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游戏

    楚辞神色淡然，看着周围的空地逐渐被树占满，成为森林。

    他抬脚，开始往前方走去。

    “嘙嘙嘙……”

    他每走一步，就会有银白带赤色纹路和银白带金色纹路的草在其身后窜出，然后迅速朝周边扩散开来。

    楚辞冷漠地看着这些变化，随即轻刺手指，任其溢出鲜血，然后滴落地面。

    “嗤”

    血珠渗入地面，一株带叶的纤细枝干从此处起，须臾，叶片掉落，鲜红柔软的花从花梗处盛开。

    楚辞面无表情，喃喃自语：“曼珠沙华……”

    还未待他说完，那株花的旁边便又出现了与之一模一样的纯白鲜花。

    “曼陀罗华……”楚辞微愣，“只是为何你们会长在一起……”

    楚辞不语，跨过两朵花，只是不知为何。这两朵花在他走动之后，便迅速从此扩散出去。

    楚辞呆愣，随即垂眸轻笑：“相由心生……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他摇摇头，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他终于感到困乏。

    “果然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呢。”楚辞停下，冷漠道。

    他抬头，看着高大的树，看着毫无阳光的天，心中微惊：“为什么我会觉得我的世界是白色的”

    楚辞说着。浑身一震，随即眼中瞳色一变，一只为金，一只为赤。与此同时，房间原本的色调被瞬间染成黑色，顿时感觉压抑了不少。

    他低头，看到地面树干、叶片、草、花皆散发着微弱光芒，心中微惊：“我这是……也想要结束了么”

    楚辞目光空洞，呆呆地蹲下，抱膝靠在树干上：“怎么可能……这是不会被允许的……我是命运……是世界的掌管者……怎么能……”

    他双手抓住头发，用力拉扯：“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想着放弃！”

    他说着说着，背靠的和周身触碰的植物便开始被染上暗黑。

    “我不能放弃！不能就这么让事情发生！”楚辞眼中金色没过赤色，“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绝对不能就这么认输！”

    “一切都是为了继续！不能就这么让他得逞！”他拍拍脸，“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那个疯子达成目地！怎么可以让他毁了我珍视的东西！”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楚辞瞳孔骤缩，负面情绪愈来愈强烈，房间内的阴暗面也愈来愈多，曼陀罗华也在这种影响下微微一颤，纯白不复，鲜红浸染……

    “怎么可以！那是我的东西！”楚辞惶恐不安，“我维持了一辈子的东西！凭什么因为你一个人的私心就毁灭了！”

    “为什么你能这么自私！为什么要让所有人与你陪葬！”

    “他们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楚辞把自己蜷缩起来，倒在地上，“为什么要把你的情绪强加给别人……为什么要让别人承受你的思想……”

    “好好活着不行么……”楚辞浑身颤抖起来，“为什么不能试着走出来……”

    “咔咔……”

    锁链浮现，死死闭住大门，让这个只剩下红与黑的世界永远封闭，再也没有一丝阳光能渗透进来。

    “就这样吧……休想破坏我的东西！”楚辞眼中罗盘开始转动。




73.心
    楚辞呆呆地躺在地上。他头微偏，看到旁边随风摇曳的赤红花朵，猛地起身。

    “这！……”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只有两种色调，内心感到万分压抑，“这到底是哪里”

    楚辞起身，揉揉酸痛的胳膊和隐隐作痛的脑袋：“他到底在搞什么怎么那么黑！”

    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快要被压抑得喘不过气起来。良久，他靠着树干，低垂眼眸：“什么嘛……原来内心那么抑郁啊。”

    楚辞叹息，随即弹直身体，手轻触那棵漆黑的树，轻道：“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什么还纠结的。”

    他话音刚落，那棵树中的黑色便瞬间褪却，回归之前纯净和耀眼的色调。

    楚辞眼中一亮：“真没想到啊啧啧啧……”

