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之后

    与牧苏床铺挨着的一名成员心怀忐忑躺下，正这时陈月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你睡我那里，我睡这里。”

    成员犹豫着爬起，小声说：“别太狠，怎么说牧苏先生也是个长者……”

    陈月气极反笑。居然替牧苏说话，这货最先杀的就是你好么，虽说是个梦……

    换完床铺，陈月躺到床上。二人头与头之间只相隔一层薄薄木板。可以听见那边传出的不爽吧唧嘴声，就是那种嘴唇开合，但不发出声音的动作。

    犹豫良久，陈月还是轻声问了句：“喂……”

    牧苏的回答是重重翻过身，就好像这样就能背对陈月了。

    “别以为打完我再给个甜枣就有用了。”

    陈月哑口无言。她怔怔注视天花板红灯闪烁的喷淋头，半晌后继续说：“我们是敌人吗？”

    关于对牧苏的态度，永生会上下一直保持某种暧昧，一种是敌是友的感觉。两房相处即不像朋友那样亲密无间，也不像敌人那样相互敌对。

    “废fa。你不由分说将我从事务所绑过来，不是敌人是什么？”牧苏冷哼隔着木板响起。

    “不过……事后如果你们肯给我一笔委托费，再让我打一炮，我想大人大量的牧苏侦探一定会谅解你们的。”

    陈月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愚蠢。丢掉那一丝丝愧疚，闭上双目。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成员们被此起彼伏的肚子叫声吵醒。

    饥饿感更加严重了。从未体验饥饿的成员们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即像有虫子啃食肠胃，又像胃酸在腐蚀胃壁。

    进食毫无用处，哪怕一刻不停往嘴里塞食物也不能阻挡这种饥饿感。

    如此几天过去。

    与一天天变得繁荣的小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见消瘦却日渐无力的众人。

    哪怕如此，他们也没人想通过完成主线任务活下去。牧苏也是一样。

    虽然牧苏总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然后嘴贱我要吃了你们。

    开始还好，随着时间推移，成员们露面时间愈来愈少，大部分时间都躲在休息区概不外出，居民们开始陷入恐慌。毕竟他们的一切都是乔伊斯等人带来的。

    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干脆也不去解释。乔伊斯利用牧苏的能力通知汉森，让他来暂时接管晨曦镇。报酬是那两种武器交给他研究。

    第五天。

    休息区一片死寂。昏暗中所有人躺在自己的床铺，胸膛起伏着。

    [你们毫无意义的团结令我很感动噢骗你们的。事实上我并不会有情绪。]

    沉寂几天，aic终于再次开口。




97.丢人
    [我提个建议。为什么你们不剪刀石头布呢？赢的人可以活下去、得到超能力、20美金及aic手办等多项报酬奖励，其他人老实送死，请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

    没人浪费力气开口回复它。

    他们在与aic拖时间。

    他们承受饥饿，aic何尝不是在忍耐能源短缺。

    aic越急切，说明它的能源越少。当初从他们那里夺走的能量电池应该差不多快消耗光了。

    [看来没人想赢，很遗憾的宣布，你们主线任务失败，请不要挣扎的去死吧……咔嚓]

    突然响起的，什么断掉的声音让众人心底一颤，

    乔伊斯毫无反应。如果它能那么做早就做了。从aic将他们强行拉入测试开始，再到如今能源不足依旧没有直接杀死他们，已经说明aic依旧要按照最初制定的规则行事。

    起码它不能随便杀人。

    [我差点忘记了，我不能直接杀死你们。]

    aic的合成音响起。

    [你们一定在想‘哈哈哈这个愚蠢的电脑一定没办法了，最后获胜的是人类’。不过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说的，我有一个发电机的事吗？嗯……*拉长音*你们知道我从不说慌的。不信你们听一下。]

    [*发电机运作声*]

