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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神探九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布衣廷尉
陈天宇目光捉摸不定,只是摇头道:“你们警方的未来始终是年轻人的,每个人都需要历练,你作为前辈何妨指点一二,即便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鼓励几句总是可以的。”
李一亭抽出支烟点燃,不知道想什么,大约半刻钟后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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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开始闪射出光芒,透过各种建筑的间隙,洒落在这间仅有十来平方米的小房间内。
房间没有开灯,但一切都清晰可见。
李一亭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前摆着几页信纸和一支钢笔,他决定给这个年轻人回信,却暂时还不知从何下笔。他喜欢在相对幽暗的地方思考问题,可如今在另外的一个遥远的案发现场,未经任何调查和取证,仅凭一个年轻人的文字描述,自己该如何推论和答复呢?
李一亭知道,陈天宇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此时还在客厅里废寝忘食,如果此人没有发现些端倪,绝不会怂恿自己给人回信的,但他也不会发问,陈天宇靠的是直觉,不确定的事不可能开口,自己是刑侦人员,应该从专业角度来给出答复。
他思虑再三,终于打开房间内的日光灯,开始缓缓落笔。
笔尖划过信纸的沙沙响声忽快忽慢,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每一下都清晰可闻,传入客厅中捧着的陈天宇耳中。
陈天宇并没有在看书,他只是盯着书页,思绪却早已飞向远方。
他突然没来由地开始回想往事,回想与紫辰的美丽邂逅,与一亭的意外相逢,在小山村中与永坤的默默耕耘,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在凑巧的时间,意外的地点,演绎种种精彩,最后终于在一起工作、生活,有时想想也颇为有趣。
如果说自己是为了梦想而活着的话,那么一亭就是为了理想而活着的人,自己的梦想可以虚无缥缈难觅踪迹,但一亭的理想却是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东西,他之所以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也仍旧是为了铲除邪恶、捍卫公义,总还是要有具体的事情去做才行。
陈天宇在心中莫名地轻叹,一亭啊一亭,我们的无间道才刚刚开始,是福是祸孰未可知呢。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风不大仍呼呼地刮着,陡增了不少料峭寒意;现在春节虽然过去了,春天却还没有来,离万物复苏更是有些日子。
春天真的还遥远吗?
就让这个名叫许荆南的年轻人打开那扇通往未知的大门,让一亭重现当年的雄风吧。
他轻轻合上,原本平静的黝黑面庞瞬间焕发出异彩。





东方神探九录 第三章 诡异的事
许荆南原本低落的情绪这几天又莫名地兴奋起来,他决定到研究所周围转转,看看是否能有些发现,刚好研究所不远处有一个小市场,这里地方虽不大,倒也能满足各项生活的需要,特别是老百姓肠胃的需求。
此刻时间还不到早上7点,他清早跑步刚刚回来经过这里,穿着运动服还有些轻微的凉意,心下一动便慢悠悠地坐在一个小早餐档口吃汤粉,味道挺不错,居然还有免费的可口酸菜,就是档口边上飘过来的淡淡臭味让他有些不解,于是探头望过去,登时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就在这个档口边上有几头大大小小的黄牛正在拱垃圾找食呢,旁边还零零落落地跟着几只小鸡,场面看起来就像一家子清早出门觅食,缓慢而有些许温馨。
许荆南无奈地摇摇头,倒也不太以为意,乡村市场的卫生还能好到哪去呢,只是看在汤粉味道不错的份上,他还要多坐一会。
汤粉店边上有个包子铺,一阵阵肉包菜包的香味扑鼻而来,除了包子还卖些蛋糕、酥饼,包子铺的老板肥头大耳,满脸汗珠,干劲却足;对面一位头戴纱巾的姑娘正在售卖现磨豆浆,电动机器的嗡嗡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就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雾气,小姑娘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手脚麻利,档口前也排满了青年人和一大群小学生,看来生意相当不错;斜对面是一家小超市,东西不多,主要是零售日用品和小零食,还有香烟槟榔摆在放饮料的冰箱前,显然这才是销量最大的商品,一位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坐在小店门口,大清早还不是卖这些东西的最佳时辰;超市门前一对夫妇在吆喝着卖东北火腿摊饼,油光满面生意却一般,反倒是隔壁头戴白帽子的大婶,缠着脏兮兮的围裙,没看她怎么吆喝生意明显好很多,她卖的是gd肠粉,肥嘟嘟的肠粉拿半大的勺子淋上一圈秘制酱油,再混杂些金蒜油,远远看去都不禁食指大动;再对面是玲琅满目的水果摊子,老板娘无聊地拿着扇子赶苍蝇。
