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谍影

    申家在日月帝国真算不上什么世家，申弘之父倒曾是一届武探花，日月帝国立国后以科举选拔人材进入官僚体系，有文武两途，武举是选拔武者，文举却不是文章为主，而是道术符法。

    申弘之父出自四大书院的嵩山书院，嵩山书院虽然比不上白鹿洞书院，但申弘之父却是嵩山书院那一代罕见的人才，不然也不能中武探花，并与勇义侯嫡女结亲。

    不过申弘却并非勇义侯嫡女所出，而是别的女子所生，因此事申弘之父与勇义侯之女闹翻，一赌气要自立功名，不靠侯府，像加入平倭舰队，结果不想命丧大海。

    彼时申弘尚小，勇义侯的嫡女，申家主母无出，便将申弘寻来并抚养长大，说来虽非亲生，却待他极好，不但通过勇义侯的关系，使申弘得以进入白鹿洞书院学习文韬武略、符法剑术，并为申弘娶了已逝王太尉之女。

    但申明兰并非王夫人所出，而是小妾所生，其母生女难产而死，后放在王夫人膝下。王氏心胸并不宽敞，只是出于申弘要求，加上府中还有一个林姨娘争宠，不想丈夫的后裔被对手养大作为棋子，才勉强为之，比起其名义上的婆婆，勇义侯的嫡女可差远了。

    不过总算申明兰从小小心谨慎，倒也没发生什么大灾大难，平安长大成人了。

    申弘共有三子三女，长子申长青，天姿卓绝，亦出自白鹿洞书院，二子申长枫，姿质不如其兄，心志坚毅更是差得甚远，虽有申弘这个学院老学长的面子，白鹿洞也是不收，只能在其祖父出身的嵩山书院就读；三子申长露年纪还小，尚无法进入四大书院这种地方，只能在家中修习。

    三女中，申墨兰是二夫人林氏林清霜所生，为人傲娇，擅心计，与申长枫是亲兄妹；次女申如兰是正室王夫人所出，与申长青一母，娇气而鲁莽；最后是小女申明兰，其母已丧，被申弘送到嫡母王氏处抚养。

    三女本无机会像三个哥哥一样进入书院，但是幼时却逢白鹿洞书院第一女剑客李清照决意辞官归隐，前来探望好友，申明兰的祖母，那位勇义侯的嫡女徐钰徐老夫人，被申家老太太强留住下，并指点当时还没进入书院的申氏两兄弟。

    女剑客卖了昔日闺密的面子，索性开了个剑术学习班，连带因好奇，时常偷窥的申氏三姐妹也一并教授了。

    更好笑的是，白鹿洞书院第一女剑客之名太大，甚至不在她那位执掌杭州李家，身为日月帝国江南水军提督的兄长威名之下，引得齐国公府二房亦将其独子齐元宝送来当插班生。

    所以申明兰也算是半个白鹿洞书院的弟子，当然白鹿洞是不会真正承认并列入传承谱系中，最多承认她接受过白鹿洞的教授。

    其父申弘，在申明兰出生时，从登州同知升为泉州知府，执掌正印，官运不错，可惜到任泉州后却栽了个大跟头，泉州、广州、杭州三地日月帝国与旧世界达成协议，允许互相通商的地方，这三个地方因为通商之故，获利是天文数字，所以利益纠葛也就可想而知。

    泉州又比不得杭州，杭州是李家的大本营，有执掌帝国舰队的李氏座镇，少有牛鬼蛇神闹妖蛾子，就算是朝堂上的争执，等闲也不愿向杭州伸手，李家可不是好惹的，日月帝国如果将世家按实力排个名，李家甚至有可能进前三，前有李清照兄妹，后有和申长青一辈的又出了个李华梅。

    申弘想在泉州有所作为，结果是被明升暗降，调离泉州，被派去旧世界的马林堡担任常驻使节，马林堡是旧世界人类帝国两个开放给日月帝国可以通商的港口之一。

    旧世界的各个势力虽然坚决不允许日月帝国和道门过来修道观传道，但是还是愿意通商的，一是日月帝国的诸多特产，如丝绸之类的向来为旧世界贵族喜爱，二是旧世界的战乱远甚于东方世界，人类帝国近水楼台选得月，愿意向日月帝国购买各种符录火炮及木牛流马这些自走运输载具。

    由于通商的原因，所以申弘又兼任杭州市舶提举司副提举之职，这本是一个稍有实权的职位，但是杭州有李家在，连正印的市舶提举司提举都要看李家眼色，他这个远在旧世界的副提举也就只是挂个名，实际是充当杭州与马林堡之间的传话筒。