    随着房间颜色越来越明亮，他的心情也愉快起来。

    楚辞坐在地上，看了看身旁华美的花，笑了起来，随即拿出联络石。

    “秦沥叔叔！”楚辞对投影出来的秦沥影像粲然道。

    秦沥微愣，原本皱着的眉头迅速松开：“楚辞”

    楚辞点头，笑道：“好久不见啦”

    秦沥愣住：“我们之前不是刚见过么”

    “……”楚辞眼神飘忽，挠挠脸，“我忘记了……”

    秦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叹息：“没关系。只要你这个人没事就好了。”

    楚辞点头。接着他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人走进来。

    “秦老大，日落小队已经回来了。他们救了三个人回来。您看需要接纳他们么还有，言灵首领说想要与您签订和平契约。”

    秦沥颦眉，不满地瞥了眼女人。女人微微一笑，随即微愣，终于看到了楚辞长发的影像，便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呦呦呦没想到老大您还有金屋藏娇的打算呢啧啧啧，看看这小美人”

    秦沥无奈：“姬芜，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玩角色扮演了好好的待在魅姬做个首领不好么”

    女人撇撇嘴，弱肉无骨似的靠在他身上：“不好人家就是喜欢待在你身边嘛”

    秦沥浑身一哆嗦，避难似的往旁闪去，然后楚辞的全部影像出现在她眼前。

    姬芜媚眼微眯：“啧，还真是个小美人啊”

    秦沥扶额叹息：“他是男的……”

    “我知道。”姬芜手指绕住自己的秀发，“可我还是……”

    秦沥面无表情：“他是我弟弟。也是初心的未来吉祥物。”

    姬芜猛地起身，豪放地拍拍秦沥肩膀：“哎呀，早说嘛！看把我担心的！不过，他也确实很适合当个小魔王。”

    秦沥一愣，随即看向楚辞。

    银发赤瞳，天使般的面孔，冷峻的气质，呆萌的表情……

    秦沥点头：“是挺合适的……不过，我怎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呢”

    姬芜疑惑，跟着望向楚辞。她缕缕下巴：“是有点不对劲……”

    “哎呀！管他呢差不多就行了。”姬芜笑道。

    秦沥满头黑线：“您老心真大……”

    姬芜俯身挑起秦沥的下巴，随即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要是心不大，还怎么追你呢呵呵呵呵”

    “咳咳……”秦沥脸色微红，随即板起脸，严肃道，“楚辞，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看起来也不像霸权啊。”

    楚辞看着他羞红的脸庞，感觉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但还是回首望了望身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早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秦沥颦眉，终于缓过来，惊恐猜测：“你不会被拐卖了吧！”

    楚辞满头黑线，起身走了几步：“我很好，而且这里没有其他人。”他说着，举起联络石转了一圈，把周围景象展示给他看。

    秦沥神色呆愣，朝姬芜疑惑道：“这个世界有这种地方么”

    姬芜颦眉，随即摇摇头：“没有。反正我是没看到过。”

    秦沥双眼微眯，张口欲言却突然顿住：“楚辞，你有没有找过出口”

    楚辞微愣：“没有。我一醒来就觉得这里很安逸，只想就这么一个人呆在这里。”

    秦沥与姬芜一齐皱眉。他们神色凝重：“这可不行。你现在去找找出口，看看能不能出去。”

    楚辞颦了颦眉，但还是没说什么，开始踏着步伐在森林里走动。

    “窸窸窣窣……”

    楚辞朝前方走去，手中举着联络石，并让其只能看清前方的景象。他低垂眼眸，看到腿旁的曼陀罗华转变为曼珠沙华。

    他沉默不语，就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咦！”秦沥大惊失色。他看见前方有一扇黑色巨大的门，而且在其之上还绑着一条没有锁的铁链……

    楚辞抬头，双眸在看到这幅情形的时候，眼中微亮，身后的曼陀罗华转变速度猛地一顿，随即以更快的趋势扩散开来，甚至，还有一些草尖和叶片被染上黑色。

    “楚辞，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上锁的地方。”秦沥神色严峻，眼中只有这扇大门，并没有注意到空间内景象的变化。