自古民以食为天,市场门口总是如此繁忙而杂乱的景象,氤氲的各种食材香气便是普通老百姓每天清早最能切实感受到的幸福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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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荆南在等一个人。
与其说是在等,不如说是在看,因为这个人显然比他来得还早,此时背对着他正在埋头品尝那香喷喷的gd肠粉,十来分钟头也不抬一下,直到最后一点汤水终于落肚,他才心满意足地啧啧嘴,寻找擦嘴的公用卷纸,却不知为何半天没有寻着。
一张纸轻轻递了过来。
周文港一愣,但马上不好意思地道:“许警官,早。”他接过餐巾纸,匆忙地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唇。
许荆南没有说话,他只是拿另外一张餐巾纸不慌不忙地擦着脏兮兮的小板桌,顺手还把那双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扫到地上。
他要在这坐一会,太脏自然不舒服。
周文港显然也看出他的意图,所以他也没急着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许荆南一支并点上火,他们两人其实年龄相仿,只是由于职业的不同,此时周文港看上去就像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而许荆南却像是年长许多的邻家哥哥。
“有事找我?”片刻后还是周文港先出声了。
许荆南点点头,用手在唇边比划一下表示声音不要太大,然后低声缓缓道:“还有些小疑问要你详细讲一讲。”
周文港有些疑惑地道:“做笔录的时候我都说得很多啦,我知道的也已经全部说出来了。”
许荆南表示了解,他抬眼环顾了一圈,低声道:“讲过的今天就不用重复了,你给我介绍介绍孟标的具体情况吧。”
周文港有些不明白。
许荆南提示道:“平时的工作情况,生活上的喜好,喜欢结交什么类型的朋友,有没有什么嗜好之类的,都可以。”
周文港道:“这些东西跟案件有关系吗?你们有进展了?”他忽然有些兴奋起来。
许荆南笑起来,他也为周文港的不谙世事由衷感到可乐,自己也不过是刚刚毕业不久的学生,但是无聊而单调的工作,在现实中迷茫的痛苦,在反复质问自己的过程中早已得到成长,正如同竹节一般嘎嘣脆地生长,而这个同龄人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里却是永远长不大。
“当然,任何一丝线索都可能对案情有莫大帮助,你想不想知道真相呢?”他无意识地用了点手段,以期能够勾起周文港的好奇心。
周文港果然激动起来,眼神中放射的光芒表达出他内心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张口大声道:“知无不言!”
许荆南连忙做个嘘的动作,摊手表示请讲。
周文港总算冷静些,他很快开始了自己的条理紊乱式描述:“孟标是个大胖子,比我早进来有五六年吧,之所以叫他小标,是因为全单位的人都喊他小孟——你知道,事业单位人人喊小孟就是说这人没什么地位,我叫他小标表示我跟他算朋友,至少足够尊重他。”他看许荆南会意地点点头,便接着往下讲。
“小标性格内向,但是技术很好,所以柳总让他参加核心技术的研究,埋头做事不说话的人虽然自己不讨好,但是领导却离不开这样的老黄牛,反正不争不抢,批评两句就以为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这种人好用。”
“小标独独喜欢抽烟,其他爱好均不沾,反正每天我除了看他埋头抽烟就是埋头码程序,打个扑克牌都没有兴趣,说朋友可能就我一个吧——你说这样的人会突然离职,打死我不信!”他突然发出这么个评论。
许荆南连忙摆摆手,表示不要轻易发表意见:“别着急,不要太早下结论,你没听说过有些平日里大家口中的老好人,手里却有几十条命案?你还是继续讲吧,分析推理的事情交给我。”
周文港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了笑。
“柳总虽然器重他,但肯定不会重用他,更不会让他担任管理者,这点连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偏偏他自己不这么想,非要拿出辛苦攒下的10万积蓄去跑后门,只为了一个项目经理的岗位,当时我一听他的想法就愣了,这是何苦呢?既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又要想办法断了他这个念头,真是个让我挠头的问题。”
“于是我便先问他的真实想法,他平时啥话都跟我讲,这次也不例外,原来是前段时间回老家的时候受了点刺激,一些小学初中大学的朋友问这位高材生现在高就啊,他半天回答不上来,最后胡说自己是研究院的项目经理,多少挽回些面子,回来以后便不由动了些小心思——忘了告诉你,小标是qh的博士生。”
许荆南惊讶地打断他:“qh博士?这种级别的技术人才在你们单位只负责当码农?”