    至于那朝清大夫之名更是虚衔，没有实际职权，只是明升暗降所提的品阶，好比地球上王动如果退休了，享受副厅级待遇这类，理论上朝清大夫有资格参予朝政了，但实际嘛，还是先干好驻外使节这个主要工作吧。

    元始空间出售的情报上了申家的一些情况，申弘被派来当驻外使节，其二夫人随行，两年后，正室王夫人不甘心，闹着要全家都去看看老爷，闹得申老太太耳根不清净，加上申家还称不上世家，之前申弘升迁时，也是卖了登州的资产，随迁至泉州再购置，只不过申老太太在泉州住得颇为习惯，便留了些靠得住的老仆人守家，乘与福字号齐名的禄字号，历经半年，一家老少，除了在白鹿洞书院和嵩山书院的长子和次子外，其他人都随同王夫人跑到马林堡去了。

    初到马林堡，申家一家人倒是感觉新鲜，异国风情嘛，加上马林堡地位特殊，在帝国有极高的自治权，贸易上又与各方势力都有往来，几乎旧世界大半种族风俗都在这里看得到一二，着实让一家人新鲜了几年。

    不过日子住得久了，终究是会腻的，而且旧世界不比日月帝国安全。

    东方世界经亚空间邪神之役后，最大的危险勉强可以算是消除了，邪神理论上虽然还有复苏的可能，旧世界不同意道门扩张过去，也就没办法真正令其消亡，但邪神想复活还是不太可能的，只要日月帝国保持政治格局稳定，道门所依恃的信力充足，延伸入亚空间的九州结界便可始终抑制邪神意志重新凝聚。

    日月帝国在战后清剿失去了混沌祝福的北方敌人，大量的游牧民族，要么如兀良哈三部似的投降归顺，成为帝国雇佣兵，要么就只能被迫向西迁移。

    这个过程在靠靖难之役登基的朱棣手中算是完成了大半，这位本没机会成皇的王者并非朱重八直接挑选的继承人，夺了侄子之位后，可能是想向其父证明自己也能行，多次挥军北上，将混沌游牧民族打得嗷嗷叫。

    所以日月帝国北方之患已算平定，外患仍有，现在却是来自海上，与马林堡的通商海路上会受到海盗的威胁，近海更是受到来自扶桑海贼的攻击，被称为倭乱，杭州李家之所以势大，朝堂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因为这个世家几乎是一力承担了帝国东海方向的海上防务，帝国财政只了不足一半的舰队预算，另一半是李家为首的地方自筹，硬生生养出了一支帝国第二舰队，与扶桑海军政府、东海最大海盗王黑龙王争雄。

    旧世界这里则不然，邪神是暂时消亡了，但溃散的恶魔部队还存在于旧世界，逃窜作乱，北方蛮族虽然失去了邪神祝福，实力大减，但是蛮族的高生殖率和本身具有的蛮勇却并不会减少。还有古圣造物虽然创造了精灵和矮人这两支抗击混沌恶魔的主力，但是绿皮种族的三个分支却是负作用，最麻烦是绿皮们是孢子殖生，简直是杀之不尽，让人头大，生殖率比蛮族还夸张。另外还有什么野兽人、吸血鬼也是让人头疼不已。

    都没办法细数，总之在申家小姐随王夫人一次出外差点遇劫，申墨兰春心萌动却差点被一个伪装成贵族的吸血鬼变成血奴后，申家人便想回去了，但两个夫人似乎又都不愿意自己回去，留对方在申弘身边，又别扭了两年。

    最后申弘也想回去了，他也不甘心就在这里当个有名无实的传话筒一辈子，按理说驻外使节本来是大有可为的，但是旧世界对日月帝国十分警惕，连带把申弘也是表面尊重，但始终有人监视，绝不允许他帮助道门传教，就算申弘想表明自己绝无此意，自己出身白鹿洞书院，但在旧世界眼里却视为一体。

    申明兰也不知其父是走了什么路子，驻外数年后终于得以升迁离开马林堡，据传回去是升任礼部侍郎。

    不过这升迁还不是十拿九稳，国内愿意提拔申弘的一方要他以述职为名速回帝都，借机敲定。所以申弘抛下申家人，先一步搭一艘货船回国了。

    那货船的环境可想而知，申家其他人自然是不愿意去吃这个苦的，所以便晚一步，买了福字号邮轮的船票，举家回国。

    不想天意垂青，在上船的前一刻，原初世界意志莫名其妙的将气运加诸于申明兰身上，彼时天现异像，申明兰开始尚不自知，但申老太太出自勇义侯府，见识不逊于男子，察觉有异，王夫人出自先太尉之家也有点见识，知道有不寻常之事发生在这庶女身上了。