    楚辞面无表情，随后伸手抓向那条锁链。

    “呲！”

    他手指刚碰到那锁链，锁链就迸发出一条黑色的雷电，猝不及防地电伤他的手。

    “楚辞！”秦沥大惊，担忧道。

    “没事。”楚辞颦眉，摇摇头，“现在看来是出不去了。”

    只见他话音刚落，脚下就有一些尖锐的荆棘从地上窜出，阻隔他与大门的道路。

    秦沥神色凝重，怒斥：“这踏马到底是谁干得！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楚辞垂头：“秦沥叔，让我自己想想办法吧。你先去忙。”

    秦沥语塞，注视他良久才微微叹息：“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

    楚辞点头，随后切断联络。

    他呆呆地盯着光芒消失的联络石，随即缓缓蹲下，坐在荆棘丛旁边，眼神空洞：“为什么会不想出去呢”

    “因为这本就是你的想法。”

    楚辞抬头，冷漠地看着前方出现的人。

    “命运，现在是我的时间。”

    命运俯视他：“那是在外界的规定。这里是思维空间。”

    楚辞沉默，随即抱膝：“你来做什么”

    命运蹲下，明亮的金哞盯着他：“来与你合二为一。”

    “为什么……”楚辞垂眸。

    命运面无表情：“因为我们本就是相同的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分裂了而已。”

    楚辞埋头：“分裂了就说明不需要。”

    命运轻笑：“那为什么我们会有同样的想法如果是剥离的话，你剩下的应该就是乐观。可是看看现在的你……”

    楚辞皮笑肉不笑：“我怎么了我还是很欢乐啊。”

    命运不语，只是望着他。

    “你不愿意打开那扇门。”命运轻道。

    楚辞浑身一僵。

    “你不想再与任何人相处。哪怕那个人完全信任你。”命运淡然道。

    “嗯。”楚辞郁闷，“因为累，不想装了，太过虚伪。”

    命运点头：“那就杀了吧。也不用管其他的，想怎么做怎么做。”

    楚辞复杂地看着他，随即讥讽道：“你不是誓死杜绝别人伤害你珍视的东西么怎么现在又来劝我去破坏”

    命运沉默，嘴角勾起：“这样才会有趣呀看着你堕入黑暗，看着你痛苦挣扎，同时感受自己深陷末路的绝望……多刺激啊！”

    楚辞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个疯子啊。”

    命运蹲下，坐在他旁边：“彼此彼此。”

    楚辞往旁挪了挪：“谁与你彼此了！我才不与你同流合污……我可是有理智的。”

    命运不动，戏谑地看着他：“理智与本性，哪个更符合你的心”

    楚辞沉默，随即起身，径直朝荆棘丛前方的大门走去。他任尖锐的荆棘刺破衣服，刺伤皮肤，在之上留下不可破灭的伤痕。

    “不是吧”命运起身，“这样对身体的消耗还是很大的，更何况现在的你力量还被封印了。”

    楚辞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是谁的错”

    “……”

    楚辞不管他，穿过荆棘丛，来到大门面前。这次，他手伸起，移到锁链上，那锁链便直接断开，继而大门也逐渐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你就这么走了不再多呆一会儿”命运挑眉，在其身后喊道。

    楚辞漠然，脚步不停：“我怕再与你单独待下去我会受不了。”

    命运耸肩，不再言语，只是目送他离开空间，在他完全踏离空间的一瞬间，那扇厚重的大门又缓慢关闭。

    命运垂眸，继而转身，看着前方完全转为黑与红的景象。

    “没有人会认同你……”

    “那就不需要了。”

    他抬眸，金瞳中不再有多余的情感，只余冷漠和无情。

    ——外界——

    楚辞听到身后大门关闭的声音，心中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胸口，随即抬头，观察周围景象。

    “楚辞”袁兮这时正巧走到这里，就看到楚辞一个人呆愣地站在走廊，“还是说，你是命运”

    楚辞眼中一寒：“你怎么会知道”