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人瘦凋猪颜
包不退这样的老江湖,对于这里面的火候分寸自然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他所说的话也是皇帝听惯了的陈词滥调。
增加盐铁系统的官吏数量,不停地查缴私盐。
这样的意见,李旭在白玉京的时候不知道听了多少。
皇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松开,轻轻说了一句:“先生高见。”
“草民也是一得之愚。”
包不退那里就坡下驴,知道这里算是将皇帝支应了过去。
“哼哼。”皇帝冷笑几声。
“来人,给宇文先生看座。”
那边厢的为民意代表都在跪着,皇帝一开口就给了宇文鸣一个座位,他脸上登时一红,在地上叩首之后便立了起来。
旁边有一个乌云铁卫搬起一个行军长带的马扎给他坐好。
“先生是胜朝贵胄,与我家实为表里。”李旭对宇文鸣表面上态度十分和善。“当年北魏拓跋氏之时,也是同殿为官。”
宇文一姓,本出自塞北鲜卑,等到了北魏末年达到极盛,开创了北周一朝,而开创大虞的陇西李氏也是在这个时节复兴。然而前朝之时,宇文家作为前朝余孽,多被诛戮,现在留下来的宇文大多都是北周时的赐姓。
譬如宇文鸣,他本姓破野头,是被鲜卑征服的匈奴部落,后来被赐姓为宇文。
不过不管怎么说,不管是鲜卑宇文还是匈奴破野头,往日风流都已经随着雨打风吹去,而宇文鸣随意攀附也就自称是鲜卑宇文之后。
“草民惶恐。”
宇文鸣恭敬地叩首一下,然后小心地坐到一旁的马扎上,他虽然自得但依旧小心翼翼,毕竟君心难测,现在念着几百年前的祖宗曾经是老战友给你个马扎,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是雷霆之怒呢?
“听说你现在主持什么不老宫……”
“北岳恒山不老宫,敬奉不老圣母,这一位尊神一向灵感,当年本朝太祖龙潜晋阳之时多次前往赏玩,后来还御笔亲书赐名,陛下若是闲暇之余有什么兴致,不妨去看上一看。”
一般的江湖门派不敢在自己名头上面点上什么宫啊、殿啊什么的,毕竟多少有些犯忌讳。除了一些本来就意图不轨以及相当一部分宗教色彩浓厚的。
宇文鸣这个恒山不老宫并不是什么门派,而是一间庙宇,坐落于北岳恒山之上供奉北岳老母,算是一种典型的民间信仰。
因为当年大虞太祖的关系,这位北岳老母也就有了官面上的出身,但是毕竟是地方淫祀的范畴,高也高不到什么地方,自北魏以来就在河东地区有影响力的宇文家族中的一支对这里一指都有控制权,这也就是宇文鸣本人能够跻身此列的重要缘由。
“是吗?”
“过不了几日便会请出恒山老母真身巡游河东各地,各地豪杰和百姓也会护持,算得上是河东地面的一次盛会。”王守一解释道:“陛下若是有兴趣,不妨好好看看。”
皇帝点了点头,将头转向武离颇一边。
“你以前在卢龙军做过?”