    众人耳中的确响起一段发电机运作的音效。

    [听到了吧？发电机在完好无损的运作。所以为什么要忍受饥饿带来的痛苦？快给自己一个干脆吧，拜托。]

    一片沉默中，忽然响起一道猥琐声线。

    “aic酱，你看咱俩的关系……放了我好不好？”

    [请问你是哪位？]

    牧苏勃然大怒：“你这是拔dio无情！”

    谈话不欢而散。继续陷入僵持状态。

    这份平静没有持续太久，新的声音出现。

    [aic向测试者提出建议：释放神经毒气让所有测试者安全无痛死亡。是否接受？倒计时10、9、8、7、6、5……]

    “拒绝。”

    [倒计时已重置……10.9.8……]

    “拒绝。”

    [倒计时已重置……]

    aic已经开始采用很不要脸的手段让他们去死了。

    继与饥饿对抗后，他们不得不又要留意不断流逝的倒计时。

    如此持续了十几分钟。在某一刻，牧苏忽然有气无力开口：“aic，这个副本我要给差评。”

    倒计时突然消失。

    “游戏副本存在的意义是让玩家感受到成长、愉悦等一系列情绪。从而激发他氪金或者氪肝，继续玩下去的**。但你这什么都没有。你要知道，游戏的趣味性不是依靠提升难度就有的啊！”

    牧苏愤慨大嚷。他说这番话绝对和aic的拔dio无情无关。绝对。

    乔伊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中思索。

    牧苏讲课时的确这么说过。黑山科技的测试中，测试者可以对副本进行反馈，给出正面或负面评价。

    现在看来反馈依旧有效，并且能影响到aic吗？

    持续数分钟的寂静。众人以为aic能暂时停歇时，情况发生新的变化。

    【主要任务变更：摧毁虫洞。】

    之前的自相残杀主线被划去，新的主线替代出现。

    成员们松口气的同时又纠结起来。摧毁虫洞……该怎么做？这个世界拥有原子弹氢弹等武器吧，即便这样也没能阻止灾难降临，他们如何做。

    而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支撑他们完成主线。

    刚刚这么想，就听牧苏已经开口：“现实点好吗，不等计划制定出来我们就饿死了。”

    【主要任务变更：覆灭黑尔城。】

    “这个倒是可以啊，而且首尾呼应，寓意深刻……一个优秀的副本。不过是不是该恢复我们的营养供给？”

    [不行。]

    aic回答。

    [这只是我拒绝给你们供应营养液，跟电力不足无关，请不要多想。]

    他们当然不会多想。现在已经笃定aic在能源耗尽的边缘徘徊也有一定可能aic在戏耍他们。不过aic又不是牧苏，不会做那么无聊且恶劣的事。

    成员们从降低消耗一动不动的状态脱离出来。先是安抚住晨曦镇的居民。而后乔伊斯通过牧苏联系上汉森。

    【我是乔伊斯。】

    下午，正在巡逻林赛湿地的汉森脑海响起声音。

    “我以为你们出事了。”他回答道，示意手下推开。

    【这两天发生一些事，我们暂时熬过来了，但时间剩下不多。现在我长话短说。】

    【在黑尔城时我们被感染了一种未知病毒。前几天病毒发作，为了避免病毒扩散我们封闭起来。几天研究后发现病毒没有传染性，但致死率极高，解药只有黑尔城有。】

    “你想让我帮你们拿出解药？”

    【不。或者说不全是。我们想要的是黑尔城从此消失。】

    “什么……”汉森怔然。

    【瓦解黑尔城。无论是占领、歼灭还是击败都可以。如果你有原子弹，欢迎使用。】

    “恕我不能同意。”汉森果断拒绝。“黑尔城的体量你们应该也清楚。那些重型军火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武器你应该看过了吧？】

