕宗河一样医术高超的大夫。
顾轻舟的师父,是个中等身量的男人,很有特色的是,师父有一双特别大的眼睛。人家说大眼无神,顾轻舟的师父看上去的确是无jīng打采,慵懒中添了几分神秘。
照片上的慕宗河,却像慕三娘一样,是双聚光的小眼睛,很jīng神。
“这是什么时候照的?”慕三娘看了看这照片,仔细辨认背景,可惜什么也看不清了。
“好像是在我们家西园子里照的,那时候有洋鬼子拿着照相机拍,我们都不敢照。”慕三娘道,颇为唏嘘。
顾轻舟chún上没有半分颜色。
慕三娘回过神,也感觉顾轻舟不太舒服的样子。
“轻舟?”
慕三娘准备要问,顾轻舟已经开口,想到了借口:“姑姑,我想师父了。”
这么一说,顾轻舟的形容惨淡就合理了。
慕三娘深深叹了口气。
“轻舟啊,你还年轻。”慕三娘道,“老一辈的人,总是要走的。有的人寿终正寝,有的人盛年而亡,都是命。我们做小辈的,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他们才能安心。”
顾轻舟点点头:“我知道了,姑姑。”
回到新宅,顾轻舟原本就一团乱麻的心绪,更加萦绕不散。
她久久静坐。
她来岳城时,因带着任务,家中东西全部没带,都交给了师父和乳娘。
现在,她想要查找蛛丝马迹,却完全没了头绪。
她无法画出师父的脸,无法说出他的姓名,不知他的过往。
司慕回来的时候,顾轻舟对他道:“我想回趟老家,去找点东西。”
司慕问她怎么了。
顾轻舟摇摇头。
同时她又想,师父的身份不对劲,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确定还能找到什么可靠的东西吗?
估计很难了。67356
“我陪你去吧。”司慕道。
顾轻舟却又改变了主意:“派个人去吧,那么远。”
她派了副官,去乡下她生活过的地方,果然什么也找不到了。
“宅子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家徒四壁。”副官道。
在顾轻舟离开之后,师父和乳娘就离开了村子。
因为师父给所有人都看过病,全村的人受过师父的恩惠。师父请求他们,不管谁来问,都不要说起他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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