“草民早年从军,投奔卢龙节度使窦骁帐下,一直做到了都兵马使。”
“卢龙那边不容易啊。”
李旭一声长叹。
“窦帅支应高句丽、库莫奚、契丹三部,的确是左支右拙。”、
田弘正在一旁轻笑着加了一句。
“岂止是左支右拙,算上横海节度使、义武节度使、成德节度使三家一逼,简直就是腹背受敌啊。”
田弘正一句话,让李旭险些憋不住笑。
当年关东之乱发轫于卢龙,所谓渔阳鼙鼓动地来,霓裳羽衣黯然收。关东藩镇本来就是幽州节度使最强,后来关东之乱平定,幽州节度使分作两家,帐下的平卢军过海到了齐鲁之地,谓之淄青平卢节度使。另一支卢龙军留在了幽州、范阳,便是幽州卢龙军节度使。
相比于日渐膨胀的平卢节度使来说,留在了幽州老家的卢龙军日子非常不好过。
因为面对的军事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大虞过去的对手突厥已经西迁,草原上的霸主换成了回鹘人,在李旭登基回鹘内乱之前,两边的关系至少在大虞一方的让步之下还算是平稳。
而盘踞在临近辽东北方草原上的契丹、库莫奚二部以及从东北压迫过来的高句丽方面,从三个方向压迫着卢龙军。
大虞的全盛时期,的确是东起三韩,西至波斯,然而这样的全盛光景也就是二三十年而已。
自关东乱后,两汉当年留下的辽东故地早就已经失陷,而以幽州为中心的卢龙军受到了三方面外敌的威胁,转过头身后却是那些关东之乱时留下的桀骜藩镇,个个都等着寻找到机会在身上咬上一口。
卢龙节度使窦骁的日子比起田弘正来那是难熬多了。
所以田弘正出言讽刺,李旭也是听得一乐。
“这位大人不知道是如何称呼,我卢龙健儿孤悬异国,周围尽是悖逆朝廷的虎豹豺狼,以一己之力周旋于群胡之间,保全河北腹心之地,如此功劳苦劳,还望这位大人顾念一二。”
田弘正自然不会与武离颇去斗嘴,他也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卢龙节度使帐下说得好听,不过事实上窦骁也是跋扈自雄之辈,与契丹库莫奚之流暗地里的交易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朝廷与魏博正好就在蜜月期,李旭怎么也要照顾一下田弘正的面子。
“你倒是伶牙俐齿,田令公不与你生气罢了。”皇帝稍微点了一下:“听说你改行做了镖局,回鹘地面上也是经常走动的?”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三十七节 行镖
行镖与商贸那是紧紧勾着的两件事物。
武离颇从卢龙军都兵马使的位置上退出来后,便领着一干旧日的部曲故旧在河东成立了神威镖局,专走从东都洛阳到草原的丝绢生意。
大虞的市场上,绢帛和铜币一样都是可以流通的货币,只是不像铜币那样方便和抢手,价值波动也比较大。
然而不管怎么说,绢帛都是一样十分值钱的奢侈品。
所以从洛阳往草原上运的丝绢,其实和运钞票也差不了多少。若是没有手腕计谋,没有决心意志,这桩买卖那就干不成。
武离颇以高阶将领的身份退下来,靠的是手底下有刀,官面上有人,江湖上有面子,所以才能将这一桩生意操持的妥妥当当。
这三样缺了随便一条,这行镖便是和送死一样的。
至于草原上各部落的酋长头人,一路上的行程水源,这些半技术性的东西,武离颇他们这些走镖的人自然也相当的熟悉。
“那边内乱之前,每年要带队走上七八趟,今年只去过一次。”
武离颇审慎地回答着皇帝的问题。
皇帝点了点头。
回鹘这个盟友虽然让人闹心,但是大环境下双方毕竟还是维持了近百年的和平与合作,很多方面都彼此牵扯的很深。
“笃力和光明胜这对兄弟,你更看好哪个?”
回鹘今日的分裂便是老可汗驽骍当初举措失当,在部族内摩尼教和佛教两股思潮不断角力的情况下,长子笃力与首相药失罗勾连,而他自己又属意于幼子光明胜,准备让幼子借摩尼教势力上位。
继承之事久拖不定本来便是驽骍本人昏聩,加上一个宗教思潮之间的冲突更是加上一道难以化解的伤口。
“药失罗老而弥坚,虽然光明胜手下有净世明炎,可笃力手下也有摩利支天。本来是光明胜背靠摩尼邪教,势力上稍微强一点,两边一旦分裂,势力大体相等。”
“所以草民以为回鹘内乱之下,草民还是更看好我大虞一些。”
李旭摇了摇头,武离颇的回答不能说是有错,他说的都是很正的道理,最后还小小的捧了一下自己,然而这并不是皇帝想要的答案。
因为相似的话他实在是听过太多太多。
“你觉得谁能赢?”
李旭看着武离颇,这个家伙怎么讲也是实打实的做到了大虞的高级将领,可谓久历戎行,所谓的战略眼光经过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多少应该是有些的,更何况走镖这个行当需要对回鹘社会的各个方面都有相当程度的接触。
回鹘内乱双方之间势力上的消涨,武离颇应该有个清楚的判断。
换句话说,武离颇的话不该这么简单。
所以李旭有些不爽,皇帝本没有什么耐性同这些人在这里扯皮推磨,纯粹是一点好心情作祟,不然依照往日的脾气,这四个人都是要填沟的。
“陛下,其实若依着草民的意思,还是笃力的迎面大些。”
“此话怎讲?”