这回周文港笑了,他道:“我也是名牌科技大学的研究生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守在办公室当文员,主要工作是端茶递水呢。”
许荆南莫名地心虚起来,自己是啥,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学院培养出来的小法医,一下子走到学霸堆里指手划脚,这算什么名堂,而且现在属于私下调查,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些高智商的人一旦看出端倪,岂不是折损派出所的声誉。他强压着内心的不安,沉默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自己是人民警察,坐在对面需要帮助的都是证人或者嫌疑人。
待打乱的思路清晰一些,许荆南才谨慎开口道:“你们柳总是什么级别?”
周文港眼中登时露出景仰的神色:“zky院士。”
许荆南总算见怪不怪了,他点点头道:“gj级的岗位,难怪手底下这么多高手能人,博士干普通职员,研究生打杂。”
周文港没有领会到他的幽默,反而是忧心忡忡地道:“我们研究的东西很重要,技术高不一定管用的。”
许荆南好奇地问:“你们到底研究啥?”
“那我不能讲。”周文港小心翼翼起来,他想了想怕许荆南误解,又补充道:“再说我也没有资格知道。”
许荆南没有追问,他点头道:“那行,这些涉及机密的事情跟案情关系不大,咱们继续聊孟标的事情……”
蓦地——
他突然发现周文港神色有点异常。
周文港刚才还兴奋的目光瞬间呆滞,口鼻大张,瞳孔扩大了好几倍,仿佛在大白天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就差口吐白沫翻身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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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荆南并非心血来潮才想起找周文港。
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许荆南终于收到一封期盼许久的来信。
信的内容如下:
你好!
许荆南警官,非常感谢你的来信,也感谢你的信任和抬爱,我是李一亭,虽然我们曾经是同事,但现在我已经辞职归隐,不再过问那些重案要案了,只关心些百姓日常营生,村东找鸡村西找狗的事情,虽然琐碎无聊些,倒也心安理得。
细细看了你描述的案情,表面看来倒也像是一件普通人员失踪案,这样的话就跟我处理丢鸡丢狗的专业接近,那么我就简单发表一些个人看法吧,对你有没有帮助我不敢说,仅供参考。
但凡失踪的事件,想来大概有几个特点:
第一、绝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会有目击者或者位置痕迹,简单的讲,就是鸡可能会钻会跑会躲,会下蛋也会扑棱翅膀,但绝不会飞,就算凑巧这只鸡真会飞,那么也很难在地球上垂直起降;
第二、失踪总是有些理由的,至少要有足够多的证据支持,比如这只鸡今天是否与狗吵了架,还是与另外一只母鸡生了情,再或者是自己的蛋被狗叼走了,最不济也是饿极出外觅食了;
第三、生和死都可能是失踪,再如鸡,生可以看其能够靠体力走多远,死可看其苍蝇蛆虫有多厚,不大可能尸骨无存;
第四、在通讯如此发达的年代,失踪这件事我认为难度挺大,就好比麻将桌上出老千一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第五、隐形是失踪的最高境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古龙的小说,宫九的隐身术你不妨研究研究,或许有启发。
信中的推理我只能说很欣赏你的思路,想来你也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会透露给我,我还是表示赞赏吧。
第一次通信就聊这么多,其它的暂时还想不起,毕竟我们相隔千里,我也没有踏足过第一现场,多说无益。
从意识形态讲,人与鸡狗大不同,但若仅仅从某些行为特征上讲,人与鸡狗却又无太多分别,由此及彼,大抵便能明了。
若他日还有类似问题探讨,我乐意奉陪。
早已老去的刑警:李一亭
2117年1月24日深夜
许荆南看着这封信既亢奋又疑惑,亢奋的是自己崇拜的偶像居然真的收到信,而且写了回信,疑惑的是这封信是暗示自己要继续追查下去吗?反复诵读了数遍,他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猛地高大起来,强大的精神力量居然透过这么一张薄薄的信纸,就这样隔着遥远的时空产生了剧烈反应。
他想,既然老师提点,还是先从鸡的伙伴下手吧,这是目前最有把握的调查方向,于是才有了此次在市场守株待兔的念头,他没有想到,收获会是如此的惊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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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望着周文港惊愕的神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许久——
周文港的眼睛终于动弹了一下,低声惊呼道:“孟标!”