    好在都来不及在上船前拦阻，得以让申家人坐上福字号离开了。

    但是旧世界以及其他地区势力也不是吃白饭的，就算原住民不行，也还有与各方有合作关系的轮回者啊，所以申明兰得气运加持之事，人还在海上，但是各方势力却是都知道了。

    这顿时引起了各方凯觎，虽然这个任务世界因为空间战场开启，原初世界意志已经快要沦为小股东，但毕竟是世界意志啊，不论东方世界还是旧世界，都想搬回自己家供着。

    尤其是在旧世界如今神位空虚的情形下，原本中古战锤世界是有不少神明的，什么精灵诸神，湖中仙女，正义之神等等，但进入空间战场的只是世界碎片，而且神明至少也是等同于五阶超凡生命体的阶位，已经具有唯一性，即使是主神空间也是不会选择在世界碎片中复制的。或许主神空间能办得到制造出类似的生命体，但所需要的代价便会非常巨大，如果再是多个神明，那就更不可想象了，混沌四邪神在这个任务世界的分身也不是主神空间制造的，是其本体不愿意失去这部份世界碎片而分出力量过来的。

    旧世界这边那些神明的信仰仍因为教会等组织而存在，但是神术却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也幸好这里的混沌四邪神只是分身，亚空间也是弱态型的，大家都削弱了，最后还是个持平。不过没有神明作为信力的转化中枢，实际上各教会信力转化为神力是只能靠各教会中的圣像等物，效率是非常低下的，并且由于参予战争，入不敷出。

    老实说，如果不是东方世界成功的消灭了邪神，在神位空虚的情况下，旧世界原本作为抗击混沌大军主力之车的各神教会会发现，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和混沌恶魔以及蛮族作战，所消耗的神力以及次一级的圣力都是信力转化而来，不够用啊。

    邪神消亡后，虽然要对付的是绿皮之类的，轻松一点，但是仍然也要消耗，教会也发现诸神似乎虚位了，这个事实既让人恐慌，也让人不禁生出贪婪。

    诸神虚位，如今亚空间中只有西格玛大帝这一个相当于次级神的神明，那么只要实力和运气足够，其他强者也是有成神的可能性的，这也是旧世界一致对外，坚决不让道门进来传道的原因之一。

    那么，原初世界意志的气运加持，谁如果能利用成功，便有可能抢先一步，占据一个神位，光这一点便可以让旧世界有实力的人疯狂了。

    直接杀害申明兰是不可取的，一是会导致气运散逸，二是必然会受到反噬，但想办法将人控制在手，解决不了问题可以解决产生问题的人嘛。

    所以申家人虽然情知有异，却还是低估了申明兰引来了什么样的麻烦。

    不说别的，只是旧世界人类帝国便立即派出最快的舰船追来了。

    申明兰应该庆幸，旧世界现在想得到她的人虽然多，但是并不是个个都有实力在海上来追截她，很多人只能望洋兴叹。




第一百四十三节 追击者们 上
    布列塔尼亚，鼎盛时共有十四个公国共同组成骑士王国，其中十二个是跟随首任骑士王亚瑟起兵后获得的爵位，虽然在这个残缺的世界碎片中湖中女士神迹不显让人惊疑不定，但女士创下的骑士道精神依然激励着国中的所有骑士，令他们在邪神之役中成为拖住混沌部队的主力之一，不过也因此死伤惨重，战后包括现任骑士王直属领在内的公国只剩下了八个，其他六个要么是整个公国都毁于恶魔和蛮族的进攻中，要么是因为公爵家族举族战死，领土也被毁坏到无法恢复的地步，领民们只好逃到其他公国去。

    不过波尔德罗公国在那场风波中幸存了下来，经过上百年的休养，实力早已恢复，并且更胜往昔。

    如今的公爵是艾博里克，以勇武和自律而出名，同时也是一位传奇阶的骑士，他早就有意进行圣杯之旅，成为一名真正的圣杯骑士，来回击其他公国一直以来对他的歧视。

    不过就在两天前，正当他准备将公爵之位传给长子弗莱蒙德，好没有牵挂的开启圣杯之旅时，一场意外打断了他的计划，公爵不得不中止了他百年的梦想。

    “父亲，战舰已经准备好了，大主教也已经为舰船加持了海神的祝福，你现在就要出发吗”他的儿子弗莱蒙德带着一丝不安的报告道。

    “很好，我的儿子，本来我已经准备要开始圣杯之旅，将公国交给你，但大主教得到的启示，有一个来自东方世界的女子，在马林堡乘坐福字号离开，她的身上蕴藏着可以让海神或者女士回归的契机，我必须追上去，截住她，并将她带回这里。”艾博里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做完这件事后，公国就交给你了。”