“吾皇明见万里,”武离颇小心翼翼地拍上一记马屁然后接着说道:“回鹘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以后草原上轮班座次,怕是再也轮不到他们了。”
草原上的民族往往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茬子给挖了根,另一茬子又冒出头。
这既是一种天然地理所决定的局限,同样也是地缘作用使然。
地理上这块区域在四百毫米年降水线之外,农耕民族无意深入,而地缘上广袤的大草原又给草原上的民族们留下了闪转腾挪的战略空间。
在李旭原来的时空,这一切都要等到俄国人崛起以及一系列军事技术上的突破以后,游牧民族的历史才算是告一段落。
现在皇帝静静地听着武离颇在那里分析。
回鹘汗廷虽然统御草原有着过百年的历史,但是经过这一轮严重的内耗以及同大虞之间走向对立,这个曾经辉煌的草原国度走向没落几乎是一种必然。
唯一的疑问在于未来谁会继之而起,最终成为草原之上新的霸主。
回鹘的时代终究过去了,或许这个国度的文字和语言、宗教和文化依旧会留下这样或者那样的痕迹,但是他们的时代终究还是结束了。
“今年光明胜那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两边分家的时候,大部分辎重都给药失罗带到了西域那边,光明胜这边虽说百姓多些,兵马也多,不过这都是一张张嘴,这个冬天可比往常时节更冷些,那边现下可不好过。”
李旭的眼睛在下面的人脸上瞥过,他看见了其他人脸上的慌张。
回鹘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必然要有所补充,粮食也好,药材也罢,手握回鹘汗廷的光明胜怎么也会从河东地面上募集这样那样的物资。
这通天的生意买卖眼前这四位或许都掺了一手,武离颇半是有意半是无意的引出这一截,着实令人深思。
“陛下,回鹘着实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微臣以为还是缓图为上策。”
田弘正在一旁看戏已久,插了一句嘴。
他的话自然引起了下面的一片附和。田弘正所说的这句话,正是这四人前来的目的之所在。
皇帝知道这四个人所来请愿的民意究竟代表了一种怎样的民意。
止戈为武。
对于河东地面上的普通百姓来说,如果能够避免和回鹘人的直接冲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战争机器一旦开动,不仅仅是大虞朝廷的真金白银会投入这个无底洞,河东的百姓们也自然会受到冲击,这都是不可能避免的。
譬如军队所用的军粮,除了从关中河南一带转运,少不得要从河东本地采买。至于修缮铠甲和武器,搜集各种军需物资,专管这些的军吏自然就由得从河东一代下手。
战争这头无餍之兽所吞吃的不仅仅是敌我双方的血肉性命,还有数不尽的物资和财富。
皇帝沉默不语,现在或许真的不是对回鹘人下手的时候,不过关键还是要看光明胜那边的意思。
不然便是自己有意留手,那边不领情,那也便只有刀枪相对的打下去了。
李旭低下头,一时诸般思绪泛起,河东局面千头万绪,总要慢慢厘清才是。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三十八节 可汗
作为回鹘可汗,接手了大部分部众的光明胜其实也是一位优秀的君主,他虽然年幼但是平日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对于部下的酋长们也能做早赏罚公允,再加上摩尼教僧侣的鼓吹和净世明炎的武力支持,所以光明胜在民间的声望还算可以。
光明胜有一个习惯,他每日都要记上几句日记,他的日记篇幅并不长,大多都是一句两句,不过记录的都是一天之中的大事。
今日他的日记里就只有一句话:“虞国皇帝已至太原,仍无中原使臣消息,母甚忧。”。
光明胜的回鹘字体非常花哨漂亮,回鹘不是单纯的野蛮人,这些铁勒人的后裔从西域文化和突厥人那里汲取力量和智慧。他们擅长锻造和手工,崇信佛教和摩尼教。
年幼的回鹘可汗低下头看着手边的文字,恐惧像是从虚空蔓延出来,仿佛一条冰冷的大蛇牢牢缠在他的脖子上。
这些信报大部分都是从河东地区传过来的,虽然回鹘人已经分裂,摩尼教也被虞人视为邪教加以打压。大虞登利可汗的鹰犬和爪牙到处猎捕着回鹘人延伸到中原的触手,然而光明胜依旧能够获得相当一部分珍贵的情报。
虽然压力很大,还是有很多回鹘商人以及他们的伙伴将搜集到的重要信息一条条传递到草原上来。
内乱之后,大虞对回鹘的态度发生了急速的变化,后来更有鱼辅国亲领大军北上对峙的情势,在关中、河东这些方向严苛的边关巡守使得绝大多数消息只能绕道跋扈藩镇林立的河北才能传到汉庭来,这让年幼的回鹘可汗感觉到了压力。