许荆南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不知从何处钻进了后脊梁骨,这是考验一名警察的胆识吗,他心底有些发抖地循着周文港的目光望过去。
一个身形臃肿、戴着眼镜的大胖子慢悠悠地从市场门口走来,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的肠粉档点了一碗斋肠粉,接着便目不斜视地走向对面的水果摊,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周文港,即便周文港直勾勾地盯着他;如果这个人真的就是孟标,那这多么像大白天出门的鬼魅,自己二人成了空气。
许荆南强压住惊悚,此时那个不太灵活的大胖子已经走到摆满芒果的位置站下,正在随手挑拣着框中的大大小小的水果,慢条斯理地与老板讨价还价,一刻钟后终于买下两大袋,用双手提溜着准备就这样走出市场门口,周文港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大声喊:“小标,等等!”
没有人回答。
大胖子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面不改色地径直走了,剩下表情复杂的周文港僵立在原地。
许荆南轻轻推了推他,低声道:“你确定这个人就是孟标?”
周文港木然地道:“不会错。”
许荆南奇怪地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相像的人,你认错了也不一定。”
周文港摇头:“人的身材长相动作说话都可以相像,但有一样东西绝对不可能一样。”
“是什么?”许荆南好奇。
“你没发现他长着五只眼睛吗?”




东方神探九录 第四章 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李一亭面色凝重地匆匆走进房门,脱口便道,不曾想陈天宇连头也没有抬,他不由有些火冒三丈,将手中的信封重重地丢在餐桌上。
陈天宇乐起来,“我偷看了你写给许荆南的信,足足笑了一整天。一封寻鸡的专业文章,的确是天才之作。”
李一亭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面色阴冷地指了指信表示你自己看。
陈天宇依旧怪笑道:“老刑警还会说出借尸还魂的话,真是荒唐。”他拿起信,粗粗地扫了一遍,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不以为然?”李一亭的目光到处寻找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有寻着,他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家里似乎少点什么吧,四哥。”
陈天宇满怀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叹道:“你现在既找不到警服,更找不到枪了,手铐有一副,要不要?”