    “可是，父亲。”弗莱蒙德迟疑了一下，仍然问道“如果将她带回来了，你是准备让她信奉曼南还是女士呢”

    艾博里克的笑容一下凝固了，波尔德罗公国在十四公国尚存时，一直是布列塔尼亚的异数，因为当年追随亚瑟王的十二个骑士中，只有艾博里克的家族是双信仰，他们既是女士的骑士，也是海神曼南的信徒，所以诸公国选举骑士王时，不会有其他公国选他们。

    不能成为骑士王倒也罢了，但是因为双信仰之故，波尔德罗一直有点被歧视的感觉，但艾博里克又不可能抛弃曼南，只信仰湖中女士。

    艾博里克之所以决定要去开启圣杯之旅，成为圣杯骑士，并非贪图成为圣杯骑士后的实力提升，他现在也是一名传奇高阶的骑士，但成为圣杯骑士却必然是获得湖中女士承认的，便可以为公国正名。

    他沉吟道“我现在也无法决定。但不管如何，都要先将她带回来，她才离开不久，我们的战舰有大主持加持的海神祝福，我一定能追得上去，现在我就出发！”

    几乎是同一时间，马森堡的码头，一艘看上去像是三桅帆船的战舰驶出了港口，驶向无边的大海中。

    这艘船看似三桅帆船的外形，但细细一看，光是体积上就比正常三桅帆船大了一倍左右，并且具有更多层的甲板，每层甲板上都开出舷窗，从里面探出出自矮人工匠之手的火炮，每个舷窗附近还有可供狙击手射击的射击孔。

    这是英雄之锤号，西格码教派在马林堡区的大主教卢瑟的海上旗舰。

    船头上有西格玛的雕像，舵尾和帆布上则有帝国的狮鹫旗帜，这是因为西格玛教派如今是人类帝国的国教。

    此时在船尾的特殊建筑圣堂中，卢瑟大主教正与西格玛姐妹会的高阶祭长伯莎贝斯特芬夫龙格交谈着。

    “伯莎，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名叫申明兰的震旦女子应该就是我主启示中所说的未来圣女。”卢瑟神情肃然的道。

    “一定是她没错，卡珊卓也预言到了她，我们必须拦住福字号，把她带回圣殿，令她成为我主的信徒，这将极大的提升我主的威能，还会给教派带来兴盛的契机。”伯莎的声音尖锐，并不怎么好听，但她却是西格玛姐妹会的高阶祭长，姐妹会是信仰人皇西格玛的女子所组成，是西格玛教派的分支，虽然独立修行，但也接受西格玛圣殿总堂的调遣，共同为卫护西格玛的威德而挥舞战锤和治疗战士。

    “不过我们不一定能追上她。”伯莎脸色有点难看的道，她是得到女预言家卡珊卓的预言后赶到的，因为姐妹会的高层中，只有她离马林堡最近，但还是来迟了，抵达时，福字号已驶离半日。

    伯莎没有海上舰船，无法出海，只好等待教派在这一教区负责的卢瑟来了之后再共同行动。

    卢瑟在睡梦中得到了人皇的启示后也赶来了，他与伯莎一起调查了福字号的乘客资料，再询问了当日在码头处目睹异像的工人，锁定了申明兰的身份。

    “不用担心，来得及。”卢瑟沉声道“我主既然给了我们启示，他必定会加以援手，虽然他现在身处亚空间，无法直接锁定那名女子，但是我主会在通往东方世界的航线上掀起一场海上风暴来阻止他们前进，我们一定能追得上去。不过我担心的是，绝对不止我们教派想截住这位女士，还会有其他人。”

    伯莎也担心道“嗯，如果我们不能将她带回来，她落在我们的盟友手中也还能接受，但如果是落在敌人或是那些海盗手中就麻烦了。我已经以姐妹会的名义雇佣了长德朗和他的海盗屠戳者，还有他那艘铁甲船远航的范格号，他会从海上支援我们。”

    伯莎口中的长德朗是海上一名出名的海盗狩猎者，原本是某位矮人部族的族长，但他的部族在与混沌恶魔的交战中，家园被毁了，干脆带着残余的族人制造了一艘巨大的铁甲船远航的范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