对于新继位的大虞天子,汗廷之内一直都有所议论,这位李旭出手不凡,迅速的将控制宫廷的阉宦击败,并且将入侵关中的吐蕃赞普朗达玛斩杀,汗廷中的贵族们都认为这预示着南方的中原又一次出现了一位英主。
英主,光明胜想到这里放下了手边的文件向外走去。
回鹘可汗所居住的帐篷宽阔宏大,左右前后足有两百步方圆,木质构件上雕饰着精美的花纹,厚厚的牛皮包裹之下是一层层来自波斯和贵霜的织毯,光明胜的皮靴踩在上面松快无比。
一群皮肤雪白,乳峰高耸的波斯女奴看见可汗起身,纷纷凑上前去,然而光明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现任回鹘可汗对这些男女之事毫无兴趣,他的心里有比肉体的缠绵更深沉的欲壑。
两个高大的白皮阉奴将门帘挑起,这些阉奴来自遥远的高加索山脉,被回鹘奴隶商人贩卖至此,他们天性之中掺杂在一起的狠辣和温驯的矛盾特质使得他们成为极优秀的奴隶人选。
光明胜知道这种奴隶十分抢手,听说大食国的可汗正在大量购买这些奴隶,将之编练成为一支新军。
走出帐篷,从北方带来的寒意让身穿裘袍的光明胜感觉清醒了一些,夜色之中传来一些欢快的歌唱和军士们行走时发出的号令声,让回鹘可汗心头的压力减轻了一些。
守卫在帐篷周围的净世明炎骑士看见可汗离开了营帐,领头的卫队长立刻从左右将可汗护在了中央。
“菩萨保。”光明胜念叨着卫队长的名字:“陪我走一走。”
“是,可汗。”
中年武士应承着,他挥了挥手,早有一旁的净世明炎骑士牵来健马,卫队长菩萨保轻巧的将光明胜扶上马,然后握住马的缰绳在前面引路。
一群净世明炎的骑士在两人身后翻身上马紧紧跟在后面。
“我要去看纳图,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菩萨保低下了头,他并不想让可汗去见纳图,虽然他和纳图算是朋友,而纳图的确是个有智慧的人,可是那种智慧并不是可汗所需要的。
“他在筑墙。”
“让他来见我。”
“可汗,是大妃下令让纳图去筑墙的……”
回鹘人的汗廷并不是逐水草而居的帐篷群,回鹘人会在草原上依照山水地势修建城市。只是他们过去的汗廷已经在内乱中焚毁大半,要在坚昆等其他敌对部族的威胁下恢复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所以回鹘汗廷才会向更温暖且安全的南方迁移,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本来是为了躲避北方的饿狼的举动,竟然将自己送入了南方的猛虎口中。
光明胜沉默许久。
他所要找的纳图并不是回鹘人,而是中原人。
回鹘人在中原经营商业,其中主要一个经营项目就是放高利贷。
正如一位伟大的科学家所说过的那样,复息利率是整个宇宙中最强大的力量。绝大多数借贷者是无法承受利息和债务的,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沦为奴隶。
欠债还钱、父债子偿再到卖身为奴,这在大虞的这个时代是一种天经地义。
纳图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原本是两淮地区的一名读书人,后来因为欠债沦为奴隶,一路转到了北方的草原上。
并在因缘聚会之下认识了光明胜。
之前一段时间,光明胜总是和纳图聊天,这引起了大妃敬妙香等贵族的警觉,不管怎么说,大汗如此接近一个奴隶总是一件违背传统的事情。
光明胜一时沉默了。
纳图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让一个这样年岁的奴隶去参与繁重的体力工作。自己那位年轻而美丽的母亲多半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
年轻的回鹘可汗低下了头。
他想起了自己那位膂力惊人的兄长笃力,以及那位武艺超群且足智多谋的宰相药失罗,现在他们应该带着相当多的族人前往西域,或许能够在那里为整个回鹘部族的存续找出一条新的路来。
一时之间,光明胜没有了任何兴趣,周围净世明炎骑士们身上亮白的铠甲让回鹘可汗感觉有些晃眼,而这夜色似乎也太过深沉了,寒气也过于湿重。
“走吧,回去吧,我有些倦了。”
年轻的光明胜叹息一声,下达了新的命令。
菩萨保点了点头,将缰绳拉到一边,他面色忧愁的望向年轻的回鹘可汗。
草原的支配者或许应该是一头狼,狠辣、阴险、贪婪而狡黠。
也可以是一头公牛,强壮、暴躁、充满力量和愤怒。
但唯独不应该是一个沉思的哲人,因为环伺于周围的饿狼和怒牛是不会给汗位智商的人思考的空间与时间的。
大妃敬妙香已经证明了她是一匹狡黠的母狼,而笃力和药失罗则是狂怒公牛和阴险老狼的完美组合。
自己所守护的可汗,能否证明他是草原之上当之无愧的统治者,带领着即将衰落的部族复兴呢?