    乔伊斯说出这么一句话。

    事实上那把等离子切割枪就放在汉森卧室的桌上。他当然看过并且试过。威力惊人，尤其是对变异生物。

    简陋版等离子切割枪基本没有技术含量，稍有基础的人得到一把就可以仿制出来。哨兵机器人要难上一些，起码林赛湿地无法制作出那枚芯片。

    【我们还拥有很多武器，随时可以绘出，并且是现有技术可以制作的。你出兵帮我们解决黑尔城，报酬就是那些图纸。】

    这一回汉森沉默很久。

    他相信自己一旦拥有这些图纸，林赛湿地将不再是偏安一偶小型据点。但摧毁黑尔城的难度太大。

    “你知道，我无法对抗黑尔城。”

    【我们会帮你。】

    “可你们就是从黑尔城逃出来的。”

    【我们的实力正在变强。】

    “牧苏阁下没办法解毒吗？”

    【是的。他现在很虚弱。】

    汉森心底微微一沉。如果牧苏也感染了病毒……

    “只是拿到解药不行吗？”

    【我们不想去赌。毁掉黑尔城，得到解药配方自己配制。这虽然不是最省力的办法，但是是最安全的办法。】

    汉森好似下定什么决心，深呼吸后，眼眸一片坚毅。

    “说吧，该怎么做。”

    为了女儿。



98.0:12分发
    黑尔城。

    所有成员已经渗透进来，伪装成居民。

    叛乱发生后黑尔城戒严很长一段时间，严查陌生面孔。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六月，戒严早被撤除，士兵们也大多恢复了平日懒散。

    城卫府门前。

    陈月带队，几名成员潜伏在暗处。

    街道行人稀疏，大部分黑尔城居民都对这里有种畏惧感。

    “撑得住吗？”

    “没问题，就刚开始会感觉饿，现在好很多了。”

    成员们低声交流。他们心里清楚，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了。

    “我们完成这个副本后会发生什么，继续下个副本吗？”

    “谁知道……反正aic肯定是想办法弄死我们。”

    他们声音越来越小，好似在避免什么人听见。

    “我们为什么要带上牧苏……”

    “牧苏先生是非战斗人员吧。”

    陈月回答他们：“牧苏的能力是和接触过的人进行心灵沟通。如果偷袭失败，我们能用技能让城卫官疲于奔命……来了！”

    陈月急喝一声。远处一辆越野车驶来。众人们压低身形，目睹车辆接近。

    目标城卫官就坐在车内。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突然身旁窜出。

    众人反应不及，便见牧苏已然出现道路中央，手持一柄金光方天画戟。

    “牧奉先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隐藏暗处的成员及车上黑尔城众人其其一愣。陈月紧咬银牙喝道：“上！”

    成员化为道道残影，纷纷从暗处冲出。

    陈月修长双腿弯曲，骤然发力跃起。登时脚下一片狂暴气流散开，她犹如炮弹高高跃起，从天而降落向下方越野车。

    风声耳边掠过，离车顶那张充满骇然的脸愈来愈近，却在这时，突然眼前一暗，一切音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黑暗及狭小空间里特有的呼吸回荡声。

    身形从失重改为平躺。极端反差带来的晕眩感让她控制不住，发出几声干呕。

    其余成员也被强制从游戏脱离，突然的漆黑让他们下意识一怔，而后反应过来。aci失去电力了……？

    不论如何，一众成员开始在演变为狭小棺材的游戏仓里捶打挣扎。同样的声响隐约在周围其他游戏仓内部响起。

    半分钟后，游戏仓内设备突然亮灯，aic的声音重新响起。

    [各位测试者不要惊慌。刚刚黑山科技内部进行了一项技术检测绝不是因为电源不足。]

    外界依旧一片漆黑，aic已经节省到不开灯的程度了。

    牧苏嗤笑声溢出：“谁让你构建那么大的副本。这可是个吃电大户，保持运算很费劲吧？”

    [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请问你是哪位？”牧苏一副大仇得报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