李一亭猛然醒悟过来,是啊,自己早已不是刑警,是一介布衣了,现在要做什么事,只能空手夺白刃。
他神情有些恍惚。
陈天宇忙道:“轻装上阵,或许更佳。再说案情扑朔迷离,警服和枪解决不了问题,我让永坤跟着你走一趟,互相有个照应。”
李一亭点头称是,他显然早已下定决心要去看一看,只是尽力在找一个或许荒唐的理由而已,陈天宇自然明白,所以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揭穿一亭的这个谎。
然而李一亭何许人也,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接着突然爆发咆哮般大笑,笑得自己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随手抹了抹眼角,又揉搓了一下脸,转而轻声叹道:“我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你当年的复杂心情了。”
“什么心情,说来听听。”陈天宇坐下来,饶有兴致。
李一亭也坐到了餐桌对面,他摸出两支烟丢在桌上,自己先点着猛啜几口,他要先恢复平静再说,这个时间其实很短,因为他毕竟还是李一亭。
“这心情得从头说起吧。前些年毅然决然离开警局,说心里话其实我并不清楚想要去做什么,在一个地方整整干了17年,说走就走了,想想都无厘头,倒是有些像愣头青,一时热血沸腾冲动了。”
陈天宇没说话,只顾埋头吸着烟,狭小的斗室慢慢有些云山雾罩起来。
“四哥你一定在想,或许是你误导了我,刚开始我也有一丝这样的想法。所以我离开单位以后没有直接去找你,我想自己试试,去寻找我心里向往的东西,所以我按照套路先找了家公司去上班,做的事情跟我的业余爱好擦些边,我本以为我是受不了束缚,看不惯苟且,你自然可以想得到结局,我根本没有能力胜任这些看似普通的工作。”
陈天宇点点头:“这些事虽然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但我多少还是能看出些端倪。”
李一亭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自问自答。
“没有能力胜任,我却死扛着干了两年,我要给自己一个说法——最后当然还是放弃了,哪有说法。转念我又想,去当个自由人吧,我不就是想去寻找自由吗,去码头扛麻袋,到超市干保安,把自己累得不用思考,把自己闲到浑身发霉,当然,我知道,我费力做这些事,无非最终是要找你讨个说法。于是,在一个月黑天高、北风呼啸、大雨倾盆的夜晚,终于让我逮住了你。”
两人相视片刻,放声大笑起来。
“我本以为你来是找我叙旧,没有想到是来找我讨说法,可来了这么久,你也只字未提,这如何才有说法?”
李一亭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其实要什么说法,此生为寻一知己耳,其它不过自欺欺人的事情,纯属扯淡。”
陈天宇眼角有些湿润,他自己何尝不是需要这位知己。
这么多年,他也佩服自己的耐心,他默默地等待一个瓜熟蒂落的天然契机,如今看来已是时候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些该做的事此时必须放手去实施,说到底自己这批人可不是整天来闲坐的狐朋狗友,更非贪图安逸的空想家。
他不但需要一亭的智慧,更需要一亭的顿悟。
“一亭,你不讨说法,我却要给你合理的解释。若说寻知己,难免是有些狭隘甚或自私的想法,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这个人便一直热衷于破解谜题的真相,我恰好也是如此。可有些真相却永远寻不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一亭会意地道:“阻力太大。”
陈天宇继续追问:“那么阻力究竟来自何方呢?”
李一亭着实想了一会,苦笑道:“没错,刚开始我简单的认为来自体制,后来慢慢有些明白,或许阻力来自人性,每个时代人总是不同,高层有战略平衡的考虑,中层有维稳谋建的考虑,底层有面对生存的考虑,有些真相仅需人为地掩盖过去便无关痛痒。犯罪的人很多,有轻有重,倘若人人都抓,监狱便要爆满无处容身。”
陈天宇笑道:“你真这么想?”
李一亭撇了他一眼:“当然不可能,否则你何必找我。”他突然顾左右而言他:“泡壶茶吧,看看你整天喝什么。”
陈天宇叹道:“看来你今天想长谈,不过我喝茶,喝的是心静,心不静,有些事想不明白。随你的意吧。”他从铁盒子里拿出一小包绿茶,开水早已烧好,再滚一次而已,很快就茶香四溢。
“今天我们就不抽烟了,抽烟伤身体,思考问题的时候再伤它不迟。我们今天喘喘气,清清肠胃。”李一亭没意见,他的胸口有股热火在澎湃,久违的东西似乎回归本体了。
“我邀你来就是想让你彻底放开拘束,天马行空,不管是小市民,还是老村民,他们的案子绝非一只鸡一头驴的事,事事关乎卑微的尊严,样样威胁基本的权利,此尊严权利难以维系,怎成公民。前几日我帮你的新机构想出个名头,就叫北亭侦探社如何,你当探长,我们给你当下属。总归来讲,师出无名,如何做事?”他从身后掏出一张印刷精美的纸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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