菩萨保心里并没有答案。
虽然名字里有菩萨庇佑之意,但这是当年信奉佛陀的父母所取的,菩萨保从小就遵从摩尼之道。
当初老汗驾崩的时候,菩萨保带着净世明炎的兄弟们冲杀在前,同摩利支天的那些魔子魔孙们拼死相敌,最终为光明胜赢得了汗位。
夜深人静之时,菩萨保也会想起当初笃力和光明胜两派彼此各不相让,步步紧逼,最终引起了内战。
他也会想若是当初其中一方退后几步,眼下的局面会不会有所不同?回鹘汗廷是否能够依旧傲立于漠北的乌德鞬山下?
意兴阑珊的光明胜回到了帐篷之内,他唤起了打瞌睡的女奴,命她小心磨墨。
铺好的宣纸上,年轻的回鹘可汗拿起毛笔蘸满了墨水,在纸上笔走龙蛇。
“甥九姓回鹘可汗光明胜拜首汉家阿舅大官家。”
写完这一行字,光明胜眉头又紧了三分,他停顿片刻然后开始接着写。
很快一封书信很快就写好。
回鹘可汗捧起信纸小心的吹干,然后将它卷好放到了一个小木筒内。
完成好这一切后,光明胜将他的卫队长菩萨保唤来。
“把这封信交到大可敦那里用印。”
回鹘可汗的金印被俾路托萨从药失罗那里抢走,留在了光明胜的汗廷之中,一直都由大妃敬妙香保管。
所谓“可敦”,便是与可汗相对应的夫人所独有的称号,其前还有各种吉祥词语所组成的尊号,也便是大妃之意。
现在汗廷之中只有一个人撑得起大可敦的称号,那便是驽骍可汗年轻的妻子,光明胜的母亲敬妙香。
“这是我写给大虞皇帝的信,请母亲看过之后就派使者发到河东去吧。”
光明胜忧虑地望向南方,
“也希望母亲可以约束部众,我们现在是没有力量同大虞争斗的。”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三十九节 软肋
当回鹘可汗的信由使者携带着赶到河东时,皇帝已经进入了大虞的北都。
太原附近独特的盆地地形,不仅赋予了这里易守难攻的军事属性,汾水和晋水的交汇更带来了养育万物的水分更滋养了这里的肥沃。
北都太原府,大虞王朝所崛起的城市,皇帝站在城墙之上审视着高大厚实的城墙,以及城中来往不绝的人流,回想着当年大虞太祖在这里起兵时的盛况。
太原,从来都不是一座寂寞的城市。
这里因为地理位置特殊,一直以来都是北方游牧民族同中原王朝博弈的焦点。
自春秋建城以来,不知道多少兴衰在此地上演。到了北齐北周南梁并立的大争之世,晋阳更成为北齐的别都,是北齐与北周角力的总后方。
原本的晋阳城在晋水北岸,周长六里,北齐时另在汾水东岸修建一座新城。
前朝之时将新城定名为太原,老城依旧以晋阳之名,双城并立的雄壮格局更加令人仰视。李旭行走于太原的城墙之上,望着西南方向的晋阳老城,心里颇不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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